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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伤绛大概这辈子都不曾像今日这般狼狈,晏殊笑了笑,上前捏着绛下巴,大有泄愤一般,啧啧道:“你也有今天。”
“我倒是千算万算,算漏了你这个废物要给我带来大麻烦!有本事,你便杀了我。”绛一口血便喷了晏殊脸上,将脾气暴躁晏殊惹恼。
九夷女巫绛,威望之高,想必他晏殊也清楚得很,他倒是也得有本事敢杀她!
晏殊一抹脸上血,眼神也阴沉了下来,起了身,背过了身去:“今日杀你可不是我。”
他又怎么会对颇有声望绛动手呢……绛死了可恶中原人手里,而他晏殊,为了死去女巫绛,再将那些可恶中原人杀个精光,那是再好不过了,且他为了自己所敬佩对手白起,留了他血脉一命,就是那些中原人,也会反过来感激他……
绛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双碧绿眼睛陡然睁大,像是眼珠子要掉出来一般,下一秒,她便看到了,那前方人都纷纷退向了两侧,一步、一步,他们为那道清瘦却冰冷身影让出了一条道来,而她也慢慢地,走向了她,停留了她面前。
待绛看清了来人,便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凄厉异常,令人毛骨悚然:“哈哈哈!原来是你啊!我倒是小看了你,孟青夏!和晏殊这般人勾结一起,让我猜猜,你到底是付出了什么‘代价’?”
孟青夏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那个被狼狈地钳制地上女人,人生可真是奇妙,这一幕,确是让她惊喜,她也从来没有料到,有一天,这野心勃勃手握大权九夷女巫绛,竟然会这般狼狈地跪她面前,昔日想要她性命绛,如今却会死她手里……
孟青夏也忽然笑了,她黑眸是骤然冷漠下来,冷到了极点,藏着恨意与残酷,但她嘴角却是带着笑,毫无顾忌地绛面前蹲了下来,睁着一双眼睛,微笑着看着她:“绛,你还好吗。”
她反应是那样沉静,好像与许久未见老朋友相逢时问候一般,然而她眼底却是冰冷一片……这样神情……昔日那个澄澈得像个无暇玉石少女,竟也沦落成了今日这副模样了吗……
绛是想笑,然而当她对上了孟青夏那双眼睛时候,她却突然笑不出来了,余下,只有愤怒和嗤笑:“你以为,你和晏殊和谋,就不是与虎谋皮了吗?你以为今天你们这些卑贱中原人就不会死了吗?你以为,等我死后,你还能活多久?哈!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今日大赢家,显然是晏殊,无论是她还是孟青夏,谁都不是后赢家……这好像,是目前为止让绛为欣慰一件事?
但令绛没有想到是,孟青夏却是笑了,她抬起细嫩小手,轻轻地擦拭绛嘴角血液,她脑袋,也突然凑近了她,她耳侧,孟青夏发丝被风扬起,那染了血腥味发香也瞬间钻进了绛鼻息中,耳侧,传来了孟青夏轻轻声音:“今日后赢家,不是你,不是那蠢货晏殊,放心吧,等你死后,九夷必会一踏涂地,我要让你九夷,同你一起下地狱。”
“你……”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下一秒,利刃穿透身体声音响起,裂帛,然后是血肉绽开声音,滚烫鲜血,一瞬间喷涌而出,她低头,看着自己血淋淋心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几乎是以恶毒扭曲面目和语气对孟青夏道:“你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我是女巫,无所不能女巫,即便是死了,我也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所有和你有关人,全部都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诅咒你,哈哈……”
绛表情,似乎从头到尾都是这般不可思议,到死时,她面目都是扭曲,带着惊恐,带着不甘,她终究,是小看了这个中原女人……
鲜血喷涌而出,滚烫扑向了孟青夏面庞,甚至染红了她眼睛,但她却眼也不眨,面色没有一瞬变化,也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她松开了手,那利刃,还残留绛心口,划开,被掏出了心脏,孟青夏满身满手满脸都是血,但她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站了起来,而绛尸体,也失去了依靠,无情地向前倾去,那凄厉笑声和一句句诅咒,令人心惊,仿佛犹耳边,唯独对这些漠不关心,只有孟青下一人……
“按照诺言,我已经将绛命给了你,那么现……”眼前这血腥一幕,让晏殊也面色微变,但很,他想到了自己到手一切,心情便立马愉了起来,可就此时,轰隆隆兵马声忽然铺天盖地巨浪一般袭来,忽然间有人惊呼了一声,霎时间整个夏联盟将士们全部都兴奋了起来,竟是,援军到了……
晏殊面色骤然一变,突然间阴沉了下来,愤怒惊涛骇浪般而来,愤怒地看向了那个将她耍得团团转女人:“你骗了我!”
孟青夏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晏殊怒吼一般,她目光轻轻地飘向了远方,看向那依照命令准时赶到援军,孟青夏心中唯一牵挂一件事,也放了下来,数个月来精疲力,直到此刻,好像身体里力气突然被抽空了一般,她嘴角含了笑意,眼前却是一黑,那根弦终于可以不用那般紧绷绷了,她好累啊……
047 带你回家(上)
寒冷,极致寒冷像冰针一般刺入了骨头里,冰冷手脚几乎已经要失去知觉了,脚踝与腕间拖曳着沉重铐撩,那冰冷金属与细嫩肌肤接触,磨破了皮,刺痛得发涩,不大好闻潮湿和霉味充斥着每一下呼吸,身下只有单薄肮脏发臭旧皮毛垫着,大概也是怕她就这么冻死了……
轻轻地蹙起了眉,孟青夏意识尚有些模糊,惟有每动一下,那脚踝和手腕间磨破皮肤渗出血丝地方就会和那冰冷无情金属触碰,疼得让孟青夏这寒冷地方,竟也渗出了一层薄薄冷汗。
这座只能勉强遮蔽大雪小帐篷几乎都挡不住渗进来寒风,整个帐篷空荡荡,地上铺着零散潮湿发霉稻草,从地底下渗透出来寒气足以让人被冻得失去知觉,惟有孟青夏身下,还算好一些,垫了那些又臭又脏旧毛皮,禁锢她行动铐链锁住了她四肢,除了躺毛皮上蜷缩成一团狼狈不堪孟青夏,这间破旧帐子里几乎就没有第二个人。
但这种恶劣环境下,似乎这份难得清静,就已经是孟青夏唯一能感到满意东西了,可惜好景不长,仅剩下这份清静,很就被人打破了,凌乱脚步声她周身响起,然后忽然有人用手拽住了她头发,令她身体被迫与地面抬起一个三十多度角,有人强迫着拽着她头发让她上半身悬空着,紧接着,哗啦,一桶冷水便这么当头浇了下来……
这寒冷刺骨冬夜,突然浇下冷水冰冷到了骨子里,那寒意便直接随着这液体钻进了心脏里,顷刻间,孟青夏整张脸和大半个身子便湿透了,冰水慢慢地向下嘀嗒嘀嗒,迎面而来寒意,肆意寒风作祟下,变得加刺骨了几分……
原本意识尚有些模糊孟青夏,终于被这一桶当头浇下来冷水惊扰了,她低低地闷哼了一声,整张小脸被冻得苍白,头发仍被人拽着向上扯,她只感到脑袋轰一声,整个人无力地跪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满脸满身湿漉……
睁开了眼睛,出现她眼前是一双已经不怎么干净得体靴子,缓缓地抬起了眼帘,见到了来人,孟青夏没来由地便笑了,管她笑得很虚弱,被冻了那么久,想必是已经生病了,可偏偏她这一笑,便已经足以让眼前人愤怒,感到了被她耻笑羞辱。
站她面前人正是东夷首领晏殊,这间帐子里除了她和他,便是晏殊那些部下了,包括此刻正拽着她头发强迫她跪他面前人,还有刚才一桶冷水浇下来那个。
这也难怪孟青夏会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了,因为和先前那跖高气昂东夷首领晏殊相比,此刻他,简直狼狈落魄得不像话!就像……嗯,就像是落荒而逃逃犯……
“岂有此理!狗娘养!”被眼前这么个处境好不到哪去黄毛丫头轻蔑地看待,显然是让晏殊感到颜面失,那张长满络腮胡子粗犷面庞立即凶恶了起来,暴躁地怒喝道:“你以为你还能笑得出来?哼!你也真他妈够狠!”
这也怪不得此刻这位东夷首领晏殊会如此痛恨孟青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摆了一道!然而后那一句“狠”,却是不情愿地多了几分叹服。
光是懂得利用他早想铲除绛心思是不够……果然毒不过妇人心,这个女人心狠得很,视人命为草芥,那十几万人命当诱饵,瞒天过海,蒙蔽了他,甚至连绛那样精明狡诈女人,都上了她当!她竟然不惜把那十几万将士推入火坑里,把他和绛都引入了陷阱里!这种事情,若是夏后氏白起还没死,还能主持大局,就是冷酷如夏后氏白起,也绝对不会干出这样视人命为草芥事!
若不是那些中原人死伤殆,他们九夷人也不至于轻敌上当,扣住早已经到来援军,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万大军穷途末路挣扎抵抗着,直到东西夷因为他野心和私欲发生了内乱,夏联盟援军才恰恰这时候到来……这世上会有这样巧合?!骗小孩子去吧!
那些死伤殆十几万中原人军队,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援军不是迟迟未到,而是眼前这个狠毒女人设下了圈套,早将他们当作了诱饵,等着看他们送死而拦住了援军罢了!
她不仅骗了他们九夷人,甚至连那些为了她而抛头颅洒热血夏联盟大军都给骗了,若是那些中原人,知道了自己性命这女人眼里,只是一颗颗随时可以抛弃棋子,为了今日要将他们九夷人逼到今天这样狼狈落魄局面,他们早就已经被这个女人给抛弃了,他们恐怕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而如今九夷……东西夷发生内乱,又被狡猾中原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形势是一夜之间逆转,相互残杀发生了内乱、失去了绛九夷如今已经是军心大乱,溃不成军,才会突然之间,就被那些中原人逼到了如今这副窘迫境地,如今他们……确是落荒而逃!
晏殊也不得不承认,是他上了这个女人当,才导致了原本胜券握九夷,竟然被那些几乎要覆灭中原大军穷追猛打,溃不成军!
以晏殊这残暴脾气,这种时候,恐怕早就要将孟青夏折磨得生不如死了,但此刻,他们似乎并不怎么敢折磨孟青夏,甚至于……因为怕她死了,他们还必须得特意她身下垫了这些发臭旧毛皮……
管孟青夏处境不大好,但她竟然能活着醒来,似乎也并不是一件让孟青夏感到意外事,以至于她醒来时候,见到眼前这狼狈而落魄东夷……不,或许该称他为真正九夷首领了,孟青夏见到这位尊贵九夷首领竟然亲自来“关心”她死活时,她确是不能抑制地笑了起来。
至少照如今情形看起来,这场耗了整个冬季战争,似乎已经有了结果,昔日强大九夷人,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有今天下场。如今夏联盟,有赶来援军……甚至还有强大白起亲自坐镇,刚刚发生了内乱,又失去了九夷女巫绛九夷,此刻恐怕东西夷之间早闹翻了,如此溃不成军……哪里会是中原夏联盟对手呢……
绛已经死了,是她亲手杀死!
既然绛已经死了……那么白起,想必也会没事了吧……此刻晏殊越是狼狈,越是落魄,孟青夏心中就越是清楚,她要做,都已经做了……她替白起守到了现,如今有他亲自了,又有什么好担心呢……
她要,都得到了。哪怕,她现就是死了……心中也是无比畅!后赢家不是晏殊,也不是她绛,是她啊,孟青夏!
晏殊根本不知道孟青夏如今落了他手中,怎么还可以笑得出来,可偏偏,她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