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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忖着和坤来找我做什么,提步笑盈盈地道:“和大人大驾光临,有失有迎,让您久等了。”
和坤笑迎着作揖道:“在下冒昧拜访,请小姐原谅啊!”
我好奇地道:“和大人如今高居要位,是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寒舍?”
和坤边坐边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日前来是受人所托,小姐是个爽快人,那和坤也直截了当了。小姐如今已是自由身,可有想过另配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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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笑着盯着他道:“和大人何时成媒婆了?
恐怕要让你白来了,我觉着一个生活自由自在,没有什么不好,谢和大人关心了,不过要让你白来一趟了,对不住!”
和坤一脸窘态,我觉的好有意思,不是说和坤巧舌如簧的吗?
忽儿有了恶作剧的念头,佯装惊讶地道:“和大人,你不会是……你……”
和坤忙摇头,尴尬地否定道:“小姐又拿和坤打趣,我和坤那敢有此念想,是下官是受十五爷之托,十五爷对小姐一汪情深,不知小姐……”
我陡然间沉脸道:“和大人,我可没你的宰相肚,我一个下堂妇。
如何登大雅之堂,福慧不敢也不屑,请和大人转告十五爷,福慧没这个福气,和大人没让您为难吧?”
和坤立了起来,粲然地道:“是和坤打扰小姐了,这就告辞!”
我特意送和坤出了大门,直至他上了马车,车前行了我才回屋。
防人之心不如无,客气点总没坏处,他可是和坤。
入夜正在谢妆,忽听得小立子劝阻着:“十五爷,我们小姐睡了。小姐,十五爷来了!”
新来的丫环青儿,连忙给我重穿上外衣,青儿一开门。
永琰就闯了进来,一股难闻的酒味,我不由的冷然,跑我这儿来撒野来了。
他晃晃悠悠的,断断续续地道:“福慧,我哪点不如容德,他都死了,死了,还把你赶出魏家,你还为他守寡,我十五阿哥还不及他尊贵。”
他白皙的脸让他显的有点幼稚,似一个在装大人的男人,然他与生俱来的霸气还是不容小觑。
我叫唤道:“小立子,十五爷喝多了,快扶他回去。”
永琰一把推开了小立子,紧紧将我搂在怀里,那恶心的酒气从我的鼻尖渗入肺腑。
我用力的推开他,恨不能给他一个巴掌,厉声道:“十五爷想干什么?你看清楚了我是福慧,不是你府里的妻妾,十五爷请回吧,夜已深,我想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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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战战兢兢的上前,扶住他,他一手摸着额头,摇晃着出门。
我长吁了口气,原本还以为可以跟他做个朋友,现在想来,那是我痴人做梦,断的干干净净才好,这皇家人全是混蛋,欺侮人的混蛋,混蛋……
漫长的冬季到了,容德竟然还没回来,溪水边、山林里一定是他们欢声笑语吧!
我妒忌吗?
我不知道,只是一想起,心里闷的透不过气来。
原来我只能在梦里与他在溪边相遇,原来早就暗示我是一个梦,梦而已。
找遍了京城的大小寺院,也没见了空的行踪,他若是雍正为何只见一面?
他若不是雍正,又为何相见?
难道像小说里写的疯癫和尚?
凭什么总是我觉得亏欠他们,我到底欠他们什么?
我哪里有对不起他们,我对不起雍正哪里?
我又对不起十三哪儿?
突然觉着自己好傻,一个逍遥而去,一个佳人相随,只剩下我孤单单立在白茫茫雪地中,冷暖自知。
“小姐,你怎么了?又想少爷了?”
梅花与宝琴相约而来,我侧头轻拭泪痕道:
“不是,想起一首伤感的诗,也学学古人无病呻吟一回。”
宝琴看着院中寒梅,轻叹道:“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挪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小姐是这首吗?小姐还是想少爷了,多情自苦伤离别,外面天冷快进去吧!”
我撅嘴笑道:“胡说,我才不想他呢?进去吧!”
宝琴笑睨着摇头,梅花扯着帕子道:“跟你们立一起,我就是呆头鹅。”
我打趣道:“这倒是,然后我,宝琴最聪明,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太聪明了,将万事都想通了,所以难嫁。而我呢嫁了,什么也没做就被休了,还是梅花最好嫁了个好丈夫。”
宝琴笑着点头,梅花红着脸道:“小姐,你就会拿我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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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琴不可客气地道:“你臭美了,小姐连自己都说了。”
三人嬉笑着,坐在坑上,青儿端来热茶,于是四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最后宝琴道:“红绣坊如今找上门刺绣的人也不少,不如再招几个姐妹来。小姐,你看成吗?”
我轻啜了口茶,笑嚷道:“你是管事的,当然由你说了算。
明儿起开始做另一种绣面。这下绣的都是大幅的画,做的第一件归我。”
三人好奇地道:“小姐又想出什么来了?”
我指着被子道:“我发现这被子里子拆洗太麻烦,所以我想着做成一个袋子似的,用上好的绸布,上面绣上各式绣样,就叫被套,这样拆洗方便多了,怎么样?”
宝琴点头笑道:“好主意,指不定皇宫里还有人要来订做呢?
不过咱们第一批要做的多些,再卖,免的别人学着自己做了。”
我指着宝琴扁嘴道:“奸商的嘴脸出来了!”
宝琴笑瞪了一眼,梅花等人跟着哈哈大笑。
宝琴一脸佩服地道:“小姐真是世上少有聪慧女子,总是能发现事情,又想法改之,为何我们总想不到呢?”
我呵呵一乐,四人拿出小绣品,边聊着边慢慢绣着。
门吱吖的开了,许久未见的容德,一身兰色的棉袍,黑色的斗蓬,跨进了门。
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低下了头,复又抬头,千真万确。
手中的绣样滑落膝上,宝琴三人惊愣之余,快速下炕,出了房。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没有挪步,而是振振地望着我,半晌才唤道:“慧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我回来了……”
我抬了抬头,将眼眶里翻动的泪水。
强忍了回去,笑着下炕,似当初见着十三一样,欣喜道:“你回来了,你的伤好了吗?老爷夫人见了你一定很高兴吧!青凤也来了吗?”
我似点燃的烟火,一个紧接着一个问出了口,也遮掩了我心中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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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急速上来,将我揽在怀里,紧紧地、深深地。
那熟悉的味道沁人肺腑,这一刻,这重逢的一刻让我忘了先前的所有。
紧紧地抱着他,任由泪水倾泄而出。
重逢的喜悦从上而下袭击着我,似山洪暴发,似龙卷风迎面而来。
门的轻微一响,我微微睁开眼睑,只见青凤立在门边,敌意的愤怒的眼神直射而来。
我这才清醒,我被休了,他完完全全不是我的容德,恰恰相反正牌反而变成没资格的了。
我慌忙推开他,对着一脸不解地容德笑道:“回来就好,看你样子还没回家吧!
快带着青凤回家见老爷夫人吧,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何况像青凤这样漂亮的女子。”
容德一脸释然地道:“慧儿,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你知道我一想起了你,我疯了似的往家跑,我真怕你伤心欲绝。”
我的嘴角微微一颤,淡笑道:“你们快回家吧!老爷跟夫人等着呢!”
容德脸上灿烂一笑,在我耳际轻声道:“慧儿,你不吃醋吧?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我不由气恼地冷笑道:“我生什么气啊?
我哪有资格生气啊,我只不过是下堂妇,早想开了。”
容德全来不顾青凤受伤的眼神,紧攥着我道:“你还是生气对吗?我知道,我跟青凤真没有什么?
如果你不高兴,我认她做妹妹……”
青凤那些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满眶的珠泪,片刻滴落了下来。
楚楚动人的让人心软,我叹息道:“你不用关心我的想法了,你回家就会知道答案了。青凤你爷爷交替过你如何报家门了吧?”
青凤诧异地点头,容德回头看了青凤一眼,笑道:“好,我先安排青凤住下,回头就来接你。”
我苦涩的一笑,望着他洒脱的身影,宽厚的肩膀,心沉沉坠下。
宝琴复又进门道:“小姐,你做的对,要回去,也得再八抬大轿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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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在宝琴的肩头,涩涩地道:“没有可能了,他跟别人成了亲,我们永远不可能了。我跟他只有做朋友的份,实在是没有夫妻缘啊!”
梅花等人都轻唤道:“小姐,你想开些,少爷还是只喜你一人的。”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小青收拾衣物,我要到寺里避避!”
匆匆上了马车,我这也叫急流勇退吧!
紧闭相眸靠在车壁上,摇摇晃晃。
从缝隙吹进来的风,像刀一样打在脸上,我忙用围巾将脸也围了起来,突又觉着赶车的陈力一定更冷,忙又解了下来,伸出手道:“陈大哥,给,快将围脖把脸都围上,这天冷,难为你了。”
陈力推辞道:“小姐,使不得,习惯了奴才不冷。”
我硬塞给他道:“给你就拿着,快围上,这是命令。”
他这才千恩万谢,青儿将被子翻开,两人钻进了被子中,挤着取暖。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陈力的叫唤声,揉了揉睡眼,拉开了帘子,冷的瑟瑟发抖,原来太阳西斜。
跳下马车,抱着胸,双脚跳动着,让陈力将马车停好。
香山寺从这面上,山边就是入口大门,再往上爬了才是山门。
立在门口,望着那两棵屹立在寒风中的夫妻树,怪不得人都说:
上天愿为比翼鸟,下地愿为连理枝。这人间的情实在是变的太快,坚心的人太少。
跟寺里要了厢房,竟住在从前呆过的隔壁。
我也要个小木鱼,拿着佛珠,咚咚的轻敲着,心不是静,而是空。
第二日起来,昨夜下了大雪,山林被雪粉饰一新,远远的景物,似跳到眼前。
微风过处,扬起雪尘。立在院中,觉着何必心事重重,到了寺里自然净空一切
。唤来青儿,堆起了雪人。
这回是仿制各路菩萨,忙的不亦乐乎,沿着台阶往下玩。雪太厚,一个打滑,像滑雪一样下冲,惊嚷中闪过一人,将我拦了下来,我惊魅未定的抬头道:“谢谢……你……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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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扶我坐好,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我是了空,并非你口中的四爷。你的面相很是独特,所以那日贫僧按面相告之一二,如有唐突请恕罪。”
我抓住他的袖子,端祥着他道:“不,你是四爷,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我们曾经来过这里,我给你介绍过,我说韦驼菩萨就是你,一脸严肃。
你怎么能忘了我们游香山,我陪去你江南,我陪了你三四十年,你居然什么都忘了?”
他惊愕的眼神,让我更加的心凉。
我的泪水融化的了冰雪,却融化不了隔世的铜墙铁壁。
他劝慰的声音有些慌乱:“施主,你是否病了,你……你才十五六岁,那来三四十年,贫僧真的不认识你,我长在寺中,直到十四岁才出了寺门,那里会跟小姐……”
“对不起师傅,我们家小姐最近心情不好,乱了心,说胡话了。”青儿急忙道歉。
我抓起了空的手,硬攥着他到了房里,指着这坑道:“那日你坐在这里打坐,你还曾写诗云:虚檐流水息尘襟,静觉澄明妙悟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