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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只是淡淡一笑,随后问他如何评定官员是好是坏,贪官若是治民,那是好是坏,清官若是治下生乱,那他又算是好官还是坏官。严夫子当场语塞,对不上话来,他熟读《国礼》,可毕竟未经历过宦场,自然不知如何评定。匡帝转笑为怒,大斥严夫子为腐儒,传令打入死牢,永不录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匡帝将要处死严夫子时,却不料匡帝仿佛忘了此事,闭口不言严夫子。严夫子在死牢中足足呆了三年,三年后恰蒙天下大赦,被放了出来,又被送到帝前。匡帝问严夫子想通没有,严夫子老实摇头,气得匡帝当场抄起墨台砸去,破口大骂腐儒无能,周围的宫人吓破了胆,纷纷长跪不起,唯独严夫子昂着头一声不吭。匡帝转怒为笑,指着严夫子许久不言,好半天才命人将他驱出皇宫。前脚才出皇宫,后脚便有内侍传旨,道严八两虽食古不化,却有清正之气,虽不授官,却封他为天下第一夫子,代君宣扬教化,传播国礼。。。。。。就这么着,严夫子又稀里糊涂的坐上马车,手持帝节,周游十三诸侯宣扬教化。”
司马槿笔风诙谐,写于信函,却仿佛面对面和安伯尘说故事般,想到严夫子年轻时候一件件莽事却都阴差阳错的化祸为福,安伯尘不由莞尔。
信已念了大半,安伯尘伸了个懒腰,看向昏昏沉沉的夜色,只觉有些困乏。想要吹灭烛灯小憩会儿,又舍不得司马槿亲笔传书,揉了揉脸,安伯尘继续向下看去,一目十行,年过三十的严夫子不仅周游列国,还随军去南荒打仗,就在这时,安伯尘目光落到被司马槿圈起的一段时,陡然一怔。
“严夫子随军战于南荒,在后军讲学,谁料敌军突袭冲散后军,严夫子不知所踪。。。。。。军士寻找无果,正欲放弃,就见一条双头蛇从河中钻出,驮着严夫子上岸,军士皆道严夫子感化南荒妖魔,愈发恭敬。。。。。。”
。。。。。。
烛灯下,安伯尘满脸惊诧,许久长吁口气,倚倒榻背,神色莫名。
“虔婆和离左有关,严夫子也得离左相救。。。。。。难不成严夫子也是二妖的盟友?不可能。。。。。。”
读罢信函,安伯尘心中生出迷茫,只觉原本渐渐清晰的思路又纠结在一起。
抬起头,安伯尘看向天色,距离白天还有早,离腊月初五还剩一天半。。。。。。不再犹豫,安伯尘盘膝而坐,屏气凝神,双目微合,一道乌光自右目钻出。
出了墨云楼,一口衔住天雷,安伯尘不作停留,直往龙泉坊而去。到了白狐书院,安伯尘辗转过假山溪流,不多时进了一座竹舍。竹舍中,严夫子四仰八叉的躺着,鼾声阵阵,没有半点《国礼》中的托耳侧卧的睡礼。
安伯尘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严夫子双目间的漩涡,飘飘然钻入其中。
。。。。。。
梦入严夫子,抬头看向四下,安伯尘只觉鼻尖发酸。→文·冇·人·冇·书·冇·屋←
漫山遍野的果树,从安伯尘脚底铺开,层层叠叠,直向远处蔓延开去。
即便如今已有百岁高龄,可严夫子依旧不忘家中果树,想到果树便能想起将他一手拉扯大的母亲,严夫子真可谓至情至孝之人。
而我又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鼻尖发酸,林风扑面而来,安伯尘平复心情,甩开脚步向前走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相大白(上)
暗暗呼唤“蛇妖”,不多时,林风扑来,将安伯尘卷上高空。
严夫子不通修行,梦中自然也无梦境佑神,只能召来林风带着安伯尘向严夫子记忆深处飞去。
飞过一片又一片果林,安伯尘来到最后一片果林处,转眼后四周景致变化开来,陋室小院,妇人少年,以及他们家中仅有的三棵桃树一股脑的出现在安伯尘眼前。
月色下,少年摘着桃子,妇人站在窗口满脸忧心的看着。
“八斤,够了,剩下的明个儿再摘吧。”
“娘没事,还有几个就够了。”
转过头,像猴子一样挂在树上的少年咧嘴看向妇人,想了想又道:“娘你早些睡吧,八斤一会就回屋。”
妇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回里屋。
少年欣慰的一笑,继续向上爬去。
“诶吆!”
额头忽地一痛,严八斤怪叫一声,龇牙咧嘴的向上看去。
月光坠落,少年就见一条雪白的蛇盘绕在树顶,饶有兴致的看向他,时不时的拍落一颗桃子,眼里竟浮起人类才会有的笑意。
严八两目瞪口呆,一旁的安伯尘眉头紧锁,暗道古怪,他想找的是双头蛇,却不知道为何出现一条白蛇。
不多时,白蛇似觉无趣,正欲游走,不料一颗桃子忽然出现在它眼前。
“你要吃吗?”
严八斤瞪圆眼睛,满脸严肃的问道。
不单是白蛇,就连安伯尘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狐书院的严夫子一身浩然正气,不苟言笑,只除了“追杀”自己时候,想不到他少年时候便已经这么严肃,一板一眼煞是有趣。
“你不怕我吗?对了,有个坏人在追我,我躲在你怀里,一会你可别声张。”
女子笑吟吟的声音传出,安伯尘恍然大悟,那条白蛇不是龙女还会是谁。
出乎安伯尘意料,严八斤点了点头,面无异色道:“好。对了,你是妖怪吗?”
“不是。”
飞快的钻入严八斤怀中,白蛇只露出个脑袋,眨巴着眼睛道。
“那你是神仙?”
爬下树,少年歪着脑袋看向怀中的白蛇又问道。
“也不是。”
白蛇的声音中含着笑意。
遇上这么一个见到蛇吐人言却不害怕的少年,想来龙女也觉得有趣,不过她就这样躲在严八斤怀中,未免太过儿戏。
安伯尘盘腿坐在桃树下,托着下巴看向院中少年,等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她在哪?”
低沉的声音响起,严八斤怔怔地回过身,目光落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的双头蛇,不由张大嘴巴。
双头蛇足有十丈长,抬起头来比五个他还高出许多,严八斤虽然吃惊,却面无惧色的摇着头:“我不知道。”
双头蛇笑了起来:“你都没问她是谁就说不知,撒谎都不会。我再问一遍,她在哪?”
严八斤紧咬下唇,闭口不言。
四目露出古怪之色,双头蛇忽地冷哼一声,看了眼里屋道:“你若不说,休怪我无情!”
严八斤一慌,连忙张手挡在茅房前,急得都快哭了,却依旧未道出真相。
“果真迂腐。”
安伯尘摇了摇头道,就见双头蛇笑了笑,转尔变成黑袍男子,容貌俊美,神色冷峻,正是左相。
“看来是找对人了。”
左相上下打量着严八斤,幽幽道,随后话头一转。
“出来吧,别再吓唬他了。”
银铃般的笑声从严八斤怀中传出,头生犄角的白蛇游转而出,落于地面渐渐化作一素衣女子,生着鹅蛋脸,眸似含水,黛眉如月,很是娇美可人。
“小兄弟,适才对不住了。”
笑着朝向严八斤屈膝一礼,龙女轻快的走回左相身边,很自然的靠入他怀中。
安伯尘只觉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呆若木鸡,瞪大眼睛看向搂着龙女的左相,脑中一片空白。
“你就喜欢吓唬人!哼,我要老二陪我。”
掐了把左相,龙女撅起嘴道。
左相无奈苦笑,少时,他的神情渐渐变化开来,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容,不是那位布衣公子又是谁?
“怎么,娘子可是想我了?”
怀抱龙女,离公子柔柔一笑道。
“哼,你也不正经起来了,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
龙女面颊微红,嗔声道,全然一副小女儿模样。
离公子也不以为意,疼惜的看向龙女,许久才道:“若我们是好人,也不可能将娘子拐出来。”
。。。。。。。
二蛇争雄琉京,时至今日,那扑朔迷离的真相方才拉开一角。
安伯尘深吸口气,嘴角泛起浓浓的苦涩。
在玄德洞天的潭底龙宫,那位龙君殿下对他和司马槿撒了谎。
哪是什么为了龙珠,二蛇追杀龙女,分明就是龙女长年寡居,和蛇妖相恋,这才齐齐逃出玄德洞天来到大匡。左相俊美冷漠,气度高深,离公子温文尔雅,亲近体贴,都是世间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两人同时联手,取悦龙女芳心可谓是轻而易举,而看这情形,他们也算是两情相悦。。。。。。不对,是三情相悦。
“一女侍二夫。。。。。。离左本为一体,不分你我,无论是谁龙女都能一呼即到。”
安伯尘感慨道,只觉古怪异常,世间相处方式甚多,可他却从未见过眼前这等场面,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会信。
再看去,就见龙女笑嘻嘻和严八斤说了几句话,严八斤神色复杂,不安的看向里屋,过了许久点了点头,而龙女和离公子也不知所踪。
“这就没了?对了,在南荒时候。。。。。。”
安伯尘心意刚动,夜风吹来,将他卷上天空,向前飞去。
此时,安伯尘已隐隐猜到两妖斗得你死我活的缘由。或许是到后来,一具身体再容不下两头蛇妖,他们也容不下对方,为争龙女自相残杀。可是龙女究竟在哪?这一切和严夫子又有什么关系?
御风而上,不多时安伯尘来到另一片果园,景致铺展开来,安伯尘就见月牙高悬,黑天下原野莽莽,山岭起伏。这些山岭和大匡所见的孑然不同,山崖陡峭,磐石堆叠,在夜幕中透着阴森森的气息。
“这便是传说中的南荒了。”
安伯尘自语着,对于南荒他听得虽多,可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模样。
戏文里的南荒穷山恶水,生活的百姓都是奇形怪状的蛮人,不通礼数,又贪得无厌,常常侵扰大匡边疆,光是一个南岭行省难以镇压,只得十三诸侯每一年轮流派兵前来征讨。
安伯尘正想着,迎面匆匆走一名男子,身形高壮,耳朵极大。
安伯尘看得清楚,来人正是严夫子。
“红拂信里说南荒大军冲散后军,严夫子下落不明。眼下看来,他似在躲什么人。”
安伯尘嘀咕着,抬头看见出现在严夫子身前那人,眼中浮起好笑之色。
“严八斤,你也真是奇了怪,小时候见到我不怕,大了后见到我反而怕起来了。”
龙女叉着腰,忿忿地看向严夫子,说话间手已向他耳朵掐去。
严夫子面红耳赤,躲避不及,只得抱拳求饶:“龙大人,你放过八斤吧。若非遇到你,这些年来,我又怎会到处奔波?”
“龙大人?好难听的名字。”玩味的看向严夫子,龙女叹了口气道:“你这可是祸中生福,遇劫转安的命数,老大好不容易帮你推出来,别人想要还求不来。”
严夫子哭笑不得,就听一道温醇的声音响起。
“娘子,他还是不肯应下?”
说话的自然是离公子,将龙女搂于怀中,离公子笑着打量向严夫子,半晌道:“你若不答应,我家娘子可是会一直缠着你。无论你走到哪,都会大难大灾,你能躲过,旁人却躲不过。”
脸色微黯,严夫子抬起头望向南荒上空的弯月,面露复杂,许久道:“为何选我?”
“因为你言出必行。”
龙女笑着答道。
安伯尘静立一旁,看向犹豫的严夫子,暗暗点头。
严夫子这此生的确多灾多难,却是降祸于身边人,自己总能逢凶化吉。先是亲娘吊死,后又是府官全家流放,接下来大闹金銮殿,那年的“贤德”无一录取。。。。。。他能撑到现在也算了得。
终于,严夫子长舒口气,苦笑道:“也罢。”
龙女和离公子相视一眼,同时面露笑意。
拍了拍严夫子的肩膀,龙女宽慰道:“你且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