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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晏才想问他伤得如何,却闻得他突然抓了她的手道:“谁要杀你?”
禾晏一愣,便脱口道:“是顾大人!表……皇上,您现在该是知道他为何杀琼贵人,为何杀奴婢了吧?”
聪明如他,一定能想到的!
太医和周富公公已经识趣地退下。
容祁却摇头:“若是丞相,他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禾晏气急了:“他那是笃定了表叔你会这样想!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也不至于。”他略一沉吟,刻薄道,“你的命早是他的,要朕是他,杀你的时候就会光明正大。”
禾晏一噎,适才想起那个赌约来,心里不免憋屈。
容祁大约扯到了伤处,蹙眉闷闷一哼,禾晏心觉愧疚,小心扶着他问:“表叔又何苦救我,我不过贱命一条。”
他的俊眉微挑,叹了口气似是懊悔:“朕不过是忘了今天没穿金丝软甲。”
“……”
第三十一章 是他不是他(5)
禾晏嘴角一阵抽搐,真希望那句话自己没有问。
容祁似乎又想起什么来,瞥看她道:“朕记得你在水里狠狠踹朕两脚,你是不是故意的?”
冤枉啊,她哪是故意的?
“那个时候黑不溜秋的,我哪知道是谁啊?我要是知道……”禾晏说至一半,眸子突然亮了,忙转口道,“表叔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
容祁也被她问得怔住了,半晌才悠悠道:“朕是听到有袖箭被射出的声音,当时想也没想就……哦,你身上有光。”
光?禾晏越发糊涂,她又不是灯笼怎么会有光?
糟了!
禾晏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别今夜又是醉酒又是中箭又是落水的,他就给病糊涂了!
容祁有些不耐烦,禾晏一惊一乍地叫:“真发烧了!”
是吗?怪不得他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又痛又难受。
“太医!”禾晏回头便叫,她一手还让容祁给拉着,他的声音透着些无力:“封锁丞相府,凶手还没出府。”
“表叔……”
“去。”他将眼睛一闭,倦意很快就上来了,“去找丞相。”
太医很快来了,禾晏无奈,只能喊了嘉善入内伺候。
先前笃定凶手不是谢琅,如今又说不是顾辞,禾晏心中存疑,究竟是容祁真的相信与顾辞无关,还是这中间又有别的什么牵扯在里头?
禁卫军到了,把整座丞相府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禾晏出来的时候容祁怕她去见顾辞的路上又遭遇不测,是以让两个侍卫给跟着。谢琅与宋管家分别带着人在外巡视,问了都说顾辞在书房。
禾晏还以为他能在书房干什么事,进去了才错愕地发现他居然在作画!
“顾大人!”她狠狠地叫一声。
顾辞仿若未闻,一手还拿着笔,一手捏着下巴,拧着眉心专注地看着摊满整桌的一幅幅画。
禾晏大步上前:“顾……”她的目光瞥见了桌上一幅画,画上画着嘉善惊讶地撑大眼睛,双手捂住嘴巴的模样。另有谢琅一手持剑,目光诧异的样子。
还有宋管家、周富公公,不知名的御前侍卫、家丁、丫环……
禾晏震惊地看着顾辞,她想起当时他环顾四周查探的样子,莫非这真的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禾晏正想着,顾辞突然拂手便将桌上的画全部推落在地上:“不对,不应该如此。”
禾晏顺着他问:“什么不对?”
他似乎还未发觉屋里多了个人,一本正经地解释:“利用灯灭瞬间出手,证明此人是有预谋犯案,且对府上熟悉。事发之后我已下令封锁府邸,凶手逃不出去就必然还在府中。既是如此,事发当时凶手一定混在现场观看,他总得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否完成。可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惊讶,全是惊讶……”
“若不是惊讶是什么?”
“凶手看到目标活着该难掩愤怒与不甘……”顾辞低声说着,侧目的时候看清站在边上的禾晏,他似是吃了一惊,“秦禾晏,你怎么在这里!”
第三十二章 与他的赌局(1)
禾晏被他乍一问显然愣了下,随即才问:“大人知道凶手要杀谁吗?”
顾辞眼睛也不眨一下:“你。”不等禾晏开口,他继续道,“皇上中途折回,自然不可能是目标。”
禾晏冷笑着道:“顾大人这戏演得够逼真的呀,还装模作样画了那么多画。”她用脚踢了踢地上画着宋管家的那幅画,“这里头有没有凶手,凶手是谁大人会不知道?左不过是大人相府的侍卫,您要想给谁画个惊讶的脸还不容易?”
顾辞脸色难看:“你是死到临头想破罐子破摔吗?我偏让你活到真相大白那一天!”
说完,他大步上前一把推开禾晏出去。
“喂!”禾晏追了出去又想起什么,忙朝身后两个侍卫招手示意他们跟紧点,没错,她就是要活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不过这个真相一定是她秦禾晏亲自查出来的真相!
顾辞走得飞快,中途太医过来与他说了几句话,禾晏听他松了口气。想来也是,他顾辞之所以能在大梁呼风唤雨还不是因为有皇上在,万一皇上不在了,他顾辞就什么也不是了。
二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事发的院子里。
当时突如其来的变故,禾晏此刻完全想不起那时有无不妥。
院中留下查探的全是御前侍卫,看来容祁还是有点脑子的。
谢琅快步过来:“大人,暂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顾辞冷静开口:“让他们寻找每个制高点,我要知道袖箭是从哪里射出的。”
谢琅领命下去了,很快便见御前侍卫各自散开。
禾晏冷眼看着这一切,找到射出袖箭的地方也许就能有人想起来事发之后自己身边的人分别是从哪个方向赶过来,这顾辞表面上看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但她却不信他。
果然,半个时辰后,御前侍卫们全都回来,据说无论是假山、屋顶、树上……统统没有合适的行刺点,也没有找到凶器。
禾晏自然又认为这是顾辞暗示谢琅做的手脚,可一众御前侍卫往她面前一站,她又迟疑了。
容祁表面昏庸实则清楚得很,按照他的性格今日带的御前侍卫该都是心腹,不可能会让顾辞买通……
她的头大了。
顾辞思忖良久,似乎极为不愿地自问:“莫非行刺当时凶手在府外?”但袖箭短小,远距离行刺的话凶手该有怎样深厚的功力。
再有,倘若这是事实,琼贵人的死和行刺事件并无关联……
顾辞徐徐回转了身子,目光怔怔看着面前池子。那尾草鲤似乎早已经忘了之前的惊吓,此刻正悠哉地在水中摆尾。
他忽而又开了口:“禾晏姑娘在宫中得罪了什么人?”
禾晏想也没想,脱口便道:“你。”
顾辞略蹙了眉,紧接着问:“之前在青州呢?”
“你!”
顾辞侧脸看过来,黝黑眸华涌动。
禾晏不怕他,她说的是大实话。见他盯着自己,她冷冷道:“找不到凶器也不代表凶手是府外人,说不定就是谁给藏起来了,谁的嫌疑最大,谁的动机最深……大人也不必查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顾辞的声音却传来:“谁说找不到凶器?”
第三十三章 与他的赌局(2)
禾晏吃惊回头,闻得顾辞吩咐道:“谢琅,派人下水。”
只要凶手当时在院子里就没有时间把凶器带出去,前前后后都找遍了,唯独剩下水池没找。
禾晏干脆转过身来看着顾辞,这奸臣还挺能折腾的!
这池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装模作样也得有一会儿的功夫了。
可怜里头那尾草鲤,上蹿下跳的都没个安生时候了,还得时刻提防着不被ya成肉泥。
禾晏自觉想得有点多了,回过神的时候见顾辞竟然走了。她当下也没多想,偷偷跟上去以防他暗中毁灭证据。
倒是不想他去了琼贵人的厢房,欢玉跪在床前不住地哭,因皇上还在,琼贵人的尸身暂且也只能安置在床上。
禾晏趴在窗口往内看,因琼贵人和顾辞的关系,她素来是不喜欢这个女子的,觉得她矫情,觉得她污秽。
欢玉一见顾辞便哭着拉住他的衣袖道:“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小主做主啊!一定要抓到凶手把他千刀万剐啊!”
顾辞的目光从床上之人移开,回过头来看欢玉:“你们小主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欢玉哽咽哭道:“小主回来后心情不好,给炖好的燕窝都凉了,奴婢就端去了厨房。回来就……就看见小主出事了!”
顾辞的表情凝重,房内并没有挣扎痕迹,若不是凶手下手极快,便是来人是她认识的。
“大人……”
“你们小主可有得罪什么人?”
欢玉坚决地摇头道:“大人您也是知晓我们小主的,但凡遇上位份比她高的,她从来不敢造次。宫里主子都使手段争宠,小主她也不敢,只会求您相帮,您是了解她的呀,她能得罪谁啊?”欢玉抹着眼泪,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哦,小主打过太皇太后宫里的嘉善,听说嘉善和秦禾晏关系很好。”
禾晏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见顾辞闻声回头,禾晏掉头就跑。
欢玉应该不知道她躲在外面偷听,难道顾辞和琼贵人还真的是清白的?
禾晏有些懊恼,这不可能,像顾辞这样的奸臣,清白二字怎会同他有关系!
“这偷听的习惯你是改不掉了是吧?”顾辞清冷的声音传来,禾晏吓了一跳,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她死不认错:“奴婢奉皇上之命查案,大人又是本案嫌犯,奴婢自然要加倍上心!”
他缓步过来,廊下灯光映亮轮廓分明的脸庞,半是认真道:“也是。不过现在,你也是嫌犯之一,也给我小心点。”
禾晏的眼珠子一撑,脱口道:“为什么?”
他悠然而过,话语不咸不淡:“方才在窗外想必你已听得清清楚楚。”
她快步跟上:“大人这是公报私仇!”
他并不否认:“彼此彼此。”
她一颗心气得上蹿下跳:“大人且等着,狐狸尾巴藏不了多久。”
他斜视看她,平静道:“怎么,就算污蔑也要办了我?”
她想也不想:“是又怎么样?”
他极快地出手将她整个人拖过去,禾晏一个踉跄撞在他身上,他的话语骤冷:“那我一定拉上你一个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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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与他的赌局(3)
他的力气很大,令禾晏不自觉想起琼贵人死后留在手臂上的手指印,她的心跳加速,挣扎不过,扭头就朝身后的侍卫喊:“愣着干什么,还不来救我!”
那两个侍卫正要上前,只见顾辞抬眸横了一眼,冷笑道:“救什么,她的命都是本相的!”
记忆里,从未听他在人前搬出过丞相的身份,别说那两个侍卫胆怯了,就连禾晏都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果然话能乱讲,赌注不能乱下。
一路被他拖着走,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禾晏这才发现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糟,偏偏她还使劲地踩他的尾巴。
她握了握被他抓住的手,可怜巴巴道:“大人,您弄疼奴婢了。”
他微怒道:“死到临头你还怕痛?”
她不止怕痛她其实还怕死好吗?
禾晏悄悄翻了个白眼,见周富远远朝这边而来,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忙空出一手招呼他:“公公,公公是不是皇上要见我?”
周富近了,笑着道:“是啊。不过皇上说,请丞相大人也一起去。”
禾晏才绽出的笑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