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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寿听她这样讲,把脸一扳,不高兴了,“你们这两老婆子说的什么话,我们家又没驴,又没车的,你让我靠两腿跑往县城里送货啊,我才不干,告诉你们,明儿我就跟冬生学编网子,收了黄鳝就送你家了,你爱给钱就给,不给管我一顿饭也成。”
黄年很同意他的说法,“我明儿跟村里闲在家的男娃们说说,叫他们编网子收黄鳝去,对了,还得跟村子透个风,前些日子他去县城里养病了,最近几天才回来的,我们有大动作,总不能不跟他商量着。”
他一说这事,冬生也想起来,昨儿看见有辆带棚子子马车往村子里赶,原来是村长回来了。
田氏关切的问道:“村长可好些了?他病的不轻呢,这会回来,是不是表示没事了?”
林德寿摇摇头,“只怕没那么容易好,咱们在这里偷着讲,听说他得的是痨病,这病不好治哩,成缸的中药灌下去都不见好,昨儿我从他家路过,还听他咳的要死要活,我估摸着,撑不过今年。”
黄年见气氛沉默了,摆摆手道:“哎呀,咱都在吃饭呢,不提这事了。”
李氏叹口气,“村长家跟谢家走的挺近,你们说,要是老村长走了,这村长的位子会不会让谢家人干,要真是这样,可就坏了,谢家那帮子人,都不是啥省油的灯,他家要是有人当上村长,还指不定怎么折腾我们呢!”
田氏也道:“话说回来,老村长人还不错,对咱们也都挺好,只是这病,也把他折磨的不轻。”
麦芽知道这痨病是啥,就是现代人口中的肺结核,这病难治的很,拖的也长,只怕这位村长得这病很早了,慢慢耗着。
林德寿今晚喝的的确有些高了,到最后说话都大着舌头,反而是黄年好些,他看着林德寿醉成那样,指着他的鼻子笑话道:“你不是说,你有一斤的量吗?这是咋啦,现在就怂了?”
林德寿不服气,伸着手指想指他来着,可怎么也指不到他的脸,林虎小大人似的摇摇头,“唉,我爹又喝醉了,”说着,他站起来,架起林德寿。
冬生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们回去。”
林虎直摇头,“不用了,我爹喝醉酒是常事,我都习惯了,也没多远,走几步就到了。”
林翠也道:“有我跟弟弟两个人呢,能把我爹弄回家的,你们也忙了一天,怪累的,洗洗早点睡吧!”
黄年也准备走了,“我跟你们一块走,老这么坐着,你们都不好收碗了,今儿说的事,我们记下了,田嫂子,李嫂子,我们走了啊!今晚打扰了。”
几个人又是一番客套,临走时,黄年还执意说,等那天大全回来了,叫冬生他们过去吃饭,麦芽还没到他家去过呢。
田氏点头应是,送走了他们,田氏也打发元青带着母亲回去,都不早了,元青明儿还得送菜呢!
元青执意帮着麦芽收了东西之后再走的。
田氏心疼女儿忙了一晚上,所以碗就由她刷了。
冬生在堂屋扫地,麦芽凑过去,借着这个机会,把话挑明了。
“哥,我问你个事呗!”
“嗯,”冬生头也没抬,轻轻嗯了一声。
麦芽绕着手指,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唉,我就直接点说吧,那个……你觉得二妞怎么样,她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冬生终于站直了身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麦芽,“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内心想法是,二妞怎么样,好像不关他的事,谈不上喜不喜欢,都是一个村的,难道他要说自己讨厌人家吗?
“哎呀,不干什么,你就说,像二妞这样的女娃子,如果做你媳妇,你觉得咋样哩?”
话是越说越明白,这时候冬生要是听不出来,那他真就是榆木疙瘩了。
冬生闷闷的道:“不咋样!”
麦芽听了他的话,有些傻眼了,这话是什么意思?算了,她换个法子问,“今儿二妞来说,她家给她介绍了个男娃,改天要给她相亲呢!”
冬生低下头继续扫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相亲是好事,只要对方人品好,她自己愿意就成,男娃是哪里的?”
麦芽以为哥哥有想法了,赶忙对他说道:“就是王家村,舅舅家那个村子,听说他家孩子多,那男娃是老幺,上面的兄弟姐妹都成家了,只剩他一个。”
“哦,这样也好,要是嫁过去了,也不用照顾弟弟妹妹,担子轻些。”
“哥,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麦芽还是不死心。
“要啥感觉,她要相亲,跟我也没关系啊,顶多需要我出力的时候,我去帮忙就是。”
麦芽叹了气,“好吧,不过我还要跟你说个事,后天早上,我想带着二妞去趟王家村,悄悄去看下那上男娃,对外就说去舅舅家,给她先看一下,总归心安一些,你说对不?”
冬生已经扫完地,拿着簸箕搂灰,听妹妹这般说,他也点了点头,“行,那后天我给你们赶车,哎呀不行,元青早上还要送货呢,没有板车能用,要不傍晚的时候去,就当去看看狗蛋他们,打一圈就回来。”
“行吧,那就后天傍晚去,”了解了哥哥的心意,麦芽只能说,她也尽力了。
第二天,元青送货的时候带着昨儿剩下没杀完的黄鳝,把个小水桶装了,麦芽把烧黄鳝的几种做法都写在纸上。冬生对妹妹越发的佩服,妹妹以前喜欢谢文远的时候,为了讨好他,也天天学习看书,这会忘记他了,倒是以前学的字没忘。另外之前答应过陈掌柜的李子酒,也拉了两坛子给他。因为之前是试着酿,村里的李子树也不多,拢共也就酿了那么几坛子。几下一分,她家也没剩多少。
送走了元青,娘几个又得着手做卤菜,今天这卤只有浑的,要是有素卤也成。
不过,这两种卤汁得分开,不然会串了味道。
乘着空闲的时候,麦芽又去小河边采薄荷叶,昨天采的一篮子薄荷叶,现在还只是阴的半干,等到完全阴干,就只能剩一点。
卤肉配着凉粉卖是最好的,麦芽跟田氏说,今天的凉粉要多做些,下午有人要来进卤菜国,如果生意顺利的话,她们会考虑把进菜的时间搁在早上,这样也方便人家做生意。豆腐脑也得乘着早上放做,能当早点卖。
今儿元青送货走上之后,她们又卤了两大锅肉,五大盆凉粉,光是这些就把他们三个忙翻了。
快到中午时,元青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三个农家汉子,有两个带了驴车来,还有的推着小推车。
冬生出来接他,问道:“你们,是谁啊?”
其中一个宽脸的汉子,自我介绍道:“我叫王根生,是王家村的。”
另一个瘦些汉子也介绍道:“我是老土井那边的,你们叫我朱六就成。”
“还有我,我是你们村林德寿家的堂兄弟,我叫林康顺,我们家住毛家坝子,离这有二十里地,”最后一个说话的人,脸很黑,皮肤蜡黄的,眼神倒是跟林德寿有些相似。
冬生忙招呼他们进院里歇歇,喝口茶水。
三个把驴车搁在外面栓好,这才进了院子。
第一次到别人家,他们显的很拘谨,元青招待他们坐,他们才小心的坐下。
麦芽端了茶壶出来,“三位大伯喝点水吧,这一路也挺辛苦的吧?”
三人都站起来接茶杯,第一个讲话的宽脸汉子王根生,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来给你家添麻烦了,这不是听说你家进找人进卤肉卖嘛,我们几个商量着先过来看看。”
瘦汉子朱六比他要大方些,讲话声音也大,“你们家卤肉味道做的好,价钱又不贵,像我们这些庄稼人,又不是天天能吃上肉,能买个卤菜打牙祭总是好的,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我们就想着,你们家能不能给我们批些卤肉回去卖?”
田氏出来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到菜园忙活去了,她晓得麦芽心里有主张,不用她操心。
元青跟冬生都搬了椅子过来,他们想看看,麦芽怎么讲。
麦芽笑着请他们坐下,自己也坐到他们旁边,笑着说道:“咋能不行,我娘昨儿也跟你们说了吧,在每个村子,我们只招一个卖卤肉的,要是有两家,得弄出许多矛盾来,今儿既然你们提前来了,这加盟的人选也非你们莫属,我瞧着几位叔都是实诚人,把生意交给你们,我也放心嘛!”
三人一听她这样讲,高兴坏了,他们在来的路上,还怕人家嫌弃他们,不给他们进货呢。
一直没吭声的林德寿家堂兄,林康顺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家要什么条件不?要不要我们给定金啥的?”
麦芽摇头,“你们只要把每天进货的钱付了就成,啥定金也不要,因为我家也不宽裕,我们还得进货,没过本钱也不成。而且还有一点我要说,既然每个村子都有人卖,就不能有人跨界,跑到人家地盘上去做生意,这样大家脸上就都不好看,做生意也要讲规矩的是吧?”
王根生直点头,“对对对,这话说的在理,我们只在自己的村子卖,绝不跑到别的村子。”
朱六见麦芽小小年纪考虑的还挺周全,难免对她刮目相看,“闺女,你想的很全,我们都会照做,如果有人不按规矩来,你可以不给他进货嘛!”
麦芽一想也是,发货权在她手里。她回屋拿来纸笔,把这三人的名字以及住址都记下来,方便以后好认。
既然人来了,冬生跟元青便帮着称重跟分肉,按各项的需要,今天只能卖下香午的,所以麦芽没给他们进多,先买着试试看,另外卤汤也是她事先配制好的,直接拿回去,切的时候浇在上面即可。
至于其他调料,麦芽就交着他们去做,比如加辣椒油,蒜瓣,如果有香菜加些也是好的。
凉粉一人拿一桶回去,调料也是田氏帮着配的,一并给他们带去。
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来进货,省得田氏跟李氏往外跑,除了本钱跟工钱,麦芽跟他们要的也不多,比平时出去卖少了两三文钱一斤。乍了看好像不多,但要是卖个十几斤,二十几斤,这钱可就多了。还有其他东西可卖,所以总的算下来,比他们做零工可要赚钱的多,还不用往外跑,就在村子里卖。
三个进到了货,都高兴的很,他们根本不愁销路,这段日子,田家卤肉的名声早都打了出去,哪里会愁眉苦脸着卖呢!
送走了他们,麦芽回家对几人扬了扬眉毛,看吧!她的批发生意就要做起来了。不过,这品种还是少了点,她得多开发些品种出来才是,光是他们几个是忙不过来的,还得田氏他们帮忙。
下午的时候,陆陆续续也来了好几个人,其实还有很多,只不过在路上碰到回去的三个人,便也跟着回去了,人家都说好了,一个村子只招一家,去了也没用啊!
今天他们进的货普遍都很少,元青中午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不少材料,瞧着这么一大堆东西,麦芽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李氏还是他们的合伙人,再说,她为了挣钱给儿子娶媳妇,所以暂时把老脸搁一边,两家伙在一块干,她也就光坐着洗洗东西,累了就歇会,大锅也是她来烧,田氏母女俩个都忙翻翻了。
这里面最难打理的,属猪耳朵,至于猪蹄子,陈掌柜怕他们忙不开,就叫店里的小二帮着处理干净,猪耳朵要用开水烫过,才能去掉死皮,耳廓部分也要划开,把里面的脏东西刮干净,他们做的都是乡邻生意,可不能马虎了。
因为是招的代理商,只要批发给那固定的几个人就成,倒也不像做零碎生意,那般繁琐。
傍晚的时候,冬生又去后山砍了些竹子,跟元青两个坐在院子里编黄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