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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非福”?
考试结束,三十号休息。这天依旧是阴雨绵绵。我在家闷了一天。
六月初一,仍得上课。
早上来到学堂,看到很多女童围在布告栏那里。原来是汉文、女工、书画三门的优秀作品张贴出来了。
“她怎么敢这么写,真是胆大包天!”为什么不能这样写,难道犯法了吗?
“她写得没错,凭什么女人要为男人的亡国负责?”嗯,知音。
“她这首诗写得真好!”本来就好,只是不是我写的。
“以她的水平写得出吗?我看八成是抄的!”你说对了。
“胡说!哪本书上有这两首诗?”
“那也肯定是别人代写的。”
“怎么可能?考试就两个时辰,她又没出过考场!”
议论归议论,不少女童拿起纸笔抄录起《长恨歌》来。
我挤进去一看,我试卷评语如下:
《梅雪》该诗,甚谐,前三句平庸,末句有化腐朽为神奇、画龙点睛之效。
该生对“杨妃误国”之评论,观点独特、思辨理性、言辞犀利,或可成一家之言。
《长恨歌》该诗,辞藻华美、哀婉动人、缠绵悱恻,必能成为传世佳作。但过于美化李、杨之间有悖人伦之情,不能不说是此诗中一大败笔。
我从人群里挤出来,只见周老夫子正呆立在自己的肖像画前。我侵犯了他的肖像权,他该不会要找我算账吧?没想到他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流下了两行浑浊的眼泪。“画得甚好!”他今天声音有点暗哑。
回到课堂,成绩单发下来了。未知的那几门都是良好。这样,我顺利升到五年级。
第二天,我发现我的汉文试卷不翼而飞。
第三天,它神奇地飞回了原位。谁这么无聊?
那天晚上,哥哥问我那首《长恨歌》是否为我自己所作?我觉得很奇怪,问他从何处知道此诗的。他说他是从陆丰处看到的,而陆丰是从他妹妹处抄得的。那首诗到处传抄,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已经传遍了他们书院。我告诉他实情。他说,他本就觉得我没那本事,但看到那诗实在是吃惊,忍不住过来问我究竟。我白了他一眼。
六月初五,大姐生了个大胖小子。更令徐家开心的是,他长了双和他老爹一样的茶褐色眼睛。奶奶、大姐、林叔当天就去了金陵。
张贴了七天后,这些试卷、作品和其他学生的一起被存进学堂档案馆。
六月初九上课完后,学堂正式放暑假。自由了!
第二十四章 人情
六月初十,我和哥哥直奔大姐家。表哥和几位表妹也来了,姑父没有来,在家陪姑姑,姑姑的产期也近了。两天后,林叔带哥哥回了府,说得先回去处理事务,满月时再来。我在徐家一直呆到满月过后,全家人一起返回扬州。
七夕晚上,思镜中,圣偃月写字告诉我,他要闭关了,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闭关得心无杂念,我可能会有很长时间看不到他了。我看了很久,直至经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之后,我再也没在镜中见过圣偃月。
林叔履行承诺,传授了我一套拳法。天气炎热,没有心情练习,仅几天功夫就忘得七七八八的了。看到林叔带着哥哥忙前忙后的,不好意思再求教于他。
七月十六,奶奶和姐姐先行去了苏州,姑姑生产就在这一两天了。
七月十八那天一大清早,下人送来一封来自明煦的信。他邀我未时去快意楼,说是要我偿还欠他的人情;若我不去,他必来侯府生事。我倒并不畏惧他,只是曾答应过他,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可以还他的人情。我给哥哥和林叔留言后,仗着自己还勉强记得几招拳法,带着芸香赴约快意楼。
进入快意楼,正是下午时分,一楼没什么客人。楼梯口,我们被两侍卫拦住。他们说,只可我一人上楼。
真过分!我大骂道:“明煦,你给我滚出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两名侍卫怒目瞪我。
明煦果真出来了,面有愠色:“我只会走,不会滚。”他今天穿着十分隆重,发束赤金冠,身着一袭金线绣蟒纹的大红锦袍,腰扎奇兽虎纹玉带,下悬三尺青锋,脚踏皂色丝靴。单就外貌而言,可谓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我管你!这大热天你找我来,该不是就是为了看你的漂亮衣服吧?”我态度依然恶劣。
他转怒为喜:“思思也觉得这身衣服好看?”
“好看是好看,你怎么总关心这?”莫名其妙。
他莞尔一笑:“好看就行。”
“今天是我们小王爷十五岁生辰。”一名侍卫插嘴道。
“哦?祝贺你!我没准备礼物。”他都没在信上说清楚,我空手而来,似乎不太好。
“无妨。我今天请你来为我作画,算是你该还我的人情。笔墨丹青都已备好了。你丫鬟先留在楼下喝茶吧,我不希望你给我作画时有人打扰。思思,请上楼。”他此刻有点像个绅士。
“好吧。芸香,你就先呆在下面吧。我想一个时辰应该够了。”只是作画那倒不难。
两位侍卫让开了道。
我上楼,走进明煦房间,只觉一阵寒气迎面扑来,不禁打了个冷战。我定睛一看,只见一块巨大的冰块架在房内,寒气逼人。真是奢侈!我们侯府虽然有冰窟,但是并不大,储藏的冰块十分有限。我在家仅吃过几次冰镇酸梅汤,像这样把冰块拿来降温真是想都不敢想。我估计室内温度可能只有十几度。明煦他穿戴很整齐,倒是一点都不觉的冷。可真是苦了我,我这丝质衣裳很薄,寒气不停地从张开的毛孔渗入体内。我经受不住寒意,抱紧了双臂。
“思思觉得冷?”明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待我回答,他将我拥住,呼出的热气喷在我面上,麻痒痒的。
他胸膛是如此的温暖,我下不了狠心去推开,任由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量、浓郁的檀香气息不停地侵占着我的感官。一时间,我陷入了迷惘。待他的双唇吻上我时,我没有推却,任由他放肆地吸吻。他温润柔软的舌头滑进我口腔和我纠缠,阵阵酥麻感传遍全身。和他接吻的感觉真是好。我甚至想伸出手臂去勾他脖子,心中幡然醒悟。我怎么可以这样!实在是太无耻了!我将头一偏,他舔在了我脸蛋上。我运起内力试图推开他,他居然也运起内力来抵抗,我挣脱不得。
我微窘,厉声道:“你放手!”
“思思,就让我一直这样抱着你好不好?”他的声音好温柔,带着种说不出的诱惑。
我平复下内心波动的情绪,说道:“刚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你若还要我画画,最好放规矩点!”
他迟疑了下,缓缓松开手臂。然后他拿出条绛色长袍递给我:“穿上。”这长袍我是认得的,是我们被捉住的那天他穿的。
我穿上那带有檀香味的锦袍,他则整了整衣冠,神情悠闲地坐到我面前。
我卷起长长的衣袖,摊开桌上的宣纸,开始认真描绘起来。我不得不承认,他真是生就了一副好相貌。除了那双水汪汪、擅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略显得轻浮了些外,其他地方挑不出任何缺点。皮肤白皙,天庭饱满,眉宇俊秀,鼻梁挺拔,嘴唇性感……
只画半身像似乎比较单调,我想起第一次看见他骑马的样子。依着脑海中的印象,画出了来。他喜欢骑白马,亦是正宗的王子,可惜并非我心中的白马王子。忽忽。不知不觉嘴角浮现出笑意。
他开心地笑道:“思思,今天很不一样呢。先前好久都没拒绝我,刚才又对我含情脉脉地微笑。”
“你少自恋了。给我安静点!信不信我把你画成丑八怪?”我严重威胁。
他立刻闭上嘴巴。
画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画完。我放下笔,打量着整幅画,一时间呆住。画出来的明煦居然眉眼含情地坐在白马之上对我微微而笑。我怎么会画成这样?
他见我对着画发呆,走过来凑前一看,笑道:“难道你看上了画中的我?”
“这张不好,我重画。”我伸手想画处理掉。
他右手将画按住:“我觉得很好。你题上姓名和时间吧。”
我狐疑地盯着他:“你又打什么鬼主意?这画就这样了,你爱要不要。”
他连忙道:“要,我当然要!”
我脱下他这件给我带来温暖的锦袍。一阵寒意袭来。我毅然将衣服丢给他:“我欠你的已还给你了,我们从此一笔勾销。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说完,快步向房门走去。
他没接袍子,直接飞至门处,挡住我去路。
我怒道:“你还想干什么?”
他不太高兴:“这么快就走?今天我生辰,不能多陪我一会?”
“我为什么要陪你?我与你已毫无关系。”不想理他。
他鼻子哼了哼:“毫无关系?那刚才算什么?”
“我根本没当一回事。”不就接了个吻?难道他要我为他负责?
“你居然可以不当一回事!”他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我冷冷道:“若是别人我还会当一回事,对你这种人我只当没发生过。”
他一脸委屈:“我哪里不好?我为了思思你,可是两个多月都没碰过别的女人。”
我哈哈大笑:“真是可笑!我说过,逛青楼是你的自由。你自己不去,竟然赖到我头上了。”
“我是为了你。”他有点恼怒。
“我与你有何关系?你就是夜御数女也与我八竿子打不着。”我无动于衷。
他怒道:“你真是没心没肺!”
我笑道:“你真说对了!给我让开!别让我出手!”
他讥笑道:“就凭这身手,你走得了?”
“我确实走不了。”话语未及落地,我猛然出手,是林叔传授的“蛟龙出海”。
他没料到我会出招,胸膛中我一拳,身体足足退了好几步。我忙拉开门,运起轻功飞身出去。可我忘了这是在二楼,惊觉时,已不及收势。以我的轻功水平,怕是要摔伤了。背后有人用力扯我衣裳。只听见“嗤——”的布帛破裂之声,短襦尽裂。我因前冲的惯性,一头栽了下去。楼下,芸香发出凄厉尖叫。
只见一条淡蓝色的人影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我。我以为会是哥哥,没想到竟是表哥!心中狂喜不已,真是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巧之事,看起来就像在拍老套的电视剧。
初晓缓缓落地,将我轻轻放下,关切地问道:“妍儿没事吧。”
我笑了笑:“没事。谢谢表哥!”
“不用谢!”初晓脸上乍现红晕,将头偏转开,不再看我。
我诧异地低头打量,发现自己上身只剩下绣花的红肚兜,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明煦你个该死的!才骂一声,身上已被披上那件绛红袍。是明煦!
“他的你当一回事,我的你却当什么都没发生!”他怒视初晓,眼里的恨意看得我心惊胆战。
初晓面色已恢复如常,不解地回望着明煦。
我怕明煦对初晓不利,忙拉起初晓衣袖:“表哥,我们回去吧。不要理他。”
“嗯。”初晓转身和我一起向外走去。芸香赶紧跟上我们。
“给我站住!”明煦飘到大门处,拔出长剑怒指初晓。
初晓面不改色,只是眉毛微皱:“我不想和你交手。”
明煦挑衅道:“懦夫!不敢吗?”
我没看到初晓出手,也没看到他身形变动,只见寒光一闪,明煦长剑已入他手。难道表哥武功高到可以隔空抓物?“铛!”初晓将剑丢到地上,“我们走。”
明煦脸色忽青忽白,整个人呆如木鸡。
我们绕过明煦,趁上马车,离开快意楼。
我发出内心地夸道:“表哥武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