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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以失去气节,可以失去骄傲,但尊严,却不能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
这句话是对慕容沙华说,也是对萧祁夜而说,如果,她能活着活到宫里,她一定,会将心里话,完完本本地告诉萧祁夜。
或许是这样的话激怒了慕容沙华,他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眸中是疯狂的残虐:“好,好,既然你想吃苦头,那本座就让你吃个够!”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在离开的前一瞬,转过头:“你会后悔的。”
看着他大步而去的声音,白染宁苦笑一声,终于支撑不住,整个身子趴伏在地。
像被抽去了骨髓,浑身因疼痛而抽搐着。
该死的慕容沙华,从今天开始,我白染宁与你势不两立!如今所受的苦难,总有一天,会系数奉还!
疼痛,在朦胧的月色下,逐渐加重。
那是一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煎熬,每一秒,都像走在刀尖上,无法避免,只能忍受。
月色下,她本就苍白的脸,即便没有脂粉的遮盖,也白得犹如鬼魅。
不知时间国过去多久,房门被再一次打开,一身黑衣的慕容沙华,静静立在门口。
他不说话,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染宁,异色的双眸中,却不断划过复杂的光泽。
“你还是不肯求饶吗?”一声叹息。
几乎虚脱的白染宁缓缓抬起头,冲他嗤然一笑:“怎么求?我连头给你磕过了,现在想想,好后悔啊……”
慕容沙华蹙起眉头,想房间垮了一步:“本座要你真心臣服,而不是虚情假意【61】!”
白染宁好笑的看着他,眼中露出一抹不屑:“真心臣服?你以为,用毒药令人的身体受苦,就可以让一个人意志也随之改变吗?是,或许这是你驭下的方式,也很有效,但你别忘了,人心是最难把握的东西,一旦那看似牢固,实际却不堪一击的忠心被瓦解,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慕容沙华额上青筋暴跳,大步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掌,掌心处有骇人的劲气,只要一掌劈下,面前的女人便会从此闭上嘴巴,可他却陡然在半空中收势,张开的五指,穿过白染宁散落在后背的长发,一把握紧:“女人,你太倔了。”
白染宁沉沉呼吸着,刚才的一番话,已经耗去了她全身的力气,至此,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听到慕容沙华说自己倔,她想反驳来着,想说自己这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此,说不出话,只能默认他说的那个倔。
“倔得像头驴。”慕容沙华见她不回嘴,又跟进着补充了一句。
白染宁气得想咬人了,磨着呀,露出森森皓齿。
轻抚她的脖颈,慕容沙华的举止,越来越像对待自己心爱的小狗狗:“唉,比驴还倔。”
大哥,你有完没完,不要再说了,你才是驴呢,你全家都是驴,全教都是驴,今后娶个驴老婆,生个驴儿子!
“还疼吗?”意识涣散中,耳边传来男子轻柔的声音,暖暖的热气呵入耳廓中,酥酥麻麻的痒,还有一丝丝的暧昧。
挥了挥手,像打苍蝇一般,将那恼人的声源推开:“困,要睡觉……”
一声轻笑,冰凉的物体开始在发际处游移,慢慢移向眼睛,鼻梁,然后到下巴【61】。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恼人声源又开始在耳边肆虐,却比之前要轻,要柔,像蔚蓝海面上的水波,一层层荡漾。
“本不想这样对你,但若是能看到你崩溃后的绝望,那种对本座全心全意的依赖……本座就会感到兴奋,浑身的血液就像沸腾了一样,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这么多年,我就像死了一样,不过,如今看到你,我却又活了过来,真是奇妙。”
白染宁感觉有人在抱着自己,还在自己耳边说着许多莫名其妙让人无法理解的话。
白染宁想让他闭嘴,可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沉沦在浩瀚的深海中,像条热带鱼,不行的游弋,随波逐流。
第二天,当刺目的阳光照射在眼睛上时,白染宁才施施然转醒。
揉着浑身酸痛的骨架,想到昨晚那场灭绝人性的折磨,她忽然觉得人生真美好,能看到初升的太阳,能像正常人一般活着,简直是上天给予的最大恩赐。
有人说过,只要把每一天都当做世界末日来过,就会感到无比的幸福,无比的充实。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也用这种眼光,来看待自己如今所面临的困境,把自己所剩无几的日子,当做世界末日一般来看待,让剩下的时光,成为她前世今生最快乐的回忆?
“还不起来?”一只粗糙的手伸来,拽着她的发,将她一把提起。
“哎呦!轻点!”抬头看去,揪她头发的,是昨天守在客栈门口的黑衣斗笠男。
男人见她醒了,松开手,又在她后背重重推了一把:“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耽误了赶路的时辰,要你好看【61】!”
妈的!太过分了,就是圣人也忍不住要发飙了!慕容沙华欺负她,连他身边的小喽啰也欺负她,刚才还认为世界真美好,现在却觉得真他妈苦逼!
“这就起了。”从榻上爬起后,白染宁这才发现,丫丫个呸!她睡得根本就不是床,而是地!该死的慕容沙华,该死的七魂夺魄丹!
怀揣郁闷抵触的情绪,白染宁走到水盆边,拿起干爽的布巾,正要将布巾放入盆中浸湿,却突地一僵。
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她俯下身,将脸整个凑近水盆,眼睛睁得有如铜铃,终于挫败地哀嚎一声。
完了!
慕容沙华什么时候把她脸上的白粉给擦去的,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在她昏迷的时候,还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唉,睡着和昏迷有毛区别啊,都是不省人事!
围绕着水盆转圈圈,心道是打昏后面那个黑衣斗笠男逃走,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偷瞄了一眼身后的黑衣斗笠男,那魁梧的身材,健硕的手臂,唉,能打赢他的概率貌似很小啊,她的原则是,不打没把握的仗,以前接任务,她都是做好充分准备才下手的,所以即便任务目标比自己强悍,照样在她手中一命呜呼。
想了想,算了,暂且敌不动,我不动。
洗漱完毕,由那黑衣人带领离开客栈。
依旧是昨天乘坐的那辆马车,普通的外表,豪华的内里。
掀开车帘,一蹦而上。
马车中,早已坐着身着绣红色图纹黑袍的慕容沙华,看到她上车,只略微抬了抬眼皮,便进入了老僧入定的状态【61】。
白染宁此刻看到他,真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掐死他,但实力悬殊,她再冲动没脑子,也不会干这种成功率为零的傻事。
“昨晚睡得可好?”慕容沙华忽然开口。
白染宁用了老半天的时间才明白过来,敢情慕容教主是在跟她说话。扭过头,丢下一句:“废话!”被那不死不活的毒折腾一晚上,能睡好才有鬼呢。
慕容沙华唇角勾了勾,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再过两日,便是第二次。”
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换了以前,白染宁肯定不明白,但经过昨天,她却已经明白了其中含义,一想起那钻心剜骨般的疼痛,忍不住抖了抖。但有一点她不明白,于是不耻下问:“为什么是两天?不应该是六天吗?”
“没错。”慕容沙华睁开眼,耐心为她解惑:“照常理来说,正是如此,但本座给你服了另一种毒,减少了发作的间隔。”
尼玛!白染宁差点忍不住骂脏话!
“想让我快点死?”
慕容沙华摇头,又拿出了那个描金圆盒,“不,本座改变主意了。”
望着那盒子,白染宁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你……改变什么主意?”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慕容沙华故作神秘,让白染宁猜不出他的目的。
瞪他一眼:“别再想其他馊主意,你也知道,我是不会屈服的。”
慕容沙华很赞同地点头:“本座知道,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的【61】。”
“你是不是变态?”这个想法已经在心里盘桓好多天了,反正横竖是个死,就是激怒对方也没关系。
慕容沙华喂完了毒血蛛,将盒子收好,难得与她多攀谈了几句:“本座这辈子,什么坏事没做过,杀人狂魔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杀你只是一念之间,动动手指头就可要了你的命,若是想获得长久些,就老老实实听本座的话,若是本座心情好,说不准会放你一条生路。”
白染宁简直要大笑了,什么意思,当她是乞丐,施舍怜悯还是同情?
“我觉得你就是变态,看不得别人好,心理扭曲。依我想,你杀人的原因,大概是嫉妒吧。”
“什么意思?”慕容沙华那张冷酷的脸终于有了变化,不是暴怒,而是紧张。
白染宁眨眨眼,然后一本正经道:“因为你过得不快活,所以看到比你过得好的人,就心生妒恨,所以就萌生了杀人的念头,我说的对不对啊?”
只是信口胡说的话,临时编凑,可当她话落,对面那张阴柔的脸庞,蓦地惨白如雪,眸色也黯淡下来,充满了绝望的死灰之色。
敛下谑笑的慕容沙华,浑身都充满了骇人的煞气,像龙卷风一般席卷而来。
白染宁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触到了眼前之人的痛处,有些后悔,但又不觉得自己有何罪孽。
“你怎会知道我的痛,你怎么会知道!”慕容沙华双目赤红,一张劈碎了面前的案桌,碎屑四散飞溅,有些擦破了白染宁的手背,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猛兽发怒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
可即便她不去招惹对方,可马车厢这么狭小的空间,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只能被迫承受对方的雷霆之怒【61】。
所以,很轻易地就被慕容沙华抓住,“别用一副很了解本座的口吻教训本座,你没有这个资格!”
现在的慕容沙华好可怕,随时都有拧断她脖子的倾向,白染宁尽可能地表现出懊悔的样子,道:“是,是,不会了,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所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冰冷的手,还是不如愿地爬上脖颈,慕容沙华紧紧盯着她:“你想要自由吗?”
嗯?什么情况?
“你在说什么?”
“想要自由吗?”慕容沙华语声淡淡,又重复一遍。
白染宁自知没有听错,却依然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你难道想放我自由?”
慕容沙华忽地笑了,但这笑比他发怒时还要可怕,“本座只是想知道,自由在你的眼中,占有多大分量。”
这话说得好奇怪,不过白染宁还是诚实回答了:“很重很重,比生命还重。”
“呵呵……”慕容沙华笑得更欢了:“哦?真是如此?”
“所以你会放了我?”
“不!”笑容瞬间消逝,慕容沙华的脸,再次恢复到之前阴冷凶恶:“本座要让你,从此失去自由!”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白染宁用力挣开慕容沙华,脸上已经是嫉妒恐惧的样子:“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这样的人,应该被送往精神病院。
“是,本座是疯了,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被逼疯了【61】。”他再次擒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至身前,一只深褐的眸,一只暗红的眸,就像幽灵的眼,几乎要将她吞噬:“你易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摆脱萧祁夜吗?本座可以帮你,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是,从此与萧祁夜分道扬镳,这确实是她的愿望,可此时此刻,她却宁愿一生被困在皇宫,也好过跟慕容沙华这个恶魔待在一起,这家伙太可怕了。
挣了挣,没挣开,急得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