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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太阳已西落,余光尽收。
丫环已入内点起了琉璃灯,光晕照在二人侧脸。容祁落下手中棋子,随即蹙眉道:“丞相棋艺之高令朕佩服,朕却很想知道,是这五年勤学苦练,还是当年是丞相故意输给朕?”
顾辞将余下棋子放入盒中,他略一笑:“陈年旧事,臣早不记得了。”
“好一个不记得!”容祁朗声一笑,却见面前之人忽地低下头,容祁本能地起身。
顾辞也跟着站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扶住了桌沿。
“丞相!”容祁回头道,“来……”
“皇上不必伸张。”顾辞截断他的话,勉强笑道,“臣的身体臣心里清楚,臣还有几句话想同皇上说。”
容祁蹙眉半晌,才开口道:“坐下说话。”
他点头坐下,这才轻声道:“臣知禾晏在皇上心中地位,但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若臣有什么意外,请皇上让禾晏离开,她不适合生活在宫中。哪怕有皇上万千宠爱,她也仍然适合自在的日子。”
容祁的脸色略微难看,他的话语低冷:“若朕不答应呢?”
顾辞坦然笑道:“皇上仁慈,会答应的。”他撑起身子,朝容祁跪下,道,“这一跪,是谢皇上的信任。”
容祁的心口一窒,他下意识地弯腰扶住他,低沉道:“朕今日来,是有样东西想要赏赐给你。”
他将一个小小盒子交至顾辞手中,顾辞瞧见他的薄唇微微动了动,顾辞略微吃惊:“皇上……”
“天色不早,朕该回了。”他直起身子,再不看顾辞,转身离去。
…………
相府众人都出去恭送皇上。
禾晏一路远远地跟着,却不近前,她怕自己忍不住便要同容祁说晋王的事,只能这样远远看着,才不至于口没遮拦。
素颜扶容祁上御驾,回头却不见禾晏,她忍不住问:“皇上,不见一见禾晏姑娘吗?”
容祁轻阖了双眸示意素颜落下帘子。
那日乾承宫一别便以为是最后一面,却不想顾辞竟又带她回来了。
不过禾晏迟早是要走的,见一次,不过是徒增一份念想罢了,不如不见。
禾晏看着御驾徐徐离去,说不清为何,她的内心此刻却是如此悲凉。
御驾早已消失在视野里,禾晏却仍是呆呆地站着。
身后有脚步声急急传来,禾晏转身,见张管家急着道:“禾晏姑娘不好了,大人,大人他……”
“大人!”禾晏转身便朝顾辞厢房冲去。
房门被她粗鲁地撞开,里头简沅和薛易倒是吓了一跳,禾晏快步冲至床前:“大人怎么样?”
顾辞略睁开眼睛,嘘声道:“我没事。”他又一笑,道,“一下午不见人,都忙什么?”
简沅示意薛易一起退出去,屋内只剩禾晏一人。
她一脸窘迫,她哪有忙什么?
“是……不愿见我?”他朝她伸手。
她站着不愿往前,却是心疼得难以复加。
他空垂着手,低声道:“你又别扭什么?”
她忍不住红了眼睛:“我气什么你何尝不知?”她不过是心疼他什么都一个人背负,生气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帮他!
她气他,也气自己!
顾辞却道:“这几日,要入宫吗?”
她摇头,宫中除了容祁,早没有她关心之人,而容祁,也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他有些疲惫闭上眼睛,禾晏吓得往前一步,闻得他低声道:“只是累了,睡一下便好。对了,明日晋王大婚,我打算派人送份礼去,你随张管家去库房看看,挑一份礼。”
禾晏心中万分不愿,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想打扰他。
随管家去了库房,禾晏想也不想便挑了黑珍珠、黑玛瑙、黑宝石……
张管家震惊道:“怎尽是些黑色的东西?”
禾晏咬牙道:“心都是黑的人除了黑色可配还需要送什么!”
…………
翌日顾辞听后忍不住便笑。
简沅将药碗递给他,笑道:“她就是这样古灵精怪,所以我师父很喜欢她。”
顾辞蹙眉将药喝下,这才道:“日后有你和常掌门护着她,我很放心。”
“大人……”
“谢琅之事,我很抱歉。”顾辞握着药碗的手有些微颤,简沅以为他的无力,忙伸手接过。
可顾辞却知道他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谢琅之死他没有告诉简沅实情。如今容礼已伏法,他也怕简沅误会禾晏,所以这件事当时不说,眼下更不能说了。
简沅别开脸,低声道:“这件事与大人无关,就不必再提了。”
她才起身,便见张太医自外头进来。
简沅的心情不好,劈头便讽刺道:“今日王爷大婚,张大人竟还有空来相府,真是难得!”
张太医见怪不怪,上前给顾辞把脉。
简沅气得摔门出去。
外头,薛易将简沅拉至假山后,低声问:“大人可有好些?”
简沅摇头叹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不好了,大人这是常年积累的病,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是大人没有求生意志。”简沅黯然道,“他自己不想活,再加上病重,什么药都不会起效。”
薛易的脸色难看,顾辞担心的是什么他自然明白,他只恨自己无力帮忙。
“禾晏还将自己关在房内?”见薛易点头,简沅转身便离开。
…………
禾晏呆坐在桌边,忽而听得外头敲门声,她震惊地站了起来。
总怕会听到顾辞不好的消息。
简沅入内瞧见她的神色,自是明白她的担忧,她上前直言道:“我知道你整天把自己关在放内是因为害怕,禾晏,趁此刻能看见能说话就多去看看,大人的病情不好,你以后……别后悔!”
语毕,她并不做逗留便离去。
简沅如今最后悔的,便是那日与谢琅分别时没能再多说一句话。
禾晏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她只是害怕失去,害怕面对……
可是简沅说的对,她又何尝不想见他?
…………
晚上,带了他最喜欢的点心去看他,却见他坐在桌边,低着头不知在忙什么事。
“大人。”她轻唤一声。
他有些惊讶回头,转身时也不知将什么东西藏了起来。
禾晏皱眉问:“什么东西?”
他嗤笑:“没什么,这是你特意给我准备的点心?”
她放下盘子,上前扶住他道:“师姐要你卧床休息,你又忘了?”
他含笑望着她,道:“你又不来我房内,怎知我不是一直躺着?觉得躺腻了,这才起身活动活动。”
她不愿揭穿他,只问:“吃药了吗?”
“吃了。”
“大人,你瘦了。”
他浅声道:“那正是为日后胖些做准备的。”
她含泪笑,替他盖好被子才道:“休息吧,我今晚不走了。”
他眼底分明是有欣喜,却硬是要问:“为什么?”
她咬着牙:“我乐意!”
“嗯。”他闻声一笑,又道,“端了点心来,原不是给我吃的吗?”
禾晏转身给他取了来,他胃口并不好,只勉强吃了两块,却硬是说这点心不合口味,要明儿给换成芝麻馅儿的。
禾晏的喉头难受得厉害,怕自己就这样哭了,便附身抱住他消瘦身躯,道:“我给晋王送了份黑色的大礼,我就是讨厌他,我恨他!”
“禾晏。”他单手抱住她颤抖身子,低头亲吻她的额角,低笑着道,“你是聪明人,别说傻话。”
她仍然愤恨:“我说的不是傻话!”
他的眼底有宠溺,更有怜惜:“傻丫头,你怎还不明白,民不与官斗,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在天家,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有利益。”
禾晏猛地推住他抬起头来,见他再次动了唇,她干脆咬住他的薄唇,愤恨里带有爱慕,深情中又藏匿悲凉。
她就是不想他再说,不要他再说!
犹记得入宫后慈宁宫外初见,他便像个教书先生般对她说教,那时的她是极为厌恶他的,可今日,却只有心疼!
“禾晏。”他的气息有些短,脸色更是苍白。
她含住他的唇瓣不肯松,眼泪交织,在舌尖尝出担忧的味道。
他叹了口气双手环住她:“就这样别走了,让我一直抱着你。”
她哽咽地哭出声来,她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希望他能永远这样抱着她。
…………
自定王一案沉淀以来,丞相告病不朝已有三月有余。
张太医仍然每日都来请脉。
最近半月,顾辞已鲜少下床,却在这一日,又特意命人在院中摆放了软榻,他换了一身纳白长衫闲卧在院中。
阿瓷摇晃着尾巴上前围绕在他周围转圈,他笑一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阿瓷便乖乖躺在他的脚边。
院中百花已绽,阳光正好,映照着顾辞的脸庞难得有了一丝红润。
禾晏呆呆站在他身侧看了许久,这才瞧见他侧脸看过来。
阿瓷已朝禾晏跑去,她勉强一笑,朝顾辞走去。
他握住她的手,颔首望向天际,轻声道:“好久没有这样在院中坐一坐,从前竟没觉得这里这样美。”
禾晏忍住心头难受,在他身边半跪下,低笑道:“那以后我每日陪你出来坐坐。”
阿瓷“汪汪”叫唤两声。
他低头望去,忽而笑道:“记得当初命谢琅找它来就是想治一治你,如今看来,我到底是争不过它。”
禾晏心口一颤,忙握紧了他的手道:“别胡说!大不了我让你做大,阿瓷做小!”
他嗤的笑出来,睨视着她,嗔怒道:“我不愿,因为我也很自私,所以我不愿同别人分享你。”
她咬牙道:“你不愿也不行!因为我要定你了!”她的眼底闪着光,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
他略笑:“那你将阿瓷先休了。”
“你自己种下的恶果,你休想!”她脸上有笑,眼底却忍不住涌出泪水。
他抬手替她拭去,一手撑住了软榻,道:“禾晏,扶我起来。”
她应了,小心扶住他起身。
一阵暖风拂过,花香四溢,日光柔和正好。
二人缓步上前,几朵花摇曳不止,他的广袖拂过,沾上些许淡黄花粉,一只蝴蝶飞来,围着他的衣袖不愿离去。
他忽而又开了口:“你说我穿纳白衣衫不好看,可偏偏今日又穿了。”
她的话若扶风:“我骗你的!”
他似是得意:“我知道。”
再往前走几步,他忽而站住步子,身子靠近禾晏,她担忧扶住他,问:“累吗?”
他摇头,叹息道:“今生之憾事,是未能亲自回到青州,告诉老师我并未违背当日誓言。”
禾晏抱住他道:“可以的,等你病好,我们就回去见爷爷!”
他勉力一笑,眼前女子的脸有些模糊,他伸手却摸了个空。
耳畔,传来禾晏急急一声“大人”,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偶尔闻得禾晏隐忍抽泣的声音。
他唤着“禾晏”,身上已无多少力气。
一样东西自他身上落下,禾晏定睛一看,竟是一把看起来粗糙的木梳!
他摸索着握在手心里,话语轻弱道:“你说不许再买木梳,所以我自作主张想为你雕刻一把,却不想,还来不及做完……”
“大人,不要说了!”她连着他的手一并握住,心里慌张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他日日在屋里神秘做着的事,竟然是这一件!
“禾晏,别把我忘了……”
清风徐来,吹落花粉些许,禾晏甫一低头,只见怀中人已轻阖双眸。
唤他,再无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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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谋嫁天下(大结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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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入殓这一日日光正好,碧色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