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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惊雷在头顶上乍响,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什么击中,浑身的汗毛都竖起,虚汗连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希思美如的下场居然如此,而且她当时不是摔倒在地孩子就没了吗,怎么还有什么堕胎药?还有战争……
我几乎要晕过去。
老女奴叹息,“这次七公主又嫁了过去,真不知命运会如何?”
“大妈别担心,”女奴笑道:“七公主可和三公主不一样。七公主不仅是十个公主中外貌最出色的,而且温柔和顺,气质高贵,不像三公主,性子强硬,倔得像牛似的。”
“嘘,”老女奴压低了声音,“说话别这么大声,被人听到就糟了。”
我闭着眼睛,躺在不远处的大树阴影下,一动不动,她们一定很难看到这边有人。
女奴们惊惶向四周看了看,又感叹唏嘘了一会,便四处鸟散了,只剩下一小堆未完的火堆仍在营前静静燃烧。
天还没有亮,我们就启程,一路上,我失魂落魄,心早已飞远而去。我的罪过大了,但更强烈的负疚感,不是因为希思美如,而是现在脚下的冤魂。每走一步,我的脚就像灌了铅似的,抬也抬不动。
一宿未眠,我的状态极差,眼睛半睁不睁,跌跌撞撞,女奴们避之不及。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我摔倒在地。
菲儿眼尖,冷笑一下,就等着这挑错的一刻,从拖货车板下跳下来,飞快迎来,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巴掌,打得我两眼冒金星,头晕脑胀。
“贱人,”又一脚踢了过来,“谁让你偷懒的,快点站起来。”
我扶着板车一角艰难地站起,却怎么也站不住。早上什么也没吃,水也没喝一口,再加上心事重重,一路颠簸,早已支撑不住。
我暗暗痛骂,死女人。她冷冷地看着我,看到了我眼中的不屑,便作了一个手势,几个身强体壮的女奴便凶猛地走上了前,不等发命,就一人一个巴掌的挥舞过来,我拼命向后退,向后躲,逃开,她们紧追不舍,几个人围成了一圈,挥拳掌揭如雨下,我像过街老鼠,全力闪躲,身上仍被打得青一片紫一块。
菲儿笑着,“看,带你上路多好,天天都有好戏看,比欣赏歌舞还有意思。”
我愤恨地望向她,从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以折磨人为乐趣。
她盯着我,开始走近,周围女奴们散开,她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我的头猛地往后仰,痛得掉眼泪。
第二十五章 旅 程(二)
“桑拉,”她叫了一声,一个大个子女奴走了过来,“请主事吩咐。”
“把她的嘴给我往死里打,最好是撕烂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撕烂了后,再抠出她的眼珠,让她以后再也不能那样盯着人看。”
“是。”
桑拉一个拳头就朝我的脸部飞舞而来,只觉得口里一甜,胸闷难当,我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喷溅她一脸,她恼怒难当,又一个拳头而过,我跌倒在地,头发还扯在菲儿的手中,痛得钻心,从头皮一直蔓延到全身。
周围女奴们旁观看热闹,大部分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少数冷漠地侧身看着,只仅一两个露出同情的目光。
桑拉的一巴掌狠狠地又扇在了我的脸上,随着力道,我的身体朝一边滚了过去,头撞到了一块山石,头皮摔破,血滴沿着额头直到嘴角,我想撑起身,可却毫无力气,怎么也动不了。
“怎么,停住了干什么?”菲儿尖锐地说道。
桑拉又大步迈到我面前,一个拳头挥舞而下时,却被人用力地拦截住,停在半空。
这人死死地钳住她的手,她痛得惊呼。
我抬起模糊的双眼向前看去,居然是他,宁多柯。
“公主问,这边发生什么事了?”他捏着桑拉的手臂,冷眼望向菲儿。
菲儿愣了愣,露出谄媚的笑,“小事,女奴们不听话,教训教训,不劳公主伤神了。”
他哼了一声,一把推开桑拉,她跌坐在地,神色恐慌。
“公主婚嫁,见血不吉,不要闹出了人命。”他的眼里闪着凌厉。
菲儿眼里闪过一丝不服与怨气,但转瞬不见,媚笑道:“遵从公主之命。”
行程又继续,菲儿看着宁多柯走远的身影,淬了一小口,“什么公主婚嫁,恐怕是有命去,没命回。”
随后,瘫软无力,身受重伤的我被女奴们甩上了一辆拖着木柴与黑炭的物资马车,尘灰与黑煤把我呛得直流眼泪,一缕心酸涌上心头,这是什么日子啊,被人欺负,还不能反抗,否则受伤只会更严重。想想以前,和帕斯星一起逃亡的日子,简直是神仙的生活。哪里像现在,尝遍人间的疾苦。
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宁可耽在他看不见的一个角落里,不敢与他再次相见。理由,实在是有太多。
马车往前驶着,我晕沉沉地靠在木柴上,身上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那我就可以借着旅途逃出,再也不用过这种非人的日子。
二天后,送婚仪队进了赤鹰境内,但我的伤仍然没有好,并且隔天就会吐血,惊慌不已。
透过小小的马车窗口,我惊叹地看着赤鹰国内。
曾在多罗列国耽过一段时间,那里主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很不错。夜晚灯火不灭,城内喷泉池边有不少唱歌跳舞的性感女郎与拉风琴的老人,人来人往,外国商人进货洽谈商议,市场上各种货物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小贩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声声入耳,不绝如缕,非常繁荣。
而在这里,还没有进入赤鹰的主城,沿途已是一片生机勃勃之景。
来往行人,过路马车,熙熙攘攘,路面极为整洁,飞驰而过的赶马骑马人也未扬起多少尘灰,商人与贩客,赶着车马,挑着货担,赶集路过行人,风尘仆仆,着急赶路,流浪的艺人们,成群结队,拖着行头,匆匆向前。
金黄色的灿烂阳光,撒下的阳光,仿佛将前面的路染成金黄,奇异般的折射出棱形的彩色光线。
在驿站旁,蓝色的湖边,有一个极具风情女郎在高声唱着美丽的歌曲,五六个彩色长蓬裙的女孩围绕着她跳起极具异域风格的舞蹈,阳光下,逆着的光影,步步踩着音乐节奏,修长的纤纤玉手在头顶变化花样,跟着节拍,旋转飞身,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欣赏。
有一个深紫色短发的男孩在旁默默地吹着苏格兰式的风笛,旋律优美至极,他的眼神沉静若水,飘向远方。
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在想着那无从知晓的心事……
马车飞快地驶过,就快到赤鹰主城了,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加快,“帕斯星……”我在梦里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头靠在乱七八糟的木柴上,在迷糊与发烧中,想着他的音容样貌,他的声音,他的举手投足,他的一切的一切。
这是真的吗?我已经来到你的国度了,和你共同呼吸在同一片天空,站在同一片土地,你是否还记得我?记得我们曾经的所有。
第二十五章 旅 程(三)
婚仪队穿过了几个小城,夜深人静,才抵达赤鹰主城——特雷亚斯城。
城门大开,城中有人传话,全部要步行而入。
疲累不堪地走下了马车,在夜幕下我与众人挤在一起,只看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片。
但有些人,即便出现在拥挤人群中,仍然第一眼就会引起所有人的注目与欣赏。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多罗列国的第七公主,和所有人一样,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生怕漏掉每一个细节。
她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从金色马车上款款而下,凸凹有致的身材,红色绣金边的露肩礼服及地而过,披着金色的长长薄薄纱巾,盖住微微卷起的浅蓝色垂至脚跟的美丽长发,风姿绰约。
一阵夜风吹过,她回头梳整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我看到了她与希思美如相似的脸庞,只是比她更美丽,更娇艳,更年轻。
她的皮肤微黑透红,光滑而吹弹得破,在月光下闪耀着柔美的光泽,脸庞上嵌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眼瞳呈褐色,密而长的浓浓睫毛,闪动时就像可爱的洋娃娃一样,红唇小似樱桃,惹人爱怜。
她的光彩照人,与气质非凡,让人到了自卑的地步。
宁多柯就像一个守护公主的英俊骑士一样,紧跟在后。
我傻傻地看着她,站在夜色里,在煤炭车后,浑身黑尘,异味,并用深灰色的长长披肩将自己从头遮到尾,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
“还不快走,”良格大妈推我一下,“跟在最后。”
我软软地走动,胸口里似乎有什么透不过气来,几乎要令我停止呼吸,尖锐的刺痛在心底最深处,刺伤最柔软的地方,压抑痛心的感觉的全身蔓延开,帕斯星,你还真是好福气啊,痛不堪受,紧咬牙齿,猛地呛起咳嗽起来,迸出眼泪,控制不住,又赶紧捂住嘴,强压下气流,顿时脸憋得通红,难受至极。
此时寂静无声,庄严肃穆,一丝声音都会特别引人注目。我,决不能让人发现。
混在人群里,我,决对不特别,不突出,不显目。
长龙缓缓向前,走了好久才走到城门口,发现原来赤鹰宫廷还有人来接。
两大排卫兵整齐地站在城门两端,全副武装,手持刀剑,面无表情,英武惊人。
城门大开,还有一大批的士兵站在门前,拥着一位身穿紫黑色长袍服,腰挂青色长剑的红色卷发男人,胸前还挂着大大小的串珠链,骑着高头大马,英武神气。
远远看去有几分眼熟,额前戴着金色圈带,环绕在脑后还有一部分垂落至颈部,耳上挂着绿色圆形耳环,黑黑的皮肤,红色的粗粗眉毛下的一双眼睛闪亮灵动,鼻尖上撒落着些许的小雀斑,他,是达伊。
我的心跳变快,真的是达伊。许久不见,他早已摆脱五年前的青涩稚气,眉宇间多了一些历验与成熟,气质沉稳与淡定。
心中欢喜,当初他因我而被赶离帕斯星身边,现在,忠心耿耿的他终于能再次为他的主人效命。
他跳下了马,与七公主的声音随着夜风远远传来。
“赤鹰国主城一品主事,亚特兰达伊向您问好。君王陛下命我前来迎接您去下塌宫殿。”
“辛苦了。”公主的声音温柔如水。
队伍开始前行,达伊走在队伍最前面,小心翼翼地引领往前,大批军队重重围绕我们。
大约十五分钟后,巨大的深灰色的如城堡一样的宫殿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从未见过如此连绵一片的高大的城墙,心下生畏。
夜色下,我晕头转向地随着人流穿过宫门,走过大大小小的拐角与花园,又是足足十来分钟,才到达了目的地。
公主及其贴身随行人员入住事先备好的某处豪华行宫,而如我们这样的陪伴祝贺人员则是被安排进了行宫旁的普通别院。
一路走来,累了个半死,进入休寝处,我找了个角落里最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倒头就睡,刚睡着,就被人推醒,“喂,菲儿主事说了,这儿不是你睡的地方。”
“那我睡哪儿?”我揉着迷糊的双眼问。
她说:“主事大人说,你睡外面走廊。”
杀人啊,已是初冬,什么铺盖都没有,就要在走廊上过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敌强我弱,我叹着气走到走廊上,对方声势浩大,占据人力物力,我怎么样也是不敌别人,硬碰硬,只能是鸡蛋撞石头的后果。
在走廓阴影处找了个偏角坐下,望着清冷的月光,身上瑟瑟发抖,原来极为疲累,现在反而还睡不着了。
心中突然涌现了一股喜悦,帕斯星,我来了,我现在和你在同一个宫殿里,同一个屋顶下,你高兴吗?
我微笑着抱住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