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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大劫后依旧从容镇定,小小年纪便有这样心境者,放眼大匡也没几个,难怪会被司马槿相中。。。。。。可他或许不知道,这场劫难不过刚开始罢了。
摇了摇头,易先生一脸轻松,踩着柔软的沙砾遥望大海,一边把玩着一冷一热两颗龙珠,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
又过了许久,易先生才道:“得了龙珠在下亦不会食言,想来日后无邪居士会找上安小友,三日后易某先将黄金送来,至于那飞龙驾则要等上半年。”
“安某不要黄金。”
闻言,易先生一愣,看向安伯尘的背影,脸色微微古怪,半晌好似恍然大悟,可亦透着几分不解。
“不要黄金,那要什么?”
“先生本领高绝,一辆马车便能将安某送到琉国境外的东海,当真神乎其神。安某如今已是叛将,无法回转琉国,唯恐家中父母受人要挟,想请先生施展异术,让旁人都无法寻着那处。”
起身,安伯尘转向易先生,恭恭敬敬一拜。
深深看了眼安伯尘,易先生眉头拧成川字,和璃珠一般,从安伯尘的言语间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可又觉得难以置信。
越看安伯尘,易先生越觉奇特,然而他生性寡淡,也不喜探究别人的秘密,这安伯尘既不要黄金,那便给他家人太平又何妨。
笑了笑,易先生点头道:“也好。”
“多谢易先生。”
安伯尘拱手。
“如此,易某先且告辞了。”
一身布衣洒脱的中年人笑着回礼。
摆起衣袂,易先生踏步向滩外走去,走出五步,他又停下,似还有话要说。
转过身,易先生笑吟吟的打量着安伯尘,忽地开口道:“不知安小友以为,吾等凡人的力量来源于何处。。。。。。是命运,天意,又或是技巧?”
安伯尘一愣,沉思起来,待到他再抬起头,海滩上只余一条浅浅的脚印,那个神秘而逍遥的易先生已不见。
“力量究竟来源于哪?”
转过身,安伯尘站在黢黑的礁石上,遥望逼仄的海天一线,喃喃自语着。
天意难测,命运多变,技巧之说又空洞渺茫。
易先生似无修为,却能弹指间将安伯尘送出琉国,他拥有的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单单只是技巧而已吗。。。。。。
盘膝坐下,安伯尘困惑的遥望远天,生平第一次如此接近一望无际的东海。一朝出了七十里琉京,海阔凭鱼跃,纵然背负叛将之名前路堪忧,可安伯尘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没了那些羁绊和烦恼,当真和这连绵不绝的海风一般逍遥自在,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酣畅淋漓的呼吸着,沉浸于自由的喜悦之中。
潮涨潮落,月渐西沉,安伯尘静静的看着,看得久了,他不禁有些痴了。
世间力量或强或弱,或道技,或道法,或来自道符,也有如易先生那种玄而又玄,不知所谓的力量。可力量的根源究竟在哪,命运,天意,技巧。。。。。。抑或都不是?
海天一线间由黑转白,大潮滚滚东来,浪潮尽头升起一团火红,朝阳被海水浸泡了一夜,胀起于海面,又像是被海风吹大,透过浩渺的烟波望去,飘飘然摇曳而起。
从东海尽头开始,这方天地由夜转昼,由阴入阳,却不像往常安伯尘于墨云楼所看的那般,一瞬间的昼夜交替,而是循序渐进,夜色一层层剥落,白昼一寸寸生出。
无穷无尽的玄奥飞舞于海天一线间,由微入巨,由细化深。
安伯尘饶有兴致的望向这难得一见的昼夜交替,若有所思。
由微入深,循序渐进,世间万物皆亦如此,虽是天时引发,可也是万般大道的臻理——凡人的力量也如此。无论来自命运,来自天意,又或许是技巧使然,都需经历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长可短,长则漫漫无期,短则如昼夜交替,无论来自何方,都免不了这三步——看见,明悟,掌握。
与其纠结于力量来源何方,还不如抛下桎梏,细细去看,用心明悟,努力掌握。。。。。。力量的来源虽然莫测,可它们始终在凡人所能看见之处。
面朝大海,安伯尘只觉自己的胸襟也随着波澜壮阔的海潮变得广博浩瀚起来,难以道明的轻快和喜悦起于心头,化作海潮将他淹没。
遥望昼夜交替的海天一线间,安伯尘暗念六字气诀,鲸吞一口长气。
太阴之气由盛转衰,太阳之由衰转盛,却在这一刻难得的共存于天地间。
“轰!”
太阴太阳轰然而动,蜂拥而下,仿佛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长龙,席卷向安伯尘。
海风扑面,掀起少年长发翩跹,昼夜交替的这一刻,安伯尘心头一动,吞食太阴太阳二气,可他一心想要看清这世间万般力量,太阴太阳二气从天而降并没落入安伯尘口中,而是一股脑的涌入他双眼。
神魂出入右眼,遂引来太阴之气,太阳之气自然钻入左眼。
“轰!”
脑中嗡嗡作响,双目一阵剧痛,宛如刀割,安伯尘睁大双眼,却再无法看见一物一景,好似失明了般。
起初安伯尘心慌意乱,可随着和煦的海风吹来,阴阳之风自下丹田倾荡而上,从安伯尘周身每一个毛孔中溢出,迎向海风,安伯尘虽“失明”,却觉身融风中,凌霄御宇一般。
渐渐的,安伯尘心意平和,又过了一阵,双目中的剧痛不复存在,却是肉身和魂体剥离开来。回头看去,安伯尘淡淡一笑,不知何时他已神游出窍,肉身盘坐东海边,魂体飘飘然摇曳于海波间。
施展魂体神通,安伯尘俯察百里天地。拂晓时候人烟寥寥,只在数十里地外有渔民刚刚起锚出海,将肉身丢在这也算安全。
魂体扶摇而上,安伯尘看了眼正在自行打坐炼化阴阳二气的肉身,又望向昼夜分开的海天一线,暗叹口气。
先前胎息悟道,安伯尘能感觉到隐藏于天地玄奥之中那些无根无源的力量,可它们大多不在大匡。
白日降天雷,安伯尘随意的吞食了几口天雷,魂体极难察觉的强壮了几分,安伯尘不由心生迷惘。
肉身游尘世,魂体行仙涯,肉身的修炼法门安伯尘已有定数,无非是于周天经络中修炼水火风三势,偶尔吞饮天地之气,锻炼筋骨皮肉。可魂体的修行法门安伯尘毫无头绪,仅仅是吞食天雷?未免太过简单了点。
修行肉身有境界划分,那魂体是否也有境界,若有,它境界又该如何划分?每一个境界的区别又在何处?
安伯尘不想彻底脱离尘世,也不想受到尘世的束缚,对任何一名修行者来说,安伯尘的想法都是天方夜谭,尘世仙途,二者只能择其一,舍其一,谁也无法兼得。
偏偏安伯尘在不属于他的境界修炼出魂体,未脱俗,贪得无厌,既不想放弃尘世中的乐趣,又欲在修道一途上一往无前,异想天开之下想出人魂两修之法。
可也不过是个念头想法罢了,对于如何修行,安伯尘一筹莫展。
这条路前无古人后来者只有安伯尘,成则开山立派,创出一代传奇,败则无法挽回。
如今的安伯尘显然不知道诸般后果,畅游东海,随心所欲,却又暗合一张一弛的修道之法。
“大匡没有修炼魂体之法,可在别处未必没有。大匡之外还有无数界地,大匡之上还有洞天福地。。。。。。”
安伯尘喃喃自语道,此时昼夜交替尚未散去,极目向上,安伯尘心头一动,转瞬后,他竟被一股无名之风卷起,扶摇而上,如鹏如鲲,待到天云间却陡然化作一条白光,钻入虚空。
在《大匡神怪谈》中,安伯尘就曾看过那个赵姓者的故事,他于神庙腹中空空,身困体乏,迷迷糊糊间被神龛所吸,魂体飞入洞天福地,先修金丹大道,后修炼气之术,历经波折,一朝重返大匡已成神仙中人。。。。。。安伯尘对金丹大道没甚念头,对炼气之术亦无太大兴趣,他想要的只是魂体修行之法。
心意一动,安伯尘被那股无名之风所卷,顷刻间又掠过几片虚空。
当他落于地面,站稳脚跟,抬头望去,仙云缭绕,风起鹤唳,青山悠远路迢迢,飞瀑横泄水潇潇,端的一派仙家宝地之景。
第一百八十四章 长门诱无邪,千里走单骑(五)
“莫非这里就有魂体修炼之法?”
立于一方山峦,安伯尘极目远眺,喃喃自语道。
这种感觉便和神游入梦时召唤梦境佑神一样,透着难以名状的神异,心意所及,魂体便至。
安伯尘暗暗猜测,之所以如此,应当是先前于东海变吸引太阴太阳二气,海风飘渺无定,阴阳之风奇异非常,那阵将他卷来此间的风便是天地间的阴阳之风,和他体内的阴阳之风相互融合,机缘巧合下将安伯尘带领至此。
可无论怎样,最关键的还是魂体,若非魂体玄妙非常,安伯尘也无法和《大匡神怪谈》中的赵某一般,粉碎虚空,来到洞天福地。
安伯尘并不知道,此方洞天名曰三元极真洞天,眼前的群山唤作西玄山。
大风自北起,携着丝丝凉意,安伯尘虽为魂体,可仍旧感觉躯体微寒,正想走出这方山峦,耳边传来“嗖嗖”的破风声。
安伯尘匿于一旁,放眼望去,就见远天飞来两座山峰,当前那座上站着一道貌岸然的中年道人,脚下蜷缩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被一条红绳捆着,挣扎呜咽。而后面那座山峰上则站着个魁梧的青年,容貌中上,仪态气度却很不一般。
“你若敢碰一下姣妹,我西玄山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青年男子追不上中年道人,只能如此高呼道。
中年道人哈哈一笑,弯腰搬过女子美艳动人的面庞,轻轻一捏,啧啧道:“好一个佳人,你陈太极也算享了三四年艳福。只可惜你身中剧毒,亡命只在片刻间,怎生奈何得了我?西玄山第一美人儿,也只有你北峰第一人配得上。可你们一同消失,西玄山上下也只会以为你们私奔而逃,如何会怀疑到道爷我身上?”
说话间,两座山峰一前一后,疾飞向安伯尘所在的山峦。
安伯尘眼见两人皆来势汹汹,正欲离开,就听一阵轰鸣声响起,山峦四周划过一道寒光,光中有飞剑,少说也有千多柄飞剑射出,越过中年道人飞向其后青年。那个名叫陈太极的青年原本身中剧毒,仅凭一股执力强撑,眼下千剑齐发已非他所能躲避,转眼间,二三十柄飞剑刺中他的身体,纵有金皮铁骨可元气衰弱也无法挡得住偷袭而至的剑雨。
“噗!”
又一柄飞剑刺中他的身躯,陈太极身体剧颤,口吐鲜血,面目狰狞的盯着停于山峦前的中年道人,用尽最后力气嘶吼道:“黄老贼,你不得好死!”
吼罢,陈太极扑通一声摔倒在山峰上,已然气绝身亡。
悲恸的哭泣声从中年道人脚边传来,女子哭得撕心裂肺,那黄姓道人置之不理,捏动手印施展道法,转眼间将陈太极的尸身连同那座山峰拉至山峦旁。
“虽是天才,可太过死板,今日不死你也躲不过日后的大劫。”
看了眼死透了的青年,中年道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唏嘘两声,伸脚将青年踹下山峰,手捏印法把山峰收入手镯中,随后看向那个女子。
女子梨花带雨,哭得异常悲恸,原本美貌如花的容颜被泪水和污泥玷污的脏兮兮,中年道人不经皱了皱眉。
“哼,好生无趣。”
原本还想好好享受一番西玄山第一美人儿的味道,可看着女子眼下这番作态,中年道人兴味全无,一抖手腕抽出柄长剑刺向女子的心脏。
女子娇躯抽搐,口吐鲜血,转眼后陪着她的情郎一命呜呼。
大笑三声,中年道人脚踩山峰,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