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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和獬豸斗到最后斗出怒意来,魔气便涌了上来,便成了獬豸认可的魔帝血脉,自然放任她离去。可她在内和獬豸打了一场,估计也吃了不少亏,此刻正怒火中烧,出来便成这副模样了拽。
绵绵战战兢兢上前,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陌潇潇喝道:“又是你这小妮子做的好事,把我哄来救这些修仙的畜生吗?”
眼见她一巴掌扇过去,已把绵绵打得跌落山峰,然后直直地飞了开去。
绵绵捂着脸边趁势飞逃开边冲我们喊道:“快逃啊,快逃!”
论起逃命,白狼素来反应最快,已嗖地飞了开去。
我犹想着紫堇花能触动陌潇潇,让她回复仙家性情,连忙抖了抖荣枯藤,围着她抽枝展叶,迅速幻出大片紫堇花来。
陌潇潇果然怔了怔,神色略略好转,忽定睛看了那紫堇花,怒指着我道:“你……你耍我!”
我只顾察看她神色,这时才想到细看我幻出的紫堇,顿时出了身冷汗,一拉景予尖叫道:“快逃啊!”
天知道,荣枯藤在蚀仙洞里被獬豸发出的幽暗火焰燎伤后,虽然还能抽枝散叶,可刚刚长出的紫堇,叶子全是焦黄的,紫堇花全镶了一层枯黄的边,里边则是暗昧垂死的栗黑色!
踏了景予的长天剑,跟着拼命扑展翅膀的凤雪,一路向前飞逃时,远远还看到陌潇潇心疼地看着满地的紫堇捶胸顿足,指天喝骂,风度全无。
总算她还没想到过来追杀我们,由着我们远远逃了开去,躲入一个偏僻的小密林里,心有余悸地面面相觑。
绵绵出去探了几次,确定附近还算安全,便道:“你们要不要趁着长老们还没发现你们逃出蚀仙洞时先行离开?”
旁人还未开口,白狼已忙不迭点头道:“要!要!鬼才想呆在这里!”
九尾狐则含情脉脉地看向原微,“原郎,咱们也尽快出去吧!话说,我住的几十处仙狐居里,可都布置好洞房了!”
原微侧头看向她,向她招招手。
九尾狐连忙喜孜孜地凑过去时,原微冷笑着,在她耳边大声道:“要不要我去给你捉几十只公狐狸,让你夜夜做新娘?”
九尾狐不急不惊,笑吟吟道:“我只想原郎让我夜夜做新娘嘛!不然,我们挨个儿洞房都住一回,也让原郎夜夜做新郎做个过瘾,如何?”
原微嘲讽道:“我没那个瘾,若水姑娘请自便吧!”
我深感原微的性情看着温厚,其实比景予还要别扭。方才在蚀仙洞里舍身救护九尾狐时,我还想着,若是出来了,他必定立刻会同意和九尾狐在一起呢。
景予忽向前踏了一步,向九尾狐道:“若水姑娘,可否向你借一处洞房?”
九尾狐妙目盈盈看向他,“景予兄弟,你这是……”
景予道:“我要娶菱角儿,我要她成为我妻子。即便她成了荷叶残梗,即便她成了飞灰淡烟,她都得是我妻子!”
他说这话时,居然睨了凤雪一眼,目中寒意凛凛。
凤雪又要哭出来,却只可怜兮兮地看向我,无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不敢吱声。
绵绵却奇道:“景予哥哥,菱姐姐不是说已经和你做了夫妻了么?”
景予便看向我……
所有人都看向我……
饶是我面皮厚实,此时也禁不住有些脸红,硬着头皮道:“喏,便是做了夫妻,也得补拜个天地,宴下宾客,是不?”
景予静默片刻,说道:“不错,拜堂,成礼,洞房,一个不能少……”
凤雪趴到了一边,阖着漂亮眼睛再不说话,一副心碎了的模样,叫我不忍相看,暗自发誓以后一定对他好些,以弥补今日令他伤心的过错……
九尾狐却大为振奋,拍拍我肩道:“果不愧是我妹妹,敢说敢行哪!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怎么着也腾个最漂亮的大屋子给你做新房!”
我定定神,笑道:“嗯,越性这个大媒,就请姐姐做了吧!同时帮我留心着,若我成了残梗,成了飞灰,别让他续弦。实在熬不住时,许他娶个小妾,可天天得给我的牌位磕头赔罪……”
手臂上忽被景予狠狠一掐,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而景予已若无其事走了开去,问向绵绵:“绵绵,你能将原微师兄引来,应该也能将我们引出去吧?”
绵绵水汪汪的眼睛凝在他面庞,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景予哥哥要走,我自然想法送景予哥哥出去。”
景予点头,柔声道:“绵绵,多谢了!”
我也甚是感动,遂道:“绵绵妹妹,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若我不幸身故,不能和景予走到最后,你便做景予的小妾吧!我许你不用天天给我牌位磕头赔罪……”
众人便都对我侧目而视。
正想着他们是不是被我感动时,我看到白狼很不给面子的躬腰大吐……
九尾狐吐了口气,过来拍拍我肩道:“妹妹,凭咱们的交情,借个洞房是小事,小事……其他的话,咱们就不必说了吧?”
绵绵便道:“若菱姐姐和景予哥哥成亲,小妹愿前去观礼!”
我笑道:“欢迎,欢迎!最好宾朋满座,一起祝我们万年好合,福寿如山……”
于是一切议定,沿了绵绵早先给原微预备好的进出道路,很快离玄冥宫越来越远。
突破玄冥城的结界对原微、九尾狐这样的修为来说已经不是太难,如今虽然伤得不轻,却多了知根知底的绵绵相助,离开之路便甚是轻捷。
一气奔离三五十里,确定再不可能有魔界高手追来,我们才放缓脚步。
虽然一直踏在景予的秋水剑上,奔波这么一路,我已头晕目眩,不自禁靠在景予身上。
凤雪瞧见,扑着翅膀飞到我跟前,问道:“阿姐,要不要我背你?我翅膀大,坐着稳当,摸着舒服。”
我尚未回答,景予已道:“小雪乖,你姐姐只想坐我身上……”
“哦!”
迫于景予淫威,凤雪虽是失望,却不敢多言。
而此时已经化作人身的白狼神情已诡异起来,“景予,咱们姑娘……是怎么坐你身上的?”
“……”
景予转过头,狠狠地剜了白狼一眼。
我一时没悟过来,忙问道:“怎么了?”
景予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大白作死呢!”
大白干笑不语。
九尾狐又往原微身上靠去,腻声道:“原郎,大白什么意思啊,人家怎么听不懂?”
原微侧身闪过,“我也听不懂。你可以去和那头狼仔细探讨探讨,实践实践,看是什么意思……”
九尾狐登时扫了兴致,转头打量向我,“妹妹,你脸色怎么这样差?那个魔帝不是给你盗了什么淬灵泉水救你吗?”
我笑道:“没有,我好得很。想到很快能与景予这呆子成亲,我开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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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被下双鸳鸯,红烛照莲妆(一)
景予皱眉,哼了一声以示不屑,却未反驳半句。
其实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自己快支持不住了。
淬灵泉水到底是凡间之物,不是道德天尊的仙丹灵药,并不能起死回生。若我安然在尘缨楼呆着,或许可以确保十天半个月安然无恙,待陌天行再取回,——或者说再抢回更多淬灵泉水来,恰好可以续上,不至让我那么快变成一堆破莲烂藕。
可蚀仙洞里呆了数日,饱受魔气侵蚀,加上对敌獬豸又受了伤,或许误练那石屏上的功法也有影响……总之,我觉得我又快变成一堆荷叶梗儿了。
好在陌天行在我身上放了定魂珠,便是化作荷叶梗儿也不至于立刻魂飞魄散,算来便比之前的境遇要好太多辶。
因为很放心,很安心,我后来居然趴在景予背上睡着了。
也许可以这样走一辈子,真的挺幸福。
两个人的天荒地老,一定会很幸福,不是吗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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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时满耳暄闹。
从前在另一座仙狐居侍奉过我的银霜、白露都在屋中忙碌,满眼都是绚烂的红烛和赤金的囍字。
我从厚实的衾被中探出头来,便见到一身大红喜服的景予正坐在一边擦他的长天剑和我的秋水剑。
“景予……”
我唤道,只觉嗓子有些干哑。
景予便微笑看我,“菱角儿,醒了?”
我问道:“你在做什么?”
“预备我们的亲事。”
他答得很简洁,把一对崭新的红绸扣在我们擦得铮亮的宝剑上。
这呆子,在新房里摆刀弄剑,也不嫌不吉利。
但他将两柄宝剑入鞘举起,却微笑道:“我们成亲,也不该让长天和秋水寂寞着。它们虽是一对,但必定没成过亲,今天越性给它们补个婚礼,沾沾咱们的喜气!”
我不觉靠着软枕大笑,“你这呆子!”
白狼正倚在贴着大红囍字的窗口喝酒,闻言斜了我一眼,说道:“你也是呆子,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呢!知道吗?原微都不想抓你了,一把你的脉,立刻就走了,说你能撑个两三天就不错了……”
他忧伤地叹息,“我原来就担心原微又发疯,可突然发现他不发疯了,我又觉得他还是发疯得好。”
至少,那证明我还有生机,对不对?
我到底没有问出口,只懒洋洋笑道:“大白,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你挑点喜庆的话题行不?”
白狼便指着我道:“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姑娘,你这是掩耳盗铃哪!”
我笑道:“视而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这都是道家必学之理,大白,你还没悟过来吗?”
白狼果然被绕晕了,看着我瞠目结舌,“什……什么?”
景予道:“菱角儿说,你的废话真多,还不去前厅看看有没有准备妥当,可以搀出新娘子拜堂了吗?”
这话白狼果真听懂了,立刻应一声,转身奔了出去。
景予见哄走了那个碍眼的,微笑着正要说话,忽瞥到门口蹩进来的一个身影,容色顷刻又冷了下来。
我看到那一脸沮丧的俊秀面容,却觉得心头立刻柔如云朵,软如棉花,连忙唤道:“小雪!”
凤雪这才走到近前,勉强笑着唤道:“阿姐!”
我打量着他的气色,“小雪,你受伤很重吗?”
凤雪摇头道:“你们那位原微师兄临行前分了好些伤药给我们,我服了几粒,已经好了许多。”
我叹道:“你气色不大好。小小年纪,别老愁眉苦脸,容易早衰。”
凤雪道:“是不是我早衰了,你便不喜欢了?”
我道:“那当然。我最喜欢那些年轻俊美的师弟们了,不信你问景予!”
景予点头道:“不错,菱角儿最喜欢逗那些年轻俊美的师弟们了!”
我对景予配合的态度甚感满意。
不过……哪里不对?为什么凤雪听得脸色都发灰了?
他定定神,才又说道:“阿姐既然想嫁给景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怪我没早出世二十年,又没投到昆仑去修仙……不然,才没他的份呢!”
凤雪甚至不屑地睨了景予一眼,完全无视景予锥子一样的眼神。
我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如今不是也蛮好?天界白凤凰,连天尊们都宝贝得很,又漂亮又威风,比咱们这些辛苦求仙的人强多啦!”
“是啊,白凤凰,到底还是有点用处的。”凤雪从怀中摸出一只玉匣来,递给我道,“这个便送给阿姐吧,算是我给阿姐的一点嫁妆!”
我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