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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他是无辜受害,那么她有何尝是有心害人?一抹来自异世界的香魂,遭遇如此变故,她心中的上,眼里的痛又有谁能安慰?
沈白山一双老眼洞察秋毫,如何看不出这人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的孙子已经陷入情网而不自知?他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二十年几年前的沈子墨啊!
他没有办法看着儿子的悲剧在孙子的身上冲压,权衡利弊,不得不做出艰难地选择:“怀恩,如果你还挂念着她,如果你还想着她,就把她找回来吧!”
“她?谁?”沈怀恩笑了声音极冷,极淡。
“我说得是小蛮~”沈白山再次叹息——为这段添上注定的孽缘。
“小蛮?”沈怀恩笑的越发欢愉了。漂亮的眼眸里染着刻骨的疲惫:“你认为经过这一段,我们还有可能吗?”
小蛮从来不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子,她胆小,她自私,她怕死,她不负责任,她没有担当,她要人哄,要人陪,她就像是最娇嫩的花朵,需要人精心地培育,她经不住风雨,他不可能不去依赖别人。
他清楚的知道,她很快爱上其他的男人——事实证明,她的确跟着林俭一起浪迹天涯,抛开所有的一切,远走高飞。
所有人都以为她贪财,只有他明白,他对金钱其实很漫不经心。那些她费尽心机敛来的财富,她很少花在自己身上,只是放在那里,求个安心。
是的,她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他来自异世,她缺乏安全感,她不知从哪里来得到的奇怪理论,认为金钱比人可靠。因为人会跑。而钱不会。他曾对她的这套金钱论不屑一顾,可事实证明她该死的说的对极了!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抛弃了她,可她的钱却没有抛弃他,反而成为了他逃离追捕的最有力的助手。
真是讽刺,报仇并没有带给他想象中的心安与快乐,反而让他失去了许多珍贵的东西。而他原以为抛弃他,就是对凤九天最大的报复,可谁知道这最后惩罚的却是他自己?
“没有试过,怎知不可能?”沈白山神色认真:“既然先祖留下遗训,说明你与她确是天作之合~”
“别说了,这是不可能的~”身怀山蹙眉,冷然打断他。
“那么,你听我说,回大邺去,继续你未完成的学业。”沈白山退而求其次。
回到大邺,至少还有他的至交好友在身旁,年轻人朝气蓬勃,或许在一起可以助他忘却前仇旧恨?等他心中伤痛平复,在暗中劝导,说不定就转过弯来了。
总之,目的只有一个,他不能让沈家唯一的根就此心灰意冷,孤独终生。真的让他应了老祖宗的训斥,他命犯天煞孤星,如果错过了小蛮,将孑然终老。
学业?他去大邺从来都编故事真心前去求学。而此时此刻,他更无心向学。只是现在,天下虽大,哪里又是他的净土?
于是,无可无不可的,他返回了大邺。
第060章 决定权在谁?
北山四公子重新聚会,难免唏嘘感叹,撞坏激烈。起初,大家都小心翼翼,谁也不去碰那个敏感的话题,提那个禁忌的人物。而他,也就装聋作哑,享受着片刻的清净。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清风带着太后和太痒来大邺之后,终于被打打破了。
“呀,”傅致轩嘴快,萧轻尘拦都没拦住:“这两只活宝也带来了啊?要是配上坠儿那丫头,才真正的相得益彰呢,你们说是不是?”
话落,一室的安静,另几只木愣愣地瞪着他,才才发现她触了禁忌,尴尬地摸了摸头:“咳~”
沈怀恩面无表情,只把目光转向沉沉的暗夜。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萧轻尘忍不住了,低低地嘀咕了一句:“听说上个月丝毫,他们把永和一个客栈闹了个鸡飞狗跳~哎,那个姓林的也不知怎么照顾她的,居然餐刀要去抢包子吃!”
“不会吧?”韩德昆的眼睛瞪得先铜铃:“姓林的这么没出息?坠儿怎么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这要让高相知道了怕不会心疼死?”
“呀~”傅致轩忙撞他一肘,
“不用看我,”沈怀恩懒洋洋地睨他一眼:“我写了休书,她哎跟谁跟谁,与我无关。”
可,真的没有关系吗?
“白傲梅真够狠的,”萧轻尘叹气:“祸了才五千,死了给一万,摆明了要斩草除根啊!”
“恩,这个月倒没他们什么消息了,不知是被捉了,还是受伤了?”傅致轩表情忧虑。
“嗨!”韩德昆大嗓门一嚷:“你们操那心!要我说坠儿那丫头福大命大,根本就不是那短命的相~她肯定是跟姓林的双宿双栖,隐居山林了!”
沈怀恩忽地占了起来,扔下他们几个大踏步地回了房。
“喂,”傅致轩劈头就是一掌砍下去:“要你满嘴胡说!嫁过怀恩的女人哪可能再嫁别人?”
“不是你们说要刺激刺激他骂?”韩德昆挡住他的手刀,不满地反驳。
“只怕刺激过头了~”萧轻尘苦笑,心底有一根弦始终紧绷着,放不下。可放不下又怎样,坠儿与他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轮不到他放不下,不是吗?
房门关上,触目所及的居然都是他曾经的身影。他曾跪在他心爱的地毯上,之位了央视她无意间犯下的错。而那扇窗前,他曾无聊地逗弄着鹦鹉,那双灵活又无辜的大眼,那抹狡黠灵动的笑靥,突然就穿过岁月的河流,清晰地浮现。
她现在在哪里?他当然知道。沈白山一天一封密件,详细地记载了她和林俭的落脚处,清晰地画出她曾走过的主机。
“少爷~”清风 怯怯地走进来,手里捏着玉米,打算为鹦鹉,看着萦然独立的沈怀恩,鼻间忍不住发酸。
这回死豫州之别后,他第一次看到少爷。凭良心说,较之那日神采飞扬,今天的少爷的确差远了。就像一件流传了上千年的铜器,被碎叶侵蚀,满身的铜锈,遮住了他本身的万丈光芒。
“她,说了什么?”几经踌躇,他还是问了。
原本以为,她与他之间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放过她已是他能为她做的极限。可现在看来,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显然,他还想为她做更多。
“她只说太后和太痒已经喂好了~”清风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
少爷好像若有所盼,他本来打算编几句骗他,可撒谎不是他的强项,只能如实相告了。
沈怀恩沉默。
“她,好像等了少爷一晚上,也哭了一晚上~”清风心中发慌,努力回想当日的情形,忽地抬起头,神情喜悦:“真的,我看到她的时候,他鼻头红红的,眼睛也红红。”
她那么胆小怕事,已有风吹着草动,跑的最快的那个一定是她。可是,她却等了少爷一晚呢!这是不是以为着小蛮是真的很喜欢少爷,对吧?
沈怀恩的脸越发阴沉了,集抹排山倒海的袭来,而另一种比集抹更强烈的情绪,似乎是怜惜,有四十心痛,悄无声息地伸了起来,缠绕在心上,挥之不去。
他知道,他很爱哭,一点事情就哭得稀里哗啦。有事没搜ueai用眼泪做武器。他的泪时而明艳。时而较弱,时而忧郁,时而狡黠……而这回的泪,硬是惊慌失措吧?那种锥心刺骨的痛,顷刻间天塌地陷的绝望,她怎样排解?怕事只能酷哥天昏黑地吧?
清风叹了一口气,喂了鹦鹉,蹑手蹑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怎么办呢?小蛮走了,好像把少爷的魂也带走了,哎,可两家的仇摆在那里,该如何劝?他,真的没有主意。
“怀恩,不要走!”突兀而尖利的声音在静夜里募然想起,恍如惊雷劈下来。
是小蛮,只有小萌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沈怀恩倏地弹跳而起,推开窗洒落一地的月光,这才发觉自己犯了傻。他们之间早已恩断义绝,小蛮正在安南的冰天雪地你逃亡,怎可能到大邺来找他?
“怀恩,我爱你啊!”太后侧着头,乌黑如玉的眼睛悲悲切切地盯着他。
他惶然地抬起头,目光穿过太后看到那个泪流满面,痛切心扉的少女那一夜的神情而绝望的守候,吧脆弱无助的娇颜上,哀凄而悲伤的泪眼。这一刻,他恍然惊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心口募地抽痛,想针一样尖,想冰一样的冷,从没这么害怕过失去谁,现在的他终于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他跳起来,风一般地消失在门外。
“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一直不敢沉睡的清风,听到动静,惊惶地追了出来。
回答他的是大黑的长嘶和急促凌乱的马蹄声。
是的,他要去把她带回来!虽然他不知道带回她,要对她说什么,要用什么来挽回她?他甚至没有想好,他为什么一定要带回她?他也不能肯定,他可以忘却仇恨,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可是,他听出了她的绝望,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她虽然流着泪,却会绝然的离开,转身投入林俭的怀抱。如果他再不去,就会永远失去她!而他,不想失去,不知道原因,就是任性的不想吧她让给林俭!
尽管他们行走的路线时分诡异,十分曲折,几乎可说是杂乱无章,暗地里却被废无迹可寻。他们早朝着一个方向坚定不移地前进——向北!而北面的泉州,是林俭的家乡。
他们,是要落叶归根,要去林俭的家乡定居!
他必需赶在他们抵达泉州之前,拦住他们,而他,有这个句型,更有这个能力!
杀声震天的战场瞬间归于沉寂,只余风声吹动衣衫猎猎作响。
格洛桑大叔颔头,商队所有幸存的人们都呼啦一下跪倒再度,虔诚的膜拜:“感谢真神,感谢佛祖~”
沈怀恩纵马策入人群,缓缓地环视人群一遭,一睥睨天下之姿,薄唇微启,淡淡地问:“林俭可在?”
“谢公子~”林俭心中苦涩,越众而出。
他不远万里,追到这里,单人匹马闯入号称死亡绝地的大草甸,撇开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不谈,单是这份勇气和气魄就让他心折不已。
“我姓沈。”陈怀恩皱眉,冷冷地纠正他。
“沈工资,多谢你仗义援手。”林俭拱手致谢。
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救了商队。
他可不是有意做善事,只是这些日子与狼群遭遇数次,暴风雪起,想着狼应该能把他带到安全地带,所以才追着这群狼而来,见到有商队被围,顺便吓退了狼群而已。
扫了一眼,没见到纪小蛮,他不由心生焦躁:“小蛮呢?”
他变了,再也没有以前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与从容。
“你特地来找她?”林俭神情复杂。
他最害怕的事情竟然成真,她,会怎样选?
沈怀恩表情冷厉:“你把她藏在哪里?”
刚才他若晚来半分,谁知是个什么后果?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他竟没有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地保护?是在让他无名火起!
“我在这里~”声音清脆,微带着些颤音,穿过人丛如天籁之间传入他的耳膜。
她一直躲在帐里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直到外面忽然安静下来,才走出来,却往往没有想到,会看到怀恩!更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暴风雪的夜晚,他会单骑闯入冰原,且力挽狂澜,救了大家。
她苦笑:这就是他,不是吗?他一直就像个神,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人群默默分开,于是,沈怀恩看到了她。
只是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长高了写,也瘦了很多,那纤细的腰肢,似乎风一吹就会折断,几时在火光的映衬下,她俏丽的容颜上也没有添上几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