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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要是我送的他只怕不要,还要劳烦你送给他。”沈苑“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为他倒了一杯水:“我和他也不熟,恐怕没有那个面子。”
年远微怔,沈苑将木盒递过来,他并不去接,反而问道:“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说她很傻很天真……
她撇撇嘴:“没什么,我真的帮不了你这个忙。”
年远听完,终于默默收起了盒子。他的目光无波无澜,像一汪清澈的清泉般注视着她。沈苑十分无所谓,只是耸耸肩膀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年远叹气,表情为难欲言又止。沈苑也不好奇,专注于前面的晨报。最终是年远忍不住,幽幽开口道:“孔雀十几万年带领魔界攻打西天,你知道吗?”
沈苑点点头,她查过百度百科。
“他并非生来魔王,而是被流放到那里。地藏王菩萨怜悯他可怜,派了座前仙童救过他的命。之后孔雀率领群魔反叛,所有帮助过他的仙魔统统遭殃。地藏王菩萨有如来作保最终无事,而那个小仙童却被打入畜生道,永世不得位列仙班。孔雀非常内疚,即便后来他兵败如山倒,也将那小仙童带在身边、不许任何人瞧不起他。”
这样长久的往事说出来,他的声音悠远得如同从极远处传来。沈苑静静地听完,耸耸肩膀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小仙童就是旛尼,正因为那段往事,即使孔雀再生气,他也不会去惩罚旛尼。”年远叹息,“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对他有了成见,我倒是乐意替他辩护一回。旛尼对他有救命之恩,多年来又有主仆之情,孔雀不能去惩罚他。”
沈苑若无其事地点头:“你说的我都懂了,可能是你有点误会。我没有因为旛尼要杀我的事情生气,他也没有因为我而要惩罚旛尼。事实上,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已经说得很清楚。那孔雀翎羽不过是他不要的东西,随手给了我逗我玩。”
听她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话来,年远皱眉:“不要的东西?”
他摊手:“他虽然法力高深,可是化成原形之后不过是一只稍大些的孔雀。那翎羽必须从身上由他亲手拔下,再施以法力才有成效。孔雀明王的翎羽有多珍贵三界神佛无一不倾心向往,可他亲手做给了你。”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一字一句都在和沈苑强调,她脖子上的墨绿色链子尽管其貌不扬,却是极其珍贵的物件,是孔柏裕亲手用心做给她的护身符。
震惊之余,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问:“可他说他只是闲的无聊和我打趣、觉得我有意思而已,这你怎么解释?”
年远立刻摇头:“孔雀行为不羁,最不擅长的便是表达心意。他从来都将自己的真心藏得牢牢的,甚至刻意将别人推得远远的。其实不过是此地无银罢了。”
此地无银……
沈苑无意识地伸手抚摸颈中的项链,早起刷牙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数次想过把这东西给扔了,因为孔柏裕亲口说过这不过是他不要的东西。
她一次一次解下来,甚至有一次都已经扔进了垃圾桶里,最后还是找回来又带了上去。她安慰自己说,这是个护身符,不要白不要。
年远将手中的木盒重新摆在了她面前,沈苑茫然地仰头看他,而年远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带上了门。
那盛着的香的木盒便成了一只烫手山芋,沈苑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最重要的是,她想不出借口来送。一整日她都在不停地纠结,结果做报表的时候多写了两个零。
她整日心神不宁,回去之后匆匆喝了碗汤便躺下了。那要人命的木盒还在她的包里,她把包藏在被窝里,每隔三分钟就拿出来看一次,好像这是最奇异的珍宝而有人会来抢一样。
最后她把这盒子摆在胸口,犹豫再犹豫,结果竟然睡着了。
梦中的场景一片朦胧,她像是浮在半空中的灵魂,在天花板仰视着正在熟睡的自己。床头那里对着门,结果她竟然看到了孔柏裕。他如入无人之境地穿过墙壁,站在床头凝视熟睡的自己。
沈苑就在上空俯视着他的脸,她在想,这必定是一场梦。因为孔柏裕绝不会用那样哀伤痛苦的眼神望着自己,好像内心里经历着巨大的挣扎与煎熬,连多看她一眼都是罪恶。
和赏赐。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沈苑喘着粗气醒了过来。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原来她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刚才所见确实是一场梦而已。
沉甸甸的木盒还在她怀中,气息间清楚地闻到檀香味。沈苑摸了摸木盒的棱角再没有犹豫,匆匆穿上衣服就出发去了孔柏裕的工作室。
她默默期盼,但愿他还在那个地方。
第22章二十二章
沈苑一共来过孔柏裕的工作室两次,似乎每次来了之后留下的回忆都不是很好。
夜晚风凉,她把沉甸甸的檀木盒子揣在怀里,站在写字楼下抬头望着黑色天幕下的夜色都市。时间早已是大半夜,写字楼上大半房间里漆黑一片,她伸着手指头数——他住在17层,可她不太清楚是第几个。
她仰头猜测,是已经黑掉的第四个?还是灯火通明的第五个?
他现在已经入睡?或者和她一样彻夜难眠?还是他根本不在这里?
沈苑傻傻站在原地很久,明明上去就知道答案,偏偏有了种近乡情怯的畏惧。她努力睁大了眼睛,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几年前她初试成绩不够,带着简历和作品去求导师,等结果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心情——好像把自己的将来交到别人手上,任人宰割。
沈苑抓紧了衣领,摇了摇头就上了电梯。封闭的空间里呼吸的声音近在耳边,屏幕上鲜红色数字不断增大。沈苑茫然地盯着,心想把东西放下她就走。
放下立刻走。
长长的回廊上只有她一个人,鞋跟与地面接触的响声极其地清晰,却好像不是自己的。原本应该敲门再进去,沈苑伸出手,鬼使神差般忽然有了另一种感觉,没有去敲反而直接推了一把。
门虚掩着。
迎面扑过来一阵陌生的馨香,浅黄色罩灯笼着一团温暖。沈苑怔住,桌上所有摄像机、照相机、底片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花。
满目的不知名的花,绝大部分是紫红色花冠,少数金黄色,一层一层交叠着铺开,极其柔暖温馨的颜色,简直晃了她的眼。
沈苑有几秒钟找不到自己的呼吸——这是孔柏裕的工作室吗?她简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一抬头,里面卧室的门边懒懒的靠着一个人,歪着脑袋打量她,是孔柏裕。
三月的南京夜里极冷,这屋里没有空调,他好像是刚洗完澡,只在腰间松松地围了条浴巾,赤|裸的上身腾腾冒着热气,偶尔有水滴顺着发丝流下来,正好滴到他条理分明的肌肉上。那水滴一路滚落下来,沈苑几乎不敢看它流到了哪里。
孔柏裕歪头盯着她看,许久忽然轻笑一声:“你来干什么?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真的犯贱?”
这不是开玩笑,他说话的语气没有平日里的嬉皮,是真实的鄙夷与不屑。听得清清楚楚的沈苑也诧异,不仅诧异他的话,更诧异自己的反应。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上去撕了他的嘴,可是现在她只想好好地看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
情之所至,她中了邪。
她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柜子上,无奈那里摆满了金黄色的花,她想了想,用脚尖艰难地踩着地板,跨过一大片花海,然后亲手将手里的檀木盒子递给了他。
孔柏裕只是低头看了那盒子一眼,并不去接。沈苑略略收回来:“是年远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这是佛前焚的香,可以治你背上的伤。”
她话音刚落,孔柏裕眉头一紧,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红檀木质地坚硬隐有香味,表面刻得正是饕餮纹饰,极其尊贵。孔柏裕抬手在盒表面轻轻拂过,似笑非笑地接过、随手搁在了一旁。
他仔细地擦拭了手指,好像碰过了什么极不洁净的东西:“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可以回去了。”
沈苑怔怔地瞧着那被丢掷一边的盒子,几乎可以预见它永不被开启的结局。心里涌出不可抑制的难过来,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高声质问:“既然你不要,为什么要收下?!”
往事一幕幕闪过,她此刻才发现与他的回忆少得可怜。两人相识这样短,连好朋友的标准都谈不上。她之前被那样羞辱过,偏偏还要凑上来。
孔柏裕微微低头注视她的脸,背后卧室的灯光照在沈苑的脸庞上,他忽然插腰笑道:“沈苑啊沈苑,有些时候糊涂一点有什么不好?你左右不过几十年的生命,最终尘归尘土归土,搞那么清楚干什么?”
沈苑蹙眉坚定地摇头:“人一辈子是短暂,正是因为光阴荏苒,所以才要好好把握。我不算个勇敢的人,可也知道什么是珍惜。古人说难得糊涂,我不同意!”
她昂着头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一字不漏地听着,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他边摇头边笑,像是忍受着某种痛苦却无可言说的模样。两人距离这样近,沈苑甚至能清晰地看清他鬓角上的水珠。孔柏裕依旧是笑,声音却暗哑下来,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痛楚。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俯视着她:“你想知道真相?好!好!沈苑你听清楚,这话我只说一次!
我每次碰到你就背疼,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字,连如来大弟子迦叶对你都另眼相看,不是因为别的!根本因为你不是普通的人!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听过没有?你就是那朵金色波罗花,被如来亲手摘下的花!他没多久便涅槃圆寂,而你被流放到人间受生老病死之苦!”
他的表情是狰狞的,带着几乎绝望的疯狂与痛苦:“多少年前我误吞食了如来,他从我后背破体而出,那伤十几万年来都没有好过!而你,只因为你曾经被如来的手沾过,我一碰你背伤就复发。”
他的模样恐怖骇人,沈苑真的被吓到了。听闻他提到那背伤,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果然,光影照着他的背,清楚地呈现着一道可怖的伤口,似乎隐隐还在流血。
孔柏裕察觉到她的视线,几乎立刻转过身挡住了自己的背。一番话说完,孔柏裕渐渐冷静下来,不再看她:“这就是真相。当日我被如来囚禁受苦,逃离之后率领千万魔族杀向西天,只想讨回一个公道。如今物是人非,如来早已涅槃,我却连他碰过的花都奈何不了。”
沈苑立刻摇头:“这不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
孔柏裕冷笑:“当然不是你的错。只是你我差距太远,你既然知晓了事实,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说完,他微微垂首叹息低不可闻,好像疲惫至极。沈苑几乎脱口而出:“你当日主动接近我,仅仅因为我是如来碰过的波罗花、而你一时好奇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孔柏裕的背影一僵。光|裸的背上长长的伤口凝着狰狞血痂,仿佛刚刚勉强愈合。他的后背如山一般宽厚,他背对着她却始终没有回头。卧室内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是来自上古传说的寂寞。
沈苑站在原地等着他的答案,周遭的温度蓦地降低下来、简直瞬间到达了零度。沈苑诧异地环顾四周,原本盛开的花海霎时大片大片地凋谢,娇艳欲滴的花冠只剩下了颓然的黑灰色,冰冷绝望。
昔日绝世容颜,转眼枯萎。
只听到孔柏裕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在耳边不断地回响:“当日我不是对你一时好奇,我是想亲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