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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几下,林绰突然睁开了眼,迷迷蒙蒙的看着她,梅朔轻声道,“没事没事,你继续睡。”
他听话地闭眼,却只是瞬间,眼睛猛然睁大,看着她,急道,“你肚子又疼吗?我,我去…”
“去什么去,乖乖睡着,我很好。”她按着被子,暗自懊悔,他怎么这么容易惊醒。
林绰躺好,却看着她,摸到自己怀里的暖炉,就想往她那里塞,“你抱着。”
“我又不冷。”
“可是,肚子会舒服点。”
“我很热。”她拉过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你看,都出汗了。”微湿的额头,果然是出了一层薄汗。“乖,睡了。”
林绰还是睁眼看着她,梅朔自己闭上眼,好半晌睁开,这才发现他也闭上了眼,她微微起身,吹熄了烛火。屋里一片黑暗,只在窗口,透过来一点点极其微弱的月光,黑漆漆的夜幕下,没有一颗星辰。
***
腊月初十,梅朔带着林绰一起到村头去看她们祭祀谷种,他还是因为自己烧掉了谷种有些沉闷,而她咬死不承认那是谷种。
祭祀完了,那主持的女人分派了一些祭品给在场的人,不只是白帝,只要是神仙们享用过的祭品,人们再食用,总会被认为会带来福祉。
两个人走向回家的路,林绰手里拿着一块用油纸包起来的炒米糕,湖面已经结了冰,正走到半路,天上突然开始飘下了一片片半个巴掌大小的雪花,薄薄的,凉凉的,林绰伸出另一只手,接那雪花。
“你喜欢下雪?”她偏头看着他。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慢慢融化的雪花,“小时候很喜欢。”他仰起脸,看着天上密密飘下来的雪花,眼里带着一种遥远,不真切的迷蒙。
梅朔用那只才解开绷带,还带着伤疤的手轻轻碾过他手上只剩下一点点的雪花,“以后,你都还会喜欢的。”
他看着她,接着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梅朔拉过他的一只手,“我们回家吧,下雪了,鸡圈该去加个棚子了,不然晚上该被冻死了。”
“是不是有一句话,叫瑞雪兆丰年?”走了没几步,他突然问道。
“没错。”梅朔轻笑,“你怎么知道?”
“爹爹说过的,爹爹知道好多东西,他还识字。”
“你怎么不学?”
“爹爹本来是要教我和大哥的,不过娘说,男孩子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好好干活才是真的。”
“你想学吗?”
林绰不解地看她,她示意他把那块炒米糕包好,都落到雪花了,然后才道,“我可以教你。”
“过几天我们要去集市,反正要买副春联,不如再买些宣纸,笔墨,我就可以教你认字了。”她顿了顿,“干脆就买红纸,春联我也自己写好了。”
他的眼里亮起了一点点微弱却耀眼的光芒,拉着她的手明显的紧了紧,她就知道了,他很想学。
“我们,还要买年画吗?”
“当然。”
“你会画吗?”
“这个我可就不会了,怎么了?”
“以前爹爹总喜欢画一幅画,上面会有四个胖娃娃。”他用那只捏着炒米糕的手比划着,“就这样,一个手里拿莲藕,一个抓着一条鱼,还有一个穿的最漂亮,扎着冲天小辫,还有一个穿肚兜的。”
“我们去年画铺子里慢慢挑,说不定就会找到一样的了。”
他的唇角终于微微上翘,头上还落了好几片雪花,梅朔转头,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家,她满足地叹了口气。路上还有几道身影,都在匆匆地走向回家的路,雪花落个不停,等过了今晚,就该在地上铺上一层白面了。
第 14 章
梅朔推开门,手里提着一只竹编簸箕,林绰正坐在桌前,她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要了点荞麦皮回来,一会我还得把这簸箕还回去,试试看。”
林绰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只还没有成型的枕头,只有普通枕头一半的大小,正正方方的,缝了三面,他张开了,梅朔把那些荞麦皮倒进去,正好鼓鼓地倒满。
他又坐回去继续缝那剩下的一面,针脚不太齐,甚至有些粗糙,正面绣着几根竹子,正是梅朔之前买回来的简易刺绣里最简单的一副。
他收完线脚,拿起小剪刀剪断剩余的线头,梅朔接过那只小枕头,前后翻看了一下,笑着抛起来又接住。
“阿朔。”
“嗯?”她浅笑着应声,花了三天,他叫起来终于顺口,不再结结巴巴的了。
“真的只做豆沙馅的就行了吗?”
“是啊。”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我喜欢啊。”她放下枕头,“我很喜欢吃甜的,不过不要太甜了,那样会腻。”
“哦。”他点头,梅朔把枕头扔到床上,“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做豆沙吧。”
腊月十五的早晨要吃团子,所以十四的时候就该开始做了。不同于正月半的汤圆,团子不放水里烧,而是用蒸笼蒸,个头也要比汤圆大上一倍。通常咸的就有菜肉馅,萝卜丝馅,菜籽猪油馅,甜的就有豆沙馅,芝麻馅。
打开锅盖,赤豆已经煮了第二次,之前捞起来沥干过一次,又下锅,减了灶膛里的火闷着。这次里面的赤豆已经彻底酥软了,林绰把沉在锅底的赤豆全用网兜捞出来,沥干了水,过罗去皮,然后把滤完的豆沙放到梅朔摊开的几层纱布上,包起来捶打。
“我来。”梅朔接过来,用力捶打,林绰把锅里剩下的赤豆汤盛出来,舀了一铜勺水洗干净锅子,擦干,然后跑到灶膛里去添柴火。
火烧旺了,他出来用小勺子舀了几勺菜油,倒进锅里,接着加水,还有大勺红糖。等到红糖都融化了,梅朔打开纱布,正要全倒下去。
“不要,先少放一些。”林绰急急道,梅朔用锅铲在一半的地方指了指,他摇头,她再往下减,他才点头。她把锅铲递给他,“我去看火,嫌小的话叫我。”
“嗯。”
林绰翻炒着锅里的豆沙,接着盖了会锅盖,然后打开加了剩下里面的一半,“阿朔,火可以小一点。”
“知道了。”
没多久,所有的豆沙都倒下去,又煮了会,最后翻炒几下,梅朔已经从灶膛里出来,拿着大汤碗递给他。林绰把豆沙盛出来,冒着热气和香味,梅朔伸出右手食指,捞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好吃吗?”他端着碗,看着她问道,梅朔却不答话,只是唔了一声,咽下去,又捞了一次。她连吃了三大口,才舔着舌头,“怎么会不好吃?”
林绰放心了,把碗放在灶台边上,去拿活好的白面。他把椅子搬过来放在厨房里,面和豆沙都放在上面,又把门边的小板凳搬过来,洗干净手,坐着开始做团子。
拧下一团面,揉圆,再压扁,然后包上豆沙,收边,最后搓圆。他做一个,梅朔就坐在旁边吃了几口豆沙。
等到碗里摆了五六个团子的时候,他发现豆沙已经没了一半。他看着她,梅朔不解,“怎么了?”
他摇头,低头继续揉面,其实团子多做些少做些都没关系,只要她喜欢吃,就好。
***
下了整整三天半的雪,地上早已经堆积起了厚厚的雪,踩上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虽然昨天下午出了太阳,天气依旧严寒无比,满地积雪完全没有要融化的意思。
今天看上去是个阴天,也不知道过些时候会不会出太阳。梅朔蹲在床下替他穿上棉靴。
“一会我们去于安家,和她们一起走。”
昨天已经蒸好的团子,稍微热一下就可以吃,等到吃完,林绰收拾了碗筷进去,梅朔取了银两收好,等他出来,便拉过他的手,“走吧。”
天很冷,好在没有大风,于安已经等在门口,看见她就笑道,“大小姐终于磨蹭完了。”
梅朔白了她一眼,抱着林绰在板车上坐好,自己和于安一起坐到前面驾车的位置。
“这是什么?”梅朔看着于安递过来的碎银,奇怪道。
“之前欠你的,一直没给,你不要那我收回去了啊。”她作势要拿回去,梅朔一把抓过来,“正好。”她还真的差点给忘了。
那黄牛开始拉着板车向前走,梅朔回头看了眼林绰,然后回过头,“你妹妹呢,怎么没去?”
“赖在家里睡大觉,说什么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梅朔一笑,今早先醒的也是林绰,不然她大概也还得再躺上好一会,不会赶这么个大早。
***
大街上的雪被扫到了一边,露出青砖路,隔几段路就见到一人高的一大堆积雪堆在墙角路边。梅朔和林绰已经下了板车慢慢走着,于安转到另一边去了。
路中间摆了两道已经搭好的摊位,相互背对着,和两边的店铺间各隔了一条路,这会摊铺还没有全部摆出来,街上原本的店铺倒是已经开了大半。
梅朔拉着他停在一家书画店铺前面,“先买宣纸好了。”
两人走进去,就见到靠墙的长条上堆放着各类宣纸,单宣,夹宣,绵连,扎花…最里面,摆着几叠是用布盖上的,想必是最好的。
“小姐,要什么样的纸?”身后有人上前,梅朔转过身,“单宣就好,纸纹要罗纹的。”
“不看看这边的吗?这些龟背纹的,还有双丝路的,质量可都很好。”
“不用了,三尺的,拿上一百张。”
“好的,还要什么?”
“笔墨,还有砚台。”
梅朔抱着用纸包起来的笔墨砚台,还有布包里的大叠宣纸,转过了半条街,摊子渐渐多了起来,一大排都是卖年画的。梅朔用嘴朝林绰努了努,“慢慢找吧。”
林绰看着她手里不得空的样子,想要替她接过一些,她一笑,抬起眼,眼神却突然一凛,随即恢复了正常,“小绰儿,你在这里慢慢转,不过别出这条街,知道吗?我去找于安把这些东西放了。”
他乖乖点头,“我就在这里。”
梅朔横穿过一个胡同,到了另外一条街上,真的找到了于安,放下东西,和她扯了两句,却找不到之前见到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眼花了。
***
林绰在几个摊子前面走过,各式各样的年画很多,他一张张看着,蝙蝠,寿桃,白象背着花瓶,或者是万年青,还有门神,也有胖娃娃抓着鱼,抓着莲藕,却没有一副是四个娃娃。
转了几个摊子,还没见梅朔回来,他抬眼,正见到对面有一家很大的年画店铺,倒也没有很多人,他走过去,站在店门口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走了进去。那老板是个和气的中年女人,让他自己看那些挂着的,摆着的年画。
他抬眼看着墙上的年画,看到墙角,眼睛一亮,就是这个,不过身上没有钱,还得等梅朔回来。
他继续看着其他的画,门外突然来了一个年轻公子,带着一个小侍,他扫着店铺,不像在看画,反倒像是在【奇】找什么东西。看了【书】一圈,他有些失【网】望地低头,抬眼时正见到林绰奇怪的视线,对他笑了笑,正要离开,这店铺也不知道怎么生意突然好了起来,又进来两个结伴同行的年轻男子,这次的两人衣饰明显要华丽得多,神色也有些倨傲。
其中一个男子眼神扫过林绰,突然眼睛一亮,盯着他胸前的木雕,“好可爱,我就是想找这种小木雕。”
另一个男子也看过去,似乎没什么大反应,不过走上前对林绰道,“你这个,多少钱?”
林绰退了几步,一手紧紧握着那只木雕狐狸,“不,不卖。”
“怕我们给的钱少吗?”那男子掏出一锭银子,“这些还不够吗?”
“不卖,不是卖的。”他连连摇头,那男子似乎有些生气,“怎么你还想坐地起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