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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里并没有秦语堂的身影,不过听着药铺的后堂有人讲话,想来,秦语堂应该在后面给人看病。
李和忙完手里的活,欢快的跑过来,“你们进县城赶集的吗?要去买啥呀?”
“先别说这个,陈掌柜是不是在你这看病,他人呢?”麦芽现在可没心情跟他唠嗑,她急着想知道陈掌柜的情况呢!
李和一指身后,道:“他就在后堂啊,我师傅在给他煎药呢!”能得秦大夫亲自煎药,也算是有福了。
麦芽道:“那我去后面瞧瞧,等会再出来跟你说话。”
“我也去,”李元青拉住她,两人一块往后堂去了。
郑玉站在那,还有些手足无措的,还好,田冬生及时进来了。李和还要忙着抓药,告诉冬生茶水都在后面,他们要喝,自己的去取就成了,不用问过。
药铺里抓药的病人还不少,都是秦语堂先开好方子,再交由李和抓药。
李元青拉着麦芽进了药铺里面,其实这后面的陈设也十分简单,几张床铺子,中间都没有隔断,正对着的,还有一排四开的木门,都很旧了。不过屋里却十分整洁,桌上还点着檀香熏炉。
在四开门的外面,是一条走廊,走廊边上,摆着一排小炭炉,有些是灭的,有些上面咕嘟的冒着热气,而秦语堂就蹲在其中一个药炉旁,拿着把蒲扇在那摇啊摇,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正背对着身子,跟人聊天,而他聊天的对象,赫然就是陈掌柜。他俩像是在讨论病情,陈掌柜躺在简单木板搭成的床榻上,有一句没一句跟他讲话,他倒是瞧见麦芽他们进来了,笑着道:“丫头,你们咋来了?”
麦芽微笑着走过去,“陈叔,我们来县城买小猪仔的,路过你家酒楼时,听小二说的,叔,你现在可好些了?”
秦语堂这时也转过身,慢慢站起来,蒲扇也还有手里拿着,看清来人之后,道:“他没事了,今天再喝两遍药,回家多注意身体,明儿就都好了。”
陈掌柜呵呵的笑,“我底子好,要不是前些夜里没睡好,冻着了,哪会这样容易生病,也多亏了秦大夫,要不然我一个人怕是真不行呢,小二那臭小子熬个药,能把药熬成药糊,我也指望不上他。”
秦语堂笑道:“陈叔,感谢的话就甭说了,你从昨儿开始,一直讲到现在,你说的不烦,我听着都烦了,再说,你又不是没给药钱,我替你熬个药,那也没啥。”
李元青站在旁边,也道:“是得多谢谢他,我们一直都把陈叔当爹看待,连他生病了都不晓得,这样吧,改日我坐东,请秦大夫去我家吃饭。”他讲的是实话,跟陈掌柜相交已经一年了,对他的为人处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也可能是因为田李两家的当家男人都不在了,李元青跟麦芽很久都没体会到啥是父爱,遇上陈掌柜这个年纪的长辈,都打心里的对他有好感。
陈掌柜因他这一个‘爹’字,立马红了眼眶,心里忍不住的泛着酸水。
“吃饭就不必了,你只要别整天腻在家里陪媳妇,时常上山给我找些好药材,我就算谢谢你了,”秦语堂惦记着前面还有事,便把蒲扇交给李元青,“这个给你,也让你尽尽孝心!”
秦语堂极少展现他的幽默,不成想,他讲起笑话来,还挺像黑色幽默的。
麦芽看他认真讲笑话的模样,也笑了,对他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李元青经常给李氏熬药,所以对这熬药技术那是研究的很深厚,熟能生巧嘛!
陈掌柜坐起来,看着麦芽跟李元青,安心的笑道:“看见你俩过的很好,叔就放心了,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可惜我这辈子没福气,有你们这么好的孩子。”
麦芽端了杯温水给他润润嗓子,柔和的笑道:“叔,你哪是没福气,你是没碰上对的人,等哪天我遇着好的婶子,一定介绍给你,让你有个伴,不然你一个人的确是太苦了些。”
陈掌柜难得面露窘色,“哎哟,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找啥伴哪,就指着死了以后,有人给我送终,那就够了。”
说起这个,麦芽想起他之前说的,想领养个男娃的,好在自己老的时候,能有所依靠,“叔,你不是想过要领养个男娃的吗?这事有眉目了吗?”
陈掌柜重重叹着气,麦芽看他坐的辛苦,便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陈掌柜皱着眉道:“啥眉目啊,他们都是冲着我的钱来的,有几个是真心想给我养老送终,这事啊,不提也罢!”
他这样一说,麦芽听的了然。他那些亲戚,一听说陈掌柜要找养子,肯定都巴不得把孩子送给他,反正陈掌柜年纪也不小了,还能活几年?等他归西之后,谁的娃还是谁的,还叫谁爹,到了最后,只怕连给他上坟的人都没有。
麦芽也叹气,安慰他道:“叔,我看你店里的生意也上了正规,都有人看着,要不然这样吧,你跟我一块回去,等把病养好了,再回来看店也不迟,我现在嫁出去了,我娘家地方也有屋子给你睡,总好过你一个人在这。”
李元青一直蹲在外面搧火,也一直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听见麦芽说到此处,他忽然也有了计较,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是啊叔,到时候你还能跟我们一块去钓鱼呢,我们家种的果树你还没去看过吧?现在长的可好了。”
陈掌柜被他讲的心痒痒的,他一直忙于生意,别说度假了,连一天假也没放过,是该好好歇歇了,但要田家,合适吗?会不会惹人闲话?
瞧出他的犹豫,麦芽跟李元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即使不说话,光是通过彼此的眼神,也能晓得对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俩肯定不是冲着利益去的,一来,是真的想叫陈掌柜好好歇歇,二来呢,之前林氏不也说了嘛,想给田氏跟陈掌柜做个媒。
要说母亲改嫁,或是再组织家庭。这在现代都有可能引发家庭内部的大战,更何况是古代,在这个女子守贞洁比守守命还重要的地方,不管是婆家人,还是自己的子女,都希望媳妇、母亲,永远的单身下去,就像当初林大姑改嫁到榆树村里,都不晓得受了多少白眼,后来跟她娘家都不走了,断绝了往来。
可麦芽不这样看,田氏前半生为了两个娃,为了生计,已经够苦的了,不应该也叫她把下半辈子也搭进去,也该让她快快乐乐的,过上有人民陪伴的生活。这是麦芽的想法,她也跟李元青讲过,但不晓得哥哥怎么看。
麦芽站起来,“陈叔,就这样说定了,我们还得赶着去买小猪仔,还有好些东西要买呢,你在这儿等着,等我们买完了,就顺道接你,咱一起走。”
陈掌柜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乐呵呵的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叫他回家这种话,一直以来,酒馆才是他的家。
李元青也煎好了药,拿抹布包着,倒了些出来在碗里,然后端给陈掌柜,“叔,你快把这药喝了,可不能等凉了。”
这时,田冬生带着郑玉也进了后堂,他们是久等不到麦芽他们出来,所以才进来看看。冬生也问了陈掌柜几句,得知麦芽要请陈掌柜去家里住几天,他自然是欢迎的。
因为还惦记着去买东西,几人便从秦语堂这里告辞出来了。
临走时,秦语堂居然大方的请他们中午过来吃饭,说是年前在李家打扰了许久,也该回请一下。田冬生跟李元青还要客气一下的,但是麦芽却笑盈盈的答应下了。她知道秦语堂此人,不是爱讲客气话的,他既然开口邀请了,那说明他是真心实意的请他们吃饭,他们要是驳了他的面子,只怕他还会不高兴呢。
从同济药铺出来,他们顺道也去了四方货栈。黄大全先前要改建设铺子,这会已经做的差不多,听说他们要来县城买家禽,便把店子交给小六看着,他领着冬生几人,去县城的家禽市场。
黄大全经常跟这些人做生意,而且嘴皮子也溜,有他领着,买到的家禽都不错。
快到中午时,冬生拉的板车上,就已经摆了好几个竹筐。
小猪仔也不方便拉着走,只能用大号的竹筐装着,两家在一起,得买七八头小猪,加上一筐小鹅,两筐鸭子,这下子,板车上可就堆满了。
郑玉拉着麦芽,一路跟在车后面,看来回去的路上,她们可坐不得板车了。
黄大全在这条街上熟人不少,一路走来,有不少人都在跟他打招呼,其中有个穿的花里胡哨的中年妇女,看那打扮像是媒婆,她看见黄大全,格外的亲热,不光身子往他跟前贴,还把一张涂满白粉的脸,往他跟前凑,笑的那叫一个殷勤。
“哟,我说黄掌柜的,我昨儿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有啊?那边我还等着回话呢,这会要不是碰见你,我就准备去你铺子里找你哩,”花媒婆笑的那叫一个敞快,那笑声都能传出去好几里地。
黄大全见她拦住路,便跟身后的冬生他们讲了下,让他们稍等片刻,这才转回身来,对着花媒婆,神色冷然的道:“没啥好想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现在没空想个人的事情,别人怎么想的,跟我没关系,麻烦你去说一声,替我道路个歉意,就说我黄某人配不上!”
一听这话,花媒婆不高兴了,“瞧瞧你说的这是啥话,你到西街口去问问,谁不知道赵家豆腐坊的女儿是个百里挑一的漂亮女娃,人是又勤快,又能干,性子还温顺,你要是连她都瞧不上,那你能瞧上谁?难不成你还找天上的仙女不成!”媒婆就是这样,你找她说媒,她有钱赚时。她把你捧在头上,恨不得顶着你走。可要是你不说媒,或是中途变卦,那对不起了,她能把你骂到一无是处。花媒婆便是很典型例子,刚刚还一副笑容满脸的模样,现在却是拧着眉,说话也尖酸刻薄起来。
黄大全听她这样讲,也不乐意了。这事本来就是她自己找上门的,人家看上他,关他什么事,西街的赵家闺女就是再好,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更别说他娘下半年就要生弟弟了,一来还是两个,这后面事情还多着呢,他哪有心思在这种时候考虑个人问题。
眼见着跟她讲不通,黄大全便想绕过花媒婆,带着冬生他们去办正经事,他也懒得跟个花媒婆掰扯,她可是出了名的难缠。
在他们经过身边时,花媒婆,暗地里的呸了一口,没听清嘟囔了一句什么。却叫李元青听见了,在经过她身边时,他回头冷冷的瞪了花媒婆一眼,那眼神真叫一个冷,好比寒冬腊月,冷不丁被那冰溜子灌进衣服里了,冷的直叫人打寒颤。
李元青才不屑于跟他媒婆较劲,只是看不惯她出口骂人。麦芽走近他身边,暗暗拉住他的手,李元青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回过神来看她,彼此的心意,不用说,也都能猜到。
冬生倒是没什么感觉,还跟黄大全开起玩笑来,“你小子真行,连豆腐西施都瞧上你了,那你咋不同意呢,黄叔跟黄婶为你的终身大事,可操碎心了,你也不说早些定下来。”
郑玉也笑道:“大全哥可不要像陈掌柜那样,虽然生意是成功了,可一个人生活多孤单哪,生病也没个人陪着,”她一直就走在冬生旁边,有时走的慢了,冬生还会停下来等她一下,两人之间的默契情感,也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渐渐升温。
黄大全无奈的道:“我只是现在还不想成亲,你们又不是不晓得我家现在的情况,你说我要是现在成亲,我娘那身体能经得住吗?还是等她生下小娃之后,到了明年看看情况再说吧!”
大家都知道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