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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鲁冰花不自觉地被南烛的笑意感染。
“比如,做冰灯冰花。拿一个容器,比如竹筒,将喜欢的东西放进冰水里,过上一个晚上,将被冻住的冰块从竹筒里倒出来。就变成了冰花。放在窗台下,再容易消逝的东西也可以陪着我们过整整一个冬季。二哥总是说,装在冰里的,是被封印的时间。”那时的二哥,离死亡很近。他是不是想留住一点时光?
可惜南烛那时并不懂二哥的悲伤。
南烛贪玩心性发作,一边说,一边就在四处找可用之物。扫视一圈,发现一丛常青脚下有个陶钵。正是可以用来做南氏冰花的好东西。
南烛喜上眉梢,松开了鲁冰花的衣衫袖,转身想去冬青下拿那粗陶钵子。
谁知她走太急,脚被雪下一段草根绊了一下。“哎哟!”
南烛跟雪花拥抱在一起。
鲁冰花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去拉她。南烛正好伸手求救。两只手就这样握在一起。
冰凉的小手入掌,鲁冰花心里一疼。这手也太凉了。索性地,握住了南烛的手。
“拉你起来。”他说。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南烛只顾着扑腾,哪里知道鲁冰花的心思。借力站了起来。
“没事吧?”鲁冰花柔声问。
“嘿嘿嘿,没事呢!”南烛道,又松开了手。
南烛继续往冬青处取来了陶罐。屁颠颠在结了薄冰的湖里舀上半钵子水,装上半钵子冰。转头问鲁冰花:“鲁兄,你要放什么进去?”
鲁冰花摘了一根茅草递过。
南烛便取了一叶深绿的冬青圆叶。
“这根丑茅草就是你,挺像的,高高瘦瘦,还有一头梳起来都很奇怪的头发。”南烛笑着说。
鲁冰花的卷发用一个银发箍束在头顶,几根带着大起伏的鬓发曲曲折折留至胸前,其实很好看。如今郡城内有多半富家公子都在学这个款式,甚至试图想办法把自己的头发弄成大波浪卷,以图多一份鲁冰花那样的邪魅。只可惜至今只听过八分像的以及被火钳子烧成光头的,还没见过彻底成功的。
鲁冰花一扬眉道:“你的意思这个是我,那么那看上去很笨的椭圆叶子是不是就是你?一身绿衣裳。还好不是夏天,若是夏天,你得抓只青蛙放进去。”
“可恶!”南烛抓了一团雪丢鲁冰花。
鲁冰花的身形一动,在雪面上移出一段幻影来,轻松躲过。
南烛再丢,鲁冰花躲闪。
南烛咋舌:“好可怕的功力。我大哥都没你厉害。竟然有虚影。”
“四大长老也是这么说的。说是我的体质与常人有异,又与飞雪楼的阴寒路数十分契合。——说不定是托我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爹爹的福。——这么说来,丑叔也许并不是只是因为看我顺眼才找的我。”鲁冰花道。
南烛点头。“嗯,看你顺眼不容易。我跟杜若都比你顺眼多了。”
这回,鲁冰花被气笑了。
不多时,冰花雏形做好。
“它们的时间被定住了,不会溶释,直到春天。”南烛道。
二哥,你可知道,现在的南烛也想冰封住一些时间。冰封住跟他们在一起的岁月。
“放心。春天也不会化,”鲁冰花道,“我会把它们放到永远不会化的地方去。”
紫苑花地,或许需要添一口冰窖。
“对了。你为什么叫冰花?是因为你是冬天出生的吗?”南烛问。
“不是的。”鲁冰花道。
“那怎么会叫冰花?”
“我娘真名姓花,我出生的时候她觉得冷,所以就叫鲁冰花。”鲁冰花道。
“这……是真的吗?”南烛道。
“反正我娘是这么说的。”
南烛站起身,往前走。犹豫了一下,想干脆施展轻功。只是太累了一些。鲁冰花却在此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南烛下意识想抽回。却发现鲁冰花的手温温地,还很有力。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握住。
“呆子,你想一路朝拜到沐王房间吗。”鲁冰花不由分说道,“走吧。”
两人携手。不知为何都没再多说话。一路雪花飞舞。伞下却是风平浪静的温馨。
鲁冰花轻轻将伞的大半盖住了南烛的身子。
“你有时候很像二哥呢。”
“我是我。”
☆、119
沐王的头很疼,无愁这小子刚刚来过,告诉他:“大雪封路,维城物资紧缺,白铜巷的房子一时之间压根不可能建好。不说其它木材工匠之类,就是土坯砖,一时半会也没地方去弄那么多。我实在做不到。如果要追究我的责任,就拿我的骨头跟破轮子当砖去吧。”
显然无愁已经被逼得跳脚了。
可难不成眼睁睁看着难民冻死?
沐王绝对不会。
该死,到了这时候,他脑袋里就出现南岩风的脸。
沐王下了床。
屋子里架着一个小火炉,木炭亮着微微火光,明明灭灭吐纳温暖药香,一个药碗搁在案板上。不远处的案几上摆放着凌乱的棋子,圈椅上有一件厚斗篷,这么厚,显然是南岩风守夜时留下的。
南岩风在这守了他三夜。
见,抑或是不见。
见他,情绪总是不自觉地失控。不见,却又时时想起他。
沐王坐到圈椅上,手拿过棋桌上的黑白子。明明是一颗棋子,他却难以割舍。他不该有这种心思,是因为自己还不够狠吗?
“药来喽!”南烛欢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沐王不自觉地抬起头。却在高程打起帘子的瞬间,看见鲁冰花撑起的伞。
鲁冰花跟南岩风是一起回来的。共用一把伞。
在鲁冰花庇护下的南岩风像是一只被老鹰保护的鸟。
那明媚的笑靥让沐王的心瞬时痛了一把。
他到底没办法不在意。
南岩风钻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沐王坐在椅子上。“咦,你怎么起来了?”南烛问,药一放,连忙过来。
鲁冰花没进来,显然只是为了将南烛送回。
这么一想,沐王便更觉得不是滋味。
南烛顺手拿了圈椅上的斗篷给沐王,沐王却拒绝道:“南岩风,你的规矩呢?”
南烛愣住。
沐王看见南烛的笑容刹那间凝固在脸上。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不是一直很喜欢南烛“没大没小”的样子吗?
只是打个伞而已,自己怎么就那么介意?南烛为他守夜,给他熬药,末了还被他冷言冷语。自己这算不算不知好歹。南岩风会不会转头就走呢?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的一颗心是不是就轻松了?真的会轻松吗?
抑或是碎成几瓣。
他不可以有这种心思。
南烛果真转了身。
“不要!”沐王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南烛的一角斗篷。
“不要什么?放斗篷的架子坏了吗?——我只是去放斗篷。”南烛侧身茫然地问。她觉得沐王怪怪的。
“没什么。”沐王闻言松了手。
看着南烛走到弯月架前,将斗篷解下,挂在金钩上。黑色斗篷下,是单薄的身子,消瘦的肩。南烛仰着头,露出一截雪颈,几缕青丝凌乱地搭在粉颈边,这样的肌肤,吻下去会是什么滋味。沐王不由心里一跳。旖旎的想法像一颗种子在心中发芽,然后一点点地蔓延。
“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烦心啊?”原来南烛没把沐王的话当回事,只以为沐王有事烦心。倒也是,南烛向来没心没肺。
“没什么。”沐王道,偏了头,不再去看。
不可以再看。
“把斗篷披上,我给你煎药。”南烛道。
斗篷再次递过。这次,沐王接了。“嗯,乖了。”南烛道,伸手轻碰沐王的额头。沐王心中大跳。“不热。”南烛道。
把他当三岁小孩子吗?还是取笑他?可是自己竟然忘了反抗。沐王想抱抱她,却忍住了。披好斗篷,一回神,刚好看见南烛低头放药罐,一低头,头发上的一根碧绿绦就落了下来——适才在斗篷里蹭来蹭去,束发的绦子早松了。
一瞬间,青丝流泻,犹如浮云弄月。南烛拢拢发,将几缕头发夹在耳后,露出一侧脸庞。精巧的耳垂在发丝下半隐半露。如玉的脸庞在鸦青长发的衬托依偎下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好。原本的少年英气似乎在一刹那间灰飞烟灭,说不清的温婉动人。
沐王不由得,看痴了。
他从未想过南岩风放下头发的样子会是这般模样。他见惯的是那个惹事的青衣少年。
不束头发的南岩风,其实更好看。比之前的模样更加惹人怜惜。
南烛架好药炉。捡起绿绦,环顾四周发现没有镜子。便五指当梳将头发束上。她动作熟练,三两下,绿绦便将青丝束住,收敛了刚才的华光。
沐王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可惜。摇摇头,他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他必须控制住自己不正常的想法。
“南岩风。”沐王开口道。
南烛抬起头。
“本王有事吩咐你做。”沐王道,“维城土木不足,白铜巷灾民无法安置。限你半月之内,解决此事。否则——你与白及换位,调去老虎豁。”沐王话一出口,便有些心疼。老虎豁条件自然不能与这相提并论。南岩风似乎极其怕冷,介时定是一场折磨。可是自己还是不见他的好。
“鲁兄杜若呢?一起去吗?”南烛问。
沐王听到鲁兄两字不知为何就像一根刺,刺得他血一热,刚才鲁冰花为南烛擎伞的一幕浮现眼前,沐王冷冰冰地道:“不可能。”
老天,他这是在干嘛?
南烛不言语,想了一会。
沐王看到南烛微微蹙起的眉头,心底有些后悔,半月之内安置好灾民几乎不可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他没有收回成命,他不能见南烛,他必须把南岩风从眼前支走。
“是不是只要保证了灾民不受冻,临时的也可以?等到来年开春再建其它。”南烛问。
“可以。”沐王说。到底还是心软了。
“那好,那如果我提前完成了,是否有奖励?”南烛问。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讲价还价,必定要应她一事。
不过这次,南烛怕是完成不了。
“说,”沐王道。
“吹笛子给我听。”南烛笑着说,“我喜欢听。”
眉眼弯弯,秋水有情。
沐王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悸动。
☆、120
白雪皑皑,整个维城一片素裹银妆。枝头上,屋檐上,都是厚厚一层棉被般的雪。风小了一些,阴云里露出朦胧的日光。维城的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兴奋,在街头巷尾追逐嬉戏,雪球儿跟着笑声此起彼伏。大人们也早早起来,扫雪的扫雪,支摊的支摊。不管风雪如何大,生活仍是要过的。
在白铜巷巷头的平地上,原本荒芜的空阔荒地上摆了好几个施粥馒头铺。
有官家的,也有民间的。
最显眼的是恒泰摆的粥摊,一溜儿三口大锅,几乎拼上了官家的规模。
在粥摊前领粥的不光有白铜巷的灾民,还有乞丐以及一些鳏寡孤独。
“这次的戏演大了,我真好奇沐王南岩风怎么收场。”不远处的客栈里,有人推开了二楼的窗。正是皆尤。
“灾民太多,一味靠救济,不是长久之计。冬日漫长,酷寒之下,衣不蔽体居无片瓦,必有死伤。维郡能不能拖耗得起是一说,这白铜巷灾民会不会酝酿怨念引发再一次的暴动也是另一说。”他身旁的人说。
“南岩风回去已经几天了?”皆尤问。
“回主子的话,三天,今天是第四天。”身旁的人问。
“那小子该好得差不多了吧。——可恶,我的臀还没好呢。”皆尤揉了揉被竹笋扎过的臀。
身旁的老家丁一笑。
“成国有没有新消息?”皆尤问。
“二皇子似乎没有起战的意思。这些天连下十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