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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而提前离开,我和云妮后来回去时又被大雨困住,当时雨很大,我们在山上乱窜,大笑着找躲雨的地方,找到了这家小小的寺庙,在那里,我们互相为对方擦干头发,聊了整整一晚的心事,彼此的内心才真正为对方打开。”
第二十三章 平静的日子(四)
他说得如此唯美,我心却愈发的凄凉,为什么,感情中受伤害的人,总是最后一个才得知事实真相的人。
“自那以后,我们的感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经常秘密约会,直至最后发生了身体上的联系,便再也不能分开,就像一团火焰,一旦燃起,便无法再熄灭,我们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的情感。原本我想向你坦白,但云妮一直害怕,不同意,直到,在咖啡馆那次被你撞见。”
我大笑,眼泪随之一起而落下,“为什么有时候背叛都是那样的合情合理?每个人都有苦衷,每个人都有理由,只有我,只有我的牺牲是理所当然,为什么我就该承受那样的后果,为什么?”
他的眼泪也差点迸出,情绪激动,“我们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要伤害你,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感情的世界里本来就容不下三个人。”
“你本来就不该让第三个人进来,”我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如果不是你的性情软弱,意志不坚定,又怎么会轻易地被另一个人所吸引。”
他低头叹气,然后又直视我的眼睛,“青依,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误会云妮。”
我大笑,眼泪再次滴落,“那就误会你好了,”我靠近他,“必竟,是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在后面喊着我的名字,“我送你。”
我回转身,面对着他,“不用了,还有,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从此以后,我们的生活再也与对方无关。”
曾经有人说过,分手并不是最后结局,绝望才是。
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之后的一段日子,我一直无精打采,可能是因为失恋,可能是因为袁辉到最后的辩解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云妮,他们是真心相爱的,那我呢,我总是那个被首先放弃的人,这种随之而来的自我否定感远远超过了一切失恋痛感。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许多人被逼不得已做出许多事与愿违的事情,可是,那个卷入事件中心,那个遭到背叛与伤害的人,竟然连责怪他们的权力都没有了,因为他们这样做,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一旦你去指责,错的那个人,反而成为了你。
世事有时是荒谬的,真是由不得你不信。
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袁辉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也极少去看云妮,也许是出于内心深处的害怕,面对她,就像是面对了我的失败,原本平复的心绪又会变得伤痕累累,她,曾经抢走了那个午夜时分在我家楼下说爱我的那个男孩。我心中的一部分已被他们掏空,即便时间可以平复一切,可我们也不能使用一种乾坤大挪移的方法一下子移到未来,让悠长的时光冲淡了一切,所以,至少是现在,我无法去面对他们。
四月,我重新走进了大学校园,重拾遗弃已久的课本。
坐在课堂里,魂不守舍,在想帕斯星怎样了,他是否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离开了以后,他过得还好吗?
想起了他说的那一句,“没有你,我又怎么会幸福?”
忍不住,我低头轻笑,为的是那心底突如而来的一股甜蜜,他的甜言蜜语,他认真的眼神,曾是我的最爱。
“原青依,”高高讲台上的黑眶眼镜女老师突然喊住我的名字,“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Oh;myGod;我苦着脸站了起来,一脸迷茫,根本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回到家里,小弟突然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说暂时无可奉告。
“姐,我想过了,”小小男孩居然开始为我计划,我瞪大了眼,他说:“你马上要毕业了,毕业前有次补考,你可以把所缺的课程全考完,然后顺利毕业,我帮你申请国外的学校,你去留学吧。”
小屁孩,我鄙夷地望着他,“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不要管。”
他力争,“老姐,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快十六岁了。”
“十六岁还不是小孩子?”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大堆资料,我看得眼花缭乱,“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我从驻美大使馆带回来的一些资料,”他得意地笑,“所有的申请程序,手续,要求,我都一清二楚。”
小弟还真的是不容小看,我郁闷,为什么他们都比我聪明机灵?
第二十三章 平静的日子(五)
已经五月,却突然连绵不断地下起雨来。阴云密布,铅灰色的天空,绵绵的小雨,我穿着一件白色吊带长裙,带着紫色小小文件夹,看着前方的红绿灯,站立人行道,小跑穿越马路,雨水顺着头发滴落,来到对面的图书馆。
静静的图书馆阅览室,翻开面前厚厚的书籍,雅思的最新试题及词汇,思维随之而凝聚。
不知隔了多久,一道阴影立在我面前,竟是很久不见的袁辉,他低低地,有丝不好意思,“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我微笑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却站立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突然低声问我,“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迟疑,很多人都说过,恋人做不成,仍然还可以是朋友,但,我能做到吗?真的能够心无任何芥蒂,把他重新当作的我朋友吗?
心里一阵抽搐似的痛,不能,我不能再把他当作的朋友,不能再将所有的心事,所有的好与恶,快乐和悲伤,都再重新交给他。否则,我会再次受伤害,再次伤心,又再次,原谅他,原谅他们的理所当然。
上天体谅我吧,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做一个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圣人。
我对他摇了摇头,淡淡微笑,低声说:“不可能再回到我们的高中时代了。”
走出了图书馆,我们并肩下了台阶,他突然问我:“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了?”
我诧异,“你怎么会突然间问这个?”
“只是一种感觉,”他凝视着我:“我感觉你的心已经离我们很远很远。”
他说对了。
站在人行横道前,我突然间很想念帕斯星,非常非常地想,想他的一切,想他的好,想他的坏,想他的所有所有,拼命深呼吸,才能克制住自己又想流出的眼泪。
红绿灯闪烁,车辆川流不息,急速而驰,喧哗一片。如果再来一次车祸,是不是可以回去,可以再见到他?
往前走了两步,袁辉却猛地拉住我,惊慌,“你想干什么,现在还是红灯。”
一辆小车从身前飞速而过,他把我拉回。
我的眼泪落下,不断地滴落,他察觉到了我忧伤,非常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我哭泣着摇头,“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来到山顶上,我一个人,对着空旷大山呼喊,“帕斯星,我很想你……”
独自站在山上,眼泪已在脸上冰凉一片,也许,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们只是彼此的插曲,偶尔投影在对方的心里,随后又擦肩而过,不在同一个世界,无法停驻同一个空间,注定了我们只能按照各自的生活轨迹,各自生活,只能是,这样。
“青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袁辉居然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回头,一脸泪痕与愤怒,有种被人偷窥了秘密的愤怒。但是,深吸一口气后,又平静下来。
“你不会明白,”我说,“我们回去吧。”
六月,我傻呆着坐在家里阳台上,看着外面的绿树浓荫,听着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心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有时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你身处那个世界时,会时时想着回家,可一旦真的回来,又会无时无刻地不想着那个世界里的那个人,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回来。世间事,总是无法两全。
“老姐,你是不是有新男朋友了?”小弟嘻笑着问我。
我不置可否。他来了兴趣,“真的啊?”
我说:“小鬼头,什么时候这么三八,去,一边玩去。”
傍晚,在房间里,我打亮了灯,翻开了相册。
照片上的我,袁辉,还有云妮,三个人笑颜逐开,那是,三年前。
时间是最最仁慈,而又最最残忍的一种神秘的未知。它让爱变成恨,又让恨化为爱,让平淡因为回忆而变得深刻,又让深刻在未来的某一刻变得云淡风轻。
不,我不要我和他之间变得云淡风轻。只是,我们分开已有四个多月了,在他那里,已经过了四年,他是否还记得我,或是身边有了新人的陪伴,将我遗忘得彻彻底底。泪水滴在相册上,模糊我的视线,相片上的人已难以看得清楚。
第二十三章 平静的日子(六)
六月底,烈日当头,我和小弟一起去看望云妮,在病房里碰上了袁辉。
袁辉手中拿着一大束百合花,非常美丽。我凝视着花朵,想起了异世界里的山谷美丽春天。
小弟尴尬地咳嗽一下,我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们把花插在了花瓶里,撒上了清水。
突然,就在这时,云妮有了反应,手指上的红灯猛然闪亮,仪器的滴滴声迅速加强,她的身体微微颤动,我们冲了上去,小弟按响了床头铃声,护士医生十几秒后也飞快赶到了。
“你们全都出去,”医生将听诊器放在了她的胸口上,催赶着我们。
一步三回头,我们都焦急地望向云妮。
她的眼睛仍然紧闭,嘴唇微微嚅动,我听到了,或者说,所有人都听到,她在晕迷中喃喃呼喊着我的名字,“青依,青依……青依……”不断地重复,不断地呻吟。
袁辉的脸霎那变得苍白,她在病痛与晕迷中呼唤着的,居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我。
我知道,在那边世界里,定然有什么变故发生,否则云妮必不会突然有此反应。
站在病房外,一片沉静。
医生护士一起走了出来,袁辉迎了上去,医生略有叹息,“还是继续晕迷,刚才只是突发的一种反应,若想完全醒来,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
袁辉的心重重地垂落下去。
我们走出医院,“你等等,”我突然说,跑去了附近的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白色百合花放在他面前。
“这是?”他抬起沮丧的脸,万分惊讶。
“百合花是一种极为美丽的花,人们总是相信美好的东西可以带来好运,”我微笑着看着他,“所以,我把它送给你。”
他的眼睛亮起来,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与情感,“谢谢你。”
我拉起了小弟,一起往前走去。
红绿灯闪耀,变幻莫测。小弟颇有些责怪,“老姐,你为什么还对他这么好?”
“不是为他,”我看着来往如流的车辆,静静地,“而是为我自己。”
“我曾经爱过他,也曾恨过,可当送花给他的一霎那,才是真正的放下,放下了他,也放过了我自己。”
天知道,做到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品尝艰辛,体验痛苦,经历死亡,拼命挣扎,才能走到这一步。
我与小弟穿越马路,“青依,”袁辉远远在呼喊我,我和小弟一同诧异回头,只见他手捧着另一束炫丽彩色包装的白色百合花,匆匆向我跑来。
我愣住了,怎么?他也要送我一束花?颇有点生活喜剧的味道,可心底仍涌上一丝的心酸。
“搞什么嘛,”小弟咕哝着,“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不懂了。”
我笑,转身迎了过去,小弟紧随在后。
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