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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我们神医谷倒是了解啊。”景双瞥了他一眼,有点不情愿地说:“景泽武功也比师兄高的多。医术……我觉得是师兄更高一些。”
医术这种东西,到一定境界之后,其实很难比较。景泽对那些疑难杂症总会有奇思妙想,但论起基础,却比不上秦岳斌扎实。当然三个师兄妹里,基础最扎实的还是景双,可惜她只会按部就班,对于没见过的疑难杂症,又没有自己的想法。
历岁寒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景双与他辩了几句,又觉得没意思。小时候那些来治病的江湖人逗他们玩,也总是这么说。这也没什么可辩的。
而历岁寒说这些,其实也不过是引着她多说话怕她生闷气罢了。
两人进了方家饭堂,今天恰巧有景双最喜欢的红烧肉。她很欣赏的那位大厨如今已将她视为知音,送到她桌上的那盘菜生生要比别人的多出二两肉。
景双拿筷子戳了戳,却有点没胃口。她虽然没心没肺,却也真没有没心没肺到刚跟师兄吵过架,转脸就能胃口大开的地步。
历岁寒吃了块肉,肥而不腻,入口即溶。他眯着眼睛品了品,看景双依然闷闷不乐的模样,勾了勾唇,劝解道:“小妖女,吃完饭就去给方念珠把毒解了吧,别跟个女人计较。”
“喂,你叫谁妖女呢?”景双发觉这两日研究毒药时自己对历岁寒太和颜悦色了,以至于如今他蹬鼻子上脸,都不怎么怕她了,“你这两日从我这里偷师了那么多的药理知识,不让你出束脩也就罢了,居然这般不尊敬。”
“我这可是在赞你。”历岁寒拿帕子擦了擦嘴,又仔细地擦了擦手,从怀里摸出把折扇,“就知道你雁过拔毛的性子决不会白教我。我没钱了,但还是准备了样东西来谢你。”
景双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朝廷的人就是不一样,送把扇子就能当谢礼。
翠竹做的扇骨被打磨的温润,展开来,扇面上画着工笔仕女在舞剑,眉眼竟有几分像她。留白处提着几句诗。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常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字体清俊,骨气丰匀,就算景双不怎么懂这些,也觉得赏心悦目。尤其是那诗句,一瞧就是赞她容貌的。女孩子么,听人赞自己容貌,就算知道奉承夸大居多,也还是欣喜。
历岁寒风流倜傥地笑,“等你长大几岁,大约就是这仕女图的模样。喜欢不?小妖女?”
景双合拢了扇子,收到袖筒里,面上却不肯露,淡淡地说:“就送把破扇子啊,我看你以后是不想跟我学了。你不是不耐烦读书么?字练得不错。”
历岁寒看她翘起的唇角,眼里掩饰不住欣喜的样子,收扇子的时候动作也十分小心,知她是喜欢这礼物,于是也不在意她的口是心非。
“朝廷那边美人都爱才子么,总要练一笔好字充充门面。”
他总爱做出那副风流纨绔的模样,景双也懒得纠正他,拿起筷子往桌上一看,顿时大惊,“也没看你怎么吃,这肉怎么就没了!”
眼看历岁寒又拿起来筷子,景双也顾不上刚才跟师兄之间的不愉快,迅速的下筷子扫荡剩下的肉。
吃饱了饭,心情好了的景双也十分好说话。她本也没打算让那方念珠顶着一张黄脸一辈子,就算不给解药,有个十天左右,药性也就散了。
历岁寒哄着她拿出了解药,自己亲自去送到方盟主房里了。
景双散步消食,去水阁乘凉睡午觉。走到水阁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被历岁寒忽悠了。
他之前那句话的重点,不在于“小妖女”三个字,而在于“不要跟个女人计较”吧?
她也是女人,怎么就不能跟女人计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花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7…31 22:32:02
二花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7…31 22:34:19
感谢妹纸,(^o^)/~。抱抱。
这小双童鞋虽然比她娘出息,但挑男人的眼光可不怎么样……嘎嘎。
正文 10背景
得知景双给方念珠解了毒,秦岳斌气也消了不少,反思自己的言行,确实有不当之处。
于是秦岳斌特意找了个时间跟景双长谈。
眉眼仍带稚气的景双一脸防备,摆出随时准备跟他吵架的样子,秦岳斌心里苦笑,放缓了语气,“师妹,我也不跟你说那些医者仁心的话,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但是你要想想,如今我们身在方家为客,总要忍让几分。”
景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瞧着他,毫不避讳地说:“师兄,你来看方念珠比武招亲,我心里不痛快。”
秦岳斌脸上微微有些发热,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如此直接地表达仰慕,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目光停在她的双环髻上,沉默了片刻,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劝了,“师妹,你才十三岁,懂什么?见过几个适龄男人?别任性。师兄……并无心思旁骛。如今只是想练好武功。你……若真的喜欢,过几年再说吧。”
过几年,她也许心思就淡了。
秦岳斌略有些尴尬无措地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说完这些,又转回了正题,“师妹,你莫再因为这些针对方念珠了,方子白毕竟是武林盟主。”
景双却一脸无邪的看着他,说:“方盟主说什么了么?他堂堂武林盟主,难道还要与小辈计较么?师兄,你太小心了。”
景双扯住他的衣袖,仰着头看他,气势汹汹地说:“方子白经脉尽毁,这么多年全仗商师伯给他调养身体。他对咱们神医谷能如何?娘定下规矩,方义门求医诊金翻倍,他不也一样得忍着?师兄你如今来方家给他看病,不管成不成,以师兄如今的医术,被奉座上宾都是理所当然的。”
景双挑眉,带了些傲然,“我身为神医谷谷主舒天心的女儿,商天久的师侄,以及你秦岳斌的师妹,我凭什么要忍着方念珠的大小姐脾气?只有她有个武林盟主的爹么?”
比身家背景,景双不觉得自己要忍让方念珠,便是在武林盟主眼皮底下,在方家为客,她也不觉自己需要向任何人低头。比个人实力,那就更不用说了。或许,同辈人中比她武功高的有不少,但加上毒药,便是对方武功比她高一倍,她也吃不了亏。
秦岳斌看着她,想要再劝,最后终究无言。他确实存了想跟方子白学武的念头,但劝说景双忍让方念珠,也并非只是为了自己讨好方子白。他从小看大的师妹,他是真的担心她。
只是她一番道理,说的他哑口无言。
方念珠是天之骄女,景双的骄傲恐怕比她更甚。方念珠的骄傲摆在脸上,景双却是融在骨子里。
秦岳斌得谷主舒天心及景山青收养,自小便在神医谷长大,所有教导及吃穿用度,均与景双和景泽一般无二。
但或许,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吧。
哪怕景双如今的骄傲,有一部分是仗着他的势,他秉持的立身之道终究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到这里,秦岳斌又觉得有些好笑。仗势的如此嚣张,而他这个被仗势的却小心谨慎。
“师兄,我们去吃饭吧。”景双只觉得说开了便神清气爽,不必再介怀,拉着秦岳斌往方家饭堂去。
秦岳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师妹。”
她不知他在叹什么,睁着一双凤眼等他下文。
而他最后什么也没说,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女,而有人生来就是孤儿。可是他也不嫉妒景双。
他的小师妹,若是可以,他也希望她一生无忧。
人终究是护短,对于方念珠的骄矜,他面上虽不说,心里却相当的不喜。
可是自家小师妹的骄傲,他虽嘴上忍不住想规劝,却隐隐觉得理所当然了。
历岁寒在方家饭堂瞧见这对师兄妹又和好了,远远的冲景双笑了笑,很识趣的并没有往前凑。
景双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子白跟女儿交待了什么,那件事之后偶尔遇到方念珠,方念珠也不过是鼻孔朝天的哼一声,没敢招惹她。
方念珠太弱了,而且她家师兄看着,她若欺负方念珠又要被说教,景双也懒得理她。
天气一天天凉下来,秦岳斌对方盟主的病情研究了这么久,终于推敲出了一个可行的治疗方案。
方子白这经脉尽断的起因,是因为直接用了短时间使内力爆发的血菩提,经脉承受不住内力的冲击。说实话,他当初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
商天久这么多年给他调养下来,也只是维持现状而已。
秦岳斌的想法,就是再用一颗血菩提,用神医谷嫡传的渡厄针法引导瞬间爆发的内力,将壅塞的经脉打通。
景双觉得这办法真是有点冒险,但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行。反正是方盟主的事,她也不怎么上心。再说了,对这种少见的疑难杂症,医治全靠摸索,少有不冒险的方法。
只是秦岳斌开了药方,其他的药还好说,凭方家的豪富以及神医谷的底蕴,再珍稀药材都不成问题。只是最重要的血菩提却难得。
血菩提这东西,原本是西域那边文昌国进贡的贡品。方家当年不知道有什么机缘,得了两颗,却在十几年前对抗维心宫的时候全用了。
如今想要这东西,要么就打朝廷的主意,要么,就只能去文昌国看看了。
历岁寒悬腕蘸了墨,在雪白的笺纸上默药方。
清隽的小楷墨色侵染,水色烟波里,连他唇边噙着的痞笑看起来也多了几分顺眼。
景双托腮,心想这纨绔子弟练得一手好字,果真是为了沾花惹草。
历岁寒默了大半页,忽然笔尖滞涩,下一味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对医术感兴趣,而且也难得能这般正经学些东西,于是最近时常向景双请教,景双实在闲着没事,也不吝于指导他。
他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放下笔,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转头看景双,“小妖女,你师兄最近是怎么了?还真准备组织人手去抢人家文昌国不成?”
景双懒懒的靠在春凳上,伸手点了点桌子,“黑丑。”
“什么?”历岁寒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他今天出门特意选了淡青色的袍子,袖口斜襟绣云纹,头上选了白玉的簪子束发,自觉风流倜傥,俊美无双,怎么到景双眼里,就得了“黑丑”两字的评价?
他的确没秦岳斌白。男人,风里来雨里去的,能白的跟书生似的还是少见。但怎么也算不得黑丑吧?就秦岳斌那长相,拍马也赶不上他的万分之一啊。
景双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黑丑。”
“小丫头片子不懂欣赏。”历岁寒眨了眨桃花眼,十分潇洒的拨了拨落在肩头的长发,相当的不服气。
景双哼了声,“黑丑,又叫二丑,黑白丑。有泻下逐水,消痰驱蛔之功效。昨日才教过你的。一个男人,这样在意自己的容貌,真是……。这药方当初我师兄学两遍就记住了。你这都第三遍了。”
历岁寒看向自己刚才停笔的笺纸,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上百张药方,每张都好几百字,他才不相信秦岳斌两遍就能记住,前些天他还瞧见秦岳斌跑来问景双一些很基础的药理问题。
那些药理正巧景双刚给他讲过,连他都能答得上来,秦岳斌枉为神医谷嫡传弟子,却记不住,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草菅人命的。
历岁寒知道景双听不得别人说她师兄不好,压下心中的腹诽,转而问她,“你当初几遍记住的?”
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