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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展屏眼里闪出惊异的光,随即,又猛烈的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见过她的丑脸,绝不是这个样子!”她晃着头,自言自语。
在她犹疑不定的当口,杜飞华已经转身离去了。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女子将眉一挑。拉过身边的画师,把钱袋塞进他的怀里。
“她是什么人?”
那人本不想参与这些秀女的争风吃醋,却见她出手大方,顿时眉开眼笑。
“她啊,可了不得,淖方成。一鸣惊人的人物。”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她是个琴师,又会画画,先皇在的时候,必然认识她的,听说,还赐给她一块免死令。可是如此宠幸,宫里竟然无人知晓,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竟令先皇都金屋藏娇。”说着,他露出了一个怪笑。
“还有呢?”女子说道。
“先皇驾崩,她又入宫演奏,结果当今圣上也看中了她。听说,当下便用免死令救了人呢。只是,那个人又和她是什么关系?”他挠着头,竟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女子冷哼着,崛起小嘴。
“你给我看清楚,我杜展屏,才是未央宫里一鸣惊人的人物。她又算得了什么!”说着,她狠狠的白了那人一眼,扬长而去。
杜展屏正构想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宫里便传来了消息。
刘贺被废。
她气急败坏,抱怨着命运弄人。刘弗陵宠幸男宠,几年都没有进行大选,如今他终于驾崩。新帝选秀,自己正值韶华,她本寄望着一飞冲天,却不料,刘贺才当了二十七天皇帝,就被废了。杜展屏将手边能拿到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乒乓乱响,惊扰了不少秀女,她们各个沮丧失落,再加之被展屏的举动刺激,竟有些人放声哭了起来。
“为什么?太后是不是疯了?”杜展屏霍的起身,转身朝身后的秀女们大喊。
“既然要废了他,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召入宫来?”
她气得顺手拿起一件锦袍,举手便撕。那是她最华丽的衣裙。
被她一搅,女孩们哭作一团。
“这下,我们只能做宫女了?我们完了!”
杜展屏闻言更加气愤。将手里的衣服扔在地上,用力踩去。
“我不干,我不当宫女,我要做美人,还要做婕妤!”
她不能相信,自己才刚刚展开的锦绣生活,竟然会如昙花般消散。不久,母亲常喜托人捎来信函。叫她赶快称病,然后出宫。她已经物色好媒人,欲将杜展屏嫁给其他官宦。杜展屏生性倔强,见到这封信,顿时差人回复母亲。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皇宫。刘贺被废,必然还会有新的皇帝,就算他是老头子,她也要坐在他身边最显赫的位子。杜展屏坚信,她,就是这未央宫未来的风景,她,注定是为这里而生。
感皇恩 薄雨收寒(七)
刘贺苍白着脸,望着面前的上官皇后。她平庸的面孔是这皇宫里最无奇的景致,然而,她眼中的淡定,却让所有人俯首称臣。
“你们……怎么都听这个女人的?朕才是皇帝!”他发出最后一丝呐喊,声音不大,如冰冷的丝,在空气间抽动着。
霍光走上前。
“太后懿旨,刘贺昏庸,继位二十七日,所作违律之事一千一百二十七事。故废之,送还昌邑,食邑两千户,削去王号”
刘贺死灰般的眼中忽然冒出一道闪电般的光。他扑上去,欲抓住霍光。却被身边的侍卫死死扣住。他死命的挣扎,整个宣室殿都回荡着他凄厉的叫声。
龙袍被剥落,冠冕被除去,龙玺被收回。他披头散发的跌落在地上,像一团瑟瑟发抖的腐肉。苍白的脸,扭曲狰狞,让人不敢正视。他不断的吸着气,发出动物一样的“嘶嘶”声。霍光一摆手。一行侍卫来到近前,架起刘贺就往外走。刘贺转过头来,狠狠的盯着上官燕,仿佛使出全身的力量,要以目光杀死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太后。
上官燕冷冷的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上。
第二日,刘贺带来的二百多名侍从,皆被斩首。昌邑王一脉,彻底的没落下去。李夫人,凭着一身风流艳骨拼来的最后机会,也随着刘贺被废一闪即逝。
历史的烟波深处,化为乌有的,又何止这一处流光溢彩。正如当年卫子夫所料的,卫氏灭门仅仅是一个开始。接踵而至的,便是赵钩戈的惨死,以及,李夫人一脉的没落。
王权之争,哪里有赢家?
望着空凉的大殿,上官燕深沉的叹了口气。想当年,卫子夫,李妍和赵钩戈,先后成为武帝身边最宠幸的女人。然而,时光飞逝,遥看当年的绝世红颜,那个没有沦落在历史的因果之中。卫子夫入宫,踩着陈皇后的血泪。李妍夺了卫子夫的宠爱,却难免短命福薄。赵钩戈用美貌照的李妍自惭形秽,却遭来杀身之祸。这或许是她们的宿命。然而,这些聪明的女子似乎都已预料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为了福泽后人,卫子夫礼让谦恭,然而,最终还是躲不过赵钩戈的致命一击。李妍病重,致死不肯让刘彻探视,她要将自己最美的样子留在帝王心中,只为了替他愚蠢的儿子刘髆续宠。而赵钩戈,最有心计,最美貌的钩戈夫人,却在成功之前的最后一刻,被刘彻拆穿,赐死。为的,仅仅是,帝少而母壮的担忧。
她们如娇艳的花朵,不断的在刘彻身边绽放,却又不断的被命运之手摧残。或许,刘弗陵说的对。离帝王太近,必然会受到伤害。上官燕的眼前有些模糊。她仿佛看见刘弗陵那迷离如潭般深邃的眸子,那揽着黄少原微微放纵的笑意,和那日,他最后一次来到椒房殿,扶起她时,迅速收回的双手。
曾经,她是多么的单纯,为他打开宫门,任雪花飘入她的寝宫。今天,当她盛装华服的立在宣室殿,抚摸着他曾经用过的书案和被褥,她终于明白。他过早的看透了世事。他在以远离的方式保护着她们。然而,周嫣到死也没能明白他的心。
“是啊!我们为什么还要抓着他不放呢。”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身后,霍光正在俯首听命。
“大司马,你去吧。”
霍光走后,上官燕有些恍惚。带着人,顺着宫中的亭台水榭,¨wén rén shū wū¨一路走去,竟来到先前居住的椒房殿。
她屏退下人,独自踏入院内。牡丹早已败落,只剩下苍茫的绿叶,在微风中轻轻浮动。院子里,不多的几位宫人,都是新调来的,正百无聊赖的下着棋。见到她,吓得连忙上前请安。她摆了摆手。是啊,未央宫,已经不再是她和刘弗陵的。这里,将迎来新的主人,她的妻子将重新点亮椒房殿的灯火。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轻声的问着自己。
她想起九岁那年,初次看见刘弗陵的脸。当时,该是多么惊讶和绝望。她想象着刘弗陵那僵冷的表情,和拂袖而去的身影。他们彼此并不了解,甚至十分陌生。然而,未央宫用它那巨大的臂膀将他们环在其中。她经常在夜晚哭醒,因为思念母亲。后来,她开始学会倾听宫人的谈话,他们不断的提起漪澜殿的女子。她的皮肤像冬天里的雪花,她的嘴唇像月下的蔷薇。她在无数个宴请上看到过她。她和陛下年纪差不多。时常穿着藕粉色的深衣,虽然只是婕妤,却总是坐在离陛下最近的位子上。她那么亲切,娇艳。宫里的所有人都爱戴她。
她曾经很绝望。直到黄少原出现,她才惊奇的发现,陛下似乎早已不再去漪澜殿了。接着,她又听人说,其实,陛下只是在漪澜殿歇歇,却从未真正宠幸过周嫣。她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原来,周嫣,那么美丽的周嫣,不过也和自己一样罢了。可是,她仍然为陛下宠幸黄少原而感到深深的悲哀,和耻辱。再后来,柳伶死了。那时,她就站在陛下身边,亲眼看见,他是如何恸哭流涕。她恍然大悟,陛下并不是人们传言中那样。陛下,是真正的男儿,是真正懂的爱和敢于追求爱的人。宫里传言,陛下来到漪澜殿。周嫣自知有罪,服下砒霜。陛下伸出手来,让她安然的死在了自己的怀里。那时那日,她才觉悟,陛下发自内心的爱着所有人。然而,所有人,都在以自私自利的想法,伤害着他。
她决定,找陛下谈谈。
那天,就在上官桀被诛杀的当天晚上,刘弗陵来到椒房殿。她除去所有的钗环,穿上青灰色的罪服。她要替上官家族向这个高尚的人忏悔。陛下搀起了她,却马上收回了手臂。她明白,陛下的心,越发的疏离了。不仅仅是对她,而是对整个宫殿,整个天下。于是,她将一个秘密告诉了他,自古以来,只有大汉皇后才能启动的惊天大秘。
椒房殿的地下,有个通道。为了调遣外戚,随时准备于帝权抗衡。
“为何不利用这条通道行刺朕?”刘弗陵曾经那样深沉不解的问道。
“燕儿早已将此路封锁,遍满火石。椒房殿誓与陛下共存亡。”
刘弗陵长久的陷入沉默,那晚,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宫灯里的火苗,越来越微弱。天色将亮,他才拿起笔,在一块鹅黄色的帕子上,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黄鹄去兮归四方,
舍江山兮乐未央。
龙佩现兮定玄黄,
嫡宗立兮安吾邦。
然后命她清理密道。只后,便长久的注视着她。似乎有很多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很想问那首诗的意思,然而,直觉告诉他,陛下并不想明言。直到阳光刺透薄雾,他才缓缓起身离去。最终他还是割舍了,割舍了所有的繁华,也包括自己。
上官燕环视着粉白的墙壁。她在这里长大,被称作皇后。然而,却是在那天。刘弗陵穿着小黄门的衣服出现在椒房殿。她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来人!”她低声道。
郭云生早已跟了上来。
“给本宫堵死。”说着,她指着眼前的一只大柜子。
郭云生心领神会,领命去了。
“黄鹄归去兮乐未央。陛下,燕儿如今已完全明白了你的心意。这是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感皇恩 薄雨收寒(八)
尚冠里,典妇功长烟捧着新织的龙袍,刘病已沐浴更衣,华服落座。霍光带人赶到,宣旨。刘病已乃嫡出皇孙,封阳武侯,改名刘徇。入宫继承大统。晙微笑的看着他。
长烟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刘徇的脸庞从没有那般严肃过,当他拧紧眉头,垂下嘴角的时候,往日那泼皮的样子竟一下子褪尽。她忽然间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油然而生。当她亲手为他披上龙袍,他的眼里,竟生起一份令人震惊的凛然正气。
三日后,十八岁的刘徇带着许平君,入主未央。
上官燕返回长乐宫,不理政事。邴吉封光禄大夫。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未央宫的栖霞亭上,一个女子登高远望。她便是许平君。被誉为旺夫之人的女子。
此刻却在忧心忡忡的望着宣室殿的方向。在那里,正在针对她的去留,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角逐。
宣室殿。
刘徇一言不发的坐在龙案旁。嘴角紧紧抿着。
隽不疑斜眼看向霍光。
邴吉也微微摇着头。
“陛下,许平君可封为婕妤。”霍光直言道。
刘徇目光冷冽,却仍旧沉默。
“许广汉只是暴室啬夫,粗鄙不堪,不能担当国丈。”隽不疑说道。
邴吉闻言一笑。
“那么,陛下的皇后该由谁来做呢?”
隽不疑闻言,忙话锋一转。
“大司马的小女儿霍成君臣到是见过,无论样貌才学,都堪称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