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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有些尴尬了起来,因此连忙顶了伞过来找聂秋染:“大郎,我,我们那房子都卖了”
“卖了再买回来就是。当初卖了多少钱,如今再双倍出银子,我不信别人不会卖。”这倒也是,只是仓促之间哪里好让人家腾屋子?聂夫子还有些犹豫,但因出了贺元年的事儿,他在儿子面前总觉得心虚气短,根本抬不起头来,因此聂秋染这样一说,他便唯唯喏喏的答应了。
陈小军眼看到小湾村就在不远处时,险些哭了起来,他这趟出门本是为了奔着聂晴而去的,谁料最后在外头发生了那样多事,险些将命也搭在了那儿,真正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小湾村离凤鸣村并不远,他想自己回去了,这一趟跟着聂秋染等人一路,住客栈时他睡的是马棚,吃东西时他吃的是最差的,好不容易熬回来,陈小军哪里还愿意继续与聂秋染等人呆在一块儿,迫不及待的告辞离开了。
崔薇看着远处熟悉的村子,心中也有些激动。
这样一行人入村来,虽说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但仍是引起了不少村中人的注意。这样好几辆马车并列一起进村的情况极其少见,便是村里最有钱的潘家恐怕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自然崔薇一行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与好奇,许多人端着碗,也不顾这会儿正在下雨,便都站了出来。好些孩子们好奇的正站在田坎边,往这边望,大人们呼唤的声音传来,崔薇觉得这一切都熟悉得让她忍不住想笑。
聂夫子先探了头出去,村里人对他并不陌生,有人眼尖的看到是聂夫子回来时,顿时便大喝了一声:“聂夫子回来了,聂夫子回来了。”
这话一喊出口,众人迅速便围了过来。崔薇也忍不住笑,看村民们迅速回去放了碗筷又迎了过来,这会儿马车也走到了崔家院子那边。崔世财一家人也跑出来了,但崔世福的影子却没看到,原本崔家老宅这边冷冷清清的,半点儿火光也没看见,反倒是自己的房子那边灯光亮了起来。崔薇原本欢喜的神色顿时一冷,连忙催聂秋染道:“聂大哥,你让赶车的快一些。”
聂秋染看她神色冰冷,握着她的手都微微在抖,顿时点了点头。马车加快了脚步,朝崔薇自己的家行去,崔薇刚到家门,便拧着裙摆跳了下来。院门紧闭着,但却不是自外头锁着,反倒是里面拴上了,崔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拍了拍门板,拍了一下还不解气,又用力拍了几下,敲得框框的作响。
屋里传来杨氏不耐烦的叫骂声,越来越近:“哪个作死的,敲这么急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过来开了门,看到外头的一大群人时,杨氏愣了一下,崔薇理也没理她,铁青着一张脸便越过杨氏朝院里走去。聂秋染跟在她后头,指示碧柳等人先抱着孩子在马车上等着,这才急着朝媳妇儿追了过去,杨氏跟在后头,面色有些忐忑不安,屋里点着灯火,崔敬忠坐在椅子上,一双脚放在脚盆上头,脸上搭着帕子,一旁崔世福父子也在,崔佑祖正捧了个碗坐在桌子边,吃着东西。
屋里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突然听到外面敲门声时愣了一下,接着又看到崔薇,崔世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来,连忙站起了身:“薇儿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怎么回来得这样急,不事先打声招呼”
“谁让你们过来的?”崔薇这会儿心里气得快炸了,崔敬忠听到她声音,顿时吃惊的将搭在脸上的帕子扯了下来,一两年时间没见,他倒是长胖了不少,看来是自己养着他,将他养得极好。崔薇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浑身哆嗦,厉声尖叫:“谁让你们到我屋子里来的?”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杨氏目光躲闪,崔世福则是有些尴尬,说不出话来。外头跟着过来凑热闹的人也堵在了门口,聂夫子等人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显然是觉得现在不好出面。杨氏听到外头的议论声,顿时有些尴尬,忙就道:“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吧”
“你们马上给我出去,趁我现在还没发火。”崔薇闭上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在屋里左右看了一眼,见到屋中摆满了不少农家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桌上又脏污不堪,屋里一股小便的腥臭味儿,好像味道是从自己房间里传出来的。崔薇心头火气更盛,连忙转头朝聂秋染伸了手:“聂大哥,给我一支火折子。”聂秋染听她语气有些不对劲儿,皱着眉头看了不知所措的崔世福一眼,一边点了火折子自己朝两人房间处走了过去。
里头原本的大窗户被人封死了,屋里黑漆漆的一片,一股阴湿霉臭味儿,又夹杂着像是摆了恭桶许久后那种阴臭的味道。崔薇顿时气得肺都险些炸了,冷着一张脸,转过身来看着杨氏等人冷笑,也不管崔世福的脸面了,轻声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家里,你们怎么进来的?爹,我让你守的家,你就将这样不三不四的东西给我弄回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崔敬忠一眼,那头崔敬忠便面色铁青:“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东西!”
ps:第三更~
第四百一十章 雀巢
崔敬忠两条刚洗过的腿搭在凳子上,看得出来已经有些萎缩了,细小的似胳膊般。崔薇听他这样一说,顿时便冷笑,转头朝聂秋染道:“聂大哥,让人将他们全部抓起来,明儿送到县中去,这些人私闯空门,竟然在我家里住上了,看样子不是一两天的事儿,我倒是要瞧瞧,本朝对于进屋偷窃,以他人房屋做家的,该怎么处罚!”崔薇这会儿火大得要命,她自己一点一滴慢慢弄起来的家如今被崔敬忠与杨氏这样的人给占了,心里火气无处发泄,声音都有些变了。
这话一说出口,崔世福顿时便慌了,他是知道崔薇的性格,可不是跟自己说着好玩儿的,他虽然也害怕官府,但眼前崔薇的模样却是令他心中有些愧疚,连忙便道:“薇儿你别生气,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今年下雨,屋里漏得很,你娘说”
“我哪儿来的娘?”崔薇毫不客气的就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才发现以前觉得崔世福老实,可没想到老实人干起事儿来才真是气死人。
杨氏一听她这话,顿时表情就讪讪的:“你这孩子,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
“若是要自称我娘,便先将当初卖了我的银子交出来!”崔薇越看杨氏越觉得恶心讨嫌,指着崔敬忠便道:“将他马上给我弄走,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那头崔敬忠见她如此不给自己脸面,外头村民们又冲这边指指点点的。顿时脸色青白交错,虽然也有些害怕,但他在崔薇这家中住久了,却是尝到这边的好处来,又知道崔薇嫁了人的,如今聂秋染中了状元,往后不会再回来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将房子要到,自己往后年纪大了。才好有个安身之所,因此壮着胆子道:“我不走。这房子本来就该是我的,当初你修建时我娘还没卖了你呢,那时不算,地契也在我这儿,你赶不走我。”
他说完这话。崔薇便沉默了起来,低垂着头,眼中暴风雨开始累积,崔敬忠却当她是吓着了,不由有些得意,劝她道:“反正你现在有出息了。又看不上这栋房子,何必来跟我抢。今晚你们若是没有地方住,我便收留你们”
崔薇深呼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崔世福:“爹是将房契拿过去了?”
“我不知道”崔世福慌忙摇头,看了目光躲闪的杨氏一眼,顿时大怒:“阿淑,是不是你拿了?”杨氏低垂着头没有吭声,崔薇气得笑了。这会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大声就道:“聂大哥。你让人进来将他们抓住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望,聂秋染自然是站在妻子这边,那名叫道一的随从领了马车夫等四五个人冲了进来,崔敬怀早被吓住了,抱着儿子不敢动弹,这些聂秋染手下的随从个个力气大得出奇,他根本挣扎不脱。
聂秋染知道崔薇想干什么,忙一把上前捉紧了崔敬忠,反手一折,便将他胳膊折了过去,反在椅子上头。崔敬忠嘴里发出杀猪也似的痛呼声,连忙大声道:“杀人啦,抢人啦,你们想要干什么?”
崔薇捞起一根矮子,也不知道杨氏从哪儿拿来的,便一下子朝崔敬忠脸上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剧响,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传了过来。凳子砸在了崔敬忠脸上,直砸得他鬼哭狼嚎的惨叫了起来,杨氏浑身哆嗦,看着女儿又捡起了凳子拧在手中,顿时吓得肝胆俱裂,牙关咯咯作响,连话也说不出来。
“把我的地契交出来,不然我今日便是打死你,也没哪个敢说一句不是!”
“薇儿,他到底是你二哥”一旁崔敬怀脸上露出不忍之色来,忙开口劝说道。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崔薇顿时心头更加火大:“我二哥?想把我送给老头子作妾,来讨好别人,还说是我二哥?大哥,不如我也将你卖给人家为奴,我也说是为你好,行不行?”
当奴才的在此时连人权都没有,崔敬怀虽然没钱,可也不肯去做贱藉的,听她这样一说,脸色顿时变了变,心中虽然有些不大痛快,但却也是明白崔薇话里的意思,不敢多说了。杨氏则是看着儿子被打成这般,心疼得直抽抽,忙道:“那不是没有卖成吗”
“把我的地契交出来!当初我买地的银子是给了,多的都给的不止了,爹,难道你也以为这房子是崔敬忠的?”
崔薇一句话问得崔世福满脸尴尬,连忙转头便冲杨氏道:“快把地契拿出来!”杨氏吱唔着不肯,到手的东西再让她吐出去,那不是要她的命么?崔薇看她这样子,便冷笑了一声,又举起凳子朝崔敬忠一下下砸了过去,直打得他鬼哭狼嚎的,见崔敬忠只得哭的力气了,自己也累得把凳子一扔,抬头朝聂秋染道:“聂大哥,让人将他衣裳剥了大半,淋一身冷水,绑到外头的大树上去!”崔薇说完这话,喘了两口气,又接着冷笑,指着杨氏道:“什么时候将东西交出来,他什么时候能被放下来,把她也给我吊出去!我可没有母亲,我自小便是外头捡来的也不如,如今我已经将银子给了崔家,与你们再无瓜葛,不要以为我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杨氏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又看聂秋染点了头,拽着她的人便要伸手来扯她衣裳,顿时大急,连忙嚎叫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外头的村民们只顾着看热闹,没哪个敢过来的,杨氏又气又急,那几个随从才不管她心头的想法,伸手一扯,便将杨氏的袄子扯歪了大半,杨氏吓了一跳,那头崔敬忠已经被人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衣裳被脱了大半。提出去时只见他冷得不住哆嗦,杨氏心里像是有刀在剜一般,嘴里连声骂:“冤孽,我给你,我给你,不要再扯了!”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想要进屋里去拿地契,崔薇这才冷笑了一声:“将他给我挂两个时辰,敢住我的家里。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杨氏交了地契,没料到崔敬忠仍要被弄出去,如今天寒地冻的,若是崔敬忠当真被挂了两个时辰,那不是得连命都要赔进去大半么?更何况往后若是留下病根儿,可怎么了得?她心里又气又急又恨。疯一般的朝崔薇冲了过去:“小贱人,你不是人,他可是你亲二哥,你敢如此对老娘,我跟你拼了!”
一边骂着,杨氏一边眼睛通红。只是没等她动弹,那随从便一脚踹在她后腰上。杨氏惨叫了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摔得嘭的一声,崔薇这才冷笑着看崔敬怀父子,本来她心里还想着这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