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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苍然如此接近,她这才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原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晚月利功带她们到云楚寺拜见慧慈大师时,驾车等在后门的黑衣人就是苍然。
“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小姐,请小姐降罪。”苍然依然单膝跪地,不肯起身。
月初晴收回思绪,想起了昨日被掳时的诸多疑点,虽说他的确不该轻易丢下自己追出去,但其中必然有事,双手虚扶了他一把,苍然不敢驳逆主子,顺势站起,垂首恭谨站好。
当务之急不是降罪,而是弄清楚事情缘由,月初晴便自觉绕开了,问道:“昨日的事你再说一遍。”
“是。昨日的确有一蒙面女子故意引开属下,当时房间里并未发生任何声响,亦没有旁人的气息。属下惭愧,武功不及敌人,没有察觉到。”
月初晴摆摆手,示意他无妨。武功高超之人的确可以隐匿自己的气息,但苍然武功不算低,不然月利功也不会放心将他指给她做隐卫了。这只能说明,那个人的武功在他之上,或者他们是在苍然离开后才出现的。
“你认识她?”虽是在询问,但月初晴的语气里却是肯定的,隐卫的职责就是时刻跟在主人身边保护其安全,除非有主人命令,否则不得擅自离开。而现在,苍然离开了,甚至还因此害主人身陷囹圄,若非隐卫不忠心,就是他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看到苍然砰一声跪倒在地,月初晴知道自己猜对了。
“小姐,属下,属下不认识那女子,属下认识的,是她手里拿着的玉佩。”
“什么玉佩?”
苍然的声音竟然有些凄然:“其实,其实属下并非月将军指派来的,属下是夫人的隐卫。”
夫人?云亲冉?也就是,她的娘亲?她一介女流之辈怎会有自己的隐卫?月初晴沉思间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手,记忆中那个温柔地连句重话都没有说过的女子竟隐藏了这么多秘密。
“夫人去世前,便指派属下来保护小姐,为小姐尽忠。昨日出现的那个蒙面女子,手里拿着的玉佩正是夫人生前之物,但那块玉佩已经消失了十年之久,属下担心来人别有用心,却又不愿错过唯一的机会,才会……”
“好了。那块玉佩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她们到底是谁?”月初晴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她现在只想搞清楚她的娘亲,名义上玉珏的师父,云亲冉究竟是个什么人,又隐瞒了什么秘密。
“属下并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至于那块玉佩,是夫人给属下看的,夫人交代过,小姐成亲后会有人持此玉佩来找您,让属下时刻追随小姐左右。”苍然讲到这里,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犯过的错,声音顿了顿,又道,“小姐,这玉佩有两块,拼到一起正好凑成一起。”
两块?月初晴轻轻转身,从记忆中开始搜寻关于玉佩的蛛丝马迹,可是,没有。娘亲告诉过她楚公子夫妇的事,告诉过她凤舞九天,告诉过她要时刻记住的两句诗,却独独没有玉佩。
等等,两句诗!醉卧秋池君莫笑,何时春舍有人归。前一句,不就是那日那两个易了容的小丫头问过她的吗?她们是说了一句,按照当时的情形来看,是希望月初晴能够对出下一句。但是月初晴痴傻了,根本不记得什么诗,所以,才会趁云楚寺禅会调虎离山接近她了?
想来也是,两个会武功的女子,明着到靖王府寻她定然不被守门侍卫所放,暗着进入又敌不过王府周围的隐卫。相比较而已,进入将军府就容易的多了。
既然她们三番两次来找,定然还有下一次,暂时倒是不用费心这件事了。
月初晴思忖片刻,想起玉珏此时正在房间里休养,定然没工夫管她,便道:“昨日去云楚山禁地的路,你可还记得?我要去那儿。”
“是。”隐卫的职责便是遵循主人的命令行动,看苍然都不问一声为什么去那里便应下,月初晴还是很喜欢这个隐卫的,她从桌旁木匣里取出了两瓶上好丹药递给他:“我看你昨日应该是受伤了,这个药你拿去吧,香公子拿来的都是好药。”
自从知道她受伤后,慕容香这个名义上的义兄,给她送了大大小小十来瓶子药,有外擦的金疮药,还有内服的丹药,都是上好草药制成的。月初晴这才知晓,原来慕容香不仅仅是个喜爱制香的妖孽,还是个炼制上好丹药的高手呢。
上次玉珏带着她去禁地时走的是厢房里的地道,不过现在那个地道也已经被方丈连夜堵上,再也走不了了。所幸禁地并非人人都可以上去,即便那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事故,今日再来时依旧如常般寂静。
苍然隔着衣袖携了月初晴胳膊,施展轻功来到山顶。月初晴静静看着如常旧物,回想起昨日这里发生的一切,竟有种恍然梦中的感觉。
那块高耸的奇石上被玉面罗拴着的铁索已然不见,石面上还抹了一层厚厚的油脂,其它临近边缘只要能栓物的石头上亦涂抹了厚厚油脂,想来是担心再有非分之人想借助绳索来这里吧。
“你在外边等着,我自己进去。”
苍然应声隐匿了身形。
月初晴提起裙子,轻手轻脚地进入那个洞穴中,除了通向厢房的地道口被巨石堵死,其它地方毫无改变。
月初晴顺着地道口的方向细细观察着眼前这面巨石墙壁,昨日从地道口出来时,她虽然只扫了这里一眼,就已经觉出哪里有些不对劲了。这洞穴内三面光滑,仅此一面长有茂盛的藤蔓,更让她奇怪的是,洞穴中间那块圆形平石板,居然那么亮,亮到都能……
反射阳光!
月初晴快步来到石板前,这么亮的石板定然有问题。可是,她前摸摸后摸摸,左敲敲右敲敲,竟然没有一点机关的痕迹。
她眉头紧锁,双膝跪地,仍不放弃,头上发髻散落到耳边亦浑不在意,全副心思都在那块平滑到几乎跟镜子一样的石板上。
洞穴隐蔽处,一双晶亮深沉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一举一动,那姣好白皙的面容,紧蹙的眉头,深思灵动的水眸,这真的是一个痴傻了十年的女子应该有的神情?更可疑的是,她也发现了那石板有问题了?
心中所想,气息不自觉地散了一些,双手撑地趴在石板上寻找蛛丝马迹的月初晴警觉抬头:“谁?”
玉珏心底暗赞了一把,却装作无事人似的从晦暗处走出,弹了弹绛紫衣衫上沾染的浮尘。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月初晴是真的惊到了,看他那模样应该比自己先到,这个苍然,居然没有感觉到玉珏的气息。可恶,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一定要抓紧时间恢复内力。
她脸上表情从惊诧到气愤又变成最后的娇憨,虽只是一瞬,依旧没能逃出玉珏的法眼。见她又恢复了痴傻的表情,玉珏心中蓦地好笑,面色却不变,声音淡淡道:“本王为了救你耗损内力,正在这里闭关,居然听到有异声,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你在那里……你在找什么?”
玉珏虽没说出口,但月初晴也知道他是在笑话自己动作难看不雅,也对,哪个正常女子会双膝趴地撅起屁股,对着一块石板俯首称臣的?
但她不是正常女子,她是傻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找,簪子。”嘿嘿一笑,希望能蒙混过关,昨日她早了他一步被掳来,有没有东西掉落他哪里知道。
玉珏对她的谎言并不戳穿,只信步围着石板转了一圈,状似在找东西,喃喃道:“簪子?没有啊,是掉在这里了吗?”
月初晴早已暗自愤恨,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了,他不是在房间里歇息养伤吗,怎么跑到这里来闭关了?难不成连慕容香这家伙也是他特意找来故布疑阵的?可恶,不知道他看出这里有不妥没有?要不要赶紧抽身离开?不行不行,他一出现我就逃了岂不是白白落了他的口实?对了,幸好幸好,他没有问起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不然还真不知道该……
“对了,地道被堵住了,你怎么上来的?”
玉珏顿住脚步,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望着她,月初晴只觉头顶一片发麻,这家伙该不会懂读心术吧,怎么自己刚想到这里他就问起了?她尽量保持着笑容不变,来掩饰心虚,脑海中转过了几百个念头,终于还是决定实话相告,反正昨天他已经见过自己的隐卫了。
“那个,黑衣服的,带我来的。”
黑衣服的,应该知道是谁了吧,隐卫一般不都是穿黑衣服的么,再说了,苍然本就是自己的隐卫,他就算去问,苍然也不会透露什么。
玉珏似想了一下,随即释然:“是月将军留给你的隐卫吧。”
月初晴从善如流地猛点头,看来他是信了,信了就好啊,应该没看出她是在装傻吧,那就好,那就好。
“你确定簪子掉在了这里?”
恩恩,月初晴继续猛点头。
“什么样的簪子?”
这个,月初晴垂眸眼珠子转了转,反正也没有掉簪子,就随便胡诌一个吧。
“金的,红的花,好看,长长的,摇摇晃的。”一边歪着头说,还一边两只手比划来比划去,两只眼珠子时不时偷偷猫一眼玉珏的表情,确定他没有起疑才重重点头,“嗯,这样。”
玉珏怔怔听完,微微侧身,一手扶额,这么蹩脚的演技他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是装傻的?他眼睛蒙了猪油吗?
“咳咳,应该不在这里吧。”玉珏作势又找了一圈,随即看向洞穴外的空地上,问道,“会不会在外边?”
“不。”月初晴下意识的就要反驳,抬头间已想好了对策,今日恐怕不行了,要不先离开改天再来一探究竟?
“不,不找了。”
玉珏见她放弃了,立即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与其让她不知何时再冒险上来,还不如今日一次性解决掉。
“真的不找了吗?本王听说,以后方丈每日都会派寺中武僧来把守住禁地入口,以防贼人趁虚而入。你也许不知道,云楚寺僧人个个都是武学奇才,那些武僧若放到江湖上只怕人人都能独霸一方,有他们把守住禁地,就是一只苍蝇都难以……”
“找。”
月初晴伸出右手挡在玉珏面前,她现在可是非常不相信苍然的能力,先是被个小丫头片子调虎离山,后又在关键时刻察觉不到玉珏的气息,若是再有那么多厉害的武僧把守入口,她岂不是想要再来都不可能了?虽然她不是十分爱财,可是若是传说中的财宝真的藏在这禁地中,万万不能便宜了那帮坏蛋才好。
只要一想到黑衣玉面刺客也怀疑到了这里,她就惴惴不安,那么多财宝啊,她前世拼了命不就是为了钱么?有这么多不捡白不捡的钱,不捡的才是傻子!
玉珏斜插入鬓的浓眉微微挑了一下,星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月初晴不理会他,只以为自己演技超群骗过了他,继续围着圆盘又转了一圈。玉珏只静静看着她,思忖着要不要提醒她,总是围着圆盘转悠是非常有嫌疑的,而且莫说圆盘,就连整个洞穴的墙壁他之前都已经检查过了。
“切。”
月初晴都快围着圆盘转成拉磨的驴子了,也没找出一丝一毫线索。赌气地一屁股坐到圆盘上,仍觉得浑身不自在,索性双臂张开一下子仰躺下来,好像身旁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男人。
其实不是她把他忽略了,而是之前她为犬时两人天天同吃同睡,甚至连澡都一起泡,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古代那些讲究什么三从四德女诫女训的人,以前这种随地躺倒的事,她在公园草地上做的可多了。
玉珏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