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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抱着膝盖哭一会儿。
然后,她就真的这么干了。
哭泣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天下最快意的事情。一旦开始哭泣,哭泣就很难按照自己的意志停顿下来了。并且,哭泣本身的魅力往往就会令哭泣愈演愈烈,直到连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哭泣的都往记未知。
赵瑟也是这样,越哭就觉得越有滋味,越哭就觉得越应该多哭一会儿。她从“嘤嘤呜呜”的、克制的啜泣逐渐演变成“呜呜哇哇”、肆意的嚎啕大哭好像也并没有用多少时间。侍儿们都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安慰她。虽然赵瑟没听明白他们都在安慰啥,不过这些声响为她的哭声做伴奏明显是很合适的。于是,赵瑟的哭声开始不由自主地与他们的安慰声相配合,交相辉映成一场奇妙的乐曲。
终于,陆子周以不负众望的身姿出现在赵瑟面前。虽然赵瑟还在专心地埋头痛哭,但她还是窥到了陆子周的样子。陆子周这时只是在外面胡乱披了件袍子,头发完全散落下来,眉头有点皱,大约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赵瑟不知道陆子周究竟是从隔壁浴室被自己吵进来的呢,还是从卧室的床上被自己吵进来的呢,因为她实在算不清楚自己究竟哭了多长时间。于是,尽管她不怎么想哭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就索性接着当自己没看到陆子周,继续哭泣下去。
陆子周大约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赵瑟抱起来。
他并不是像一般男人抱女人那样的将赵瑟打横抱起,而是直接把她竖着抱起来。就像抱起哭泣的小女孩一样,一臂搂着他的腰,一臂搂住她的背。
不管这是不是一种下意识的抱法,陆子周的这种抱法都给赵瑟留下了无限广阔的发挥余地。赵瑟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双腿盘上陆子周的腰,并用自己的双臂紧紧搂住陆子周的脖子,不客气地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挂在陆子周身上。那么,她的身体不可避免地下坠,并像一只挂在树上的可爱的小猴子一样活泼得在陆子周身上飘来荡去。
陆子周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呻吟了一声,就被赵瑟带得一起跌进浴池。浮在温泉表面的湿气立即朦胧了他们的眼睛。
由于赵瑟的挣扎,他们在热得让人心慌的温泉水上下沉浮了好多次。在挣扎与沉浮中,陆子周的外袍被充盈激荡的水流和赵瑟的手脚并用的撕拉扯离了身体,远远地漂浮到另一侧的池边。
那么,尽管赵瑟有着不容质疑地、比陆子周强大很多的水性,最终,她还是得承认——调戏成年的、已婚的、特别还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是必然要遭报应的!
他们躺在温泉里休憩,陆子周头枕在池子的边缘,半躺半坐地把自己的身体放在水下倾斜的阶梯上。赵瑟则在侧面,把头埋在水里,双手抓着陆子周手臂,兴致勃地让自己漂浮起来。
“子周……”
赵瑟让自己漂到陆子周的身体上方,探出头来问:“……子周……你还想见欧阳怜光吗?她请我过两天去喝茶呢……我们可以一起去……”
说完,她又把头埋到水下。透过清澈透明的泉水,她盯着陆子周身体上某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她想,你要是敢说还想,我就一口把它咬下来……
陆子周沉默了一下。
赵瑟就想,还是算了吧,我的牙齿肯定没这么厉害,不如……回房……拿剪子给剪下来?
“不,没有这个必要。”陆子周说,口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如此肯定的答复帮了赵瑟的大忙,这样,她就再也不用为她的牙齿、或者剪子、或者其他什么可以想到的东西发愁了。于是,赵瑟继续自己的漂浮,在水面下通过各种各样的角度去瞧陆子周的身体。
这的确很有趣。
陆子周像是睡着了似的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阿瑟,其实……我就算会喜爱上什么其他的女人,也绝不会是欧阳怜光的……哪,那个女人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要知道,对着仿佛和自己一模一样,实际却完全相反的影子是一件多么让人憎恶的事……”
赵瑟感觉好像有水通过她的鼻子、嘴巴和耳朵往身体里灌,有一种下沉的美妙在她的心里荡漾。当然,陆子周及时把她拎了起来,她被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啊!知道了,原来我就是擅泳者溺于水!”赵瑟一边咳嗽,一边开着玩笑,神情有一点儿小小的惊喜。
陆子周则毫不客气地打击她说:“在浴池里溺水的擅泳者吗?”
就在赵瑟想要扑上去不依不饶的时候,陆子周把她抱了起来——这次是横着抱,出门回房去了。门外的侍儿青玉忙拿了一件披风给他们披上。
第二天的下午,是宋国夫人家的赏菊宴。宋国夫人周庄乃是大郑四家七氏中周氏的族长,她的宴会赵瑟必须得去。不仅她自己要去,陆子周也要一起去。
按照上都一般的做法,这类性质的宴会,往往在发给已婚客人的请帖上都会郑重其事地注上“携夫”或者“携妻”。已婚或者正式取了侧夫的女人会更根据她们的具体情况选择一位丈夫陪她赴宴——在这里,正夫的优先权当然是毋庸赘言的;至于成婚的男人,不用说,只有一位妻子可以选择。不论女客还是男客,只要他们已婚,不携带伴侣赴宴都是一种应该受到诟病的行为。因为,这种行为一般会被视作他们有意要在宴会上结交新欢的表示。当然,有一种情况不在此例。对于那些夫妻两人分开看都非常有地位的客人,请帖往往是分开发的。所谓的“携夫”或者“携妻”的字样,毫无疑问,事先都要被删掉。
在赵家,收到宋国夫人周庄“赏菊宴”请帖的,除了赵瑟之外,还有她的祖母大人大郑凤阁右相苑国夫人,她的祖父大人大郑兵部尚书崔景之,她的舅父赵波,她的同胞兄长赵筝。然而,鉴于祖父因为河西军增军之事还死赖在家里装病,祖母恐怕在宴会上遭受比早朝时还要猛烈的围追纠缠谢绝了宴请,舅父和兄长异口同声地表示有约在先。那么,最后代表赵氏赴宴的人也就只有赵瑟和她的子周而已。
赏菊什么的虽然不能算是宴会最主要的目的,但菊花还是被尽善尽美地准备好并布置起来。超过十万株的菊花将周府极为宽敞广大的庭院厅堂充实起来。菊花的品种,据宋国夫人本人说,超过六百种。这些菊花或者栽种在园中,或者栽种在大小不一的精致花盆里巧妙地摆放起来。在黄昏金黄色的落日余晖下,在秋风的吹拂下,植株摇摆垂动,远望去如同一浪浪地波浪兴起又远去。
“真漂亮!”赵瑟由衷的赞叹。
“是啊!菊花这东西,单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比起牡丹的品相差甚远。可是,要是几万盆摆在一起,再来一阵秋风,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元稹有一首诗写道‘此花开尽再无花’,菊花就是这种气质……我十六岁时,第一次入朝,就是在菊花节那天。当时,我就是先被含元殿前菊花阵征服了,之后,才被巍峨雄伟的含元殿征服。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菊花,每年都要多养几万盆……”
说话的是宋国夫人。她穿着一袭雅致素淡的深衣,坐在观菊台上,微微垂着眼帘,含笑看着台下她挚爱的菊花和行走安坐于菊花之中的客人。
宋国夫人周庄一直被认为是上都最美丽的贵妇人。她的气质是那种优雅恬静型的,绝不输于和她同龄的,四十多岁的任何妇人。不仅如此,她的容貌和身材几乎可以和二十岁左右风华正茂的女子们媲美。这一点相当珍贵,很多韶华不在的夫人们往往愿意用和生命差不多宝贵的东西去交换。
赵瑟猜想,也许,宋国夫人周庄是因为一直没有生育才能挽留住自己青春年华的尾巴也不一定……
宋国公轻轻拍着着宋国夫人的手背,似乎埋怨、似乎心疼地说:“每年都要说一遍,夫人啊,客人们都听你说过很多次了哪……”
宋国夫人似乎抱歉地笑了笑。
赵瑟连忙挽了陆子周的手臂说:“我和子周可是第一次听呢!”
说起这位宋国公,赵瑟才想起来,他和自己还勉强算是有亲哪。宋国夫人的夫君,姓聂,名云,目前官拜正四品下的尚书右丞。按照霍西楼他娘霍大娘的说法,此人正是不折不扣的负心汉中的典范人物,自己新纳侧侍霍西楼的亲生父亲。倘若不按霍大娘的说法,聂云其人可就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了,至少能够拿来作为无数寒门少年的楷模。一个只是出身官宦之家而且还离过婚的男人,不仅可以做到尚书右丞的高位,甚至还能傢给四家七氏之一的周氏族长成为宋国公。只要想想,便觉得是一个传奇啊!
赵瑟的思绪开始随风飘荡起来。
关于西楼的身世,现在似乎也没有揭开的必要。由于宋国夫人没有孩子的原因,周氏一族为了过继之事仿佛闹得很厉害。西楼如果证明了是宋国公的儿子,如果经过一系列繁杂的手续,形式上,他也就可以算作是宋国夫人的儿子,周氏的后人。虽然作为男孩子没有资格袭爵,但是,必然也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或者,首先不方便的就会是她自己。周氏的后人——即便是形式上的后人——与人作侍可是个天大的笑话啊。倒时侯,她势必要以完全不同的态度来对待他。所以,还是再等等看吧……
宴斗
入夜之后,前来赴宴的客人越来越多,并且,越到后面,客人的身份就越尊贵,以至于作为主人的宋国夫人周庄夫妇都不得不屡屡起身相迎。
“柳氏虢国夫人世女凤台侍郎柳大人到……”
“卢氏左龙武大将军卢大人到,墨国夫人到……”
“崔氏陈国夫人,陈国公尚书左仆射杨大人到……”
“谢氏息国夫人鸾台左相谢大人,息国公武义侯岭南道安南大都护贺兰大人到……”
“清扬郡主,清扬郡君到
“张氏韩国夫人鸾台侍郎张大人,银光侯张五公子到……”
随着侍仆们一声高过一声悠远绵长的通报之声,大郑权势门第最为煊赫的几位男女次第到来。每一声清越如击编钟的通报都必然会带来好长一段时间的骚乱。
除去宾主之间没完没了的施礼寒暄以及苦恼于不得不重新安排坐席、又不能令任何客人感到不快的司礼侍儿们如穿花蝴蝶一般的翩然于花丛、高台与诸位贵客之间,还有好不容易凑到近前交际献媚的各色人等的声响——他们往往会根据传说中这些权贵的喜好,有时鳞次栉比地如鱼贯般上前,有时则干脆蜂拥而来。或者问候、或者敬酒、又或者说一些稀奇的笑话。总之,他们总有一些可资利用的话题。再加上杂坐于席间把盏置酒的美貌侍儿们娇美动人的欢声笑语,最终构成了一曲跌宕起伏、婉转激扬的乐章。
赵瑟坐在左首边的第三席,握着陆子周的手,低声向他介绍这些士族权贵们。尽管这些人,他们初到上都之时都曾一一拜会,然而,大士族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和混乱的辈分历来是令他们自己都头疼不已的事儿。那么,即便以陆子周之聪慧绝顶,想要在宴会上拣择清楚这些关系而不至于出丑,终究还需要赵瑟的时时提醒。
凤台侍郎柳扬是大郑四家七氏之中柳氏的嫡女,年纪刚满三十。如果从母系的赵氏这边论起,她算是赵瑟表姐,她们的祖父有着同一个母亲。而如果从父系的秦氏那边论起,她就是赵瑟的叔母。柳扬十六岁时迎取的正夫正是秦氏的公子,赵瑟的十三叔……
卢氏这一代的墨国夫人本应该是如今的燕王妃卢文谣,由于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