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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客气了。”
无奈之下,安伯尘只得维诺道。
“君上赐你校尉和洗马两衔,足以说明他的器重,你才入白狐书院便能受封官位,即便在我琉国历史中,也是少见。”
璃珠公主漫不经心道,又似有意提点着什么。
这一回安伯尘总算是听懂了,璃珠这番话是在暗示自己,琉君青眼有加,切勿记恨。
那日若非琉君按兵不动,坐视厉家军肆虐,安伯尘又怎会重伤昏迷?
心头一紧,安伯尘顿时省悟,璃珠这番话看似是场面话,却既是提点,又是试探。。。。。。她在试探自己能否听懂。若是听不懂,那自己就像大多数人所想的那般有勇无谋。若听得懂。。。。。。
。。。。。。又得演戏了。
安伯尘暗暗叫苦,脸上去浮起迷糊之色,半晌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多谢殿下提点,伯尘定会谨记忠君报国。”
打量着面前少年,璃珠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异色。
这安伯尘似乎没能听出我的言外之意,难不成他对王兄丝毫没有半点记恨?又或者他压根被发现王兄此前有意按兵不动。。。。。。可是,他若真的这么愚笨不灵光,王馨儿一次次挫败又如何解释?仅仅是他安伯尘一次接一次的好运?
璃珠目光冷淡,游离在安伯尘身上,安伯尘只觉如坐针毡,好不自在。
目的已经达到,璃珠和琉君都看重自己,也算自己的靠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面对心意难判的璃珠,安伯尘不欲久留,起身告辞。
一人一骑已飙远,璃珠仍旧低头而思,湖风刮来,卷起风铃玎玲作响。陡然间,黛眉微蹙,璃珠从梁柱上的敞风木匣中掏出两只白鸽,匆匆写着什么,分别抛向王宫和栋苑方向。少时,白鸽回转,璃珠取下信筒,卷开信笺。目光所及,璃珠细长的眼睫毛轻轻眨闪着。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今日是在水墅。”
。。。。。。
“伯尘,你找璃珠究竟说了什么?送你下来的那两个侍女一直在偷笑。。。。。。。哦,我知道了,定是公主殿下将她们送你当侍妾。。。。。。。不对。。。。。。”
一路上,李小官不住说着疯话,听得安伯尘哭笑不得。
午后的琉京懒洋洋,街市上的行人依旧多,却比不上正午时分,大多慢悠悠的走着,或是在茶馆里吊着茶,书馆中的说书人讲得再绘声绘色,也提不起听客们的性子,整座城池仿佛都在小憩,安逸闲适。
耳边不住传来李小官的嘀咕声,安伯尘耳朵生茧,堵也堵不上,摇了摇头道:“小官,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李小官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安伯尘。
哂笑一声,安伯尘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以后。”
李小官面色微变,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迟疑着道:“伯尘。。。。。。你不会是嫌弃小官吧?”
看向面露委屈的李小官,安伯尘心下无奈,沉吟着道:“小官,若是给你一座大宅子,万贯家财,你会永远呆在京城吗?”
李小官一怔,奇怪的盯着安伯尘,点头道:“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不呆下去?我家老头子拼死拼活,为的不就是能有的很多钱财,富贵安稳的过一辈子?”
“可是小官,你就没什么其它想要的吗?比如说。。。。。。梦想。”
“当然有!”
李小官总算明白了安伯尘的意思,当下换了一副模样,雄赳赳气昂昂,骑于马背,意气风发,看得安伯尘好生不习惯。安伯尘也想听一听李小官有什么梦想,看他这架势,似乎很不简单。
安伯尘饶有兴致的打量向李小官,就见李小官酝酿了许久,脖子涨得通红,忽然扬臂高喊道:“我要这琉京的酒肆饭馆都对我李小官人笑脸相应,我要满城的女儿家都歌颂我李小官人的名号,我还要。。。。。。。总之我要做那个提着鸟笼牵着大狗带着帮奴才在王宫闲逛都没人管的李小官人!”
说完,李小官放下圆滚滚的胳膊,摸了摸鼻子,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说过,讪讪一笑,扭头看向安伯尘,就见安伯尘面色时青时白,目光呆滞。
李小官心头一慌,左右看了番,见着无人,方才嬉皮笑脸向安伯尘道:“安娃子,我最后一句也就说着玩儿,大将军可别往心里去。”
安伯尘哪还有半丝脾气,对于李小官这个旧东主家的儿子如今的好兄弟,他打也不得,骂也不能,也只有随他去。他的志向倒也有趣,不过有志向总是件好事,不像自己,行于那条漫漫无尽,看不见终途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却也愈发迷茫。
仙尘仙尘,拥有仙人的力量后,这尘世对他们而言又算什么?曾经的故乡,故乡中的家人,一路陪伴的兄弟朋友,又将置身何处?恐怕到那时,独自一人高高在上,早已看不见脚底曾经无比留恋的烟云。
没来由的,安伯尘心头一慌,转尔自嘲的一笑。
自己这才刚刚踏上修行之途,刚刚看见那些强横无匹的力量罢了,只在这七十里琉京,一月之中便生出这么多变数,往后再往后,谁知还有多少变数,又何必去想那么多,去担心压根无法看清的前方?
心中的烦恼和困惑在慵懒的午后随风而散,少年青衫,迎风发飏,鬼使神差的,安伯尘下意识的低声道:“小官,说不定有一天你这个梦想真能实现。”
提着鸟笼牵着大狗带着一帮奴才闲逛在王宫中,放在以后,或许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安伯尘莫名的一笑,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李小官再说什么,扭头看去,李小官颠簸在马背上,竟十分惬意的打起盹来。
“小官,别睡了!”
安伯尘生怕李小官摔下马,连忙叫唤道。
从马背上抬起头,李小官揉着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痛苦的嚷嚷道:“好困,都怪今早的鸡叫,吵得人睡不安省。”
“每天都有雄鸡报晓,在京里呆了这么久,小官你怎么还没习惯?”安伯尘笑着道。
“伯尘你不知道啊,这几日鸡叫得特别厉害,闹腾死了!”
李小官抽了抽鼻子,忿忿道:“都怪那个老虔婆,没事养什么鸡。”
闻言,安伯尘微微好奇:“早上报晓的那些鸡是人养的?”
“自然,你以为还是野鸡啊。。。。。。哼,早晚要将把她门口的花田踩平!”
“花田?”安伯尘眉头微蹙,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
“哼,那个老虔婆早就没人信她的鬼话了,也只能养养鸡,种种水仙花。。。。。。”
安伯尘身躯微晃,心头陡震,诧异的看向李小官:“水仙花?那人种的花是水仙?”
眼见安伯尘一脸惊讶之色,李小官揉了揉鼻子,闷闷的点了点头:“是啊,听说人说自从那年她和人赌斗失败,便开始养鸡种水仙,也幸亏她的手艺不错,这才挣了口饭吃。”
水仙。。。。。。龙女。。。。。。
安伯尘心情恍惚,那日龙君所言又在耳边响起。
只要找着龙女所在,取神龛,点香召唤,龙君便会降临琉京,施雷法杀死二妖,带走龙女。
龙君如何龙女如何,都与安伯尘无关,安伯尘只关心龙君是否能像他所言一般杀死二妖。二妖一除,离左不再,压在安伯尘头顶的那盘大局也就不攻自破,这才是安伯尘最关心的事。
“小官?那个养花的虔婆住哪?”
眼见安伯尘满脸严峻的盯着自己,李小官好不后悔,暗道不该一时嘴快说出那个虔婆。
垂头丧气,李小官无奈的长叹口气,半晌嘟囔着道:“那虔婆住在龙泉坊后面安乐坊的菜园里。。。。。。伯尘,你真的要去?那虔婆人长得寒碜,脾气也不好,还养着一群只会乱叫的疯鸡。。。。。。罢了罢了,小官我这就舍命陪君子,看某开道,大将军稍后!”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入黄泉即是鬼
(第一更,超级光棍节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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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歌舞笙箫酒气熏天的龙泉坊不同,安乐坊很是清静,就同它的名字般,透着和煦的气象。
住在坊中的都是京里世家富豪雇佣的庄户,在此开辟田地,耕种瓜果水蔬,清静归清静,可真正想要安乐起来,却有些强人所难。
转过一片片庄园,目光所及,都是青翠欲滴的田地果园,安伯尘下意识的想起了许久未曾回去的小山村,心中微黯。
“伯尘,前面不远就是虔婆家了。”
李小官悬缰立马,指向远处两三亩水田和安伯尘道,自己却踟躇不前。
“小官,你不过去?”
安伯尘疑惑的问道,就见李小官面颊微红,拨浪鼓般摇着头。
安伯尘哂然,这一路上李小官和安伯尘讲了不少关于那位虔婆的事迹,虽也是小官道听途说得来,却也有六七分是真。每每提到那位神经兮兮的虔婆,李小官总会咬牙切齿,又有几分忌惮。安伯尘察言观色,倒也能猜着,定是李小官不满每日鸡鸣报晓,来这找过茬,却落得灰头土脸的下场。
安伯尘并不意外,若他所料无误,那位虔婆便是龙女所变,即使修为大不如前,可想要施个小法术对付小官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约莫七八年前出现在琉京,与人占卜,悉数应验,在当时可谓风光一时,成为达官贵人的座上宾。却因后来与一自称来自中都的客人占卜时,道他福缘浅薄,元寿不过十载,那客人大笑而归,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羽林军出现,砸了她的摊子,将她投入大牢,直到半个月后才放出。
琉人哪还不知,所谓的中都客人正是当今君上,微服出游,本想寻个乐子却被虔婆这张乌鸦嘴说得败了性,一怒之下方才如此。
亏得数名老臣说情,才将虔婆放出,可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找她占卜问卦,生意无人问津,她也只好回到安乐坊,自辟田谷养鸡种花,虽没了当初的风光,却也算平平安安。
下马行于田陌间,安伯尘思索着李小官一路所说的事迹,真真假假谁又知道,只有她七八年前现身琉京为众人所见,确定无误。
七八年前,也就是离公子布衣而来,左相初崭头角时。他们从玄德洞天来到大匡将近百年,七八年前在做什么,安伯尘并不知道,也无需知道,可七年前连同那位虔婆在内同时出现在琉京。试问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兼之那位虔婆还种了一地的水仙花。。。。。。
边想边走,不多时,安伯尘已来到花田前。
水仙盛开,洁白无瑕,和周遭的瓜田谷粮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花田之前,有一座小木屋,屋前躺着一圈雄鸡。。。。。。竟然都在午睡。
安伯尘长大嘴巴,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奇景,就在这时,安伯尘只见一条绳圈从木屋中抛出,精准地套上一只公鸡的脖颈,“刺溜”一声拉入屋子。
屋子里乌黑一片,隐隐绰绰间,依稀能见着一条晃动的人影。
安伯尘心中好奇,不再踟躇,大步向屋子走去。
就在他前脚距离木屋还剩两步时,忽觉有什么从屋里溅出,脖子发烫,伸手摸去,安伯尘心头一紧。
手边滚烫的液体很是熟悉,刺鼻的血腥味或许安伯尘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虔婆竟在杀鸡!
脑中一团迷糊,安伯尘擦拭着脖颈处的鸡血,不知所措的立着。
“鸡血壮阳补虚,别浪费了。”
干涩的声音从屋里响起,安伯尘一怔,随即面红耳赤,可不等他继续羞赧下去,一个苍老的身影颤巍巍的从木屋中走出。
前脚刚踏出黑暗,遇上午后火燎的阳光,却又飞快的收了回去。披着黑色斗篷的老妇人蜷缩在门槛边,躲避着触手可及的阳光,咧开干枯的嘴唇,眯起双眼,盯向安伯尘。
虔婆似笑非笑,目光森然,口中的牙齿非黄即黑,非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