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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向花园走。我稍显郁闷地说:“她干嘛在先生俩字儿前停顿一下啊?”
莱茵笑笑说:“在考虑叫殿下好还是叫阁下好。”
我狐疑道:“真的?”
他看着我的脸,牵着嘴角欢乐地点点头,貌似找了个强大的笑料……
休伯特坐在水亭近旁,难得的没啃鸡腿也没嚼口香糖,拿着那本金贵的史学书看啊看,从我们走进花园到拐至他的正前方一米处,他都没翻页,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叫了他一声,他抬起头来,什么套话都没,只递过来一把钥匙。
我接过一看,这是把白金钥匙,握手处雕成星星的样貌,除此之外,细看也没什么特异。
“阿代尔,”休伯特又低头看书,“带拉修斯去书房的书桌底下。”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他还是看书:“快去。”
我挠挠鼻子,拉着莱茵向书房挺进。
但是没有立刻拉动,莱茵站住了,说:“白昼之神啊,你是为了什么在这里?”
休伯特明显地顿住了,我也顿住了。莱茵说:“听我哥说,我落进新世纪以前,你对外从没这么嚣张过,基本上除了按时领彩虹药剂,都不见你出现,这次却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休伯特抬头说:“哦,你觉得我突然变坏是因为你吗?”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有点暧昧……我说:“那个……”
但没能插嘴,莱茵说:“谁知道呢,你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又怎么能懂。”
休伯特放下了史学书:“没人懂。”书页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方小说西。
我正想仔细浏览一下那一页的文字内容,莱茵又说:“看来你活得不比我们想得潇洒。”
休伯特说:“我活得很好。”回答得斩钉截铁。
莱茵笑了:“哦。”
休伯特说:“你我都是主神的棋子。”
这次是我发出声音:“啊……”
休伯特看了我一眼,又面向莱茵,说:“我有时候,会很恨主神,创造了洪荒神祇,却抛弃得那么干脆。”
我和莱茵都有些怔了,首先是被这句话,然后是被说这句话的人。
休伯特又说:“而且,洪荒神祇中有懒怠者,也有恪尽职守者,毁灭的时候,两者的结果都一个样,我觉得,非常讽刺。”他说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愤恨。
莱茵说:“你是最恪尽职守的太阳神。”
休伯特把史学书重新拿了起来:“我是最恪尽职守的太阳神。”
就这样沉默了很长时间。
莱茵笑了一声,像是为了打破寂静,他说:“主神什么的……主神又没有思维。”
休伯特说:“主神为什么要把洪荒神祇创造得有自我思维呢?”
话题一转再转,到达了神学的高度,眼看又要沉默,莱茵说:“真意外,你会跟我抱怨这些。”
休伯特笑了笑:“哦,也没什么,以后难得还能交流,不如一次说个痛快。”
我们又默了。莱茵比较疼痛地说:“啊……你说痛快了吗?”
休伯特挥挥手:“你们走吧。”
莱茵拉起我迅捷地飙走了。
拐过几个廊角,莱茵说:“是我的文学修养不够吗?”
我说:“你说话不要被我传染啊。这个不是文学修养的问题,这个是人生观的问题,哦对了还有年龄代沟。”
莱茵晕菜一会儿,转移话题:“书房里有密室?”
我摊摊手:“谁知道呢,他总坐在书桌前头,想查看都没可能啊。”
今天像是个普通日子,没有百鸟齐鸣百花争放,连毛毛雨都不落一滴,看起来不好也不坏。但不知为什么,昨天还未发苞的彼岸星兰在今天全数开放,就像被什么情景感召,纷纷冒出头,一朵都不落下。让人看了又惊艳又觉得哪里不对。
书房里确实有一个密室,开在书桌的地毯底下,这样尴尬的地方,如果不是休伯特乐意告知,我们基本没有机会探查。
这次和以前的密室不同,没楼梯,只就一根坚实缆绳,供攀爬之用,想想也是多余,休伯特下去时一定用的浮游术,缆绳都用不上,特地挂一根绳子大概只两个用途,专门给我们锻炼身体或者他自己锻炼身体。
地毯掀开,井盖掀开,黑漆漆的圆洞渗得人心底发慌。里头没有灯光。
我缠好头发攀着边界就要往下爬,莱茵突然拉住我:“我先,可能有机关。”
我说:“啊?按目前的综合实力也该是我先……”
但看到他隐隐蹙起的眉,我利落地攀了回去。
莱茵疑惑地瞟来一眼,我说:“哎,还要考虑心灵创伤,咱不能自相残杀,大丈夫你先上吧。”
他:“……”
这是个直井一般的出入口,按高度来看并没有超出第九层的深度,领主馆的地图上有一片极大的圆形空缺,处在中心,乍看是支撑天堂城的大圆柱,但现在看来,第九层的圆柱部分是中空的。
越攀越下,底端隐隐传出深幽的光亮,我们落进一片森林。
是的,一片森林。
我们脚踏实地,仰头可以看见灿烂星子,圆月高挂,星月的光芒把落叶拂得很轻软,看着静秀极了。虽然,这些都只是魔法造出的景物。这里是虚幻之景。
莱茵四顾着说:“森林,怎么会是森林?”顿了顿,“休伯特用魔法造一片森林的幻景,是要做什么?”
“怀旧。”我听见自己淡淡的声音,“这里是太阳山谷的中心山林,是他的……”是他教我的地方。
记忆犹新,不必什么来指路,我踏着林间的碎石小道朝前走去,那里有一个山崖,不高,但可以俯视林中的现象,看到鹿影雀踪,以打发天长地久的时光。
山崖上还有一间小小木屋,简陋而不颓败,仅供清贫生活,最豪华的物件是太阳马车,经常藏些小方小说西在里头,我也经常偷些小方小说西,但其实知道,他故意放来让我偷的。
我已经知道这次里头有些什么,因为天祈的剑柄发出共鸣。
这条林道实在太短,没有走上几步,天祈的剑柄已经迫不及待,山崖映入眼底,是那样的情景,树林上一片崖地,天空上一轮月亮,特别孤寂。
莱茵碰了碰我的肩,力道很轻。可能我的表情是有点不健康,但应该没有大碍,我的声音还清清淡淡:“没什么,这里没有别人,我们飞上去吧。”
莱茵看着我不说话,阳光透过树影会留有光刻,月光也可,现在正好是那样冷清的景。我说:“你看我干嘛,我很好,我还知道现在应该飞上去。”
他又继续看了我一会儿,放到平时我该低头,但有时候我的胆量会超乎寻常,把羞怯之类的情绪通通抛掉脑后。我也直直看他,于是换成他低了低头,轻声说:“上去吧。”
我们飞上崖顶。
确实是幻象,脚尖触到土壤的一刻,天空崩裂,山林倾塌,小小的山崖仿佛孤兽,最后化为一个圆室中心的突兀高台。结果还是个密室。
这高台上有个玻璃箱子,清楚地放着天祈残片,没盖子,也没有基本防守。我们就站在玻璃箱子的旁边,只有厘米差距。
莱茵肯定是吃惊了,听见他说:“这……”又犹豫又不可置信的音调。
我说:“这就是终点。”可惜,不是我的终点。
Chapter 48。哀歌(下)
我的老师来了:“西路菲,拿起它吧。”声音就响起在我们身后。
在这之前我其实没有料到,也无话可说,然而终于堂堂正正地见面,似乎应该说点什么。这个人,他就是我的老师。
“那是你的方小说西,拿起它吧。”休伯特似乎一点不焦急,只静静催促。
我放手向玻璃箱子,但被莱茵抓住手腕,他对着我摇摇头。我想,大意是情况太过匪夷所思,不合逻辑,我们苦心寻找的方小说西近在咫尺,是那个最应该防范的人放到我们跟前,他会觉得这是陷阱也不奇怪。
我挣开莱茵的手,探上天祈冰冷的残片。
果然是真的,残片轻轻动荡,似乎对重见契主感到高兴。这就是天祈。
我转了个身,开口说:“老师……”可是后面该说什么?脑子里没有话,一点没有。
“休伯特。”莱茵平稳地说:“你是想做什么?”
“西路菲,你是空幻之子,我知道的。”休伯特说:“你偶尔可以听见主神的声音,对吗?我也可以听到。主神没有思维,不会说无意的话,主神的每一句话皆是神谕,必须倾听,必须遵照,我偶尔想想,也觉得这样非常可悲。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我已经失去神格。”
这里没有光,但是可以看到彼此。
白昼神说:“但我虽然失去神格,却还能听见主神的话,听他的命令,我憎恶你们,黎明之星,我做了千万年的白昼之神,从无懈怠,却和散漫的神祇一样受神抛弃。”
可以感受到阴冷旋风,是神的悲怒。
周围的建筑开始崩塌,冷冽的气流形成疾风,把声音扯到破碎,这风太冷了,完全不像太阳之神的风。
我提高声音说:“老师你只教导我两个月,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圣父为世界之心,神祇为世界之脉,两者都不可亵渎。老师曾经向天空的住民彰显了神祇的尊严与神圣,也普降恩辉给地上的种族,可是到了今天,你的所作所为有半点世界之脉的书德吗?”
我等着昔日的光辉之神来狠狠反驳我,说他神圣依旧,但是他说:“我杀了不少神裔,不是吗?”
我突兀地笑了。真是证据确凿。
“西路菲。”莱茵在叫我了。
外面的空间有响彻天边的雷声,加上冷气回旋,四周的墙面飞快风化,而后天雷贯入,一声比一声更响,伴随着倾盆的大雨,这个狭小的空间立刻就被毁得一干二净。大雨浇了我们满头满脸。
我抹掉脸上的雨水,咳出一声:“我很能扛的。”感觉脸上半点温度都没,“我很能扛。”
白昼之神开始攻击,我以为会是太阳之凤,结果是一条冷到骨髓中的水龙。
这条水龙大得离谱,像一条贯穿天地的巨蛇,而且愤怒,又像在嚎哭,暴雨和雷声都被压了下去。水龙卷过很多地方,天堂城的顶层被碾压成碎片。水龙像怪物一样睁着双瞳,亮出獠牙向我们咬来。
我好像没有思考,凭着以往的回忆咏唱极光护盾,光翼般的魔法盾牌刚刚聚起,巨大的水龙冲撞上来,两相碰撞,大地和天空都剧烈颤抖,护盾碎成光片,水龙降成急雨,算是互相毁灭。
实际我的最后一个咏唱之音才刚落下。
白昼之神似乎没有生气,我听见他的声音,隔着暴雨:“这个极光魔法,你还记得呀。”
我咬着牙说:“记得,怎么能不记得,这么强力的魔法。”
他像是叹了口气:“那你就好好用吧。”
当我们说着无意义的话,风和雨停了一瞬,我听见莱茵最时常咏唱的深谙魔法,在这一瞬间,天堂城的空景上是有星星的。
暗魔法惊天动地地卷了过去,碎得差不多的水龙立刻粉身碎骨,白昼之神的影子被短暂盖了下去。
莱茵拉起我说:“先离开。”
我僵持着:“不。”
他吃惊了:“你想干什么?天祈残片已经拿到,休伯特再不能获得光之力,只要等他魔力耗尽……”
我想我可真是固执:“不。”
莱茵没有再拉我:“你是想……”
我说:“如果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死掉……”
莱茵没有说话。
爆裂响声,贯穿天地的水龙重又聚集起来,行动比之前快了一点,我们飞起来,水龙跟着追上天空。
光与暗的魔法像礼花一样放个不停,一片末日大雨中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