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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不得不出去一趟。”千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让小黛给准备出门的衣服。春桃不禁自责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要不然也不会让身子不爽利的千秋看完信就决定出门了。
春桃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外间卢乙通报,说是阮胥飞过来找千秋了。千秋让春桃先招呼着,自己换衣服去了,等她出来的时候,阮胥飞正坐在花厅里面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你似是正准备要出门?”阮胥飞凝眉,千秋换了一身杏黄色镶蓝边的曲裾,更显得她面容苍白,目光虽然清凉,可总觉得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不错。”
“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吗?是不是司马星来找你?”阮胥飞直接道,千秋一愣·不想阮胥飞竟然知道是司马星,只听着阮胥飞道,“我喈见他家仆了,便猜测是他我想你最好不要去了。”
“为什么?”他莫非已经知道司马星找她所为何事了吗?
阮胥飞淡淡道:“我大概能想到你昨天进宫所为何事了,上一次在永夜坊外你也遇到了司马星,当初司马星不知道,不过他此后不可能一直被埋在谷里,大概已经猜出了你和雨铃霖的是有关系的。虽然不一定想到雨铃霖就是你安插进去的人,不过那没有什么差别。你若是想用雨铃霖一人让晋国公和康成伯二人斗得两败俱伤的话,那你也太小瞧了这两人了。”
“千秋在定封的时候,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晋国公司马诚是站在哪一边了。”阮胥飞说道,在他看来千秋怂恿皇后娘娘对付康成伯,太过急躁了一些。
“司马星想要以雨霖铃做挟,让你对晋国公松口,是不是?”
“是,不过我不会答应的。”千秋说道,“司马星没有证据不过是拖过这两日便可,等到太后回来,便能拖住司马诚的手脚助康成伯一臂之力,到时候司马家定然会乱,那么司马檀就有机可趁了。”
阮胥飞却是摇摇头,持不同意见,道:“我不认为你能拖过这两日,雨铃霖死了比活着有价值。”
千秋呼吸一滞,阮胥飞目光森然,并不是温柔地对着她说情话,而是将刀架在了她底下的人上。
要直接将雨铃霖杀了?确实可以直接切断司马诚的要挟,而以阮胥飞手段定然会将此嫁祸给了司马诚活着赵文思其中一方,到时候更是在太后面前来一个死无对证,怎么样都能将司马诚打入一个不可辩驳的地步。
千秋看着阮胥飞的眼睛,那眼中可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他应该是早就已经计划了好了。虽然她是将雨铃霖当做一枚棋子使用,而雨铃霖也甘愿为千秋所用但是她只是让她使用美人计,却不曾想过要让她死。
只是这其中必然有风险的,千秋不会没有想过她会死。
千秋的胸口再次窒闷起来,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能够冷静地分析利害得失,不会介意自己人的性命问题了吗?
小黛见千秋的表情,倒不是因为千秋的沉默而失望什么的,只是觉得小姐这样的表情让人心疼罢了。
“小姐,不需要太过顾虑。”若是千秋不能下定决心的话,便让她来推她一把也可以。
“我知道了。”千秋说道,要得到一些东西必然要舍弃一些东西,然后身上的伤痕会越来越重,带着这些伤痕所到达的终点,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要是换做以前千秋也会觉得值得的,只是现在却有些犹豫起来,人和人的相遇、相处,会创造出一些特殊的东西。
“我不能这么做。”千秋抬头对着阮胥飞说道,“如果是被人杀死了还好说,却是要我亲自动手杀了她吗?”
“不是你亲自动手。”阮胥飞解释道。
“那又有什么两样呢?”要怎么样做才是正确的?司马诚的话,只要这样子下去,就算不用特别动手的话,最后也会变成一个瞎子或者一个疯子的吧?
“你变得软弱了呢。”阮胥飞叹了口气,语调变软,站在他面前的始终不过是一个少女罢了,他曾问过自己要是她让他失望了怎么办,至今为止千秋都不曾让她失望吧,而今天的结果也正如她所料。
千秋有致命的软肋,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薄情的人,却常常因为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人而固执。
“我知道了,”阮胥飞说道,微微一笑,似是又回到那个在雪夜里轻轻拥抱住她的男子,“我不会勉强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若我只是一个会杀人的人,也就不配站在你身边了。”
这样也好,他不会变成一个只知道复仇和杀人的怪物,不用在鲜血和良心之间挣扎,若是有一天,他偏离了自己的道路,那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他。阮胥飞心道嘴角弯了弯,不再阻止千秋。
时间已经有些耽搁了,他还要往校场而去,此刻身上穿的便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千秋想起昨日在宫中见到叶惜京,他所说的那一句“赢的一定是我”,便有些担忧,道:“你可有信心?”
阮胥飞狡黠一笑,道:“你是这么迫切地想要嫁给我吗?”
千秋面上一红,阮胥飞怎么能当着她两个侍女的话说着等话呢?她翻了一个白眼白眼,道:“我只是怕你输给叶惜京太过难堪罢了。”
阮胥飞飞快地牵了一下千秋的手在她耳边道:“放心。”
他走后,千秋也出了门去见司马星。然而就在阮胥飞出府的前一刻,一道影子早就往雨铃霖的居所而去。
雨铃霖不会想到,自己的人生竟会今天结束,她来不及说些什么,见到那个黑衣冷面的男人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想法,她要死了。
就和她想得一样剑穿过心口的感觉果然好冷,这个春天真长,她看不到盛开的荷花了就要死在这里,永远也回不去江南,就算是死,也不能如了自己的愿呢。
她早该想到的,反正自己的生命早该在许多年前结束,是那个人将她救出来,不过是晚了几年罢了,况且这些年她过得从未有过得幸福。
这样就够了。
雨铃霖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剑还不曾从她的身体中出来她抬起头,用最后的力气问道:“是谁要让我死?最后,可能让我明白?”
那人的眼睛微微眯起,道:“正如你想的那样。”
雨铃霖笑了笑,道:“若是为了她的话,那么我是心甘情愿的你能否……为我转达一句话?”
“什么话?”
“奴婢,奴婢很喜欢这个名字,真……真美。还有,奴婢已经完成了……任务了。”
剑从她的身体中瞬间离开,鲜血喷溅而出,带走她的体温,她倒在地上,目光中模糊地映出一个小女孩的影子,向她走来。
那是一个看不见月亮的晚上,周遭都是血腥味和腐臭味,在这一条路上,就算是七八岁的小女孩也不能幸免,那鳓畜生打着官员的名义,将被流放的人中的女人都玷污了。
她被那些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只是在想,若是有一天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将她的痛苦十倍百倍地释放在他们身上。
在最屈辱最无助的时候,遇上那个小女孩,一定是老天好不容易开了一次眼睛。当她面上溅满了那些畜生的血的时候,不但没有感到害怕,还觉得异常痛快。
剩下的,不过是多出来的一截生命而已。
黑衣冷面的男子看了雨铃霖一会儿,很快便离开了房间,等外间的小丫头惊呼的时候,他已经在返回将军府的路上了。
司马星第一时间知道了雨铃霖已死的消息,他怒气冲冲地问前来的女子,道:“你这下该满意了。”
千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司马星的表情看来,他原本想要做的事情似是已经不太可能了。
“雨铃霖死了。”司马诚说道,他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事情结束,他倒是更希望司马诚能够告诉他**公主的下落呢。
千秋心头一震,道:“你说什么?”
只是一转眼之间的事情,最可能杀她的人,除了阮胥飞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阮胥飞杀了她?不,不可能啊,阮胥飞之前还答应过他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的,为什么现在她却死了?
“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谁死了的事情吗?”千秋抑制住内心的震撼,她不想承认,阮胥飞对失信于她。
司马星盯着千秋的眼睛,看她平静如常的神色,道:“我找过雨铃霖的来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官妓,却也太过普通了一些,我那天在永夜坊之外遇见你以后我回来一想便觉得有些蹊跷。是你对不对?是你让那个女人靠近爹?”
“男人看上一个女人是在正常不过事情,更何况是晋国公司马诚,那个风流之名远播的男人,要说原本不是因为沐王爷的宴席吗,怎么能扯到我身上?”
司马星咬牙,他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这女人早就将所有的线索都毁去了,但是只要他想的话·便可以直接告诉司马诚,想必就算司马诚不会全信,却也不会无动于衷。
不过他的打算全部落空,雨铃霖死了·这之后司马诚会关心的事情,便是谁杀了她。而这之前他曾多次探访外宅,又留有查探过她线索的踪迹,他也成了凶手之一。
“如果说只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你也是无聊透顶了一些,你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你的姨娘·突然说什么要同我谈谈,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一些什么事情来呢。”
话虽如此,千秋心中却是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呢个在这个时候让司马星有迹可查。
很快司马诚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司马诚看着已经被擦干了血迹的绝美女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无疑她是至今为止拥有过的最为美丽的女子,会对她动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这其中也有与赵文思一争的心思。从**到雨铃霖·那个男人似是对于他的女人都格外有兴趣啊。
“……姑娘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小婢颤抖着身体说道,泪眼迷蒙·雨铃霖身前对活着的人都很好,虽然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若是可以,她愿意一直服侍她。
司马诚的手指轻轻一颤,道:“两个月?”两个与前,他正在定封,那个孩子,并不是他的。
“赵文思?”他的目光森然,摆了摆手让那小婢从地上起来,缓缓走近。那小婢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想要后退·然而司马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他一手牢牢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小婢呜咽着求饶,想要掰开他的手,指甲抓破了司马诚的手,然而司马诚直到她咽气了才放手,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抓痕·胸中只留的怒气让他想要竭力嘶吼,但是他只能忍着,一手扯下了床帐,一下一下,将之撕扯得粉碎。
“县主?”刘四一愣,千秋却是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砰”地一声将门推开,入目的却是阮胥飞刚刚褪去衣衫的模样。
“你……”千秋刚要发飙,却见阮胥飞身上大大小小有五六处伤,原本缠着的白布上渗出血来,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的模样千秋倒吸一口气,道:“这……你……这是,怎么回事?”
千秋因为太过震惊而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之前见阮胥飞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之前来见她就受了重伤,是硬撑的吗?
千秋缓步上前,刘四已经将门带上,阮胥飞道:“本来不想让你看见的,要是因此让你对我没有信心,那就糟糕了。”
千秋睁大眼睛,道:“你要这样子和叶惜京动手?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和他还在七八日之后,我想并不碍事,只要想着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便觉得一定能够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