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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道士勃然大怒,能跟着真人来这里的,都是亲信弟子,谁的脾气小了?上去就是一耳光,骂道:“你妈的,竟敢消遣小爷!”
应安低头躲过,哪里肯让人,回头也是一拳打过去。紫霄宫禁制厉害,不能在此使用法术,这两人便你一拳我一脚,狠狠扭打在一起,最后竟滚倒在地,狠狠撕扯起来。
众人哗的一声,乱了起来,显然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竟然有人敢动手。这里的修士大部分都算年轻人,胆子都大,看到这种情形,大多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有人笑道:“刚刚见面就这么亲热,这得多大的仇?”有人接口笑道:“不是杀父之仇,也得是夺妻之恨啊。”虽有几个老成的人看着不妥,但被人一挤,就挤到后面去了。
眼见两人打的激烈,旁边有个老成的实在看不下去,叫道:“宫中管事来了!”
一声大叫,换来片刻安宁,就听低低的卡答一声,在寂静中分外刺耳。
众人同时一怔,突然毛骨悚然,往后看去,但见后面正门已经牢牢关闭。结合着刚才那诡异的声音,所有人都闪过一个念头——门被反锁了?!
靠近门边的道士冲上去推门,将门砸的咚咚响,却是纹丝不动。
空气气氛登时一僵。
什么意思?
把他们关起来做什么?
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就听有人道:“听说……听说道派一系……道派一系占了紫霄宫,难道要把我们这些道观的嫡传一网打尽么?”
众人心中一寒,然后“轰”的一声,乱了起来。这些修士一个个也算的青年才俊,但毕竟都历练不足,又群龙无首,在这种气氛下,谁也难以自持。
应安爬起身来,突然叫道:“冯宜真!”
众人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怔,都回过头看他,应安道:“冯宜真,你不是白云乡的人吗?出来说句话,是不是你师门在搞鬼?”
这一句话却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连那个跟他为了冯宜真厮打的小道士也抬起头来,去找冯宜真,却见殿上众人不是穿黑,就是穿青,一片素色之中,哪有那一抹红色身影?
应安见她不在,越发恼怒叫道:“必然是她……她的阴谋!她是白云乡的人,本来就是混入我们这里的老鼠,现在锁了门就出去了。她的同门呢?一起从芦洲来的那几个,一起出来说个清楚。”目光一转,果然看见几个跟冯宜真同来的修士还在原地,也不过是年轻的小道士,指着他们道:“在那里,去找他们要说法!”
众人现在情绪激动,听到此话,都是一拥而上。
在水幕后面,冯宜真看到这样群情激奋的情形,不由惊呼一声,手中的白狼也是骤然直起身,尾巴倒竖。
身后有人道:“师妹,你着什么急?”
冯宜真回过头去,但见身后站着一个看来二十七八岁的女子,长眉凤目,面色冷傲,正审慎的看着自己。她定了定神,道:“于师姐,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倘若不是这个师姐发动之前将她带出来,她也一起关在里面了。
那于师姐目光在水幕上一转,但见几个小道士从众人群中爬出来,站在角落里大声说着什么——因为水幕的效力有限,声音本来就低,现场乱糟糟的,更听不真切,但见那道士说了几句话之后,似乎现场气氛平稳了一些,众人也不再那么激动了。
于师姐道:“你的同门还行,那种情况下还没被活活打死……”话音刚落,就见水幕摇晃了一下,突然灰暗下来,只剩下一块光滑的镜石,再也显示不出厅内的情形。
于师姐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查看,怎奈这等镜花水月之术都是真人才用的神通,她不过筑基修为,暂时通过镜石掌控还罢了,真有原因她是修不好的,只得自语道:“罢了,从天上到地下都尽在掌控,一时半会儿怕他们飞了?”
冯宜真有些迟疑道:“师姐……”见于师姐转过头来,才小心的问道,“那个……会把他们怎么样呢?那里面还有我的同门……”
于师姐冷冷道:“你还是先关心自家吧。你的同门都在白云乡,那些小子都是道观一系,本来就不是我们一路人,怎么处置全看师门,跟你我无关。”
见冯宜真愣住的样子,于师姐道:“别说他们,就是你,是不是和我们一路人,还在两说。你虽然是我们白云乡的真传弟子,但是家人都在道观一系。实话说吧,有好几个人都说你并不可信。”
冯宜真忙道:“师姐……”
于师姐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和你一样情形,两边都占上的同门也不在少数。比如六师弟,七师妹他们,也都常住在道观。掌门师伯的意思,宁缺毋滥,我们不缺人手,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冯宜真脸色苍白,道:“六师兄……他们……他们来了么?他们没来啊?”刚才在偏殿,并没有看见这几个同门。
于师姐道:“对,他们没来,但你以为我们的行动只在道宫么?我们这一回,是上下齐动,先剪除外围羽翼,然后中心开花,里应外合。将北国一起收入囊中。”
冯宜真喃喃道:“北国?师门……师门哪有这样的能量?”她也了解自家门派的实力,若说围剿一州还能占据上风,与两州对立,怕就胜败难料,哪谈得上占据紫霄宫,鲸吞北国?
于师姐道:“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现在师门并非完全信你,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站在师们这边?”
冯宜真喃喃道:“站在……师们这边?”
于师姐喝道:“难道你还看不清形势?你看看这些筑基的小字辈,已经命在顷刻,早晚是死路一条。别说他们,真人又怎么样?北国道观的那些真人,一到紫霄宫就被分别关押起来,现在个个如俎上鱼肉,等死而已,你还不为自己的小命考虑,还有心思考虑旁人?”
冯宜真道:“师门要我干什么?”
于师姐道:“你是芦洲守岩道人的心肝宝贝,在西部几个大州的真人面前也有几分面子,是不是?现在我要你去把他们一个个请出来,引到特定地方去。”
第416章 出逃路线
冯宜真掩住口,面上惊色毕露,道:“师姐……那将他们引出来之后……那我老祖要……要如何安置?”
那于师姐面露异色,道:“那要看你老祖如何抉择。他若有心投靠我们,我们看在你的面上,也可以视作自己人。但他若是不识好歹……那就是他先罔顾你们祖孙之情,那你也不必顾念血缘了。”
冯宜真听她的口气,就知道不过是敷衍自己,只要自己出面将人引出来,包括自己的老祖在内一众真人多半九死一生,低头沉吟不语。
于师姐声音转为严厉,喝道:“你犹犹豫豫做什么?师父今天没来,木师伯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跟你可没什么情面。为了保你,我们这几个同门都担了好大的干系。你要是还犹豫,我们也保不了你了。”
冯宜真手指在怀中白狼的背上微微一动,道:“好,我知道了。他们在哪儿?”
“嘘”一个小道士放下嘘声的手指,环顾着周围,道:“现在已经没有监视我们的眼睛了,你们打算如何是好?”
后排一群筑基修士定神看着他,明显有以他为主的神色,有人更直接道:“你说怎么办?”
只有一个角落里,应安气得浑身发抖。
本来众人都在他的煽动下,要围殴那几个跟着冯宜真一起来的同门了,没想到这几个小子,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个实在是有本事,不但这么多筑基修士打不过他一个,还叫他三句两句就稳定了局势。又说了不知什么妖言惑众的话——无非就是齐心协力,救援被关押的父祖之类无用言语,居然把众人震慑住了。之后打碎了什么镜花水月的镜石,又大肆派发丹药收拢人心,竟然让众人服了他。现在居然已经摆出一副首领的架势来了。
这小子,叫什么来着……
姓程吧?
你看他那个得瑟的样子,还“嘘——”,虚你大爷的,装什么蒜!
他倒是有心闹一场,让这姓程的小子别那么自以为是,但是又不敢——脚下的血迹还没有干透,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他同门师弟的血。
刚才那姓程的小子正在滔滔不绝的时候,应安是打算上去给他一闷棍的。不过作为一个真人老祖最受宠爱的大少爷,这种是不需要他自己动手。一个眼色,那些名为师弟,实为小弟的同门就上去招呼了。
大动干戈,然后——
血溅五步!
本来在众人围攻之下和颜悦色的小道士,在几人冲上去之后骤然变了脸色,也不见他动手,白光闪过,几人的死尸已经栽到,血流成河。
然后,剑尖就顶在应安的鼻子上了。
现在想起那小子的目光,应安还觉得浑身发冷,那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安分点儿。”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他作为真传弟子老祖血脉数十年的骄傲。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就先忍一忍好了。
应安一脸灰暗的坐在角落里,对面那小子的话一个字不落的传入耳中:“……紫霄宫是一定要下手了,在这里不过束手待毙而已。所以我们一定要逃出去。只是现在有两条路。一是我们自己逃出去,另一种是找到祖师们之后再走。”
就听有人道:“咱们去找祖师……怕也没什么用吧?咱们这么点修为,只能给他们添乱。早走一步,祖师们反而安心。”言下之意,是自己先走,当然这是顾虑不给祖师们添乱,还是想要自保顾不得其他人,那就另外一说了。
就听那姓程的小子道:“师兄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事急从权,能走一个就多一份希望,也没有非要人到齐了再走这一说。但这里有个问题,凭咱们几个,能在紫霄宫内趁着人少的时候隐藏甚至游击,能闯出大门去么?”
众人一阵沉默。那姓程的又道:“这宫中咱们其实也不必太小心,紫霄宫禁制厉害,所有人不得使用法术,咱们虽然是筑基修士,但手中有了神兵利器,出其不意,也能闯上一闯。但围着紫霄宫的可是有偌大的法阵法术。他们既然打算围剿封城,这阵法肯定不是不凭借法术就能破解的。别说咱们不能用法术,就算用了,筑基修为又顶什么事?倘若谁有把握,阵道修为足以勘破紫霄宫的防御,咱们立刻便走。”看了一圈,无一人出声自告奋勇,便微笑道,“所以,只有汇合了老祖们,方有逃脱的把握。”
有人接口道:“可是咱们不知道老祖他们在哪儿,安危如何?”
那姓程的道:“我虽然不知道别人,但是我家老祖还活着,这就是他现在安好的证明。”说着拿出一块玉玦一晃,又道,“当然,咱们这样闯出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不知道外面多艰险。不过大伙儿也知道,现在命运操之人手,已经没有不冒险就能成功的方法。以我的意思,不如做一个局,将外面的人引进来,咱们逼问了老祖们的下落,有的放矢,这样安全的概率大些。”
有人道:“是咱们假装打架,弄出动静来,就能引得他们来查看么?”
那姓程的道:“这位道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思路。只是单纯的打架,怕还不够。刚才咱们又是动手,又是杀人,动静可是一点儿都不小,若有人要来查看,早就来了。他们既然不来,那就是不在乎我们的生死,要是咱们自相残杀,他们反而觉得省事。我们还要另想办法。我这里有个计策,刚才我虽然毁了他们的水月镜花之术,但是镜石还在,他们早晚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