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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向下汇入一个不大的水潭,商誉俯身来到近前,却见潭水碧绿,深不见底。
“这是何处,为何从前没有来过?”长烟开心的道。
商誉抬头观察四周,只觉得悄无声息,除了稀疏的鸟鸣外,竟安静无声。
“这林子以前曾有猛虎伤人,所以来的人极少,你我不知道也属常理。”商誉一边说着,表情虽轻松,但一只手,却已经探入怀中,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长烟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径直的朝池边走去。
正在这时,树丛中一阵晃动,几只鸟雀被惊得四处乱飞。
誉忙抢身挡在长烟身前。
只见白影一掠,忽的从树丛中经过。
誉早已拔剑在手,不容分手,刺了过去。
那白影也是一惊,向旁一躲,誉刺了个空,反手又是一剑,这次竟将一个硬物斩成两段。
长烟立在一旁,却已看的仔细,来的不是猛兽,而是个披着白虎皮的年轻人。
“哥哥住手!”说着,长烟已跑了上来,拉住商誉。
少年游 晓色云开(十)
其实,两招过后,誉也已经看清,自己斩断的,是一只大竹筐。
“喂!你干嘛呀!”那人将虎皮一甩,露出英俊的脸孔。
“你是何人?”商誉收回短剑,而目光中,却仍旧带着凶狠的杀气。
“我是什么人和你有个鸟关系!陪我草药。”说着,那人睁大眼睛指住商誉。
原来他没有想到商誉看起来文弱,却深藏利器,且武功了得,所以踉跄躲过一剑后,便有些吃力,第二剑再来时,只能用竹筐勉强抵挡,却因这个,将刚才好的药草撒了一地。
谁料,商誉并不理会他的叫喊,反倒上前一步,揪住那人的衣领,猛的一抖,少年见来人身手敏捷且刚猛有力,自知不敌,便顺势一转,一张精美的白虎皮被商誉活脱脱的剥了下来。
“打坏我的东西,还抢我的衣服!你给我等着!”说着,那少年转身便想跑。
商誉一个箭步,扳住他的手臂。
少年没想到这个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竟然这么难缠,反手就是一掌。商誉早有准备,将身子一侧,躲了过去。另只手早已牢牢的扣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这么顽固啊!抓了我有什么好处!”那少年见商誉剑眉倒立,知道想逃也难了,索性撒起泼来。
长烟见哥哥已经顺利制服这个小子,且他形神俊逸,并不像什么坏人,忙上前阻止。
谁知,商誉仍旧不肯,非要将那小子拖去见官。
“为什么?我又没有害人,不过是扮只老虎吓吓过路人,干嘛那么认真!”白衣少年理直气壮。
商誉冷笑一声,松了手,傲然而立。
“终于承认了。”他转过头,看向愣在一旁的长烟,长烟正奇怪,刚刚那小子如此挣扎他不肯放手,为何眼下却又不再追究了。
那白衣少年却眼珠一转,大声道:“啊!臭小子,你诳我!”
商誉大笑,将手中的虎皮一举,道:“难怪人们都说这个林子中有猛虎,原来就是你,冒充白虎,是何居心?”
白衣少年见商誉虽然辞色严肃,却不似有什么恶意。
“你是大少爷,当然不知道喽,这山谷中有些奇花异草,我家靠采草药为生,我和哥哥常年在这里,对山势地形很熟悉的,可是前些年,来了一些人,他们人数众多,整日进山,将这一代的山参灵芝挖掘殆尽。”
商誉见他还算坦白,便找了块大石,让长烟坐下,自己则立在一旁,继续听那少年解释。
少年看了看二人,又道:“看你们的样子就是有钱人,一定不知道了,索性全告诉你们吧。”说着,他一屁股坐在池边的绒草上。
“采集草药同样不能涸泽而渔,要按照植物的生长周期进行,否则将严重的消耗资源,万物皆由日月精华聚集而成,比如月见草,我与哥哥只在初一和十五的月夜子时才来采摘,还有松针。”说着,他指向草地上被商誉斩段的竹筐。
果然里面装满墨绿色的松针,散落一地。随着微风,轻轻的漾出一阵阵清香。
“松针的采摘,最好在有水雾的地方,水汽激荡,松针自身的香气便很浓郁,药效也就更好了。”
长烟听白衣小子说的头头是道,便起身来到那对松针旁边。
与水汽结合似乎不仅只有松香的味道那么简单。似乎是一种全新的草木的香味,温润持久,极具穿透力,似乎可以沁入心田。
长烟忽然灵光一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位哥哥,你这一筐松针要卖多少钱?”
白衣少年没想到长烟会这样问,好半天才嘟囔道:“真是巧了,今早起来没有卜卦,难不成这样还能做成买卖?”
商誉也不知长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白衣少年生怕错过这个好机会,忙上前道:“小姐爽快,一锭银子如何?”
“什么?”商誉气的转身想再给他两拳,却被长烟拦住。
“现在我身上没钱,这样吧,你跟我到城南织社,那是我家。”
少年见长烟说的坦诚,勉强点点头。
商誉用手中的虎皮将松针卷起,三人一同离开林子,回到织社。
商同见二人回来,还带着一包松针,不明所以,忙把长烟叫到一旁询问,长烟解释了经过,又对商同承诺,只要有了这些松针,自己一定不负陛下重托,见长烟如此肯定,商同也半信半疑,将一锭银子交到白衣少年手上。
那人得了钱,高兴的很。刚要转身,却忽然想起什么,笑着来到长烟跟前,上下打量起来。
商誉见状沉下脸来,低声道:“你看什么?”
少年歪着头,又上上下下将商誉打量起来,翻了翻白眼道:“你妹妹虽然漂亮,不过还是个小孩,我能看什么。”说完,又将脸转向商同。
“你养了个万人敬仰的好女儿!”
商同一愣。转头看向长烟。
只见长烟早被那少年看的低下头去。
“什么意思?”商誉不解的问道。
那少年皱着眉头看了看他。
“只是你——记住,凡事选择最为重要。”说完转身便走。
“等等。”长烟见少年欲走。忙追了上来。
“请这位哥哥留下姓名,日后长烟定当报答。”
少年见长烟说的认真,也正色道:“在下姜小,日后的事,日后再说。”说罢刚欲转身离去,却禁不住又转过头来,俯身在长烟耳边小声说道:“小姑娘,花虽好,却未必能结出令人满意的果子,凡事早做打算方能全身而退。”
姜小,商誉在心底默念了几遍,也不知是哪个姜,哪个小,待要再问,那少年早已离去。
长烟并不理会姜小的话,转身将大包松针抱入织室,又命人找来石臼。
商誉也陪着长烟忙里忙外。
一时之间,众人早把姜小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唯独商同立在原地,暗暗思量着白衣人的话。他走南闯北,见识广博。民间自有许多高明的术士,今日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他眉宇之间的灵气和通身隐藏着的气派,又怎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姜小。”他缓缓眯起眼睛。
少年游 晓色云开(十一)
次日清晨,织社里,众人正在忙碌,竟有家丁来报,杜家大小姐来了。
商同暗奇。杜家的人很少来买织锦。
待他迎出去后,果然见杜飞华携着家丁和婢女立在门口。
这杜飞华虽然只是个和长烟年纪相仿的女孩,但其母亲的家族势力庞大,况且,杜怀仲绝不仅仅是位普通的宫廷画师,他来往于后宫妃嫔及各个诸侯之间,这几十年来,已经积累了有十分宽广的人脉。他个性温和圆滑,极为精明,但早早看透官场名利,拒绝当官,只利用手里的人脉和岳丈的地位,帮助弟弟杜延年坐上谏大夫之职。
因此,长安城中,虽然人人都知杜怀仲只是位宫廷画师,却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他,就是这个原因。
杜飞华是他的嫡出长女,从小娇生惯养,据说不通礼数,傲慢冷漠是出了名的。自母亲梅英去世后,更是移居别苑拒不见人。今日,怎么会突然造访。
商同将飞华引进内堂,笑道:“令尊为何没有一起前来?”
飞华透过面纱淡淡的道:“我爹说,这些小事,自己就可以处理的。”她年纪虽小,却有着异常冷漠的眼神,直盯得商同有些不舒服。
“听说,你们家里有个女孩子特别会织锦?”她仍旧冷冷的说着,面纱下,看不见任何表情。
商同点了点头。
“我想要她为我织一批锦,不要华丽的,我有用处。”
商同见她语气冷淡,虽然心里不满,却也不好发作。只赔笑道:“小姐来的不巧,日前,我们正在为陛下赶制锦帛,所以,请小姐十日后再来。”
谁料,那女孩听见这话,顿时将眉毛一立。
“难道你们家就没有存锦吗?”
商同不好得罪杜家,只好陪着笑脸。
“那就请小姐随我来选一选吧。”
商同引着杜飞华来到后院的库房,只见各色锦缎铺天盖地,花色样式精美绝伦,将库房四周的松木架子堆积的满满当当。
商同早已看出阿久眼中的艳羡,回过身来再看杜飞华,却见她新月般的眼中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喜悦和神采,难道她不满意?这哪里是个小孩子,分明是个人精。
婢女阿久却早已按捺不住,伸手抚摸着离她最近的一批丝罗,上面用银线织成的梅花格外清雅,任她在杜家几年也不曾见过。
杜飞华上下打量着木架上一排排的锦缎,确定没有她要的东西后,眉头微蹙,转过身来。
“商先生,你可有素锦?”
商同没想到这么年幼的女孩竟喜欢素锦。
“有,当然有。”
转身从高层的架子格里取下几匹麻色的软锦。
杜飞华忙接过去,来到外面阳光底下,展开来细细观察。
她将锦举过头顶,对着日头,只见经纬整齐,色泽均匀,太阳的光芒刺透纤维,留下一团清晰明朗的光雾。
她伸出手轻轻捻了捻,只觉得爽滑柔韧,轻盈却不浮漂。
商同看在眼里,惊在心中。
这个女孩,怎么这样挑锦。显贵的人,他见的多了。人人皆是在身上比来比去。而她,竟只考量质地,真是奇怪。
杜飞华仔细参详了一番,才转向商同。
“好锦,但不是我想要的。”
商同顿时赔笑道:“那这一匹呢?”说着,将一匹月白色的轻纱递给她。
谁知,杜飞华只瞟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却在这时,墙角的一团棉麻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俯身过去,片刻,欣喜的道:“商先生,这些棉麻可有不染色的?”
隔着面纱,商同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神采奕奕的双眸昭示着,这一次,她满意了。
“这个,我需要问问内人。”说罢,他引着杜飞华主仆出了库房,朝后院的竹园走去。
竹园里,长烟正忙的不亦乐乎,松针已碾碎,眼下几个大石臼中已满是翠绿色的浓汁。她命人用细纱布,一次次的过滤,将其间残渣除去。
几个回合后,石臼中的汁水,已经变的澄清透彻了。李氏坐在一旁,却面无表情。
远远的见商同带着杜飞华,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
李氏微垂着头,听见商同问自己素麻的事,抬起昏沉的双眼,摇了摇头。
杜飞华被眼前的场景吸引,踱步朝石臼走去。
“这是做什么?”她觉得十分好奇。
长烟伸出手,将额头的汗珠抹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是为陛下织锦用的。”
杜飞华年纪相仿,可她眉眼之间的神色,却似乎比长烟还要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