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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赵瑜就迎了上去:“宝嫃……”
赵忠以光速闪到一边,开始目不转睛地打量赵瑜的神情。
却见他喜气洋洋地往宝嫃身边走去,目光左右一扫,没有看到她那个“猢狲精”一样的丈夫,微微地有些失落,然而那人不在跟前,又让他觉得起码不用让自己的眼睛受蹂躏了,只可惜那个“宝嫃”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凤玄在旁道:“大人,我带内人来给大人捧场。”
赵瑜的目光从宝嫃面上移开,看向凤玄:“啊……连捕头你也终于来了,哈哈终于肯带嫂夫人出来一见了吗?”
赵瑜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看了一番:“对了,嫂夫人呢?”
赵忠在旁边以一种悲哀跟喜悦交织的目光看着赵瑜,宝嫃如在他身旁皱着眉嘀咕道:“县太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没看见我姐?明明就在他跟前啊。”
赵忠淡定说道:“看是看见了,不过有些不太相信而已。”
宝嫃如道:“不太相信什么?”
赵忠道:“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赵瑜的目光四处逡巡了一遍,没看见凤玄身畔三尺之内有什么雌性生物,唯一一个表现的有些“太过亲近”的,竟是宝嫃。
赵瑜的心“叭”地就漏跳了一拍,然后他的目光看向凤玄紧握着宝嫃的手:“嫂……”
“你们……”赵瑜头晕脑胀,只觉得呼吸困难,话也难说出一句来。
宝嫃看看他,又看看凤玄,似有些疑惑地:“夫君……”
凤玄垂眸看她,极为“宠溺”地一笑:“娘子。”
赵瑜眼前一片黑暗。
幸好有人及时出现救了赵瑜,有个格外温柔文雅的声音说道:“这位原来就是本县的连捕头。”
从赵瑜身后,座位上有一人款款起身,居然是知府小姐廖涟泽。
廖涟泽身边儿跟着两个丫头,莲步轻移来到赵瑜身畔,目光在凤玄面上扫过,顺便扫了宝嫃一眼,不动声色里已经把宝嫃从头看到了脚,那目光之中就掩了一丝笑意。
凤玄起初不愿意过来,就是因为看到了赵瑜跟此人在说话。
如今是避无可避,凤玄便只一点头。
廖涟泽道:“上回在杜家的时候,彼此不认得,多有得罪,小妹向连捕头赔礼了。”她说着,便含笑着略垂了垂头,动作高贵大方到无可挑剔。
堂堂地知府千金,向一个县衙捕头行礼,若是其他人,早就吓得赶紧回礼致歉不迭。
只可惜凤玄不是旁人,早就见惯了这些贵女们惯常的惺惺作态,浑然没放在眼里去,更没有惶恐不知所措,只道:“廖小姐何必介怀。”
宝嫃被许多人围着,本来就觉得很不喜欢,忽然面前又来了个气度不凡的贵小姐,她更有些紧张,就拉了拉凤玄的袖子小声道:“夫君……”
廖涟泽看着她垂头小心的模样,唇边细微地扯了扯,乃是个引而不发的笑。
凤玄却急忙低头看向宝嫃:“娘子,是不是走得累了?我陪你坐会儿吧?”
赵瑜刚有几分清醒,见状顿时又是好一阵风中凌乱。
廖涟泽略一挑眉,正要再说两句,这时侯台上有个人叫道:“请各位坐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赵忠总算还有点忠仆的自觉,上前把已经石化的赵瑜拉回自己座儿上,宝嫃如引着宝嫃同凤玄坐了,自己也跟赵忠坐在边儿上。
廖涟泽自也落座。几人之间的座次便是,赵瑜的那一桌靠着凤玄同宝嫃那桌,宝嫃后面却是宝嫃如跟赵忠,而赵瑜的左手边上却是廖涟泽那桌,再往旁边前后左右,则是些当地的士绅。
宝嫃头一次坐了这样“矜贵”的位子,颇有些不安,幸好身边儿守着凤玄。
此刻戏已经开场了,大幕徐徐拉开,极有韵律的鼓点之中,扮出现一个身披斗篷的年轻公子,身后跟着个垂髫的书童,两人踉踉跄跄,似在风雪之中行走。
宝嫃乃是头一次这么近地看戏,心里怦怦地跳,看那公子扮相俊美,便同凤玄小声地说:“夫君,真好看!”
凤玄转头看她,故意低声问道:“有夫君好看吗?”
宝嫃用力摇头,肯定地说:“没有夫君好看!”
凤玄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几乎忍不住要在她脸上亲一口。
而旁边,赵瑜看一眼台上,又看一眼台下,正好儿看到凤玄同宝嫃两个说话,一个温柔浅笑,一个深情款款,简直像是一对儿鸳鸯,天生璧人,赵瑜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变成泪从眼睛里涌出来,悲愤的无以言对,只好抬手取了一杯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戏开场之后,台下便鸦雀无声,尤其是靠近戏台这几层的观众,再往后便是靠近大街上,因有行人来往,隐约有些喧闹。
这第一幕讲的,是个书生落魄,同书童两人迎着风雪赶路,却因体弱晕了过去,幸而被一个美丽的村姑所救。
两人一见钟情,怎奈去求亲的时候,却惊闻女子的父母刚给她订了亲,对方还是个粗暴蛮横且又丑陋无比的男人,眼看一朵鲜花将要插在牛粪上,剧情阴差阳错地……令人各种唏嘘。
第一幕落下。宝嫃很是感动,眼睛也湿湿地,对凤玄说:“夫君,他们真是很可怜呢。”
凤玄瞧着这角色安排,剧情发展,就猜到了几分,就看一桌之遥的赵瑜,却见廖涟泽似正跟他说话。
等待第二幕开始的中途,便有人开始闲着磨牙,有人道:“这戏演得可真好,听闻是新戏文。”
又有人说:“难得咱们县太爷这么英明,把难缠的杜家都给治了,这场戏也看得人心里舒坦。”
“是啊,听闻杜虞秋后就要问斩,这杜家可是垮了,听说他们家的下人都跑光了……那杜夫人杜小姐,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什么?怎么会没了?”
“具体不知怎地,只听闻宅子似乎都典卖给他人了……他们竟也有今天……”
凤玄听到这里,眉头一蹙,这顷刻,廖涟泽似乎同赵瑜说完了话,那眼神轻飘飘地往这看了过来,正好同凤玄四目相对。
凤玄依旧是不动声色,廖涟泽却微微一抿嘴,笑得三分含蓄,七分动人地。
作者有话要说:哇,今天哇哇哭了场,好伤心=3=
伤心之余奋力码字,然后回想,昨儿想到今天发生这幕,记得瑜儿一定会说:怎么可能,这两个人居然是……不科学,这不科学!!
赵忠:唉,等老爷你长到哥这个年纪,就知道这世上的不科学还有很多哒~
泪汪汪飘走~
66、于飞:草屋八九间
凤玄从不喜欢看戏,尤其是这些咿咿呀呀儿女情长的,见那白面书生在上面同那女子悲悲戚戚难舍难分,他只觉得一阵不耐烦,可见宝嫃看得眼圈儿发红呆呆怔怔,显然已经全情投入了。
凤玄不由心里暗笑,他这样单纯天真的娘子,可要看得紧紧地才好。
第二幕开场,是小媳妇的戏码,这小媳妇被那恶夫百般虐待,恶毒公婆跟丈夫却步步紧逼,丈夫为了另娶,不由分说便要休了她,小媳妇百般哀求也无济于事,面对一封休书,想不开便投井自杀了,幸好被一个好心人救起。
凤玄瞧着这不出意料的戏码,便瞅赵瑜,赵瑜此刻早跟廖涟泽说完了话,不免又有些“东张西望”,偶尔望见宝嫃眼红红地样子,他心里也酸酸地,就仿佛真个被人棒打鸳鸯一样。
可是不期然对上凤玄一双似笑非笑地眼,赵瑜便生生咽一口唾沫,假作无辜地转过头去重新看戏。
在这第二场将落幕的时候,从大街上传来一阵吵嚷,而后有个衙门的差人匆匆过来,对赵瑜行礼,凑上前来低低说了句话。
赵瑜面色一变,就看凤玄,凤玄见好似出了事,便问道:“怎么?”
赵瑜见这儿人多,还有女眷,不便高声,就冲凤玄一招手,两人离开座位,到戏台一侧去低低说话。
宝嫃见凤玄离开,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宝嫃如也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事儿?”
赵忠在一边说道:“别担心,横竖有老爷跟捕头大人在,轮不到我们操心。”
宝嫃如道:“我姐夫真这么大能耐?”
赵忠道:“那是当然了,你这姐夫,可是了不得……”
宝嫃在前头听着她两人对话,心里也甜甜地,看凤玄同赵瑜说了几句,赵瑜站在原地,凤玄就回来,也不坐,只俯身凑近宝嫃,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子,你且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宝嫃担忧,抬手捉住他的手臂:“夫君去哪?”
凤玄便安抚:“放心,只是一点儿小事,你自己先安心看戏,千万别到处乱走找我,知道吗?”
宝嫃自然不太乐意他离开,可是也知道凤玄是做正经事,就只好点点头:“我听夫君的。”
凤玄一笑,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按,想起身瞬间,似想到什么。
凤玄顿了顿,就对宝嫃如道:“阿如,替我照顾着你姐姐。”说这话的时候,又扫赵忠一眼。
赵忠自然心领神会,宝嫃如没想到他会跟自己交代这话,反应过来后赶紧说:“好的姐夫。”
赵忠也乱点头:“知道知道。”
凤玄见他两人齐齐答应,才站起身去了。
只有宝嫃有些懵懂:她又不是小孩,做什么还要宝嫃如照顾呢。
凤玄那一番叮嘱,宝嫃如跟赵忠在后面看的一眼不眨。
宝嫃如连瓜子都忘了嗑,凤玄去后,赵忠便对宝嫃如道:“你姐夫对你姐姐可真是好得很啊。”
宝嫃如张口:“那是……”
宝嫃自顾自地扭头张望凤玄离开的方向,一直望着凤玄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
宝嫃心里仍旧不安稳,可是因有凤玄的叮嘱,这戏又开始高~潮部分了,那书生寒窗苦读,终于高中状元,衣锦还乡,不料回来之后居然得知噩耗……
宝嫃看着那书生凄惶寻找意中人、悲悲戚戚的模样,就想起当初凤玄刚回来,两人在雨中的情形,她全不记得凤玄当时的异状,只牢牢地急着当时她那慌张无措的感觉,一时心酸难忍,泪就不由自主地涌出来,赶紧抬手擦去。
这会儿的功夫,那边廖涟泽望向宝嫃,见状就冷冷一笑。
她身后那两个丫头自懂得主子的意思,左边那个便道:“真是岂有此理,区区一介村妇,竟敢跟我们小姐平起平坐!”
右边的道:“就是,瞧她穿的那样……真正寒酸的紧,还有她那夫君,先前小姐给他好大的脸,寻常的捕头还不得赶紧哈腰致歉,他倒好,只是大喇喇地来了个‘不必介意’,他当他是谁啊?天王老子吗?”
“乡民就是乡民,懂什么礼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还小声,后来渐渐地就无所忌惮。
宝嫃起初还专心看戏,没有留意,后来便听出几句不大对头来,可是她一来单纯,二来有些胆小,就模模糊糊地想不要同这些人起龃龉,只看了她们一眼而后仍旧看戏就是了。
那两个丫鬟见她不言语,显然是怕了自己,便越发得意,何况她们的主子也没有出言喝止,两人便更是狐假虎威,右边的把左边的轻轻一撞:“你看她那手,好像还沾着泥。”
两人齐齐笑起来,又道:“小姐你看,好脏……”
宝嫃听见这话,浑身一抖,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整天忙着干活儿,又经常在菜地忙,手自然不比她们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相比,手儿虽然软和,但上面难免会有茧子跟一些小伤,但宝嫃已经很是留心了,出门前更是细细把手脸洗过,应该是没有泥了的。
这时侯第二幕戏也慢慢落幕了,这两个丫鬟说话的声音便听得格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