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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却都忘了官员前程握在皇上手里。皇上要用谁,谁就能在来日呼风唤雨。说到底,皇上和你哥有点儿相似之处,亦正亦邪,只凭这点儿相似之处,你哥哥来日就能前程似锦。”
这是叶浔不敢确定的。皇上念着与叶家柳家的渊源,可以重用哥哥,也可以迁就哥哥,让他随心度日。而如今哥哥到底怎么打算的,她并不清楚。由此,她只是笑道:“借你吉言吧。”
事情弄清楚了,叶浔也就不再逗留,笑着起身,“让之南回来替我吧。”
孟宗扬却悻悻的看着自己趋于落败的局面,“你是个骗子,明明也是高手。”
叶浔笑道:“是你不能专心对弈。放心,之南回来肯定输得片甲不留。”
孟宗扬笑起来,“这倒是。我下完这局棋就走,晚间再来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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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太夫人命人回来传话,要留在裴三奶奶那儿用过晚饭才回来。
裴奕回来,叶浔帮他更衣的时候,把今日的事都跟他说了,“我也没问你,就请了淮安侯来用饭,妥当么?”
“没事。”裴奕笑道,“他这段日子忙得紧,本就没少跟哥哥来往,柳家那边也常去,估摸着快把徐阁老气得对他下手了。”
叶浔笑起来。那正是孟宗扬要的结果,喜闻乐见。
晚间,叶浔和柳之南、江宜室在正屋开了一席,裴奕则与叶世涛、孟宗扬在外院花厅开了一席。
柳之南这段日子都是看着叶浔心情落寞干着急,无从开解,今日见她终于情绪明朗起来,也完全放松下来,建议道:“他们在外面肯定要喝酒,不知何时才散,我们也喝点儿酒吧?”
叶浔笑道:“嫂嫂不能喝。”
柳之南频频点头,“对,喝酒对伤口不好,就让她以茶代酒吧。”
江宜室笑道:“听听这话音儿,她是怎么也要喝点儿酒的,阿浔就容她这一次吧。”
“行啊。”叶浔命人温一壶金华酒过来。平日赴宴、宴请时都少不得喝几杯酒,她酒量一般,都是随大流应付。
三个人坐在一起,两两之间各有需要瞒着第三个人的事。叶浔和江宜室不能将叶家的事告诉柳之南,叶浔和柳之南不好跟江宜室说孟宗扬的事,而柳之南和江宜室则不能对叶浔提及柳家为她黯然度日的柳文枫和柳文华。
人与人从来如此,亲厚之人出于善意,也少不得瞒下一些事,不必让人平添负担。
由此,三个人说的都是小时候的事、身边的趣事。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叶世涛来接江宜室回家。
叶浔和柳之南送走江宜室之后,太夫人回来了,两个人去请安。
太夫人闻到两人身上浅浅的酒味,又见叶浔笑盈盈的,心宽不少,笑道:“我等会儿就歇下了,不必管我,你们姐妹好好儿说说话,偶尔喝点儿酒也是好事。”
两人服侍着太夫人歇下之后才往回走,得知裴奕和孟宗扬还在继续饮酒闲谈,也就索性放纵一回,回房转到西次间的大炕上,上了果馔下酒。
不可避免的提起了孟宗扬。
柳之南道:“我前几日出门的时候,和他见过两次,把话说开了。你不会怪我私下和他见面吧?我们只是说说话,不会让外人知道。”
“你高兴就好。最要紧是他要待你好。”叶浔是想,自己和裴奕成婚前不也是得空就见见么?定下婚事之前对彼此了解多一些总不是坏处。
“嗯,他待我很好的,我喜欢跟他说话,他也不嫌我啰嗦。”柳之南笑嘻嘻的道,“我要是在表哥、表姐夫面前这么絮叨,估计他们连一刻钟都忍不了,他居然就爱听我絮絮叨叨。”
这就是各花入各眼。叶浔自知,比起柳之南,喜欢柳之南这性情的男子是大多数,能接受她的是少数。说到底,柳之南是在一个正常的温暖的家庭里长大的女孩子,如今活泼,偶尔迷糊,日后会逐步变得端庄干练,这才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历程。她不是,她咄咄逼人的时候太多,放松下来的时候太少。
柳之南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他说也不知道祖父对他有没有改观,总要厚着脸皮去烦祖父,祖父呢,待谁都是一个样子,是欣赏还是厌弃都只有自己知道。”
“外祖父怎么会讨厌皇上亲自提携的人呢?况且他不是与很多人走动么,外祖父总要观察一段时间。”
“是啊。他是一点正事都没干,只忙着拉关系了。”柳之南说起来就笑不可支,“他这也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叶浔亦是忍俊不禁。站错队的后果的确是太严重了。喝了一口酒,费力地回忆着。前世的孟宗扬初入朝堂的情形,她并不清楚,自己的日子都是一团乱麻,哪里还有闲情关心门外事。有精力关注外面情形的时候,孟宗扬与徐阁老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反正没在明处与徐阁老对着干就是了。记得最深的,是他凑热闹帮徐阁老弹劾裴奕。如今看来,兴许也是权谋之道,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好心地帮谁,不可能看不出自己一点好处都捞不到。毕竟,也算是了解皇上一些性情的人。
又喝了两杯酒,柳之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她打着呵欠站起来,“我得回房去睡觉了,不然就要醉了。”
叶浔唤竹苓、半夏送她,自己则还坐在炕桌前,遣了服侍的小丫鬟,想着杂七杂八的事。
裴奕送走孟宗扬,缓步回房。听丫鬟说叶浔还没睡,在西次间,便替她吩咐留在厅堂的丫鬟:“不早了,你们下去歇了吧。”
进到门里,见她以手托腮,看着桌上的羊角宫灯,眼神迷蒙,神色看不出悲喜。她近来独处的时候常常如此,独自发呆。
他走到她面前,示意她往里,自己坐在她身侧,瞥见桌上的酒壶,从托盘里取过一个酒杯放在面前,给彼此倒满了酒,“我再陪你喝点儿。”
“好啊。”叶浔无所谓,明知要醉了也不在乎,“我们也好好儿说说话,看我会不会跟人絮絮叨叨。”
裴奕忍不住笑起来,她才没那个本事。
叶浔问起他与皇上的渊源:“皇上来点拨我,是为祖父,让我进宫陪皇后说说话,则是为你,要你的夫人不同于寻常命妇。说说吧,他为何这般眷顾你?”
“误打误撞的,是有几个原因。”裴奕本就无意瞒她,只是以前她没问,他也就没想到细说给她听,“皇上也是精通医术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宫里弄个百草园了。他医术有一部分是得了陆先生的指点——陆先生你该清楚的,是皇上的授业恩师。而学得更精,则是得了大舅的真传。昔年皇上是在西域成为名将,大舅是他军中军医,将士伤病的人太多时,军医少,皇上便亲自帮忙救治伤员。两人就此结缘,大舅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皇上,皇上亦是青出于蓝。我和娘那时住在临近西域之地,遇到棘手的事,偶尔会去西域找大舅相助,见过皇上两次。大舅病故时,将我托付给了皇上。那时他恐怕都想不到,皇上会成为九五之尊。”
叶浔喝了一口酒,向他那边侧转身形,等他继续说。
“我和娘几度迁居,与皇上书信来往,相见时极少,他也给了我们诸多照顾,否则,娘不能累积如今这些家产。后来陆先生强人所难,把我收入他门下,我跟他好好儿学过文韬武略,后来才发现,他要帮的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偏生那个人行事不择手段,稍有点儿血性的人都会鄙弃,我自然不能助纣为虐。皇上登基前后,帮过他和皇后一点小忙。就是这样。”
他不是愿意标榜自己的人,所谓的一点小忙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皇上的另一面是点滴之恩涌泉相报,自然就有了如今对他的诸多照拂。
“说起来,皇上对你和淮安侯都很看重,你是为这原由,淮安侯呢?”
裴奕和她碰杯,“干了这杯我就告诉你。”
“哪有你这样的人,这不是成心要灌醉我么?”叶浔虽是这样说,还是与他碰杯一饮而尽。快醉的时候,酒落入喉间也就如水一样了。
裴奕看着她为彼此斟满酒杯,道:“皇上看重孟宗扬,是因皇后。前朝的锦衣卫指挥使就是如今城西书院的祁先生,而孟宗扬是祁先生命人抚养成人的。”
“还有这回事?”叶浔惊讶,“真是怎么也没想到,锦衣卫指挥使去教书了?还深谙佛理?”那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皇上那一代人,自然不乏奇人异事。”裴奕笑了笑,“祁先生那边只是原因之一。如今的西域总督是济宁侯,你知道吧?”
叶浔点头,西域那边的事别人不提,祖父也常常提及。直到如今,想来京城很多人都会时常提及济宁侯,那是个比哥哥风流百倍的人,如今也收心了,在西域真守边疆,守着妻子一个度日。可是——“我无意间听祖父和外祖父都说过,皇上是忌惮济宁侯的,连他们都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这般重用济宁侯。”
“因为皇后希望济宁侯过得好,皇上是为了让皇后心安,才重用济宁侯。至于皇后为何会在意济宁侯的安危,就只有他们清楚了。”
“难怪。满天下能让皇上低头的,也只有皇后了吧?”叶浔笑着将话题拉回原点,“所以你的意思是,孟宗扬与济宁侯也有牵扯?”
“对。孟宗扬是祁先生和济宁侯跟皇上举荐的人,他们不是为了培养人脉,只是知道皇上爱才,如今又是一心希望皇上的朝堂辈出人才,才有此举。”裴奕语气中有敬意,“皇上的天下太平,皇后也不会为皇上忧心。那一代人在千帆过尽后,都在一心为在意的人筹谋、分忧。”
“的确是值得世人尊敬的一代人。”叶浔亦是满心敬意,“可他们走至如今,也是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才愿意善待别人的吧?”
“自然。”裴奕笑道,“皇上皇后也是如此,以前真要比较他们两个谁的心更狠,大概是皇后。但是你看她现在,只一心过自己的清闲日子。不论怎样的生涯,迟早要释怀,等一等就是柳暗花明。”
叶浔凝视着他,唇畔缓缓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她抬起手来,轻抚他容颜。明白的,他在用皇上皇后那一代人的事开解她、宽慰她。
的确是,有什么事值得耿耿于怀呢?
先有皇上,后有夫君的点拨,她心头豁然开朗。
置身于高山沧海面前,人才会知道自己的渺小。
知道传奇之人的过往也有诸多苦痛挣扎妥协,人才会知道风雨是不可避免的。
平心静气地往前走就是了。
裴奕知道她听懂了,笑着握住她的手,“我明日下午没事,你等我陪你回叶府。”看的再通透,独自面对二老,心里也不会好过。应该陪着她。
“好。”叶浔笑着端起酒杯,“这一杯我敬你。”夫妻之间,不说感激。
酒却喝不动了,到底剩了一口,她悻悻的,“等我缓一会儿。”
裴奕却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过,将酒喝入口中。
叶浔笑起来,刚要说话,身形却被他勾过。
他将口中的酒度给她。
她模糊地咕哝一声,被强迫着咽下了酒液。
他并未放开她,顺势捕获她双唇。
喝了酒的缘故,两人的气息都分外灼热,胶着到一处,能将人烫伤似的。
他的手习惯性的落在她腰际,顺着衣衫滑了进去。
酒意没让她变得迟钝,身形反而愈发敏感。灼热的亲吻,微痒的感触,让她战栗一下,环住他寻求依托,回应着他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