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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仁大惊,看来这个整天混万花楼的纨绔子弟,绝非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他与明景升不同,脾气比明景升要火爆的多,动不动拆桌子拆板凳的,整个明家甚至明经堂他都不放在眼里,若是把他惹毛了,她在这明家肯定就别想安生的待下去。
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至此,她立即换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嘴脸,委屈道:“承哥哥,你的手劲很大,捏得我的手很痛,你松手好了,我知道错了,我随你去就是了。”
望了一眼眼前楚楚可怜的一张悄脸,还有那温言软语,景承莫明地心软了,改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出屋子。
握着美仁的手腕,景承轻轻地摩挲了几下,这小子的手,腕白肌红,细圆无节,比起万花楼的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那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怎么看都比女人还女人,难怪二哥会着了这小子的道。
出了屋子,侍书与奉剑两人惊愕地看着两位难伺候的少主出来,尤其是那向少主的手还被三公子给牵着,二人不敢多想,便实相地垂着头。
从奉剑手中接过递上来的伞,景承拽着美仁,撑着伞,便往祠堂大步迈去。
在未到达祠堂之前,景承对二哥身上所中的媚药是怎么解的很困惑。二哥所中的媚药,是他从百花楼里得到的合欢散,除了催情之外,还会让人四肢发软,任由人摆布,多为江湖上一些下三烂用于对付会武功的人,而他明景承,因为一个玩笑,也做了回下三烂。
对于这种媚药,除了男女交合或是服用解药之外可解,便是以内力驱除。他看了看身旁这个身无几两肉的小子,怎么也不像是能以内力为二哥驱除媚药之人。据下人回复,二哥除了受罚之外,没什么异常,想来那药是昨夜解了。那么会不会是这小子真的和二哥……
终于,他忍不住地问了美仁:“小子,昨夜,你真的与我二哥上了床?”
美仁骤然愣住了,翻了翻白眼,既而怪叫:“你到底在想什么?真是龌龊。”
景承也没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俩没做过那种事,他体内的催情药怎么可能解了?”
这一问,让美仁哑口无言,若她说了是她帮景升以内力驱除的,定会惹来他的怀疑,想了半天才反讥一句:“关你什么事?你有病的才给他下药。”
“还不都因为你。”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之后,景承啐啐念念地说起他为何会对景升下媚药。
原来,那晚景承怀疑美仁是明经堂的私生子,而直觉美仁的存在会对景升不利,在景升的劝抚之下回了房,两人聊了很多。景升叫他没事不要去招惹美仁,并劝他以后不要再流涟青楼,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不知怎的,景承就开起了玩笑,嘲笑景升清心寡欲,既而打起了赌,若是他景承能让女人上了景升的床,他便从此不再踏入青楼半步,也不去招惹美仁,若是景升输了,以后都不要再提让他老老实实地听从明经堂教诲之事,至于他想怎么对付美仁,景升也不得插手。而景升只当他是酒喝多了,酒后胡言乱语,也就随口应了景承。
那日正逢二十五,景承带着一壶刚泡好的上好毛尖,去飞云别苑找景升,他知道景升最喜喝茶,其实这一切都是景承事先安排好的陷阱,他早在茶水之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合欢散,而景升只当他来共同泡温泉叙旧的,未曾多心,便喝了。
一直待到那药力发作,景升四肢无力地倚在温泉池边,景承笑着说他输定了,这才反应过来那晚景承并非是酒后乱言。景承将景升一人留在温泉池内,便去接云婵。当景承带着云婵回到飞云别苑之后,景升人不见了。当景承注意到屏风之后的衣角,以为躲在后面的是景升,便和云婵卖力地演了那么一出戏,为得就是戏弄他闷骚的二哥景升。等玩够了,景承打发了云婵,带着解药回头,想让景升服下,孰知却看到了美仁扶着二哥景升离开了的一幕。
想起之前种种,景承有些怀疑美仁与二哥景升的关系,他顿住不敢贸然前往,因为这些涉及到二哥景升的个人隐私,最终满脑子乱乱的,满腹疑惑地又折回了万花楼,继续他的花天酒地。
孰知,只不过一夜之间,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竟然给二哥景升带了这么大一件灾祸,让他何以安心?
美仁一边听着,一边嘴角不停地在抽搐,心中将这个老三景承唾弃又唾弃。
“说吧,这关系到我二哥的清誉,我要弄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
“没有!”美仁及时截了他的下句问话:“要想知道怎么解的,去问你二哥就行了。还有,你的魔爪能否放开了?”
脚下步子顿了顿,景承举起牵着美仁手腕的右手,凝视着她,阴冷的目光似要射穿她。以二哥那种身子骨,受了爹的几棍,在雨中又跪了那么久,加上他的性子,若是爹不开口让他起来,他是绝不会起身的,再这么跪下去,命就要去了,能让爹松口的就是眼前这个混小子。
景承邪佞地冷笑一声:“你学我二哥那套,很象!但是你,我不得不防,走快点吧,我二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小子这辈子都别想活着离开我明家。”
美仁嘴角微微牵扯,不情愿地被他拉着跑。
算了,反正现在心里也没那么多怨气了,就当勉为其难地跑一趟算了,她也不是真的想要他死。
第十一章魔由心生
到了思怀阁之后,见了明经堂,美仁犹豫着就是不开口。
景承狠瞪了她几眼,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开口说了她与景升哥哥之间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昨夜她正好也去飞云别苑泡温泉,正好见着景升哥哥也在飞云别苑内,他泡的时间太久,有些不舒服,她才会扶他回房,自己累了,也就在他房里歇下了。至于说景升哥哥咬他,那都是她在撒谎,因为在回明府的路上,与景升哥哥有些不快,因而借此机会小小报复他而已……
明经堂始终面无波澜,听完之后不责怪美仁,反倒是斥责起景承:“是你逼他这么说的?”
景承刚欲反驳,便被美仁拦下了,美仁不想这事再这么闹下去,再度恳求了明经堂:“之前确实是美仁的错,若是明叔叔还不愿信美仁的话,美仁愿陪景升哥哥一同跪在雨中受罚。”
美仁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她绝不会去这么做,她赌的是明经堂的那颗心。自来了这里之后,日常的点点滴滴,她能够看出明经堂对她是不一样的,那种对她事事都宠溺的感觉,让她有时也会茫然,他好像将她真的当做是他的儿子了……
最终,明经堂的面容松了松,应了她,让明叔随同传话。得到了应允,景承拉着她,撑着伞,飞快地往祠堂步去。
再度回到了祠堂的院落内,月洞门前守着两名家丁,拦住了他们,说是老爷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依景承火爆脾气,便要往里冲,待明叔赶上之后,两人方得入内。
“等一下,我有两句话要与景升哥哥说,你先别过来。”美仁夺过了景承手中的伞,率先进了那月洞门。
透过那一帘雨幕,她见到了景升孤独的身影,依照明经堂的训斥,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景承说得没错,以她近两个月的观察,以明经堂的狠心,他是说的出做的出,即便是雨停了,只要他不开口,依旧不会让景升起身的。
不知是否感应来人灼热的视线,景升抬起眼眸,凝视着雨幕下撑着伞的美仁。景升愕然,没想到她会来。
她举着伞,一步一步缓缓走近他,立在他的跟前,她将伞微微往他的身上遮去,虽小的一柄伞,却也能为他暂时地遮住了雨。美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声音冷淡地道:“祠堂内,你为何不辩解?”
“你和知秋说的都是事实。”景升抬首轻应。
美仁逼问:“撒谎!你是为了包庇下药之人,是不是?!”
景升不语。
“为了隐瞒你被人下药的真相,你利用我,是不是?”
景升不语。
“就算不明不白,蒙上了这种断袖之耻,你依然还是要护着那个下药之人,是不是?”
景升还是不语。
“你早就预料到结果,明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仍以皮肉之苦逼着我帮你,逼着我隐瞒,逼着我内疚,逼着我痛悔!明景升,你赢了。珍珠与黄金,我依旧会和你讨。但,关于命,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将伞扔在了明景升的面前,美仁愤然转身。
雨水肆意地击打着景升英俊的脸庞,击打着他的身体,他抬眸望着美仁的背影,冲着那背景苦涩一笑。若如她说的,仅仅只是为了替景承隐瞒,那么这二十多年来,他也不必活的这么辛苦了。
在雨中跪了几个时辰的景升,被下人架回了水竹苑,当晚便高热不退,连着两日昏迷不醒,整个明府的下人都忙坏了,大夫的药方换过了几贴,却仍不见他醒来。
第三日,明经堂接了封信后,声称生意上有些要事要尽快处理,命鱼海浪同自己离府出远门一趟,临行前,将所有事交待了景承打理。
景承因接手了原本应是二哥景升所做的事,由明叔、明飞领着整日奔波,而无暇待在府中留心景升的病情,照顾景升的事便落在了三夫人与景璇的身上。景璇自替景升挡了一棍之后,身体一直都很虚弱,但是坚持着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景升。有几次晚归,景承实在是看不下去,强行将她拉回了房里去休息,换自己照顾。
而这几日,一直不屑去三学院的美仁,“很乖巧的”日日去学院听课,不到华灯初上是不会回到明府,即便是回到府上,她也是选择闭门独处。
侍书与奉剑也平白的受了许多委屈,其他苑子里的妈妈丫头见了她们两都窃窃私语,有时还会假以脸色,回到屋里,面对着整日不说话的美仁,心中不免也有些埋怨这位冷血无情的少公子,但是做为一名下人,却不便多嘴,也只能默默地受着。
这日黄昏,美仁提早回到了明府,或许是一回到府中便待在房里,郁结了很久的心闷了更慌了,她终于没再待在屋子里,而是选择在自己住的苑内慢步。园内的每一朵花,每一丛绿叶,原本是那样的生机勃勃,在她的眼中看来,全然毫无生气。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定在了那雅致的秋千上,她轻抚着,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轻轻荡着,思绪逐渐轻扬……
何以她现在习惯将自己困在这苑内?何以她没有心思去寻找圣经的下卷?何以事过几日,她开始无法象以往一般心情舒畅?何以无由地感到低落愁郁?这一次,不过是与曾经一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报复而已,难道她错了吗……
渐渐地,秋千停止了摆荡。
掏出怀中的胭脂盒,她苦涩一笑,轻喃:“若是你在身边,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或许,我可以装作小孩的天真无邪,做好孩子的本份,直到任务完成,我就可以离开了,永永远远的不用再和明家有任何牵扯。可是……”
“叭”的一声,手中的胭脂盒被人一掌挥下,撞在了一旁的青石之上,碎了,其中艳红的胭脂粉跌落出来,落在了青石旁,碎成了几瓣。
“向美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还有闲情在这里欣赏女儿家送的胭脂水粉,你可知我哥就要被你害死了。”景璇沙哑的声音虽听上去无力,但她激动的情绪显示她是多么的愤怒。
美仁望着跌碎的胭脂粉,它刚才还握在自己的手中,艳红欲滴,眼下却被毁了。
抬起愤怒的双眸,美仁憎恨地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