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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听到清剿草原马匪时,则心颤不已,为当地百姓能保一方平安而高兴,也为马匪们的悲惨待遇而叹息。
当她听到葬风坡之败时,她花容惨淡,容颜无光,听到红土岗大胜,云风寒自尽,她最终落寞无言,独自流泪。
“云小姐,我是个粗人。云风寒虽然是自杀的,不过我们当兵的不搞那套虚的。说他是浅哥儿杀的,其实也没说错。我们粗人,说话不懂饶弯子,只知道直来直去。该认的我们可以认,但这该解释的,也还是得解释。有几句话或许不中听,但我还是得说,请你不要介意。”
“你说吧,没关系的。”
“身为军人,我们不怕对手强大,上了战场,这条命就算是交给老天爷了。战场之上,我们可以和对手打生打死,战场之下,大家却还都是人。没有所谓的私人恩怨,也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
云霓立刻想起了当初草原上,浅水清和飞雪卫交换食品的事情:“你说的我明白。”
“但是我们痛恨一种人,就是在背后向我们捅刀子的人。佑字营和云家没有仇怨,浅哥儿和你也是真心相爱。云帅要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那他应该光明正大的去找浅哥儿谈,不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我知道你们云家的声誉很重要,不过要说用我们佑字营数千将士的性命,来保证你们云家的声誉。对不起,我方豹还没把自家兄弟的命看贱到这种地步。”
云霓心中苦涩:“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我想,那只是二叔自己的意思,不是父亲的意思。”
方豹嘿嘿一笑:“其实,谁的意思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浅哥儿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看着浅哥儿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从一个新兵开始,就和我们坐在一起喝酒,一起上战场杀敌。他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我比你更了解。云小姐,在他心目中,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了。但是在你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佑字营的将军。为将军者,必须为手下将士的性命承担责任。所以,他是被逼无奈……希望你能原谅他。”
“就不能有折中的办法吗?”
方豹斩钉截铁地回答:“军人世界里,生死沙场上,是没有折中的概念的,有的,只是生与死。”
云霓明白了。
他们是军人,他们不是政治场上有许多可以弯弯饶饶曲曲折折的东西以供解释。生与死的关系,也不是利益能带动的。
军人的惩罚,没有折中,不可计算,无法讨好!
折中处理,对佑字营来说,就意味着放过杀害佑字营数百名战士的凶手。
那个时候,云霓的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
不知为何,原本波澜起伏的心,此刻如那古井中的水,竟掀不起一丝涟漪。
她淡淡道:“你继续说下去。我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京远城的故事。”
方豹怔怔地看她,晚霞映照里,她的脸色光洁高照,如一尊女神令人心生瞻仰之感。
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只是简单的表示要听那后面的故事。方豹一时心中恍惚,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后面的故事,太复杂。
那天,云霓坐在田里,听方豹讲京远城大战,她听了很久,直到那场大火结束一切。
三重天,不存在了。
暴风军团转战西南。
孤星城里,又只剩下了浅水清和南无伤。
他们的未来,凶险叵测。
方豹说:“我哥来信说,他很不看好后面的日子,浅哥儿却依然每天微笑着训练士卒。没有人知道,后面的日子将会如何。”
云霓柔声道:“你该信任他的。你不是一直都信任他的吗?”
方豹怔怔地看她,她说:“至少,我就一直相信他。我以前是他的女人,现在也是,将来,也还会是。”
那一刻,她终于将答案给了方豹。然后她站起身,转头离向方豹,在她脸上的一点泪珠滴落之前。
方豹欣慰道:“我会写信给浅哥儿的!他一定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云霓的脸上,只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她说:“云家最近缺个仆人,我后院里的花,一直缺人照料。豹子你若是有兴趣,或许可以去那里找找机会,看看可能谋个差事。身边能有个人说说话,传传信什么的,也是方便。”
她看着方豹的眼中,充满希冀。
方豹有些犹豫:“可是我还要照顾老娘。”
“有些信,不是只有你传给我。我在家中,可以不知道前线的事,却不能不知道宫中的事。你可知,宫中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个小小的决定或念头,有时就会关系到外面成千上万士兵的生死存亡?对佑字营来说,那或许是很重要的。没人知道哪天,他们就会用到这样的消息。”
说完这话,她站起来转身离开:“豹子,我在云府等你的消息。”
方豹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感动。他对着云霓大喊:“我答应你,等我忙好了地里的活,我一定会去的!”
云霓的身体顿了一下,她点了点头,然后飘然离去。
第二章 痴心为情苦(2)
孤星城。
京远城大战后第十二日。
一切,仿佛是回到了数月之前浅水清刚刚参军的日子。铁血镇两万大军驻守在这里,南无伤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浅水清如今是佑字营的营主,手下兵力三千余众,再加上熊族武士的襄助,战力跃然成为暴风第一营。
断龙山上,遥望远处,浅水清心中悠然。
远山的落鹰崖上,曾经的南门关,已经被拆成一片瓦砾废墟。
止水人多年的心血,无数人费尽心力打造的天下险关,被天风人就这样彻底破坏。
他入伍以来所有的荣耀与功勋,可以说是都建立在这三重天上,都从这落鹰崖起步。而现在,可以见证他事迹的三座城关,却消亡在天风人自己的手里。
世事离奇,浅水清想想也由觉得好笑。
“夜莺,拓拔开山怎么样了?”
“恢复得还算不错。他本来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有些饿坏了。”夜莺笑着说。
总领府那场大火,拓拔开山很幸运地逃脱一死。
一条秘道由城内直通往城外,京远城副领商有龙,就是通过这条秘道离开的。火起之后,拓拔开山走投无路,想起抱飞雪说过的话而想到这条秘道,终于在大火彻底摧毁全城之前将其找到。可惜的是,他好不容易进入秘道躲避大火,却由于房倒屋塌,秘道塌方,硬是将拓拔开山和那个跟随他的小姑娘活埋了起来。
还好拓拔开山神力盖世,硬是在塌方的环境里支撑出一片狭小天空,苦苦捱过了数天被活埋的日子。直到铁血镇清扫战场,全面拆除京远城防御,他才终于有了出来的机会。那些日子里,他的身边,只有那个叫阿提的少女和他一起,由于逃亡的原因,阿提的身边带有不少吃的,那是他们能在坑道中捱过那些日子的重要原因。
拓拔开山的胃口素来极大,少女带的数日的吃食竟不够他吃上两顿。为了活下去,两个人不得不削减胃口,小心节省每一分食物。
就这样,他们互相支持,互相帮助,竟一起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岁月。
拓拔开山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傻傻地跟着他的普通姑娘,最终竟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天风军把他救出来时,他饿得都快虚脱了。
浅水清那个时候做了一件很无耻的事——他让拓拔开山打他一拳,以履行他在京远城牢里发下的誓言。
拓拔开山无力地挥舞着拳头,愤怒地看着他,对方的脸上却洋溢着得意的笑。
那个时候,他突然明白到,浅水清之所以笑,是因为他还活着。
然后他说:“我跟定你了。”
“这两天,都是那个阿提在照顾开山吧?”浅水清突然问。
夜莺轻轻恩了一声。
浅水清说:“多给他们些亲近的机会。曾经同生共死的男女,最容易产生患难之情。拓拔开山现在无亲无故,那个阿提或许能弥补他这方面的遗憾。要想让他真正心归佑字营,就得让他在天风有个家。他在止水失去的,我们该替他重新打造一份。”
浅水清这样说,一方面是为了拓拔开山考虑,一方面也不可避免有着更加容易控制拓拔开山的心思,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夜莺突然悠悠道:“原来男女之间,最容易在患难之间产生感情吗?那平日里相处,每日晨起日落,相扶相偎,朝夕相见就不能产生感情了吗?”
浅水清一楞,只见夜莺痴痴地望着远方说:“你和云家小姐,就是在草原上历经患难,建立起的感情吧?在那样的情况下,彼此依靠,彼此扶助,彼此成为对方最大依赖,也难怪会如此。可是,你不是曾经说过吗?人类情感的产生,需要时间的积淀,为什么在那样短短的日子里所产生的感情,却可以超越一切时间,成为彼此相追求的永恒呢?”
浅水清呆呆地看着夜莺,晨光微照下,姑娘的神情落寞,娇好的容颜中却微带了一些凄楚:“这世上有些感情,就象天空中那飘渺的云,可仰望,而不可追寻。云家小姐,就是那天空的云,你是那草原上奔驰的骏马。偶而,云儿会落下来,轻抚一下那马儿,终归却还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马儿望着云奔跑,却最终只将自己寂寞于这天地之间。”
她看着浅水清,就象是在诉说幽怨,倾吐不满:“那个时候,马儿可知道,在那草原之上,还有一只小小的雏莺也在渴望能降落在马儿的背上。渴望能陪着他自由翱翔,陪着他走遍天涯海角。”
浅水清呆住了。
追逐的人,原来也在被追逐着吗?
人们放眼未来的时候,却总是很轻易地忽略眼下。曾几何时,那个一心要做女将军的小姑娘,在一夕之间成了大人,满心渴望着能得到自己钟爱的人的青睐,却始终得不到正眼一顾。
她幽怨,她失落,她不服,她惆怅。直到这刻,她大着胆子倾吐心声,诉说衷肠,就象是一只雏莺向着天边在鸣唱着她的爱情。
浅水清的心中一片迷茫。
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一个身影。
伴随着清雅迷人的乐声,不断浮现,唱响。
乐清音。
……
夜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浅水清的。
她最早期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要做名女将军。但是当一名真正的战士,所要为之付出的显然远超出她的想象。这些日子来,浅水清直接跃过最基层的部分,教她指挥作战的技巧,排兵布阵的道理,用兵帷幄的心得,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让她少吃些苦。
然而日复一日,耳鬓厮磨,教者无心,学者有意。她每天看着浅水清专注于沙场中事,只觉得天下再没有一个男人,会比浅水清更有风采。
他专注于工作时的神情,是最俊美的。
那种风采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每次午夜梦回,展转反侧之间就会油上心头。
浅水清对她的关心,对她的教导,就象是一个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大哥哥,点点皆温暖心头。曾经被父亲抛弃的感觉,那种久违的亲情就象是种子在心中萌芽。
这样的情况下,要想让她不喜欢上这个人,未免就实在太难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但她知道,自己终于说了出来,无论浅水清做出怎样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