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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老天有眼啊!想不到赵箫你也有今天!大快人心事!大快人心事!
赵瑟就是这么分不清敌我,在一旁袖手旁观瞎高兴的。其实,李六尘那一脚,赵瑟真恨不得是自己踢的。
路上的时候,赵瑟一叠声地问红英,她那拍着胸脯说自己百战百胜的二哥究竟是做出啥样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流氓行径才至于被李仙子追着杀?红英吞吞吐吐开始只说赵箫和李六尘闹着玩,惹恼了正巧秀侯府上做客的几位公子,混打起来,秀侯便要拔了剑出来要杀赵箫。这话一听不实不尽之处就颇多,赵瑟再傻也不能信,当即苦苦逼问起来。
别看赵瑟对付别人不行,欺负侍儿还是很有一手的。红英被逼不过,终于杂七杂八,前言不搭后语地把实情说了出来。赵瑟上下联系着一听气得肺差点都炸了,真恨不得立时抄起一把菜刀一同去追杀自己二哥。最后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早就掉头走了,根本就不会来救自己哪个该死的二哥。
据红英最终版本的说法,事情起因是这样的:赵箫今天一早打着赵瑟的旗号去拜见秀侯李六尘的时候,正赶上李六尘的旧情人柳桓请了一大群上都的名门公子给自己做说客,可怜巴巴地牵着秀侯的衣袖指望人家覆水重收。大约柳大公子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还没接到自己被封为冯翊君,傢于永安公主为侧君的准信。和他一起来的诸位公子们估计也不怎么有人品,没一个好心提醒他的,只在一边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搞得李六尘哭笑不得,也不便直说,只暗中派人去虢国夫人府报信。他是打算跟着柳桓磨一会儿时间,耗到柳家把人揪走接旨去,勉强也算和和气气地了了一桩公案。
好不容易李六尘该熬出头了,远远的仿佛都能听到柳家骑奴飞马而来的奔腾之声的时候,赵箫来了。说起来都是同道中人,本来大家见了面还是和和气气地。可这位赵箫,不知道是故意地还是怎么地,趁着授受画像的机会,一把揽住秀侯的纤腰,将人揽到怀里,豪气云天地扯掉李六尘的面纱,望着人家的仙姿慨然言道:“得见仙子真容,我赵箫死也值了!朝闻道,夕可死,此言不虚……”
秀侯倒是无所谓,笑了一下不说也不动,就由着赵箫发挥。一旁刚刚还在期期艾艾做小媳妇模样地柳桓却猛得扑上来,叫嚣着“那你就死吧!”要和赵箫玩命儿。因为没有趁手的家伙,他情急之下竟然抄起一把圈椅就敢往前冲。赵箫哈哈大笑,轻轻推开李六尘从容应战。
那真是胜似闲庭信步,宛若蝴蝶串花,间或还能把从秀侯那儿顺手牵羊来的面纱叠好了放进胸口以示闲暇。柳桓气得眼都红了,把椅子抡圆了胡乱砸去,没砸到赵箫却差点误中副车,伤到和自己同来的伙伴。于是,众家公子纷纷脱衣撸袖,加入战团,大拉偏架。局面遂不可收拾,连李六尘大叫住手的声音都被湮没了。
难得赵箫赵二公子面对数十人的围攻还能如此冷静,以一当百十,以十当百,堪称万夫莫当之勇……乱了一气,那边还打着呢,人赵公子就不知道从谁胳膊下面钻出来上一边凉快去了。正所谓衣片花丛中过,不沾一片衣。由此可见,群殴这种事碰见赵箫之流的人物是如何地百无一用。这倒也不是赵箫功夫有多厉害,不过是他平日里微服和街面上的小混混架打得多了,战斗经验异常丰富,外带欺负人家急红了眼罢了。
按理说,赵箫是占了大便宜的。若非柳桓冲上来给他配了一把戏,就凭秀侯不说不动的那架势,他后面的戏还真是不好唱了——当然,如果赵箫这厮真敢扒了秀侯的衣服把人家仙子就地正法,那自然要另当别论。可赵箫竟是毫无感激之情,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立在一面大说风凉话而特说风凉话。
“李仙子,你眼光可不行啊!当初怎么就能看上这种人哪?幸好你现在不要他了,可千万别改主意!”
“你瞧着我怎么样?比我妹妹强多了吧!我看我们俩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秀侯厌恶地撇了一眼赵箫转身便待离去。柳桓分开众人冲到赵箫身前,揪住赵箫的衣襟挥拳就往他脸上招呼。赵箫一边左右摆头躲避,一边急急冲秀侯呼喊:
“你别走啊!要不然咱们做个交易……只有秀侯肯垂青我赵箫,我保证把我妹妹家里那个陆子周偷出来送给你,以明我赵箫对秀侯的爱慕之心可昭日月……”
这一句话真是比什么都灵,秀侯应声回首,尘世之外的容貌上带了几分清冷的笑容。赵箫刚要说话,秀侯却突然变了脸色,剑眉倒竖,面含杀气,猛然伸手摘下墙上的宝剑弃了剑鞘呼啸斩下。一旁放盆栽的架子应声分成两半,青花瓷盆发出清脆的碎响。
众人都停下手愣住了,连柳桓都望着秀侯直眨眼,张口结舌地不说话。只有赵箫这不知其死的人为难地哼哼了几声,以大义灭亲地姿态道:“不行把我妹妹搭给你也行……”秀侯的回答就是明晃晃地宝剑直接劈过来,就冲着赵箫的脑袋。赵箫就地滚了两滚,好不容易才保住自己吃饭的家伙。侍儿红英一看事情不能善了,觑了个空溜出秀侯府,飞马回家去搬救兵……
就趁着赵瑟在一旁暗中叫好的功夫,堵在大门口的众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公子们你推我搡地挤出门来,在阶下的空地上围成一圈将赵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看笑话的热情相当高涨。赵瑟的视线差不多全被挡严了。与此同时,柳家的骑奴也已经赶到,牵着马肃立一旁。有两个头领一般模样的中年汉子一人一边揪着胳膊把他们家马上就要傢给公主的大公子死死拦住。还有一个脸都皱成苦瓜的老管家在一旁连声哀求:“公子,快回家接旨吧,可不能再拖了……”
柳桓浑若未觉,只仰着头厉声叫喊:“尘弟,杀了他……”
秀侯默不作答,缓缓步台阶,挥剑指向赵箫,剑尖抵上右胸的时候,凝立不动。
“为什么不跑呢?”他问。
“跑了还如何让你垂青?”赵箫虽然动作很狼狈,气势倒是不弱。
秀侯点点后,轻声说:“好吧,不管你有什么企图,只要你呆着别动让我扎一剑,我就给你个机会。看在你妹妹的份上……”
“行啊!”赵箫很痛快地答应,“你扎吧!”
秀侯便不多语,猛得将剑尖往前递去。眨眼间,赵箫将身体往后一缩,接着又猛的迎了上去。周围众人看他躲本来都放声大笑,笑声还没彻底释放出来却都嘎然而止。原来,秀侯挥剑时对准的是赵箫的右胸,赵箫这一缩一迎却将左胸送到了秀侯的剑下。心在左胸,一剑扎实必然要当场毙命,赵箫这么干,实际就是在找死。
秀侯的剑停在赵箫的身体里不动了,似乎也在踌躇着该进还是该退。有血迹在赵箫的衣衫上洇开,慢慢的。赵箫就那么嘴角挂着笑望着秀侯,像是邀请,更像是鼓励。秀侯对上赵箫亮闪闪的眼眸,轻轻把剑向里推了推。赵箫的表情姿势连一丝变化都没有。秀侯的手微微有点抖,呼了口气,他好像下定了决心。之后,他像刚才一般盯着赵箫,将剑尖一分一分往里推。赵箫慨然受之。四周死寂得仿佛听清楚剑锋穿破肌肉的声音。
现在赵瑟觉得不光赵箫是个疯子,秀侯李六尘也是个疯子。他们这种博弈的方法不是在挑战自己,根本就是在挑战旁观者的神经。赵瑟觉得这场闹剧也该由自己出面来收场了。
“请秀侯饶了我二哥吧!冒犯之处,请让赵瑟代为谢罪。”
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出来,赵瑟拿出自己最端正的姿势走到二人面前深深施礼。赵箫和李六尘还都挺给面子,一个收剑,一个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
“多谢秀侯啦……”赵瑟努力回想自己羞涩脸红的模样,并试图作出相似的姿态,小声说,“改日请秀侯一同游园……”总之,她就是在努力创造暧昧气氛。
秀侯怔了一下,继而欣然从命。他眼中的流光异彩让赵瑟不争气地发傻,半天才回过神来。出于掩饰的需要,也出于照顾伤者的考虑,赵瑟伸手去搀赵箫。其实人家赵箫在一边站得挺好,根本就不用她扶。
“真是个呆丫头!”赵箫理所当然地推开赵箫,指责道:“你不来坏你哥哥我的好事不成吗?”
把你亲妹妹和陆子周一起打包卖了的好事?赵瑟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她不理赵箫,与秀侯施礼告别。
赵箫对着台阶顶端那个让人心颤地背影挥手呼道:“李仙子,改日我再来拜访你……”
不知道秀侯李六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一阵恶寒袭上心头,反正他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
秀侯府邸的两扇大门一关,大抵也就没什么好戏可瞧了。柳桓挣扎了一阵终于被他家的骑奴们请走,外面一干无聊人等便只瞧着着赵瑟兄妹指指点点。赵二公子现在就是想不认,她也是上都的风云人物了。经此一役,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对他上都第一光棍的名位有所质疑。
赵箫拉着赵瑟,旁若无人地挤出人群,一边还挥手道:“都散了!散了!都散场了还在着凑啥热闹?”
侍奴们呼啦一声围过来,七手八脚地扶着赵箫上车。赵箫的神情相当享受,可一进车厢,他就直接软到,想赖皮狗一样摊在车里直叫唤。赵瑟吓了一大跳,连声唤人来给赵箫裹伤,自己扯了赵箫的衣衫就要查看。赵箫推开赵瑟,不屑的道:“没啥,还没刺到里面,皮外伤,我就是叫唤两声夸夸我自己。”赵瑟为之无语。
药箱红英是随身带着的,活也是长干的,没片刻就为赵箫裹好了伤药,又服侍他换了件衣衫。赵瑟看赵箫的伤势果然不像有大碍的,方才放下心来,转而埋怨道:“二哥你怎么搞成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干呢?”
赵箫嗤笑道:“你这小笨蛋不懂,这叫狭路相逢勇者胜!见真功夫的活计……李六水他只要今天扎不死我,早早晚晚,上天入地,他都得举旗投降……”
赵瑟撇撇嘴,一口气连续问道:“你真这么有把握?这早晚早到什么时候,晚又到什么时候?”
赵箫大笑道:“我赵箫当然说的出做得到。至于早晚,总得要个三年五载才好九转丹成……”
“这么慢!”赵瑟大失所望。
赵箫便敲着赵瑟的头叹息道:“若不是你这小傻瓜早出来了一刻,让李六尘再刺进去个三分五分的,哪儿用得了这么长时间?你现在倒还好意思说慢?”
赵瑟在心里斗争好了一阵,终于把心一横,凑到赵箫耳边说了一段话。他这段话便是连赵箫这等人物听了也要倒吸一口凉气。咬着手指甲算计了半天,赵箫才抬头去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赵瑟,皱眉问道:“你为什么就这么不想取傅铁衣呢?”
赵瑟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不喜欢他呀!二哥你自己不是说过人生在世自当快意纵横,难道你现在改了章程,觉得我应该为了那些乱七八杂糟的东西取个我不喜欢的老男人呕一辈子的心?”
“咦……”赵箫被赵瑟堵得没话说,这还当真是第一次。他楞了一下,一拍手道:“好,说得好!这事我帮你干了!哈……我赵箫最爱干坏人婚姻的恶事!只是……你这法子有点险,换了我是傅铁衣就不一定上当……”
赵瑟咬着嘴唇说:“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把戏做足,傅铁衣肯定不能忍,不是还有大帮手呢吗?我现在只是怕闹得狠了收不了场,到时候前门拒虎后门引狼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