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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里的景象顿时大不雅,衣衫不整的天魔皇陛下倒在床边,魔后一手拎住他镶了金银线还未来得及扣拢的领口,整个身体骑了上来。
如若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这个姿势倒是他们夫妇很少尝试的,想必可以增添许多的闺房乐趣。
眼下却没有悱恻缠绵的密吻,天戾帝只收获力道强劲的密掌,可芯发癫似得狠狠朝天戾发作过去,除了他的脸,几乎整个上身各处都被她双掌袭到。
可芯痛哭流涕,是她做了魔后几百年来恩怨情仇的一次大爆发。
天戾本能想要挣扎拉住她,却突然发现自己满目都是可芯眼角下的朱砂痣。
杜鹃泣血。
他突然想到这样一个词,他庄重而美丽,温柔而宽容的皇后,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会笑会哭的女子,此时她七情六欲上面,他才知悉,原来他不在意的,她都着实在意。
可芯打得几乎脱力,终于停下拳掌,伏身在天戾的胸膛低泣。
天戾一如过往,用双手拥抱她,拍拍她的背,就好像弘光殿里他为小7做的一幕,他对谁都是亏欠,左右都不逢源。
小7的身体,他肖想了几百年,如痴如醉,虽然触碰不到,只要小7能够从天劫中幸免,他在魔教这头寂寞孤单都心甘情愿。
怀中的这具身体,他却紧紧拥抱了几百年,彼此在对方面前换衣服打哈欠都不需回避,熟悉到如同宫内弥漫的空气,他的眼里没有她,她却一直在他身侧,供他前行的力量。
不知为什么,本以为没有感情的两个,唇舌突然又纠结在了一起。
每一个动作都可以预期,因为在几百年间试演了无数遍,她身体的每一处旖旎,他都可以一手掌控。他的每一次悸动,她都可以承载包容。
唯一不同,她滚烫的泪突然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猛得一缩,一个翻身,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可芯,事后记得离开天魔宫。”除此他没有其他话可以对她交待。
可芯看着即将离去的他,缓缓地说:“太迟了天戾,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太迟了。”她被困在这个牢笼,再也出不去了。
她所有的善念在他脚步踏出寝宫那一刹,灰飞烟灭。
豆抖就等在桂花树下。
黑发披肩,在脑后抓了几缕绾出一个小髻;身材停匀,大红的披风确也只有他敢这么随意得穿在身上。
为谁风露立中宵?
等来得是衣冠不整,一脸郁闷的天戾帝。
豆抖朝他一笑,仿如千树万树的梨花齐齐开放。
天戾哪有心思赏花,只敷衍得回了一笑:“四郎久等了。”
豆抖歉然道:“夜半将陛下从寝宫请出来,是四郎冒昧了。”
两个美男并肩朝宫外走去。
夜已深沉,万籁俱静,一出了天魔宫,天戾就轻松许多,小7与可芯终于都在脑后。
豆抖道:“陛下,要去的地方就在左近。”
天戾点点头:“四郎来魔教却也有些时日,可有何感触?”
豆抖牵天戾的手,天戾一惊,想要不着痕迹的摆脱,心下叫苦不迭。
豆抖安之若素:“魔教贫瘠,不及神教多矣。”
直白得让天戾帝怒且尴尬。
天戾终于抽出手来,豆抖坏笑起来:“虽然贫瘠,但有陛下这样的绝色,尚可度日。”
“朕不及段将军多矣!”天戾也觉得好笑,两个男子半夜三更不陪老婆睡觉,手拉着手跑出宫来,难道要偷情吗?他恢复一贯的贱客作风:“等威武将军醒了,我们三个倒可比试比试,看看谁能独占鳌头,脱颖而出。”
两个相对大笑起来。
豆抖正色道:“三个都在名单之上,比试也须趁早。”
“噢?四郎都知道了?”
“岳丈大人都告诉豆抖了。”他倒是坦然,平静无波。“能为天劫一事出力,也是我辈儿郎分内的。只是之前神魔两教各行其事,未免添了许多波折。此次神君前来魔教与陛下顷谈良久,想必已尽释前嫌,应对天劫又多得许多把握。”
到了一口井前。
“陛下,正是此处。”
一口枯井,不知直通哪一界。魔教虽然贫瘠,却也可谓“十方世界”无量无边。天地乾坤中,豆抖单单选中这口井,天戾不解何意。
豆抖道:“天界有一部神兵名为十方俱灭,乃智者伏羲用四枚两面各有一个卦相的卦角,演示天外神兽四蹄变化而成的十字形兵器。不但威能奇异,更可以移形遁影,未卜先知,满天神将亦奈他不何。”
天戾点头,这些掌故他这个天魔皇没有少读。
“如今天界的《天界历》有上中下三册,都由这十方分化而成,专用来提示天界未来之事。”
“神君手头有的是上册,魔教的是下册。中册已经遗失。”天戾接话。
“神君的上册里头只有灾厄发生的大概时间及神教相关的兵马;陛下手头的下册必有魔教相关的名单……”
“还有一句,天女衣能降天劫。”天戾回道。
“所以神魔两教这些年都忙着要夺取天女衣,只盼镇在庙堂能免一祸。”
“天界口耳相传,天女衣需要魔君天魔眼与魔教圣女的圣女印结合才可得到,至今都不知道它在何方,如何结合,所以名单上的你我茫然无措,不过送死耳。”
“未必……”豆抖从容一笑。“我来魔教专为此井。”
天戾洗耳恭听,他早在3百多年前初闻此事之际,就抱定必死的决心。在得知可芯并非圣女,圣女印在可秀手里之后,更是恣意妄为,和段小楼斗法打发时日,更不关心如何避劫。如今豆抖说未必要死,他终究还是想活的,何况小7也可以免于一劫,即使宫里两个女子闹翻天,毕竟他还有足够时间处置。
“当日十方不仅化成《天界历》,还有天女衣及落花戟,另就是这口井,名为地澜千谭,内有死水,死水一旦沸腾,经荡涤者,无坚可摧。”
“那如何可使井内死水沸腾?”天戾问。
“本来豆抖也是不知,一直到今夜,有幸在弘光殿读到了解法。”
天戾眯起眼睛:“四郎,殿内之物需要朕的魔眼神光才能开启。”
“豆抖并无通天之能,却有一鼠。”
他摊平手臂,银丝小鼠尚在酣睡,从他袖中滑下,闭着眼睛胖屁股蹭阿蹭的,又攀到豆抖手臂高处继续睡。
“这是咪咪,是我师傅座前灵鼠,能够透视万物,豆抖虽无能打开陛下的桌案与匣子,咪咪却能直接看到匣子内书籍上的记载。豆抖再用读心术从咪咪处得知了要紧的关窍。”
俗话说,养鼠千日,用在一时。咪咪吃得比他这只鹤还要精细,在五公主府里,地位仅次于离玉大神,几乎与豆抖并列。
天戾对豆抖心爱的胖老鼠并没有太多感想,桌案里一大一小两只匣子,他却只打得开一只,里头恰恰是《天界历》下册;而另外一个充满诱惑的大匣子的钥匙,却被他父皇弄丢了……如今居然还要一只老鼠来告诉他这天魔皇里头写了些什么秘奥。
“里头赫然写着,地澜千谭之水需琴棋书画四者相映成趣,可得沸腾。名单之中,四郎擅琴,长歌擅棋……”
而段小楼和天戾帝恰恰就擅于书画——天戾帝看着豆抖,问道:“请教四郎,我们四位倒是要如何在这枯井前相映成趣?”
“等长歌来了魔教,段小楼醒过来,一切自有分晓!”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下步该如何行去,但眼前有了光明,总要奋力一试。
在豆抖脑中呈现的“相映成趣”画面别致,肉体横呈,四个美男交缠成一团,撕扯呻吟。
不幸的天戾帝受他感染,脑中画面如出一辙,而天戾自己恰恰是被压在最底下的一个……哪来半点“趣”味可言?
“明日我们一同前往岱山,探望段小楼将军。”天戾刚说完就发现天色已微明,这又是一日过去了。
豆抖望着天际:“陛下能够为了天劫,舍生忘死,如坐针毡得度过这几百年,豆抖自叹弗如。”
天戾知道他看了小册子里的内容,浅笑道:“身不由己,随波逐流。哪有四郎这般清醒睿智。”
豆抖清冷答道:“四郎只是不愿白白牺牲,搏他人口中一个勇字。”
天戾帝好静,段小楼好净,豆抖好得看似是雅,私底下却只有老友长歌与前妻离玉见识过他的本来面目。
天戾帝在岱山还有小7与二师兄可以一诉衷肠,入了天魔宫后却再无知己。
如果没有作天魔皇,他也应该如同鹤四郎一般洒脱不羁。
四郎却在此时别过脸来,对着天戾说:“陛下,我们且看段将军醒来如何处置可秀致莲之事,或能助陛下跳脱困局,扫尽愁云。”
是啊,二师兄昏睡却是造化,不用面对可秀姐妹的威胁,也不用挂心致莲的安危,更无需担忧天界的存亡;只怕一朝清醒,天地变色,段小楼生了三头六臂,也要疲于应付。
天戾心情果然好转,兄弟共患难,一同等天劫揭蛊。
第三卷:大笑无声之鹤四郎
岱战神
一行仙众到达岱山已是晌午。
临行前,避无可避,天戾在寝宫外要告别魔后可芯。
所喜可芯一如往常,绰约地行礼,殷殷嘱咐:“陛下此行请多加保重,也请代可芯向威武将军致意。宫中一应琐事可芯自会打点,无须挂怀。”
如此情境,天戾也回一个帝王礼:“有劳可芯了!若宫中有任何变故,随时知会朕就是了。”
由头至尾,两个客气得仿佛芳邻。
可秀却一脸冷霜,都快结冰了,看得天戾和豆抖在暖阳下都不禁要瑟瑟发抖。
小7随在队伍的最后头,与最前头的天戾天各一方,一路上大家都噤言,心事各异。
好不容易到了岱山,豆抖和可秀却只得候在室外,天戾又避无可避地与小7一同入室觐见师傅岱战神。
两个一进去就“扑通”跪倒,也说不上什么天魔皇与七公主。师傅老人家正与土木公老儿弈棋,朝他们微微瞥了一眼,不说话,由他们跪着。
土木公却张口笑:“啊呀,这不是小7吗?旁边是你的俏郎君吗?夫妻双双来拜见你们师傅啊?听说小楼也来了,你们可是早就约好的?”
岱战神作色道:“老不修,旁边跪的是小四,当今天魔皇!”又转头问天戾:“为师没有认错吧?”
天戾赶紧点头。
“不对阿,你们小四不是那个跟着小7跑的金光小子吗?”然后他拿两手扩得大大得:“当年小四是这模样的,哪有这么风流伶俐?”
“你不要老打岔,小四后来瘦了,就该是这么个模样。”岱战神扫一眼低着头的小7:“丫头,你如今能耐可大了,师傅教的绝招‘艳奔’把个老二伤得昏死不醒,你又把小四一起带上山来,意欲何为啊?”
小7只答得四字:“小7知错。”
土木公连连摆手:“老岱,你不要难为几个小孩子了,你们都起来吧,我替你们向师傅求求情。”
直到岱战神默许,两个才敢起身。
岱战神见这一双小儿女的神情,想起房里躺着的另一个,不由叹一声:“冤孽!”
土木公却笑说:“如今的小孩子不同以往,有什么大事也不肯找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自己个儿扛着,大不易啊!你们却不知,虽然我们老一代都闲云野鹤散在各地,总有几个本事大的能相助你们一把,只管开口便是!”
“开什么口?”岱战神怒斥:“我的徒弟须是自己有担当的,不要来找老夫的麻烦。”
土木公笑嘻嘻道:“里头躺着的那个正担当着呢,我倒看你救是不救!”
岱战神被噎了一句,回敬:“你徒弟好?一个个同你一样,单盯着男儿郎不放,后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