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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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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陆子周看了一会儿,放下文稿说道:“你这样写文章是不成的,”

赵瑟不服气地说:“怎么不成,我是考明算和格物科的,一不考秀才,二不考进士的,能写清楚不就行了!”

陆子周摇了摇头,问道:“那阿瑟为什么要科考呢?”

“自然是为了入仕作官。”赵瑟想当然的回答,心想我总不能是为了找丈夫吧,为这个我犯得上受科举这份罪吗?

“这就是了”陆子周站起来说道:“大郑女子科考,所为者不过有二,一是出身低微的女子以此为敲门砖,以期与勋戚贵族之家甚至是皇族宗室结亲。另一种便是真正胸怀大志的女子……你既然不是为了联姻,那便必须要考秀才和进士两科……”

陆子周不给赵瑟说话的机会,提笔在粉壁上写下了秀才、进士、明经、明法、明算、格物、道举、仪礼、武制、武选这十科的名字。写完之后,先是划掉了明经、道举和仪礼三科,说道:“这三科太过务虚,不是坐而论道空谈误国便是以小道媚上,便是中了也不过是做个养老的官,能有什么大出息?”

说完又划掉武选:“当今天下,虽正是用武之时,然则匹夫之勇,又有何可称道。”接着划掉明经、明法、明算、格物三科,说道:“这四科虽然大有用处,但实在是太过术有专攻,只能为人佐属,做个风尘俗吏,岂是有志者所为?”

陆子周看着余下的秀才、进士和武制三科说道:“唯有这三科才是匡时济世、纵横天下的根本。历任帝师宰辅,三品以上高官莫不出自此三科”他想了想,划掉武制:“战场素来不是女子的天下,武制你倒是不用想了……只要把心思放在秀才和进士两科,这两科考的便是策论与时文,文章当然要写好。”

赵瑟早已听呆了,半晌才说:“我并没有什么大志,只想随便做个官找点事儿作罢了。”

陆子周便用那样一种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的眼光望着赵瑟,看得赵瑟心里直打鼓,问道:“怎么啦……”

陆子周遂忍无可忍地说:“那也要你能考中才成,就拿你最擅长的明算和格物两科来说吧,你解得开垛蹟招差吗?你推算得出日食月食吗?不会这些你永远都中不了!”

赵瑟遂大受打击,撅着嘴说:“照你这么说,我如是写策论和时文,怕是更没有中的希望了。”

陆子周傲然道:“那可未必,只要我教你,必然能中。”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也狂妄,陆子周若是说他自己去考必中赵瑟倒也相信,但要说跟他学就包能中俊士,赵瑟是打死也不信的,当即便笑了起来。

陆子周说:“我既然敢说就是有把握的,策论是考治国之道,论及天下大势,讲究气魄恢宏;时文是考治国之术,论及国计民生,讲究言之有物;只要记住这两条,没有不中的。”

赵瑟却是很不以为然,抢白道:“这话我也会说,你倒是写给我看看!”

陆子周摇头笑道:“你说个题目来。”

赵瑟真的写了个题目出来,陆子周看了一眼,提笔便写,当真是文不点句,手不停挥。没有片刻,文便成了,递给赵瑟去看。

赵瑟看完便是真的愣住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叹服了,更实实是因为被震撼。她叹了口气,呼出满心的意气,才说:“人说蓬莱文章,建安风骨,我总是不信世间真有如此风华之人,今天算是彻底信了……”

新年

如果说在书房之中陆子周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毫无悬念地、不费吹灰之力地征服了赵瑟的话,那么他在闺房之中对赵瑟的征服明显要困难的多。或者说,赵瑟寄希望于通过在闺房之中压倒陆子周以挽回自己先前在书房大败这一既定事实所造成的恶劣影响的目的几乎难以实现也是可以的。

这并非是由于赵瑟不肯配合的缘故,事实上恰好相反,赵瑟相当的积极主动,至少和陆子周比起来是这样的。毕竟,作为一个女子,作为一个妻,不能在闺房之中驯服自己的夫侍是一件相当可耻的事。更何况,陆子周并非是赵瑟的侧侍而是她的侧夫,与陆子周同床共寝、行周公之礼,不仅仅是赵瑟对他的恩赐,同时也是赵瑟必须要对他尽的义务。因此,赵瑟很清楚,自己一天不与陆子周合寝,便一天无法在陆子周的面前真正抬起头来。

于是,赵瑟花费了很多心思,扎扎实实地学了一番,自己觉得学得差不多了,便去找陆子周一雪前耻。然而,事实证明纸上谈兵终是无用,赵瑟明明心里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却每每到了关键时刻便不能自制。赵瑟与陆子周又换了几种姿势来试,还是每次都由于赵瑟的缘故戛然而止,不能成事,甚至赵瑟先召了侍儿来伺候再去找陆子周也还是不成。

公平的说,事情搞成这样,到现在为止已经不完全是赵瑟的错了。如果陆子周哪怕有一次不顾赵瑟突如其来的大声叫停和强烈抗拒的话,事情早就解决了。但陆子周的道德与修养都绝对不会允许他作出这样的事。以武力强迫女子就范乃禽兽之行,这是三岁孩童都懂得道理,便是丧尽天良的强盗匪徒也不会做此十恶不赦之事,何况是陆子周。即便是事先得到赵瑟的默许,陆子周在那样一瞬间,终究也是“自己是人不是禽兽”这样的意识战胜了作为一个男子的本能。

于赵瑟而言,她几乎已经习惯了不停的尝试和不停的失败,甚至是说把这件事当作生活中的一项刺激也无不可。然而,对陆子周而言,这却毫无疑问是相当残忍的,以至于最后他不得不用相当不客气的态度告诉赵瑟别再折腾了。赵瑟兴致勃勃地忙碌了一场却得到这样的回应,虽然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对陆子周不满,但终究还是显出伤心的样子来。

陆子周便摩挲着赵瑟光洁的背臀劝慰道:“你是年纪太小的缘故,过两年长大就好了……其实我们就这样也是很好啊,不要着急了,阿瑟……”其实,陆子周心底里还有句话不好说出来,便是再这样和赵瑟闹下去,怕是赵瑟可以了他却是不成了。

赵瑟便伏在陆子周的臂弯里无声地哭泣起来。

虽然赵瑟对陆子周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听了他的,只是如此一来,她心中更是觉得自己太也对不住陆子周。于是,见陆子周身边的侍儿不甚如意,便琢磨着干脆从自己身边挑几个可人的侍奴换去伺候他,以后自己在陆子周房里过夜也正好可以两便。

侍奴倒好办,只管捡八个最温顺漂亮的就是了,麻烦的是陆子周身边管事的侍儿。本来陆子周是有个陪傢的侍儿迷糊,可这迷糊实在是个活宝儿,平日里要陆子周哄着的时候恐怕比伺候陆子周的时侯还要多,这样,身边另一个侍儿便须得好好挑个懂事的。赵瑟想来想去,始终觉得被自己二哥赵箫讹去的绿云最合适,便厚着脸皮,打算用青萝和绿竹两人换绿云回来。

这事儿她交代给青玉去办,青玉带着两人去了,半刻却自己一个人回来。赵瑟看不见绿云,皱眉问道:“人呢?”

青玉便红了眼睛,带着哭腔回答道:“二少爷房里的人说绿云大前天就得急病死了。”顿了顿又说:“青萝与绿竹也让二少爷扣下不肯放回来……”

赵瑟便将手上的茶碗狠狠地搦在地上,又连着砸了几件屋里摆放着的玉件瓷器之类的才住了手,吓得满屋的侍奴缩在一边,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赵瑟不是不想找赵箫算账,但估摸着这会儿自己那二哥八成早躲进哪个逍遥窝快活去了,她又终不能为了个侍奴让自己亲哥哥下不来台,只好强自忍了气,重新为陆子周选侍儿。

玉郎本来也是合适的,但他是从赵瑟母亲房里过来的,身份便与寻常侍儿有些不同,赵瑟也不好把他派去陆子周那儿。踌躇了半日,终于狠狠心把青玉派了过去。青玉心里当然是很不乐意,但赵瑟既然定下来了,便容不得他自己愿意不愿意。好在赵瑟平日里白天是跟着陆子周读书,晚上也多宿在陆子周的房里,算起来青玉能贴身伺候赵瑟的时间也并不比以前短。

赵瑟确实是大多宿在陆子周的房里,虽说两人琴瑟不甚和谐,但冬夜里穿着单薄的丝袍,或温壶酒喝、或逗弄侍儿、或写首艳词,甚或于体外行房,都让赵瑟觉得无限温暖和安逸,温暖与安逸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甜蜜,遂成乐不思蜀之势。最后搞得合元都有些看不过眼,明里暗里向赵瑟说过好几次过于专房非齐家之道的话。

合元说这些赵瑟是不怕的,本来闺房之中要谁合房侍寝便是归赵瑟自己决定的事,父母叔父都管不到这一层。赵瑟最怕的便是合元和她提自己始终不能真正与男子阴阳交合之事,想不到合元如今提都不提此事,竟然是一副等着女儿有孕的样子,搞得赵瑟一头雾水,着实摸不着头脑。后来问过绿玉才知道,原来自己七叔是见过她与陆子周合寝之夜弄污的丝帛才能如此笃定。赵瑟便在心里笑了,自己七叔人可真是实在。

在一家人眼巴巴的盼望之下,新川侯府还真的就传出喜信来,当然,赵瑟不可能有孕,有孕的是她娘亲新川夫人。

由于几个月前曾经发生过的意外,这次新川夫人有孕,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敢稍有大意。一应侍儿侍奴小厮们格外小心侍奉,不敢出一点差错自不待言,连新川侯也先放下公事不管,回府来陪夫人。好在现在已是年末,不几日便该封印过年,新川侯才勉强不算因私废公。

即便是这样,合元还是不肯放心,除了每天和新川侯轮着陪伴夫人之外,凡是有关新川夫人饮食用度、休憩起作等等诸事,不论大小都须得合元亲自点头才成。再加上年下事多,便是合元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这种时候,自然是夫人事大,合元便索性把府上的大事小情都统统丢开不管,只是一门心思地替夫人安胎。如此一来,偌大的新川候府竟然没了当家的,上上下下近千口人除了新川夫人的碧涵园之外都成了没王蜂。

可怜管家秦安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管得了打狗管不了杀鸡,直气得叉腰大骂:“等过了年定要揭了你们这些小崽子们的皮!”骂归骂,年还是要过的。秦安虽是管家,但也终究是下人,要弹压府里那些眼高于顶的红侍儿们到底是力有未逮,加上适逢过年,迎来送往之事又格外的多,许多的事他也做不得主。如今既然不能去打扰合元,便只好依着惯例,一应事故都去冠云楼向陆子周请示。

侧夫管家,是大郑官宦贵族之家的一般惯例。这里是有缘故的,女子尊贵,即便是不忙于外事,也当珍重自身,不好为了家中琐事而操劳,正夫更是连正事都忙不过来,哪里有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侧夫在家里既有不低身份,一般又很有些本事,还不能入仕为官,正好可以管家。所以说,秦安来请示陆子周是正合规矩的,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来的。

然而,陆子周却完全不管这一套,宁可拉着自己的侍儿迷糊下棋,也不肯理会旁边恭恭敬敬地站了一排等他发话的家中各处管事以及作出一副无限可怜模样的管家秦安。赵瑟自然是要站在自己侧夫这边,坚决得要轰秦安走人。哪知秦安这厮竟敢倚老卖老,偏来和赵瑟讲道理,总之是带着他自己那一般手下死赖着不走。

这下便僵持住了。秦安毕竟是伺候过赵瑟曾外祖母的人,现在又占着理,赵瑟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而陆子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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