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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寡妇-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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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很确定,方才她的脚分明已踏牢了,不可能滑脱,她不确定是被蚊虫叮咬还是被细小的暗器打中,才会失足跌落。

这是不是说明,刺客已混到了送亲的队伍里?

“你干嘛冲她发脾气?”高茗烟掀开轩帘,探出头来怒冲冲地吼:“没看到她已吓得傻了吗?”

“有没有摔伤?”谢怀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抑住不断从心底往上涌的异样的恐惧感,以为放柔了语气,殊不知在别人的耳里听来,却十分的僵硬与冷漠。

“没,没事~”纪小蛮回过神,低头拍了拍衣衫,勉强露了个笑容。

算了,说不定只是她脚抽筋,别没事瞎嚷嚷,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得安宁。可心里,却像插着一根刺,总也不舒服,目光忍不住往失足的地点瞟去。

林俭瞧出她的异样,剑眉一拧,悄然离开队伍,隐入林中。

萧轻尘也赶了过来,见现场气氛僵滞,笑着道:“行了,只怪车夫驭车无方,马匹又未经训练,好在有惊无险,没有人员伤亡。没什么大事,继续赶路吧。”

“坠儿,快上来~”高茗烟这时也不顾矜持,朝她伸出了手。

“哦,好~”纪小蛮不敢看谢怀恩的脸色,垂头上了喜车,放下车帘挡住外面所有或关心或嘲讽或算计的视线。

眼见得车队渐行渐远,四周归于沉寂,林俭似幽灵般自林中滑出,迅速地来到出事地点,弯下腰细细地搜索。

现场遍布着杂沓的马蹄痕和混乱的足迹与车辙印,似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难道是他的感觉有异?

“林大哥?”发觉他没有跟上队伍,沈慕青偷空溜回来寻找,远远地看到他蹲在地上查找着什么,诧异地问:“你丢了什么东西?”

林俭回头警惕地四处张望,竖指示意她噤声,再招手让她过来:“公主的脸色不对,不像是做错事情,似乎是受了惊吓。”

沈慕青不以为然:“她差点命丧马蹄,受到惊吓不是很正常吗?”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公主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脾气还是这么鲁莽,毫无大家风范,她真担心等她到了安南,那些日夜盼望着她回去的子民们瞧见她的德性,怎会真心拥护她?

“不是,”林俭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我了解她,若只是单纯的失足,她在受惊的同时,眼里肯定会有愧疚和心虚。但是我观察过了,她除了害怕之外,更多的是惊讶和疑惑。”

“是吗?”沈慕青见他说得如此有把握,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你可真是细心,这么短的时间里读出那么多东西,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对她如此尖锐的问题,林俭聪明地不予回答,只垂低头以剑做铲,拨开被踏得松散狼籍的地面进行寻找。

“别找了,”沈慕青踮足向前观望:“车队就要进入平安镇,马上要打尖休息了,到时不见了我们,谢公子又该不高兴了。”

“找到了~”林俭低喃,极小心地从泥地里拈起一粒珍珠——它被马蹄踩入泥地,所以他开始并未发现。

“找到什么?”

林俭把珍珠亮给她瞧,眸光阴沉冷厉:“如果所料不差,就是这个东西让公主失足堕车,险些命丧马蹄。咱们太疏忽了,让敌人混到了眼皮底下。”

珍珠细小,轻不受力,但此人却能将它控制自如,在行进中不着痕迹地伤人,且认穴奇准,力道拿捏得宜——太重了坠儿受伤,她亦无所遁形,太轻了则不能令坠儿失足,制造事故,可见绝非庸手。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个潜藏在身边的刺客找出来。

沈慕青探身过来仔细瞧了一瞧,笑道:“这种珍珠很普通,随行的侍女头上都戴着这种珠花呢,说不定是谁无意间掉落的,怎见得就是刺客的暗器?”

“这个,就是我们这几天要做的事情了。”林俭长身而起,把珍珠小心地纳入怀中:“走吧,在他们入镇之前,悄然归队。”

送亲的队伍虽庞大,但随行的侍女却不多,包括沈慕青在内,也不过十名左右,而且她们都随着喜车前进,正是在珍珠的射程范围之内。

第020章 不欢而散

暮秋时节,酷暑逼人。送亲的队伍庞大,挨挨挤挤的,又带着许多皇上赏赐的嫁妆,行进得十分缓慢,更显得闷热无比。

傍晚时分,突然降了一场暴雨,众人措不及防,淋成了落汤鸡。萧轻尘见大家形容狼狈,又见天色已晚,这场雨又不知会下多久,因此下令提前打尖。

小镇上没有大的客栈,一下子涌进一二百号人,安置不下。傅致轩脑子灵活,找到里长出面,呼啦一下全住到了当地的首富柳员外家。

好在古代别的没有,地和方子却是应有尽有。但凡手里有几个钱的,家都建成华屋广厦,亭台楼阁曲里拐弯的,倒也霎是好看。

送亲的大部队占了柳家的大半壁河山,熙熙攘攘地闹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安顿完毕。吃过晚饭,侍卫们在院子四周扎了帐篷,安排好人手值夜,各自归营。

纪小蛮陪高茗烟说了会话,惦记着那件突发事件,心里终究不太踏实。她不敢去找谢怀恩,怕他笑话,于是想着跟林俭商量一下。

因随行的侍卫实在太多,她又没有办法逐一查看所有的帐篷,围着院子绕了一周,还是没能找出林俭住在哪里。

北山四只因天气闷热,几人跃到凉亭之上喝酒闲聊。谢怀恩居高临下,见纪小蛮在院子里无头苍蝇似地转着,心中疑惑,忍不住用眼角余光追着她的身影。

林俭在暗处观察着几个侍卫们的动静,瞧见纪小蛮在帐篷外探头探脑,已知她在寻找自己,悄悄靠了上去,拽住她的胳膊:“别吱声。”

纪小蛮转头瞧见他,满面喜色:“哑铃,我正要找你呢。”

“知道,”林俭警惕地四下瞧了瞧,见无人注意他们二人,压低了声音:“跟我来。”

“去哪里?”纪小蛮一头雾水被他拉着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里人多不方便。”林俭简短地解释,带着她迅速地离开柳员外家,往进镇时瞧见的那片榆树林里走去。

“哦~”纪小蛮噤声,乖乖地任他带着走。

“咦,那不是小嫂子吗?”傅致轩喝一口酒,把杯子放下,忽地指着亭下低嚷:“她跟那个假哑巴,这是要到哪里去?”

一句话,惹得另外几个纷纷引颈观望——却见纪小蛮跟着林俭,两人出了别院,匆匆往镇东头的榆树林而去。

“怀恩,那是小嫂子没错吧?”傅致轩回头,哪里还有谢怀恩的影子?

榆树林里,林俭找了处既能隐蔽自己,又便于观察林外的地点,这才放开纪小蛮的手:“说吧。”

纪小蛮迟疑了一下道:“哑铃,我怀疑送亲的人里有刺客。上午我其实不是自己掉下来的,当时我本来已站稳,正打算上车,膝盖处突地一麻,这才失足掉下去的。”

林俭不置可否,笑道:“是吗?”

“你不相信?”纪小蛮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这种车我从小就喜欢爬,光是你赶着上街时,我成功偷溜上去的就有多少次?你说,怎么可能单单这回就失足了呢?”

“我记得,你摔下来的次数可也不少~”林俭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哎呀,”纪小蛮红了脸,娇声抗议:“那是小时候嘛,怎么可能相提并论?人家现在长大了哎!”

林俭慢悠悠地打量她一遍:“是吗?我可没看出来~”

“就是说,你并不相信我咯?”纪小蛮张大了眼睛,失望写满了眸子。

林俭偏头,避开她的视线,淡淡地道:“不是不相信你,可能你太兴奋,没休息好,一时失足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了,也没有人怪你,别再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不是……”话到嘴边,纪小蛮又咽了下去,垂着头闷闷地道:“好吧,那我回去了。”

“小心点,别到处乱跑。”林俭忍不住提醒一句。

“那么多人看着,我能跑到哪里去?”纪小蛮自嘲地低笑。

仔细回想一遍当时的过程,她不禁陷入迷惑,难道真是她的失误?

默默地回了房,推开门,意外地发现谢怀恩竟然在房里,手里拿着一卷书,就着烛光看得聚精会神,听到推门声,他抬头瞟她一眼:“回来了?”

“嗯~”纪小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反手掩上房门。

“去哪了?”谢怀恩若无其事地问。

“啊?”纪小蛮有些茫然。

谢怀恩抬起下巴呶了呶,她垂头看着沾满泥巴的鞋子,这才恍然,嗫嚅了半天,想出一个理由:“闲着没事,在花园里转了会。”

“黑灯瞎火的逛花园?”谢怀恩嘲讽地扬唇:“你的兴趣还真是独特。”

纪小蛮没有回嘴,脱了鞋,合衣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帐顶,默默地发呆。

她本来以为在这个世上,就算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她,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至少林俭是始终站在她身边,无条件相信她的。

可现在看来,她又错了。

也对,这个世上,有谁对别人是无原则地信任呢?自己也没做得有多好,怎么能指望别人全身心的付出?

可心里那份浓浓的失落,却像铅块一样沉沉的坠着,说不出来的难受。

“怎么不说话?”没听到意料中生气勃勃的反驳,谢怀恩有些诧异,跟过来一瞧,她静静地躺在那,泪流满面,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了?”

“不要你管~”纪小蛮抬手胡乱抹干泪,翻个身把被子拉高盖过头顶。

这不是他印象中顽皮的精灵,他一直以为她是精力充沛的,生机勃勃的,高兴了会唱歌,生气了会骂人,就算是伤心,也应该是哭得稀里哗啦惊天动地……这样躺在被子里默默地任眼泪在脸上肆意横流的画面,跟她真的不搭调。

他皱眉,掀开薄被,把她挖出来,简单地命令:“说。”

“不要你管~”纪小蛮翻个身像条泥鳅似的从他的手里扭出来,重新滑进被子。

哼,以为她不知道,白天没有训够,正等着机会来揪她的小辫,她若是说了实话,他不但不信,搞不好还说她找借口推脱责任,她才不要送上门给他嘲笑。

谢怀恩毫不费力地把她重新挖出来:“为了林俭?”

“关你什么……”纪小蛮挣扎,忽地愣住:“你怎么知道?”

他难道真的长有千里眼,还是会读心术?怎么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猜得到?

“他的信任对你,有这么重要?”谢怀恩皱眉,面色一点点地黯沉下去。

“我觉得重要有什么用?”纪小蛮撇唇,满腹惆怅。

“为了什么事?”忍住心中的不快,谢怀恩不动声色地追问。

“呃~”纪小蛮语塞。

“不想告诉我?”怒气一点一点地攀升,不受控制的涨满胸腔:“觉得那个哑巴比你的相公更可靠?”

纪小蛮不悦地反驳:“他不是哑巴,而且就算是,也不是你叫的。”

“为什么不能?”谢怀恩神色倨傲:“我是主,他是仆!”

纪小蛮气红了脸:“他是为我们凤家服务,怎么是你的仆人?”

哼,这种事她倒是分得很清!可她是他的娘子,却在他的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哭得如此伤心,摆明了没把他这个相公放在眼里。

他逼过去,双手扶着她的肩,热气喷到她脸上,眼神阴翳鹜猛:“我是你相公!”

纪小蛮一窒,脸更红了:“他只是忠于职守,可没有卖给我!他一直都是自由的,随时可以离开!”

“这就是理由?”谢怀恩忽地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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