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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木延清脸上泪痕犹在，目光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
男子的目光落到木延清身上，那一瞬间，仿佛沉睡了无数年初醒的迷蒙眼神恢复清明，染上浓炽的情谊，却似不敢相信一般地唤了一声，“清儿？”
说话间，他的手臂轻轻抬起，似是想触摸一下木延清，可是手掌在抚上木延清脸颊的时候，直直地穿了过去，只剩下一缕空气。
他似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我就知道不是真的，清儿怎么会原谅我？”
可即便他如此说，目光却贪婪地盯着木延清虚渺的脸孔，连苏泠和洛风两个大活人站在不远处都没有发现。
“师兄，我是清儿，我在这里。”木延清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握他的手，两只手虽然无法真正握到一起，可是他们的心却仿佛因为这一握连在了一起。
卓天辰似乎不敢置信地看着木延清，“清儿，真是你？你没有……”
木延清点头，“是，师兄，我没有死，我被宝钗护住了残魂，才能够苟延馋喘至今，卓大哥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何会留下一座坟冢？”
她此时稍稍恢复了些理智，也发现苏泠和洛风在身边，她伸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不等卓天辰回答，转头看向苏泠，“姌儿，你先和你这位朋友离开一下，为师还有些话要单独跟你师叔讲。”
木延清说完，卓天辰的目光便落到苏泠身上，“这是你收的弟子？”
木延清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柔，轻轻点头，“是，师兄，她叫赵姌，是师妹这两千多年唯一的弟子。”
卓天辰点头，目光落在洛风身上，姿容无双的脸色稍稍有些动容，但最终没有说什么，由着苏泠和洛风退出了洞府。
待两人离开后，木延清才望着卓天辰道：“师兄，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卓天辰伸手想替她拂掉脸上的泪水，最终也是枉然，他轻轻一叹，“你猜得没错，我也已经命绝道消，留下一缕元神，只为再见你一面。”
得到卓天辰的回答，木延清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哭起来，“师兄，你怎么会……怎么会？”
卓天辰摇摇头，想安抚她的情绪，低声道：“没有什么不可能，活得再久又如何？那时候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东西。”
“是她逼的你？”木延清气势顿时一变，声音也带了几分冷厉。
卓天辰微微摇头，“清儿，”他突然低唤了一声，“你可怪我？”
木延清听后，眼泪更加汹涌，可是却摇头道：“我不怪你，那时候你也不知道是她。况且若不是你把宝钗给我，如今我已经不在这世界上，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卓天辰伸手，握住她虚虚放在他肩上的一双玉手，“可是我没料到真能见到你最后一面，清儿，要好好活下去。”
“师兄……”木延清惊恐地看着他。
卓天辰绝世无双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师妹，我这一生唯一的憾事，就是没有实现与你相携共游天下的诺言。”
“师兄……你。”木延清瞪着眼睛，生怕下一瞬卓天辰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清儿，那个小姑娘……你把宝钗交给了她？”卓天辰看着她，目光中并没有任何责备。
木延清伸手抹了一下蜿蜒到嘴角的泪水，“是的，我必须要这么做，否则到我魂魄消散也见不到你，可是没想到你……”
“清儿，你能听我一句吗？”卓天辰怜惜地看着她，目光中含着浓浓的不舍。
“师兄，你说……”木延清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好想把着一张脸永远地刻在心上。
第二百五十三章 魂蝶
“以你现在的状态，肯定无法斗得过她，若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快乐地活下去。”卓天辰的话语中带着某种诱惑。
木延清双眸一睁，继而想到什么似地半张了嘴，最后坚定地摇头道：“我就算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况且我下不了手，那个孩子很好……”
卓天辰听了她的话，双眼的光亮在一点点寂灭，“我的时间不多了，清儿，我想再多看看你，可是现在我必须要做一件事，你去把那个孩子叫进来吧。”
苏泠和洛风在石门外，互看着对方，苏泠知道洛风心中有很多疑惑，可是他真能忍，什么都不问。
苏泠“咳”了一下，“你……你没觉得很奇怪？”她觑着眼看他。
洛风微微转头，看向她，“不奇怪，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就如同我身上也有秘密一样，你想知道吗？”
你想知道吗？一句话好似蛊惑一般，可是苏泠却问不出口，她不怀疑自己询问之下，洛风说假话，而是担心他若真的说了出来，她该以怎样一种态度面对他？
正当两人气氛越来越玄妙的时候，木延清虚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目光落在苏泠身上，“姌儿，你随我进来一下，”
说罢，目光又落到洛风身上，短短的一刹，木延清便收回了目光。
与苏泠一道走进了洞府中。
苏泠再次看到这个姿容无双的男人，觉得整个洞府都因他的存在变得明亮起来。
苏泠早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寻常，这会儿看了看木延清，又看了看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卓天辰，正不知要如何开口，却听卓天辰道：“五行之体，化元期，”他一面说，一面点头。
苏泠正纳闷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却又听他道：“既然你是清儿的徒儿，那么也是我的徒儿，我这里有几件东西赠予你。”
木延清在旁边站着，此时看向卓天辰的目光温柔中带了一丝伤痛。
没见卓天辰怎么动作，便见他手掌心多出两件东西。
一件是金色的圆盘，盘上有许多符文；一件是一个白色透明的蝴蝶，看起来有巴掌大，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可是当木延清见到那白色的蝴蝶时，眼中露出一抹震惊，“魂蝶！”
苏泠微微转头看向木延清，没有立马伸手去接。
卓天辰仍旧伸着手，也不催促苏泠上前，只是看着木延清道：“这些东西留在这里也不过被黄土掩埋，我留给你的弟子，若是哪一天你想法变了……”
苏泠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见木延清眼眶一瞬间又变红了，只听卓天辰道：“虽然我不想你去冒险，但是你若是想，我便要帮你实现。”
“师兄……”就在木延清低唤了一声师兄后，陡然一阵白气从卓天辰的天灵中窜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没入木延清虚渺的身体内，继而木延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缓缓滑到下去，眼中充满了痛苦，充满了不舍。
“师傅……”苏泠也被这突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懵，却听卓天辰道：“姌儿不用担心，你师傅只是暂时昏迷，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彻底消失在这世间的一刻。”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苏泠却明白了，卓天辰的一缕魂魄维持不了多少时间，眼看就要到极限，所以才令木延清昏迷过去。
“这两件东西你收好。”
“是，师叔。”苏泠伸手接过。
“你扶着清儿进宝钗去吧，把外面那个小子叫进来。”
苏泠略微顿了一下，但随即一想，卓天辰与洛风没有仇怨吧，应该不是难为他，于是便出去把洛风叫了进来，叫进来也不立马进空间，而是在一旁看着。
卓天辰有些好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你快扶着你师傅进去，在外面越久对她伤害越大。”
第二百五十四章 阴阳永隔
卓天辰虽然笑着，目光落在木延清虚渺的身影上，却仿佛生了根，那双眼里仿佛蕴含着能灌满沧海的情谊，可是在木延清清醒的时候，他却没有像现在这么毫无保留地肆放感情。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却几千年的阴阳相隔，再见面，却又将人鬼殊途……
苏泠心中仿佛被一丝一丝的细线缠绕，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知道自己与木延清离开，再出来时，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就真的湮灭在人世间，木延清醒来该有多痛心？
她为两人扼腕，却也知道若两人一起面对死别，那才是最残忍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虚扶着木延清，静神一念，她和木延清已经出现在空间里。
她无法触碰到木延清，眼睁睁地看着木延清虚弱的残魂倒地，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她半蹲半跪在一旁，心中有些发堵。木延清在空间里一呆上千年，是什么支持着她？卓天辰一定是一个重要的支撑，可是现在，这个重要的支撑已经在千年前就坐化，最后一缕元神也将消失，木延清醒来还能独自面对这漫漫人生吗？
她蹙着眉，缓缓滑坐在木延清身侧，她想到了自己，她从一介凡人修炼至今，历时不到十年，却已经跨入化元期，拥有一千年的寿命。
可是漫长人生，她要做什么？此前她一直想要回到曾经的世界里去，可是再过数十年，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老去，死去，而后还剩她一人独自面对沧桑巨变的世界，她能面对吗？真的能吗？
她摇摇头，此前这些问题一直被她压在心底，不愿提起，可是此时因为木延清的事情，却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无法抑制地从她心底蹿出来，直白且残忍地摆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
十年过去，那个世界中的朋友恐怕都以为她死于非命了吧……
其实这十年，已经占去了在那个世界里接近二分之一的时间，而那个世界中前十年，她也已经没留下什么印象，这里还有亲人，同样也有朋友，可心底终有一丝执念，拉扯着她，迫使着她想要回去看一看……
她就这么坐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身边之人突然动了动。
略略低头，发现木延清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眶里有泪滑落，可是木延清没有哭出声，甚至没有理会苏泠就在身边。
她仰着头看着空间里灰蒙蒙地天空，一双眸子染上无限哀意，可是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苏泠在一旁看着她的笑容，却觉得这笑比哭还难看，哀意甚浓。
“你出去吧……”木延清有些低哑的嗓音突然响起。
原本苏泠还以为她会控制不住，再次离开空间，而她也没打算阻拦，可见眼下的情况，木延清似是看透了，在心底留下一缕念想，比亲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彻底消失在人世会好受一些。
她缓缓站起身来，留下一个虚渺的寥落背影……
这时候木延清是急需要私人空间的，她没有思索太久，只是暗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空间。
出得宝钗空间，对上一双漆黑如渊的双眸，还不待她出口相询，洛风已然开口，“卓前辈去了……”
明知道这结果不可避免，苏泠还是忍不住一阵悲叹，稍稍转头，看向洛风身后盘腿而坐的那个风姿无双的男人，此刻，他又如初始见到一般，无半点生机波动，端坐在石台之上，仿若从恒古之初到天地寂灭。
“我们离开吧……”苏泠收回视线，情绪有些低沉地道。
“嗯，”洛风走上前来，在苏泠转身的刹那，伸出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苏泠微微一惊，想收回来，却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
挣扎了一下未果，她也无法一直扭扯，只好任由他握着。
在离开的途中，洛风转过头来看了苏泠一眼，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变得坚定，握着她的手也更紧了几分，仿佛要把她牢牢嵌在自己身边，害怕自己一松手，她也会消失无踪。
苏泠不知道洛风在想什么，只觉得两人手掌相连的地方，灼灼生热，洛风一向微凉的手指也变得温热起来，这温度一点点顺着她的手臂攀爬而上，沁入心肺，那里原本有些空洞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