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谄媚的奉承,每想要什么,都会有属下立刻去为他做好。
然而来到这佑字营,他发现自己再不是自己曾以为的高高在上的贵族,恰恰相反,没有了父母的庇佑,他们连屁都不是。
每一个贵族少爷,在那些当兵的人眼里,只是一台台取钱的机器,他们尽情的榨用,却不会给他们任何好脸色。
他们吸着这帮少爷的血,却绝不会因此而感激或尊重这帮少爷。
因为,少爷们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自觉。
夜莺的说话,第一个敲醒的就是林跃。
在他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值得骄傲之后,那被刺痛的男人尊严立刻占据了上风。
他决定抛弃父母的庇佑,去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真正的士兵,哪怕因此而血洒战场。
浅水清看着这年轻小伙子的脸,依然还略带着一些稚气,却是热血满腔。他心情激动,眼神充满了斗志,显然是发自肺腑地在说这些话。
只是……他真的就能因为这小伙子的一相情愿,就把他送上战场吗?
沐血急道:“浅少,千万不能答应他!”
浅水清微微一笑。
他知道沐血的意思。
可是他看着林跃,却还是说道:“你真得想做战斗士兵?”
“是!”林跃斩钉截铁地回答:“哪怕因此血溅沙场,我也无悔!”
浅水清点了点头:“很好,我喜欢有志气的青年。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就同意你。”
“浅少!”沐血大叫起来。
浅水清低声说:“我自有主张。”
说着,浅水清走到林跃的身边:“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并不满足现在的生活,渴望做出一些改变。不过我要告诉你,改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不会拦阻你进取的心,但我也不会轻易就把你们送到战场上去送死。明天,我会派两名军官到第三预备队中去。每天进行日常操练,做每一名士兵该做的事。和别人不同的是,你们有选择的权利。你们可以选择拒绝参加,继续过现在一样的生活,也可以选择主动参加,进行先期的军事训练。达到标准者,可以进入佑字营正式编制部 队,然后和所有人一样,拥有参加战斗的权利。”
林跃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我一定会成功的。”
浅水清冷冷地说:“我等着你。”
他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沐少,让兄弟们停止征兵的事。这些人已经够用了,看起来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要麻烦些。”
沐血微微一楞,看着林跃,犹豫了一会终于说道:“小子,识相的话就早点放弃,佑字营的麻烦已经够多得了。”
说着,他也扭头离去。
“我不会成为麻烦的!!!我也绝不会输给一个女人!!”林跃的大吼声,激荡在这片荒野之上。
……
坐在营帐里,浅水清在呆呆地放楞。
他的身后,只有夜莺一个。
夜莺说:“为什么要答应他?你应该知道那后果的。”
浅水清苦笑。
他怎么能不知道那后果?
这些少爷们,是自己拿捏着那些达官贵族的王牌。
别看自己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自己要是真把他们送上了战场,那么他们中哪怕死了任何一个,自己今后都会麻烦不断。
问题是,他能拒绝吗?
拒绝一个在这刻想真正做一个男人,做一个勇士的少年的心?
他能说我掳你们来,不是当兵的,就是交钱的这话吗?
不,浅水清不能。
他缓缓地道:“我不拒绝他。是因为我不能毁灭一个人的希望。”
希望?夜莺微微有些迷惑。
“是的,希望。希望是我们之所以成长的动力,是我们梦想的源头,是我们克服一切艰难阻碍的力量之源。对于战士们来说,死亡,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可怕的是……没有了希望。”
浅水清轻声说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戚天佑,方豹还有无双。
戚天佑死了,因为有位所谓的“大智者”断言了他会死,他失去了生的希望。
方豹走了,因为他看不到身为一个军人所应当享受到的尊严与骄傲,他失了留的希望。
无双沉寂了,因为他的正义感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被自己一手摧毁,他失去了对人心美好期盼的希望。
那么今天,他还能再去摧毁一个少年的希望吗?去摧毁他渴望成为一名勇士的心?
他做不到了。
他知道,第三预备队里不会只有一个林跃,他知道,还会有很多青年子弟,早晚会在适当的时候爆发,并渴望成为战士。
那么,他又该如何对待?
他不知道那答案,或许,这支预备队会在日后成长起来。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英雄好汉子,而死去的……
他们的家族所会带来的报复,将成为浅水清永远也甩不去的可怕梦魇。
这就是命运。
浅水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上天选中了我,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既然这样,我就不会畏缩,不会逃避。这帮少爷兵是生也好,是死也罢,他们的命运,由他们自己决定,我不会再进行干涉。好了,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你出去吧,我想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帮我叫狗子进来,让他给我打水搓背。”
夜莺没有动。
浅水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夜莺轻咬下唇,小脸上突然飞起一抹潮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既然我是你的卫兵,那么现在这些事,也该由我来做。”
浅水清闻声愕然。
……
营帐里,水气蒸腾,弥漫于这小小空间,浅水清站在木桶旁,沉声说:“你……想清楚了。”
夜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看一个男人,总比看一千个男人,要好得多。”
下一刻,浅水清缓缓煺去身上的衣物,一个健硕的身体就这样呈现在夜莺的眼前。
强而有力的臂膀,布满了刀伤剑痕的胸膛,修长的双腿还有那神秘的中央地带一块傲然隆起的雄壮之物……
夜莺一阵脸红心热。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将自己那双纤纤玉手放在了浅水清的背上。
今天,是她成为佑字营正式士兵的第一天,她迎来的,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考验。
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的喧嚣,惟有内心深处那份激烈的冲突,激荡满怀。
颤抖的双手,在浅水清的背上不停地摩挲着,撩起清水,洗去一日的污垢。温暖湿润的环境里,整个人仿佛要溶化在整片水中。
一个英勇而顽强的少女,用比沙场作战还要付出的更多的力气,镇定着自己的双手,镇定着自己的心,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今天,只是开始而已。”她轻轻对自己说,双眼中饱含泪花。
在这个被男人看一眼就非嫁不可的年代里,她却在帮一个男人洗浴。那么,她凭什么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
那一刻,浅水清的心头也是一番感慨。
希望,赐予人无尽动力。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不惜去付出一切,夜莺是如此,自己也是如此。
但是真等得到的那一天,回归头来再看看是否值得,或许又别有一番滋味了吧?
雾气弥漫里,笼罩住的两个身影越发模糊起来。
或许某天,这件工作不会再那样困难。
无论是浅水清,还是夜莺,同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第八章 沙盘模拟
清晨的阳光特别明媚,浅水清醒来的时候,夜莺已经为他打好了洗脸水。
女孩子做事,的确要比男人细心得多。原本狗子在的时候,通常总是浅水清踢着他的屁股让他起来,然后自己把洗脸水倒好,最后还要再顺便端一盆给狗子用。连早饭都有时是他自己去拿过来。
很多时候,他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好说话了,以至于自己的士兵竟然敢比上司起得还晚,甚至反过来要他来伺候。
不过如今有了夜莺,一切就不一样了,这让他感觉好极了。
此刻在不远处,夜莺和沐血正在一块沙盘前对峙而立。
两个人各自拿着红蓝色的小旗,在沙盘上插来插去,沐血不时地说些什么,夜莺则听得连连点头。
轻轻咳嗽了一声,浅水清走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呢。”
夜莺慌忙肃手站立:“将军。”
沐血一笑:“夜莺让我教她怎么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我看时间还早,大队也不急着上路,就借你这里的沙盘,给她讲演了一下。”
“哦?”浅水清立刻来了兴致。
他这沙盘,还是烈狂焰给他的,是京远城附近一带的地形模拟图,沙盘正中央的位置,就是京远城。
浅水清每天围着这块沙盘,也不知要转多长时间,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怎样打下京远城。
可惜的是,京远城不是南门关,抱飞雪也不是荆忠守,直到现在,浅水清也没能理出一个攻城的好方法。
看他们站得位置,显然是沐血攻,夜莺守。不过就旗帜分布来看,沐血执红,手里只有两万兵力,却已有两个营登上了夜莺的主城墙,一时间京远城头,红蓝旗帜飘扬,纷纷攘攘,夜莺手中的兵力等同于沐血,却无法阻挡他攻城的脚步。
此刻夜莺很不服气地说:“将军,正好要请你评评道理,沐校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不懂军事呢?明明我在城墙这一侧,调来五百士兵,却不能阻挡他六百人突袭分队的强攻登城?兵书有云,守城之道,非兵力三倍于敌,不可轻易攻之。沐校的兵力并不比我强,为什么他就认为这六百人能打赢我这五百士兵?”
浅水清哈哈笑了起来:“怎么你平时也经常看兵书吗?”
夜莺撇了撇小嘴,模样甚是可爱:“想做将军的人,自然要早做准备。”
浅水清和沐血对视了一眼,同时笑着摇头。
浅水清笑说:“用兵之道,千变万化,在双方兵力相等的情况下,的确是守城方占着大便宜,但是指挥水准,远比地利要来得更加重要。单纯的依靠地势来对付敌人,只能是自取死路,如何调配兵力,配合地形掩杀敌人,才是重中之重。沐少既然说他那六百兵能赢你这五百兵,就一定有理由,我不知道前面的情形,沐少你来解释吧。”
沐血微微一笑:“夜莺是看见我这边上了城之后,才调兵过来的。你说我都上了城头了,怎么可能还被她派来的这点人轻易就打下去?咱们的沙盘模拟,只能以旗帜代表战力,但是行军速度,视线角度,战力增减,士气长衰,这些诸多种种却是沙盘上看不出来的,还需要各人心中对其理解。在夜莺看来,她这五百士兵一调过来,我这边就得乖乖下城呢。”
浅水清一楞,哈哈大笑起来:“夜莺,用兵最忌的就是跟在别人的后面见招拆招啊。你这样用兵法,就是再给你两万人,只怕也挡不住沐少的进攻。”
说着,浅水清指着那沙盘,为夜莺讲解起攻守城的诀窍起来。
在浅水清的讲解中,夜莺对战争的理解这才渐渐明了起来。
……
战争,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一个优秀的战争大师,除了要懂行军打仗,排兵布阵,鼓舞士气等作战要素外,还要对战争之外的东西也有所领悟。
比如怎样统治下属,令其可效死命;比如擅用天时,地利,利用一切有利条件为己所用;比如如何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