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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不会对她有好处的。沈宜织是想弄明白这件事,但并没有为了沈宜春就把自己赔在这里的觉悟和勇气。
慧敏长公主折腾这么久也累了,且好好的斗花会出了死人,只觉得晦气。当即将此事交给了京兆尹,自己摆驾回府。严驸马对众人彬彬有礼地颔首一笑,转身跟着长公主走了。长公主一走,郁清眉就狠狠地对沈宜织道:“真是晦气!怎么又是你的娘家人惹出来的事!”
沈宜织也有点恼了:“死者为大,二姑娘你还是嘴上积点德吧,小心我妹妹晚上去找你!”
虽然是青天白日,郁清眉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又瞥了一眼沈宜春发白的脸,只觉得后背发冷,不敢再跟沈宜织对嘴,啐了一口就拉着侯夫人:“娘,我们快走!别跟她坐一辆车,她摸过死人!”
沈宜织转头看了一眼沈宜春,死者的眼睛半睁半闭,像是死不瞑目。沈宜织不由得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早就劝告过她不要乱走,当然那时候她也没想到沈宜春会死,不过是想着会对她的闺誉有损罢了。可是就眼下来看,沈宜春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难道说,是那个失踪的人?
一直回到平北侯府,沈宜织都在思索这件事。郁清眉一下马车就喊着要沐浴去去晦气,郁清月虽然不像她那样,但看着沈宜织也有些不敢靠近,毕竟沈宜织确确实实是用手去翻动过死尸的。
沈宜织没理她们,直接回了嘉禧居,洗过手出来就问:“世子爷呢?还没回来?”
宝兰正要回答,青枣儿气忿忿地一头扎进来:“少夫人,红绢在外头跟世子爷说,少夫人今日碰了死人,不吉利,让世子爷别来少夫人屋子呢!”
“是吗?”沈宜织微微冷笑了一下,“红绢管得可真够宽的。走,出去迎迎世子爷。”看来上次郁清和对红绢的警告力度不够啊,她还是这么能蹦达。
沈宜织走出门去,果然看见郁清和进了院子,红绢跟在他身后,满脸焦急地说着什么,看样子是想阻拦他。沈宜织嘴角一弯,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世子爷回来了?”伸手去挽郁清和的手臂。
红绢一急,脱口而出:“少夫人今日动过死人,手上不干净!”
啪地一声,红绢脸上已经挨了个耳光,沈宜织甩了甩手,皱眉看看宝兰:“拿手帕来,真是,刚洗干净手,又弄脏了。”宝兰会意,赶紧拿出一条雪白的帕子让沈宜织擦手,随即甩给青枣儿:“弄脏了,拿去扔了吧。”
红绢的脸阵青阵红,咬牙道:“少夫人,奴婢说错了什么吗?您今日难道不是碰过死人?”
沈宜织歪歪头,看看郁清和:“世子爷,她说您不干净。”
毕竟是当着郁清和的面打他的大丫鬟,郁清和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听了沈宜织这话倒有些诧异:“说我?”
红绢顿时急了:“少夫人别诬蔑奴婢,奴婢明明说的是您!”
“哦。”沈宜织笑了,“世子爷,一个奴婢说我这个少夫人不干净,这是个什么罪?”
红绢抢着道:“少夫人别扯东扯西的,刚才您还在诬蔑奴婢,说奴婢在说世子爷不干净。奴婢几时说过世子爷不干净?这话,您总该说说清楚吧!”
“行啊。”沈宜织漫不经心,“如今这院子里的规矩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一个丫鬟也敢让少夫人把话说说清楚。行,我就看在你伺候世子爷多年的份上,给你说清楚。你方才说什么,我的手碰过死人所以不干净?”
“难道不是吗?”红绢捂着脸忿忿。沈宜织那一巴掌打得不轻,她耳朵都有点嗡嗡叫。
“世子爷当初跟着太子去巡河,见过死人没?”沈宜织对着郁清和挑挑眉,“世子爷碰过死人没?”恐怕他连人都杀过,更别说碰了。
郁清和有几分无奈地看着她:“碰过。”当初巡河的时候,有决堤的地方死的人还少吗?他和太子算是亲力亲为,连死人都抬过呢。
红绢的脸唰地就白了,扑通一声跪下:“世子爷恕罪,奴婢说的不是您!”
☆、第一百九十四章
“瞧,说少夫人不干净,理直气壮;说到世子爷身上了,立刻就跪下请罪。”沈宜织笑嘻嘻地看着郁清和,“如此看来,世子爷在下人们心中深受爱戴啊!”
“你这个——”郁清和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沈宜织的脸,“狡猾的小东西!”转头瞥一眼红绢,“自己去角门上领二十板子。”
等红绢忍着眼泪走了,沈宜织才斜着眼看郁清和:“不大对劲吧?上次妾身记得有人许诺过,倘若红绢还是这样不知进退,要怎么着来着?”
郁清和有几分尴尬地笑了笑。红绢这次举动虽然不妥,但毕竟没有直接到沈宜织面前来发难,而且触碰过死人不干净也是惯例,要说为这事立刻把她打发了,似乎也不太合适。沈宜织看他这表情,笑了起来。其实她也没想着郁清和为这事就把红绢打发了,红绢挨了二十板子已经出乎她意料之外,本以为顶多是罚跪呢。不过逮着机会她还得挤兑一下郁清和,加深一下郁清和对她的歉疚心理,如此一来红绢下次再要吹点什么歪风,郁清和的抵抗力就更强一些。相反,倘若她强力施压,郁清和打发了红绢不难,却难免在心里对她也有点疙瘩,这可就得不偿失了。红绢不过是个丫鬟,走与留都不能决定大局,能决定大局的,是她和郁清和之间的感情。
“得啦,我还有正事要跟世子爷说呢,屋里已经备了凉茶,世子爷坐下喝杯茶,我有正经事求世子爷。”
沈宜织越是这么大方,郁清和越觉得有些内疚,握了沈宜织的手就往屋里走,一面说:“有什么事我们夫妻还要说求的?倒是听说今天牡丹会上死了人,是你娘家妹妹?你可吓着了?”
沈宜织叹了口气:“可不就是这事么,这里头蹊跷很多,爷听我慢慢说。”
沈宜织细细地把牡丹会上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沈宜春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否则绝对不至于死。我虽然疑心严驸马,可是当时没敢去扯他的袖子。”
郁清和脸色冷沉:“幸好你没去扯!你知道严驸马是什么人?他少年的时候就有文武双全的才子之称,出身将门,祖父和父亲都是掌兵的。如果不是他尚了公主,没准现在他也是一方大将,手握兵权!只可惜本朝的规矩,驸马不得入朝为官,他这些年就成了风流才子。慧敏长公主当年就是对他一见钟情,求着先帝赐婚的,这么多年夫妻恩爱,就是这牡丹会都是严驸马当初为了公主喜欢才召开的。倘若你当时真扯了严驸马的袖子,他手上没伤还好说,长公主治你个冲撞失仪之罪,看在你的身份上无非是小小惩罚一下;可是倘若真的有伤,长公主不是个笨蛋,没准就想到了你是怀疑驸马杀人,那时候为了保住驸马,你的小命肯定没有了!”
沈宜织不由得也缩了缩脖子:“我的天……”
“不成,这些日子你少出门。”郁清和心里还是不踏实,“万一严驸马怀疑你已经发现了他,没准他会挑唆着长公主对你做什么。”
“嗯,那我少出门就是。横竖现在都是夫人管家,有事她出门应酬就好,一般我看她也不大愿意带我出去。”沈宜织拍拍胸口,“我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倒是严驸马的手……”
“这个我自然会想办法。”郁清和断然做了决定,“万万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要查的,否则长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倒是园子里你看见的那个人——也许沈宜春就是看见了他才会被杀?”
“总觉得那个人眼熟,”沈宜织捶着脑袋,“可就是想不起来。我应该是见过的,但肯定不熟悉……”她穿到这个世界来几年了,见过的男人不在少数,哪里能个个都记住呢。
“行了。”郁清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今儿你也受惊了,别再想了,歇着吧。这个人我也想办法去查就是了。”
沈宜织叹口气,十分遗憾:“恐怕歇不着呢,这会儿沈宜春的事儿肯定已经传回去了,我那位嫡母只怕要发狂了,没准儿就会把这事扣到我头上来。”
“是韩夫人把她带去牡丹会的,关你什么事!”郁清和挑了挑眉,“这里是平北侯府,她敢来闹事也要掂一掂自己的份量。虽说她是你嫡母,但你既出嫁了就是平北侯府的人,不归她管!”
沈宜织撇撇嘴:“她要是讲理,就根本不会让沈宜春去牡丹会。来侯府闹事她是不敢的,但她跑来缠着我又哭又闹又撒泼是肯定的了。唉,总之明天别想安生。不过爷说得对,我现在不归她管,她也就是撒撒泼而已。”
“吩咐一声,门上不许她进就是。”郁清和怎么会把一个商户人家放在眼里。
沈宜织摇摇头:“要是让她在大门口连哭带闹,叫外人看了岂不丢了侯府的脸?就让她进来吧,在这院子里闹总归知道的人少些。说到底她也是死了女儿,不让她闹一闹也说不过去。”沈宜春再愚蠢,罪不至死。
郁清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沈宜织叫人送了热水进来,伺候他沐浴,一边叫人准备摆饭。说实在的在牡丹园折腾了那么久,她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高大的木桶里冒着热气,沈宜织试了试水温,一转身郁清和已经脱得差不多了。虽然已经是夫妻了,沈宜织还是觉得有点脸红,把头往旁边转了转:“你脱得倒快,还不赶紧进去呢。”
郁清和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腰上一围,直接将沈宜织抱了起来:“一起洗。也去去晦气。”
沈宜织满脸飞红,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摸着郁清和结实的腰,没话找话:“这伤疤还在呢……”当初郁清和腰上那道伤口很长,又崩裂过,虽然愈合了,还是留下一条明显的伤疤。
郁清和嘿嘿一笑,抱着她就往浴桶里迈。沈宜织说完那句话,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啊!”
郁清和脚下差点打滑:“怎么了?是水太热烫着了?”
“不,不是!”沈宜织猛地抓住郁清和的肩头直起了身子,“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在牡丹园里看见的那个人——是安王!”她只见过安王一面,就是当初郁清和受伤,安王来刺探伤情的时候!沈宜织确实跟安王不熟悉,可是那次的情形太紧张,她虽然没敢仔细端详安王的脸,可对他的身形仍旧是留下了印象,因此才会在牡丹园里远远看见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这会儿摸着郁清和腰间的伤,她突然记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沈宜织预料得一点不错,第二天,王氏就上门了,才一进嘉禧居,就红着两眼冲沈宜织扑过来了。宝兰早有准备,立刻拦在前头:“太太做什么!”
“让开!”王氏蓬头散发两眼血红,跟个疯婆子似的,“沈宜织!你,你还我春儿命来!”
就知道王氏会发这种疯,沈宜织摆摆手:“让太太清醒点儿。”青枣儿从她背后闪出来,手里的铜盆一扬,哗地一盆冷水兜头把王氏浇了个透。刚汲上来的井水在这四月天里格外清冷,浇得王氏登时呆在了当地。沈宜织看着王氏落汤鸡一般的模样,淡淡问:“太太清醒点了没有?若是没有,再来一盆水。”
“你——”王氏伸出手指着沈宜织,人都气得哆嗦起来,“你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沈宜织好笑,“太太跟疯子似的跑到我院子里来让我还命,倒是我欺人太甚了?”
“你这个——”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算拿出撒泼打滚的架势来,“你害死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