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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来了,追到了信阳,追到了蓝府。可笑的是在这里,遇上了近十八年没有见过的那个该叫一声“父亲”的男人,再度忍不住自嘲。
“在笑什么?笑得这样伤感?”向昕敲了半天的门,没见着美仁回应便试推了一下门,门并未锁上,便私自进了屋。一进屋内,便见美仁半躺在床上,两眼愣愣地盯着一旁的屏风,脸上满是自嘲的哀伤神情。
“呃?”美仁怔怔地回过神,望着立在床沿向昕,浅浅一笑,道:“昕大哥,忙完了?”
“嗯,方才听蓝夫人说你差点晕倒了,眼下觉得舒服些了吗?”向昕很自然地坐在床沿,以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不似清晨那会高热,便放心了些。
面对向昕温柔的举动,美仁的心狂烈地跳动着,一紧一缩。
向昕望着眼前目光痴痴,一言不发的美仁,又开始紧张起来,双手不知不觉中扶上了美仁的双肩,轻轻叫唤:“美仁,你怎么了?”
美仁?他这是第一次这样叫她。
其实她好想说她不叫向美仁。
天一族的人,是男儿都随父姓,而女儿多随母姓。娘亲是怡家的女儿,名唤怡惜,所以她随母姓,很自然地也是怡家的女儿,本名叫怡符衣,这才是她的真名。“向美仁”这个名字,是第一次见到向昕随意起的,其实她已经告诉过他她是个女人,她的本意就是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个美人,无奈向昕偏偏姓向,因而听起来便是像美人。
向美仁,像美人,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的很愚弄人,而且好傻。“扑哧”一声,美仁竟然忍不住地笑出声。向昕一脸莫明地盯着她。
微掀了如扇的睫毛,美仁咧嘴大笑,过了好一会,方道:“昕大哥,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听见你唤我美仁,觉得有些怪异罢了。”
“怪异?”向昕扬了扬眉,不明所以。
美仁莞尔:“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向美仁这个名字真的好傻,昕大哥,你觉得呢?”
“挺好的,很适合你。何以会这么问?”向昕松了抚在美仁肩上的双手,轻轻一笑。那张俊朗的面庞近在咫尺,美仁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紧张,真的很奇怪,难道今日真的是热昏了头?
一时间,她不知所措,慌张地垂下眼帘,过了会方抬眸岔开话题:“昕大哥,今夜你还会留宿蓝府吗?”
轻皱了皱眉,向昕便忆起昨夜夜探明静堂一事,昨夜得以进了那明静堂,仔细查探了一番,并无异样,与正常祭祀的祠堂无异。在自己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生让他意想不到又是期盼了已久的事,那凶手出现了。
此人功夫极为怪异,但与他过了没几招,右肩便中了他一剑,仓惶地逃走了。依他的经验判断,此人是个武功修为极高的高手,之前应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否则不会这么轻易被他伤到。
最奇特的是,追踪那凶手到海棠苑,他竟然凭空消失了。海棠苑是蓝夫人的居处,向昕虽有再大疑惑,但也不便深探。
以多年查案的敏锐嗅觉,自明静堂交手开始,向昕便留意到了空气中时有时无的一种淡淡的幽香,那是种女人才会用的脂粉香味,而这种香味若他没记错,那蓝夫人身上所散的便是这种脂粉香……
今日佯装离开蓝府,便是与几位兄弟在附近守侯了多时。美仁教训了那个心术不正的丫头,之后去了明公子的屋子,再到回房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但见那蓝夫人与其嬷嬷端了一盅什么吃的东西,出现在美仁的面前,他的整个心便悬了起来。
所幸,美仁因身体不适失手打翻了那盅什么燕窝。虽不能确定那盅燕窝是否有问题,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很快的,神色便恢复了自然,向昕笑道:“当然不会。”
不会?美仁以为向昕为了查案会找借口留下。
“也对,昕大哥毕竟有公事在身。”
“美仁,你就在这安心的养病,不必想的太多。”猜测美仁又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向昕安慰着,尔后又一脸认真地道:“我想,再过个两三天,你的病差不多也全愈了,我手中的事也解决的差不多。我会单独帮你找个住处,这样你也不用流浪街头。”
“嗯?”美仁疑惑地望着向昕,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向昕诚恳道:“反正你无处可居,与其四处流浪,不如留在信阳,让我这个做大哥的照顾你,将来你想要考功名,大哥都可以帮你。”
闻言,美仁愕然。如今她假装的是一个身世可怜,只得靠四处行乞为生的小乞丐,她真的没有料到向昕会说出这样的话。
悦姨说,天下男儿皆薄幸。男人的话,不可信。
美仁轻点了点头,应道:“一切听大哥的。唔……”蓦地,胸口处开始纠痛起来,美仁以手轻揉胸口,越触越痛。不是说嗜心花毒一开始发作只会骚痒而已,为何她现在觉得心口处好痛?
“你怎么了?”发觉美仁的异样,向昕连忙抚住美仁,急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有些闷得慌而已。”美仁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回应。
“过来,我帮你揉。”向昕轻轻扳过她的身子。
“不要!”美仁紧张地尖叫出声,并且用力地挥开向昕的握住自己双肩的双手,以手护着胸前的衣襟。
被这一声尖叫惊住,向昕微怔了怔,尴尬地望了眼自己被挥开的手,又望了望脸色大变神情慌张的美仁。这样的侧面,粉腮红润,皓齿星眸,只有女儿家才会在娇羞时以贝齿轻咬红唇的小动作,何以曾经他会以为那是一张男孩子的脸?
半响,向昕才鼓起勇气,动了动喉咙,挤出一句话:“你……是女儿身?”
“我不是!”美仁想都未曾想很快地回道,但却未看他,垂着眼帘,紧皱着眉头。
“不是就看着我。”向昕的声音徒然提高了。
豁出去了,美仁猛地扬起脸,瞪大了一双黑眸,直直地望进了向昕的眼里,他一双亮眸格外绚烂,流转的眼波中闪过丝丝荧荧的亮光,渐渐地,他的嘴角处浮现一抹奇特的笑容,那笑容竟出奇的温柔。
未久,向昕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柔声道:“好。你好好休息,过两日,你身体好些了,我便会来接你。”说完,未再看美仁一眼,便起身离开了屋子,脚下的步调明显轻快了些许。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美仁深深地闭了闭眼,沮丧地将整张脸埋进了被子里。
最近,她是怎么了,自从她自称自己是向美仁之后,便不像以前的怡符衣了。
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衣襟,胸口上赫然现出了一朵淡淡的红色花状印记……
第十五章木矅使者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自向昕走后,美仁一直尚未有所动作,倚在床沿,脑子里乱乱的一片,直至蓝希凌带着青红端着晚膳进来,才将她从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烦乱情绪中拉回。
“美仁,吃点东西,听二娘说了。”蓝希凌很热心的将食膳端至床前。
“劳烦姐姐了,不用了,美仁起来用膳。”望着眼前丰富的菜肴,美仁咽了咽口水,真的很饿,好像除了清晨吃了些清粥,之后就没再进食了。
美仁正犹豫着这饭菜中是否有毒,蓝希凌便主动帮她夹了些菜。
吃饭皇帝大。
反正已经中了嗜心花毒,再多中一种也无所谓,最多事后再想法子解毒。
死就死吧。
美仁在心中跟自己赌,这饭菜里不曾下毒也不曾下药。顾不了这食物是否有毒,美仁坐在桌旁,狼吞虎咽地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
思虑到稍后夜深人静好行动,美仁仍以身体不适先睡下了,迅速打发了蓝希凌与其婢女青红。
静待片刻,正当准备着出去一探那明静堂,这时有人轻敲了几下门。
“谁?”美仁出声。
这么晚了,又会是谁?
屋外之人,并未应答,继续轻敲着门。
美仁心下顿觉疑惑,戒备有所提高,迅速闪到门侧摆放的一盆盆栽旁,执起一粒花盆中的碎石,击开了那门梢,接着,便听“碰”的一声,那门被来人大力地推开了。
那人直直地迈进屋内,屋外的月光直射在那人的背后,美仁看清了来人的衣着之后,心中猛地一惊,竟是那蓝夫人。正疑惑着,那蓝夫人倏地突然转身,“哐”的一声将那门合上,阴冷的目光直射门侧的美仁,一步步向她逼来。
捉了那么多小孩用来修炼邪恶武功的竟会是蓝夫人,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天一族的人?
只不过闪了下神,只见那蓝夫人一掌向她劈来,幸好美仁眼明手快,机灵地躲过了那一掌,但她身旁的盆栽却未能幸免,“轰”的一声,应掌而碎塌。
美仁正了正身,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天一圣经在哪?”
那蓝夫人并未应她的话,右手五指微弯,直向美仁的重穴抓来,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这种笑此时浮现在她的脸上,更显了气氛的诡异。在离近的那一刹,美仁注意到她的神情异样,目光空洞而森冷,与之前根本是判若两人,透过那双眼,这时的她仿佛就象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没有灵魂?聚然间,美仁惊愕,“驱魂术”三个字惊现于的脑海中。
悦姨说过,那木矅使者都桓擅长于驱魂术,而施展这种邪术最重要的是被施者心中有极强的怨恨,这样施术者方能有机可趁,施以驱魂术,去操控他去做任何事。
想知道这蓝夫人是否有中驱魂术,美仁向一旁侧弯,避开蓝夫人的那一爪,迅速闪至她的身后,以指在她颈后的风池穴轻触,食指腹下所触到凸起金属硬物,让美仁深蹙起了眉头,那是用来封穴的银针针尾。
果真是驱魂术,不必再探查那百会穴与风门穴了。
蓝夫人徒然回转身,美仁始料未始,右肋之上被她拍上一掌。美仁闷哼一声,连连向后退了数步,揉了揉微疼的胸口,轻啐一口。
该死的女人,若不是怕驱魂术伤了她,她铁定一掌拍晕了她。一定要想法子,引出那个施术者。
蓦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美仁听得出来,那是向昕的脚步声,果然他是守在了这里。
这时,那蓝夫人的五指已经袭向美仁的咽喉。或许这个蓝夫人留给向昕对付,她才有机会去引那个施术者。转念,便一动不动,抵在了那桌上,呼吸一窒,蓝夫人的五指已掐住了她的喉咙。
这个死女人,怨念极深,怨毒的目光直逼视她。
渐渐地,蓝夫人手指力道逐渐收紧,目光森冷地看着美仁隐藏在假笑下的焦虑神情。
眼下,美仁小嘴微张,勉强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咕喃声,根本无法开口说话。该死的,向昕怎么还不进屋,若他再不进来,当真就要被这个女人给掐死了。
要命,这次玩得太过了,要是把小命给玩丢了,那真是糗大了,悦姨一定会笑死她的。
死木头,死向昕。
正咒着,那道屋门被人猛地给踹开了。
“美仁。”向昕一见着美仁被那蓝夫人死死地掐住脖子按在桌上,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出掌便向那蓝夫人袭去。
蓦地,那蓝夫人松了手,阴着脸,反手便向向昕攻去,每一招都阴狠毒辣。
“咳咳咳……”终于可以呼吸到丰裕而新鲜的空气,美仁摸了摸自己被掐地生疼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目光瞥向一旁交手的二人。
向昕一掌正中了那蓝夫人胸口,只见那蓝夫人连连退了数步,“碰”的一声,抵在了那雕花木门上,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目光呆滞地倚在那门上一动不动。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