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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了思念。或者,那份思念开始的更加早,早在什么时候,他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这女子是那么的熟悉。她那清冷的眼,和光洁的额头,都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是隔着高墙,他曾经窥视过的女子。
他将她抱起,他听不清她在喊着什么。热血冲到了他的头顶。她的挣扎在他看来很合理。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向权力俯首称臣呢?然而,他不能让她走。雄性的霸气告诉他,她必须为他而留下。他要的不仅仅是天下,还有这个和天下无关的女子。
忽然,一道劲风。刘徇猛的将身子一侧。女子跌落在床榻上。
白色的衣袂,卷起道道掌风,雨点般朝他袭来。刘徇挺身而去,拔出墙上的佩剑。玄色的龙袍,和雪色的衣角,纷飞在寝宫之中。
杜飞华不敢大喊,怕引来侍卫。她只有紧紧的捂着嘴,惊恐的望着这场搏斗。
刘徇并不擅长使剑,因而,即便拿了武器也占不到半点便宜。而那白色的身影却赤手空拳,游刃有余。忽然。刘徇身子一抖。白衣人,远远的飘落在地。
刘徇缓缓转过身去。身后的女子,雪青色的裙角沾染了鲜红的血迹。姜浪萍惊讶的发现,刘徇的背部,刺入了一只短剑。那,正是他送给自己的袖剑。鲜血汩汩而出。女子瑟瑟的抖着身子。双手垂下,鲜血顺着指尖,不断的滴落。她痛苦的摇着头。
“来人!有刺客!”刘徇狠狠的盯着杜飞华,大声喊道。
不多时,门外闪进一行侍卫。见到刘徇跌落在地,杜飞华双手血污,还有一个白衣人愣在一旁,竟不只该捉拿哪一个。
杜飞华转过身去。
“是……”
“是他……给朕拿下!”刘徇用带血的手,指着愣在一旁的姜浪萍。
“诺!”众人齐声上前。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姜浪萍并没有反抗。
“不……是我!行刺陛下的是我!”杜飞华尖叫着朝那些人扑去。
刘徇忽然挺身,捂住她的嘴。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陛下的举动,也只能默默的将白衣人拉了出去。
第八卷 千秋岁 古今一梦
千秋岁 古今一梦(一)
月色下,一个女子垂首而立。今晚,她和人约好见最后一面。男子到来时,身上带着酒气。她转过身,迎着他的方向。
“鲁王明日可是要启程?”女子的声音稍有迟疑。
男子颌首。
夜色包裹着他的蟒袍,就连他的面色都看不清楚。他轻声叹气。也许,自己不该再见她,可有些话,他终归还是要再说一次。
他走过来,凝神的望着女子。良久,缓缓伸出手去。
“长烟,鲁国地大物丰,本王可以让你锦衣玉食不再如履薄冰。鲁王妃之位配的起你的尊贵血统,只要你点头,你的儿子便是世子。为博你一笑,本王愿倾尽国力……”
长烟吃惊的望着他,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如此深情的话,竟出自冷毅的刘晙之口。
“鲁王……”长烟的话还为出口,晙已经挥手阻止。
“让本王说完。本王用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攘外安内,马革裹尸。辅佐先皇和当今陛下,无不尽心尽力。一次次的压抑内心的情感,为了什么?是国家社稷。可时至今日,本王的使命已经完成,功成身退之时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得你垂青。长烟,不要拒绝本王……让鲁国成为你的家。从此忘记这深宫的叵测和不幸……”
长烟的唇抖了抖,眼里长长的垂下泪来。
“君心似明月,何必照无情。”
晙的手,僵在了风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抬起头时,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望见自己可笑的姿势,缓缓的垂下了手臂。
“还是忘不了吗?”晙的唇边掠过一丝悲惨的笑意。
他缓缓转过身去,未央宫沉重的身影在夜色里肃然伫立,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些悲哀。
“叹,有道是英雄惜英雄……却不料,转头白首梦成空……歌,八千里骁骑破敌营……怎奈何,溃败于红颜堆泪……夜色成城……”
鲁王的歌,在未央宫的上空回旋。宫人们小心翼翼的缩回了住所,他们知道,这必然又是个伤心欲绝的贵胄王孙。
次日清晨。
晙带着李弋兄弟等人离开长安。
周旷达早已成为邴吉的副将,自然继续留在长安。也好随时将朝中的消息传递给鲁国。
一个月后。刘徇登基,大赦天下。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原先清冷的后宫,顿时热闹起来。太皇太后懿旨。曾经为刘贺选入的秀女,全数交给刘徇,让他自己择良人纳入后宫,落选者出宫。也免得辜负了姑娘们的青春。沉默已久的永巷里,一夜之间如百花齐放。虽然已入深秋。杜展屏仍旧穿着夏末的单衣,窈窕的身子在秋风里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女子们的画像被送到宣室殿寝宫。
刘徇端坐在筵上,一旁典妇功长烟已将最新的秋衣备好,放在一旁,等候他的过目。
他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画帛,眉头一皱。
“拿到椒房殿。”
郭云生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
“朕是说,让皇后来选。”刘徇斜了他一眼,转向长烟。
“这些不过是日常用度的衣服,没必要做的如此精致,日后,除了龙袍,不必绣制的如此华丽。”
长烟忙俯身应是。二人退出殿外。
郭云生命几个小黄门将画帛捧着送到椒房殿。
“这样的天子,我到是头一次见。”他苦笑道。
长烟也点点头。刘徇虽然时而霸气,时而油滑,但对待女人却是出奇的好。
“陛下自入宫,似乎便只去许皇后那里。”她笑着说。
郭云生亦点点头。
刘徇的身上有种自持的力量,他很少关注身边的女子,似乎只把精力投注在政务上。
“也许,是入宫时间尚短吧。”
长烟摇头道:“陛下先前流落民间,自是知道百姓疾苦的,如今做了皇帝,必然勤于政事,这才是真正的男儿本色啊!”
郭云生忽然想起什么。
“陛下先前可曾游侠于长安?我听说,竟俨然一个混混模样。”
长烟微笑着点点头。
郭云生也点头微笑。
“我们同去吧,我这里也有一些要呈给皇后殿下的锦缎。”
说罢,长烟与郭云生一同朝椒房殿去了。
椒房殿。
许平君端然而坐。面前是小山一样的画帛。她惊讶的瞪着眼睛。原来,一次选秀,便有这么多的姑娘来到未央宫。她伸出手去,轻轻拿起一幅。展开来。上面的女孩子巧笑嫣然。她叹了口气。宫里岁月,真如霜刀雪剑。才一个月,她便觉得身心俱疲。
“陛下为何不自己来选,本宫怎好……”她望着画中女子娇艳的面庞,有些无奈的说道。
郭云生笑着道:“皇后好福气,陛下这般信任皇后。”
许平君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良久,她正色道:“陛下是天子,自然要开枝散叶,确保我王位后继有人,这些女子,本宫要好好看看,必德才兼备者才可入宫。你且将她们的家事背景讲给本宫。”
郭云生笑着点点头。长烟跪在许皇后身后,默默的端详着她。她是很秀气的女子,没有锐利的目光和犀利的言辞。她身上,有种只属于女性的温婉和顺从,她依赖于她的丈夫,全身心的信仰着宣室殿里的那个人。
虽然是皇后,但她更像是奴仆。只要是刘徇的话,她便是再苦,也要挺身而出。长烟羡慕的望着她,并不是因为她的权位,而是,她能如此正确的嫁给了刘徇,找到了人生里最值得付出的机会。而她,却在多少个辗转的夜里从梦中惊醒。
许皇后,已经从画帛里选出了五幅,摆在案头。她皱着眉头,却不知该怎样选择。
“长烟,你必然是比本宫会审美的,来帮本宫看看。”她低声道。
长烟忙凑了上去。果见画中女子姿容俊秀,非常可人。
“都很好。”她笑着说。
许平君叹了口气。
“到不是本宫嫉妒,只是,若一下子选入五位妃子,我只担心陛下会……”
“长烟明白。”望着她深切的目光,长烟又怎会怀疑她的用心呢。
“即是这样,不如找方士来看看吧。”郭云生忽然道。
“好,叫含章博士来。”许皇后恍然大悟。
“这……”郭云生有些游移不定。
长烟忙凑上去道:“含章博士,已经被……流放了。”
许皇后一惊。
那个道骨仙风的术士她见过。自刘徇登基后,几乎每一次皇家的宴请,都会请他来。
听说,他七岁便卜出掖庭狱有天子之气。而那时,襁褓中的刘徇正在坐牢。两个月前,他神奇的出现在神明台,称刘病已当立。
在她心里,这个白衣术士,分明就是刘徇的恩人。为何,他会被放逐。
“还是请其他人来吧。”郭云生缓缓说道。
许平君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白衣术士的事情。她的心头,忽然间划过一丝寒意。似乎,刘徇一直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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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岁 古今一梦(二)
术士来了。仔细端详着案头的五幅画帛。而后,指着其中一位道:“此女必然得帝王宠爱,且会生子。”许平君赶忙俯身看去。只见女子身材饱满,面容端丽,圆脸,长劲,一双黑亮的眼睛,笑容非常爽利。
郭云生忙道:“此女姓卫,名融。乃卫尉卫子蒙的妹妹。”
许皇后点点头。
“封美人。”
“诺。”
郭云生忙俯身收起画帛。此时,案头还剩下四副。术士又仔细看去。许皇后指着其中一幅道:“此女姿容甚美,却不知能否生养?”
术士觑着眼,“此人虽美,却过于纤瘦单薄,皇后请看。”说着,指着她细细的手腕道:“手腕细,脚腕必然也细,不利于生养,虽眉目间有几分灵动,却是水面浮萍,飘摇不定。再看这里。”说着,他又指向女子的眼角和眼下。
许皇后不明所以。
“眼角干净,眉目传情。眼下倒是有一颗小黑痣。不影响大局。”她正色道。
术士摇头。
“眼角是夫妻宫,眼下是子女宫。夫妻之气飞泄,子女宫有暗痣。说明此女不守妇道,且生子祸国殃民。”
许皇后大惊。
“此女姓杜,名展屏。先帝御用画师杜怀仲之次女。”
“罢了,让她出宫吧。”
许皇后一摆手。
“这一位……”术士忽然目光一亮,却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向许平君。
平君见他神色有异,忙道:“无妨。”那术士顿时上前一步。
“此人却可辅佐陛下,成为一朝圣君。”
许平君顿时大惊失色。连长烟和郭云生都顿时一惊。众人俯身看去。那女子身穿浅蓝色深衣,一双如水的眸子,微微觑着,似乎画像的时候光线很烈,她有些不堪重负。方圆的脸上,鼻子很高,薄薄的嘴唇,抹着淡淡的胭脂。
“这女子很是端庄大气。”许皇后暗暗道。
术士点点头。
“此女虽不如刚刚那位杜家姑娘俊俏,但她体态均匀,娥眉清晰,天庭饱满,印堂红润,俨然一副贵人模样,鼻直且高,但很丰盈,下颌饱满光泽,说明她福禄财气样样具备。眼角平直,夫妻宫和顺,只是……”说着,他的手,停在女子的眼底之下。
“如何?”许平君问道。
“子女宫萧杀。”术士自己也觉得奇怪,但是不得不实话实说。
长烟忙向画像中女子眼下看去。
果然,她眼下泛青,色泽晦暗。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