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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以北,穿越草原,大漠,荒山,进入遥远的北方冰原,将那里数以百万计的原生土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创下一个几乎覆盖整片观澜大陆,将数十个国家融为一体的战争奇迹。
但是那样的奇迹,也仅仅只是昙花一现,而那样的以完全武力建立起来的一个庞大帝国,最终也还是在短时间内以没落告终。帝国分崩离析,再现纷乱战争年代。
大梁,就是在那个时候崛起的。
现在,则轮到天风人了。
他遥望天际,回想历史,突然觉得也许有一天,浅水清也能带着大家,重现昔日西风草原勇士的辉煌成就。
方虎。
此时此刻,他正在床上卖力驰骋着。
胯下是一个面容娇好的少女在婉转承欢,眉角间露出欢愉的微笑。
出征前,用女人来放纵心中的欲望,消减战争的伤痛,对方虎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忘记了战场上所有的血火磨砺,忘记了自己兄弟倒下时不甘的呼号,忘记了即将面对的一切危险与未知的磨难,惟有眼前的这个少女,那丰腴的肉体,细腻的皮肤,还有少女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暖,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并且还能够有所追求。
当那一股热流带着无尽快感在那疯狂的冲刺中汹涌奔流出自己的身体时,方虎和胯下的少女同时发出高亢的欢声,那一刻的高潮令两个人同时达到了欢乐的极限。
然后,方虎开始穿裤子。
少女无比依恋地看他:“答应我,活着回来。”
没想到方虎却看都不看她一眼:“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女的心一沉:“虎子,你当我是街边的妓女吗?”
“和她们比,你不用钱。”
少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她匆匆穿好衣服,捧着脸跑了出去。
方虎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伤心,总比将来绝望要好得多。沐少说得对,军人,是不可以有感情的。感情是负累,会害了自己,也会误了别人。
雷火的面前,酒杯已经空了。
他呆呆地看着空酒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是少了些什么。
每一个兄弟,每一个朋友,都有属于自己的事要做,这是出征前的惯例,士兵们会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会发泄自己的欲望,消磨时光,打消对战争的恐惧。
老兵,同样也有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在战时,还是在战前对战争的厌倦。
他们与新兵不同。新兵总是在战争来临前兴奋,渴望杀敌,却在真正的残酷体验到来的同时,心理崩溃。
老兵们的心情,则永远是相反的。
一切负面的情绪,总是在被通知即将上沙场前爆发,又在那之后将一切情绪收拢,埋藏,强行压在内心的最深处,回复他们冷酷铁血的军人本色。
或许,自己也该做些什么吧?雷火想。
于是,他有些笨拙地拿起笔,开始给家里写信,一行歪歪斜斜的大字就那样在纸上显现出来:“父亲大人,儿在战场已经杀了三十多个敌人了,要不了多久,儿就能成为百人斩了。到时候,儿就是英雄,你就是英雄的父亲……”
想想又觉得不好,转手涂掉后咬着笔哭思冥想用词用句。
“儿子这次上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爹你自己在家里要好生保重,好好照顾娘亲……”
想想又觉得这话说起来太罗嗦,不象个军人该说的话,想涂掉,偏又有些舍不得。
想学浅水清那样说话条理分明,却怎么也揣摩不出词句。他是苦出身,能认识字已经是很少见的了,要想再学那斯文说话,却是怎么也做不到了。
在他看来,写信比打仗要难得多了。
无双正在营里擦试他的大弓。
他的床铺上,一支支细长箭支整齐摆放着。床头前还生了火,上面挂着个小药罐,碧绿的药汁翻滚,呈现出死亡的幽蓝。
将药罐取下,无双很小心地将手中锋利的箭头浸泡在药汁中。
原本闪烁着锋利铁光的箭尖,在药水的浸泡下逐渐失去了慑人的寒芒,变得黢黑黯淡。
将箭取出来,冷漠的眼神盯着那些箭头,无双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
如今这箭,失去了那光芒的铁色,却拥有了致命的奇毒。
但在无双的眼中,这些毒现在也不过如此而已。
浅水清说得没错,战争,才是杀死一个人最猛的毒药。
箭上的毒,杀死的只是人的生命。战争的毒,杀死的却是人的良知。
一支箭,一次只能杀一人。一场战争,则动辄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死者失去生命,生者失去仁慈。
好吧,就让自己回到曾经的少年时光,回到那曾经在丛林中自由捕猎的年代中去,将整个世界看成一片丛林。在这片丛林里,只有两种生物。
一种是可供利用的,是自己的同伴,一如丛林中的猎犬,自己最好的伙伴。
一种是可供食用的,是自己的目标,一如丛林中的豺狼虎豹鹿羊牛马,不管是强大还是弱小,都是自己裹腹充饥的对象。
曾几何时,渴望拯救天下的心思,逐渐被这阴暗残酷的现实所粉碎,代之而起的,是挣扎求存的欲望,是冷酷嗜血的灵魂。
“象猎人般狩猎,杀死每一个敌人,绝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无双在口中喃喃着,眼中迸射出如铁精光。
血已冷。
碧空晴曾经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如一片冰湖,湖面已经结冰,任你投进千万颗石子,却无法让冰面有丝毫波动。
然而他妻子死去的消息传来的那刻,冰面上立刻裂出无数条细纹。
这则消息是他在接到出征令前的那刻,由天风人在止水的细作传回来的。这两个消息的接替,当真及时,以至于碧空晴的心情刚为妻子的死所触动,转眼间又为复仇在即而惊喜。
他曾经以为久经沙场的自己不会在乎一个女人的死活,但当消息传来时,他脑中浮现的却全是妻子的身影。
原来,感情也不是那样轻易就可以抹杀的吗?
听说在决定是否株连碧空晴的妻子时,商有龙有鉴于拓拔开山的遭遇,曾力劝国主废弃这种行事做法。
但是国内诸大臣皆认为此时此刻,任何叛将家属都应受到极刑处理。否则天风大军一旦开到,只怕一路所过,众皆降敌,止水军将不战自溃。
碧空晴这一生,十六岁从军,十八岁跟着抱飞雪征战沙场,所负的伤没有上百,十余处总还是有的。
他腿上的那个洞,是浅水清用虎牙给他留下的,脸上的焦痕也是浅水清烧的。
他的鼻骨曾经被天风的军人打碎过,虽然好了,可呼吸每常出现困难。
他的左臂臂骨也曾断过,那是在两年前的一次战事里,和天风人做近身鏖战时留下的。
那是他一生中受过的最重的伤,不仅左臂差点废掉,连带浑身的骨头都被对手打碎打裂好几块。他没有拓拔开山那样的体型,做不了九命战神,可他还是坚持着活了下来,然后继续上战场杀敌。
然后每逢阴雨天,他浑身上下各处伤口就会泛痛,有时候会痛得死去活来。
他为自己的国家付出了,结果,他的国家却杀了他的女人,他唯一的亲人。
就象拓拔开山的义父一样。
他不否认自己是个小人,没有抱飞雪慷慨壮烈时的激勇,没有拓拔开山坚持不懈的顽强,也没有范进忠那样对国一腔热忱的死忠,但他毕竟做了一个军人所能做的任何事。
他认为自己已经尽了义务,对得起自己的国家,而他的国家,却把他和拓拔开山一样对待,毫不留情的杀死一切叛将的家属。
在他投降时,他曾寄希望于国主会吸取拓拔开山的教训,谨慎对待此事,那样的话,或许他的妻子能保留一条性命。可惜他还是错了,他错误地低估了止水人吸取教训和反思己过的能力。或者,他是错误地低估了在国家眼中,军人忠诚度的重要性。
可是为什么浅水清就可以允许每一个战败被俘的战士投降对手?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有这样的大度胸怀?
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碧空晴的眼中一片火热:“如今,我再不是止水人,与止水也再无任何瓜葛可言。羽文柳,你终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如此发誓,心底冰湖之下,被压抑的怒火终于狂涌而出,焚起梵天烈焰。
营帐里,拓拔开山温柔地看着阿提。
小姑娘正在为他一针一线地缝制盔甲。
他的体型太过巨大,以至于他所有的衣物都需特制。
那件重型链子甲,是阿提拆开两件链子甲重新为他编织的。细长的铁丝勒入肉里,将那对纤纤小手勒出道道血痕。
“你休息一会吧。”拓拔开山温柔说。
阿提却摇了摇头:“你出征在即,再不赶快做好它,你就没盔甲穿了。放心吧很快的。”
她脸上露出甜蜜的笑。
拓拔开山想了想,才说:“你在国内,还有什么亲人吗?”
阿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望着拓拔开山,眼中柔情似水:“有一个,就是你。”
拓拔开山呆滞无言。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绝妙的配对。
身高近两米,体重三百斤,年近三十的莽牛大汉,偏偏却和一个年纪只有十七岁,体重甚至还不到八十斤的小姑娘在一起了。
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象是大象配上了小鹿,谁都看不过眼,彼此间却盛开着爱情的鲜花。
京远城的那把火,烧死了一切幸存者的希望,侥幸活下来的人,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后的见证。
在那条秘道中,命运安排着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最困难的一段时光。他们相互依靠,撑起了感情的天空。
佑字营在生活上的态度是宽松的,浅水清在这方面也是最仁慈的。
他收容了阿提,甚至允许她住在拓拔开山的军帐中,尽管他们之间在这些日子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或许在将来的某天,他们会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但在那之前,拓拔开山还有太多的战斗要打,他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小姑娘阿提,只能苦苦等待。
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为拓拔开山缝制盔甲了。
这一刻,拓拔开山将阿提紧紧地搂在怀中,再不愿有丝毫分开。
……
回到军营中时,日已近黄昏。
军事会议开了一天,浅水清只觉得浑身疲惫欲死。
“夜莺,为我打水,我要洗个澡。”他说。
然后,他看到营帐里放了一只木捅。那大桶之中水气蒸腾。
他笑了。
小妮子果然懂得体贴人,早就已经为他烧好了水,就等他回来了。
轻轻在浅水清的身后出现,夜莺用双臂环搂住浅水清的身体:“会开得怎么样了?”
“已经确定了基本方针。明日出兵,先打边州。打下大梁城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拿下月牙河水坝,却还有几分希望。铁血镇会兵分两路,一路牵制敌军,一路直扑水坝。”
解开他身上的金羚牛皮甲,那还是沐血在葬风坡之战后特别带给浅水清的,脱下他身上那一件件衣物,露出那健壮的身体后,夜莺将自己整张脸靠在他的夯上,呼吸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柔柔道:“那么……谁牵制,谁出击呢?”
浅水清长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升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