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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珉温声道:“姑娘但请宽心,主上即使真出了什么事,也必不会怪姑娘。”
暮霭·深蓝烟眸云涌,插言道:“此话怎讲?”
秀珉见暮霭·深蓝年纪小,毫无戒心的道:“主上登基已两年,**却一直空虚,表面虽说是为老王守孝,但私下都知道主上实际在等什么人,这次遇见姑娘,主上表现大异平常,属下等便猜测……”
我忙向秀珉打眼色,秀珉身为内侍,最为机敏,立时住口不言。好在暮霭·深蓝震惊于别的事情,脱口问道:“登基?**?那位哥哥到底是谁?”
我苦笑,道:“他全名是绿野·穹天,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暮霭·深蓝目瞪口呆,半晌方道:“怪不得身手如此高强,原来竟是绿王……”反手猛一拍头,恍然道:“那把碧色长刀,七个能发出战鼓号角嘶鸣的风孔,可不就跟传说中的绿王宝刃碧水寒一样,都怪我不谙世事,才没有认出来……”
我笑笑道:“现在知道也一样,他救了我们两次,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回报。”
暮霭·深蓝郑重点头,道:“这是自然。”
秀珉揣摩我意,不敢再多说,专心划桨,舟行若飞,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折腾一天,早已饥肠辘辘,船上却没有任何吃食,球球倒是指挥圆圆抓了好几条江鱼,扔在船尾大快朵颐。我看在眼中,不禁直咽口水。
秀珉惯于察言观色,见我垂涎欲滴的样子,笑道:“姑娘饿了吧?我身上倒有火折子,可惜船上没烧柴,否则便可以烤鱼吃。”
我灵机一动,道:“其实生鱼片也很好吃,只是一般都用海鱼……”
正在此时,前方江面忽然亮了起来,细看却是一艘灯火通明的巨大战船,船上旗帜飘扬,绣着一个大大的“蓝”字,随着夜风来回招展。
暮霭·深蓝猛然站起身来,激动的道:“琥珀快看,是咱们蓝国的战船。”
我跟着跳起,欢喜叫道:“没错没错,真是蓝国战船,这下有救了。”
秀珉亦精神大振,奋力摇浆,划向战船,遥遥叫道:“喂,船上有人么?”
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应声探出头来,扬声喝道:“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
秀珉握拳点胸,谨慎的道:“敢问几位兵大哥,这可是蓝国战船,船上何人主持?”
那几名士兵见秀珉斯文有礼,便回道:“正是蓝国战船,却不能告诉你谁是主座,说出来怕吓着你,还是别问的好。”
秀珉机敏,立时反应道:“莫非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那太好了,烦劳几位兵大哥通告一声,请他来甲板一见。”
那几名士兵嘻哈大笑,却说漏了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请太子殿下来见……”
“太子殿下?”暮霭·深蓝双眸一亮,脱口道:“他们说的是大哥么,可大哥怎会在这里?”
我亦愣了一愣,想想道:“我只知道归海府出事时,太子殿下恰巧携玉妃出游不在,后来便没再听到过他们的消息,说来应该你比我更清楚呀。”
暮霭·深蓝点头道:“大哥是自动请旨,巡游各省体察民情,我离开蓝都时,他们还没回去,莫非是一路来至边境了?”
我喜道:“大约便是如此,有太子殿下在,就是豸彧追来也不怕了。”
暮霭·深蓝烟眸中泛起水色,粉唇翕张半晌方微带哽咽的道:“琥珀……,我们……我们终于回来了……”
那几名士兵适时笑道:“哈哈,吓着了吧。”
“是啊,看他们都不敢吱声了……”
“大胆!”暮霭·深蓝扬眉喝道:“快去通报太子哥哥,便说暮霭·深蓝在此,让他出来接我。”
“暮霭……暮霭?”那几个士兵齐皆一愣,暮霭是国姓,蓝国无人不知,虽然名为深蓝的人很多,但听暮霭·深蓝叫太子哥哥,那还有不知道他是谁的道理。虽仍有些半信半疑,但到底不敢怠慢,匆忙跑去报信。
不一时人声嘈杂,灯光大亮。太子和玉妃在一众侍卫宫婢的簇拥下来至船头,借着灯笼火把一看真是暮霭·深蓝,立刻命人放下悬梯,让我们攀上战船。秀珉却不肯随我们上船,说担心绿野·穹天,要原路返回去,我只好再三道谢由他自去。
太子和暮霭·深蓝久别重见,分外亲近,各诉离情。原来太子的确是一直没有回蓝都,四处查办了许多贪官污吏,前两日恰巧巡游至止戈城,听闻荒荻政变,三王女杀了太女,抢走暮霭·深蓝,便带兵赶来,想要接回暮霭·深蓝,却正巧碰到我们。暮霭·深蓝听了,大为感动,连叫几声大哥,粉唇撇了又撇,才把眼泪憋回去,若是以前只怕早哭出来了。
太子亦神色激动,大骂豸彧禽兽不如,好言安慰暮霭·深蓝半天,方叫人带我们去休息。
我和暮霭·深蓝自然被分别带入两个房间,洗完澡,感觉又活过来了一般。
一时玉妃亲自带着两个宮婢给我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一边坐着看我吃饭,一边聊些白国往事,气氛极是融洽,直到我吃完饭,等宮婢把碗筷收拾好,才辞别而去。
我只觉眼皮沉重,正想爬上床睡觉,却突感肚子痛,转到屏风后,果然备有恭桶,褪下小裤吭哧半天又拉不出东西,站起身反而大吐特吐起来。
吐完才觉好受一些,却又晕的厉害,晃晃悠悠的爬上床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是房门开阖声把我惊醒,随之一个清脆女声,道:“哎呀,你轻点,别让她听见了……”
另一个粗哑些的女声,嗤笑道:“就你胆小,都过去一个多对时了,人早已死透,那里还能听见什么声音?”
那清脆女声半信半疑的道:“你确定么?”
那粗哑女声道:“当然确定,‘好梦沉酣’虽非剧毒,但属宫廷秘制,贵在药性温和,最多半个对时,中毒者便会不知不觉的睡死过去。”
那清脆女声,道:“当真一点都不会痛么?”
那粗哑女声,道:“应该就是,我见过两个死于这种毒药的人,神情都很安详,跟睡着了一样……”
“啊?”那清脆女声小小惊叫一下,道:“原来玉妃娘娘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嘘……”那粗哑女声,急忙道:“胡说什么,你想死不成?你是新人,慢慢便知道了,但千万要管住自己的嘴,否则……”
我听了这些话,那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方才的反应也一定是中毒引起的,只是我虽非百毒不侵,但一般的毒却毒不死我,所以才捡回一条小命。
两人此时已经走至我床边,一人伸手探向我鼻下。我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其手腕,扬掌如刀切在她颈动脉上,她立刻软软瘫倒。
事出突然,另一侍女愣了一下,才张开欲叫,便被我捂住嘴反压在床上。
“说,玉妃为什么要杀我?”生死一线,好不容易从荒荻逃回,却差点没稀里糊涂的死在所谓的自己人手中,我如何能不生气,发狠道:“你若不说实话,我便拧断你的脖子。”
“我我我……我说,别别杀我……”是那个清脆女声的主人,胆子小的很,一吓便什么都说了,“太子……太子殿下和玉妃娘娘说要把三殿下送回荒荻,给什么新女王做王夫,认为姑娘可能会坏事,便要奴婢们在菜里放了‘好梦沉酣’……”
“什么?”我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道:“太子要把三殿下送给豸彧?”
136 狗肺
“什么?”我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道:“太子要把三殿下送给豸彧?”
那宫婢胆子细小的出奇,抖成一团,道:“奴婢不敢撒谎,姑娘要是不信,向外看看便知道了,再过两三个对时就要到对岸了……”
我一惊非小,忙抬头向窗外望去,虽然是夜晚,但一弯新月高悬,清清楚楚的照出前方山峦形状,可不正是荒荻女族沿岸的山貌。
“这个混蛋,竟然出卖亲弟弟,简直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我不禁脱口咒骂,心思飞快转动,暗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九死一生才逃出来,而且还不知绿野·穹天有无脱险,付出这么大代价,没道理半途而废,莫说是太子,便是蓝王下令,我也不能从命了。对岸已是荒荻势力范围,要逃难比登天,现在水上是唯一的机会,因此手下一紧,逼问那宫婢道:“三王子现在何处?”
那宫婢向上一望,道:“三殿下就住在姑娘楼上,和太子殿下一层。”
这艘战船共分五层,甲板下两层,甲板上三层。我这间房在第二层,太子和暮霭·深蓝在我楼上自然就是第三层了。我心中已有计较,先把这胆小宫婢用腰带捆上塞住嘴巴,然后剥下那被我打晕的宫婢的衣裙换上,连头发都绾成与其一样的双丫鬓,再叫醒已经睡着了的球球圆圆,打开窗让它们先飞出去等我。我则解开那胆小宫婢的束绑,暗暗抽出一支魄箭,随心意幻化成一把尖锥形的匕首隐于袖中,顶在那宫婢的腰眼处,道:“带我去找三王子,你若敢叫,我便杀了你。你若乖乖合作,见到三王子后便放了你。是生是死,你自己选择。”
那宫婢急忙点头,表示愿意带我去见暮霭·深蓝。我在房中没感觉,出来后方知戒备森严,我这层和第三层的楼梯口都有重兵把守,若非我改扮成宫婢,根本寸步难行。
进去两个宫婢,出来两个宫婢,人数正确,再加上夜晚灯光不足,无人留意我们两,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第三层。这层虽有四个房间,却只住着太子夫妇和暮霭·深蓝,两房相邻,方便监视。
“扣扣扣……”来至暮霭·深蓝门前,我让那宫婢抬手敲门。
房门应声而开,探头出来的却是一个穿着打扮和我们相同的宫婢,看见这胆小宫婢,马上悄声道:“王子还没睡下,洗完澡在看书,请娘娘放心,瑾儿会好好盯着的……”
闻言我立时明白了这个宫婢也是玉妃的人,未等胆小宫婢开言,便猛然一记手刀切在其颈动脉上,然后飞速把昏倒的她拖进门中,并同时把那胆小宫婢也抓了进来,又回身把门插死。
眼前开阔,是个大厅,厅中却没有人,隐隐有说话声从里间传出。我便押着胆小宫婢向里间走去,里间的门大敞着,暮霭·深蓝坐在桌案旁,显然才洗过澡,浓密长发还偶然有水滴落,身上新换了一袭蓝紫色重纱界线遍绣折枝蔓长袍,纱质轻柔色泽如梦,衬得他更加肤如凝脂,眼积烟云,丽色无边。桌上虽摊开着本书,但他一手托腮,一手轻叩桌面,眸光凝在某处,半晌也不转动一下,心魂早已不知飞去了那里。
旁侧站着一个容貌俏丽的宫婢,手托一条大棉巾,满面潮红的偷眼看着他,娇声道:“三殿下,您头发在滴水,若打湿了衣服,着凉便不好了,奴婢帮您绞干了吧……”
暮霭·深蓝也不知在想什么,眸中霞蒸雾绕变幻莫测,似喜又嗔,似怨又念,并未听见那宫婢的话,呆呆只管出神。那俏丽宫婢见他不出声,以为是默许,面上更红,眼波欲流,上前几步便要帮他擦头发。
暮霭·深蓝却如梦初醒般猛地侧身避开她的碰触,眼带惊恐的道:“你要干什么?走开,别碰我。”
那俏丽宫婢立时僵住,脸上阵红阵白,泫然若泣,委屈的道:“奴婢只是想帮殿下绞干头发……”
暮霭·深蓝厌恶摆手,“不用了,你下去吧。我不想再被任何女人碰……”停了停,靡丽小脸上忽然泛起层晕红,眼中的喜悦好似要满溢出来,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道:“除了她……”
那俏丽宫婢愣了愣,神色凄楚,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