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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青峻眉深凝,想起来已经好久不曾与鸾枝有过亲近,心中也怜也痛,却无从表达。只得不动声色地把账本放下,挡住那迅速腾…涌的部位,掂起鸾枝纤细手指儿在唇边轻…吻:“人好看……我的女人,是这世上最好看。”
才怪,好看你为甚么不敢要?碰我一下你就会死嚒?
鸾枝的笑容黯淡下来,想了想,咬着下唇忿忿道:“沈砚青你直说吧,是不是也和外头那些姨娘一样,嫌我不干净呢?我可告诉你,天地作证,我和凤萧清清白白,那天他连一根指头都没动过。今晚是最后一次解释,你若是再胡七八想,也甭给我扶什么正了,不稀罕。”
一席话听得沈砚青心中钝痛,哪里是嫌她,分明是他自我厌弃,恨误入了最不该的泥潭。
见鸾枝生气,那气哼哼的小模样只看得他又爱…宠又自责,连忙把她肩儿一揽,扯着嘴角笑笑道:“哪里有乱想?我知你对我的一片真心,必然不至于叛我。只是最近生意上事情太忙,这才无意中冷落了你……前几日着人查出来,那临县的马场正是祈裕所开,他去年偷了马种,今年又利用奥尔马跑西疆口走…私烟膏,我正暗中运作着关系,准备将他一网打尽。”
口中说话,眉宇间顿地浮出一丝凛冽煞气。可恶贼人,倘若不是他频频破坏,自己和鸾枝定然不会走到今日这样为难境地……这次非要将他置之死地而无后生!
修长手指抚着鸾枝的脸颊,叫她先睡,又再度把账本拿起来研究。
床头柜上黄灯氤氲,鸾枝定定地凝着沈砚青精致的侧脸,那凤眸中的恨与狠装不出来,应该是真的忙。可是心里头还是气闷。她其实也不是非要真与他如何,可是他这样赤果果的逃避,她却受不了。从前再累,也不见得对自己这样视若无睹呢……分明就是不对劲。
便把一颗枕头塞给沈砚青:“今晚不和你睡了,你自去书房打地铺吧。讨厌看见你。”
推着沈砚青下床,不罢不休。
沈砚青不肯走,肃着脸色咳嗽起来:“昨日才淋雨着凉,再打一夜地铺明日便起不来了。不去。”
鸾枝便要下地,鞋也不穿:“那换我去打地铺好了,免得我们母子仨遭人嫌弃。”
那臀…儿摇曳,一娓桃…色半透明蚕丝裙儿娇满满的,腆着个肚子一步一顿足——这个被自己宠惯坏了的女人,闹起来的时候只挠得人又恨又爱。换在从前,沈砚青早已扑上前去将她桎梏在怀里,罚她、疼她、宠她……可是这会儿,却无力。
怕鸾枝摔倒,只得从床上潸潸然爬了起来:“那你早点休息。”
这样冷漠沉静的嗓音,听一句,心就碎了。
“好。”鸾枝‘呱当’一声把门关起,吹熄灯,上了床。
一床鹅绒薄被都是他身上好闻的药草香儿,闻着闻着眼眶顿地泛起了红,恨他无情,宁可被自己赶出门,都不肯假模假样的哄她作一场戏。伤人心。
门外夜空寂寥,阴压压的刮着凉风,屋檐下新挂的灯笼在风中孤单轻晃,莫名添出几许惆怅。
小院里没有人,沈砚青在廊前坐下。
陈妈出来倒水,猛见一道白衣白裤坐在石阶上,吓了一大跳:“这……这是爷吗?怎的大半夜还没睡呐?”
“屋里头闷,出来吹吹风……一会儿就回去。”沈砚青扫了眼身后紧阖的镂空房门,悠悠然弹开袖子上几片落叶。
他虽容色清肃,陈妈却一眼看出来了,得,这小两口的醋劲儿谁也不比谁差,敢情二奶奶拿今天下午的事儿出气,把二爷赶出来了则个。
却不敢开口劝,只同情地眨了眨眼睛:“昨天才淋了雨呢,大夫说您要少吹风,免得风湿入了骨头,对您的腿不好。再说二奶奶肚子大了,夜里头也离不开人照顾…”
“我不需要人照顾,陈妈你去杂房里拿张破草席出来,给他在书房里铺一晚上。明天还得早起呢,不赚钱,老婆孩子吃什么喝什么?”话音未落,那房门内却传来女人负气的嗓音。
脆生生,心狠薄情。
陈妈吐了吐舌头再不敢说话……二爷您好自为之吧。
院子里顷刻又空却下来。
人来了又走,比一直没有人来过更寂寥。沈砚青想鸾枝,越坐越想。没有她在身旁,整个人都空空落落,魂不在身,心无安祗。
罢了罢了,又不是头一回拉□段主动求和?反正她是自己女人。
走到门边,抬手欲敲。顿了顿,又把手收回来。先试探地把门一推……竟是虚掩,竟然没有上锁。心中顿地一软,这个嘴硬心软的女人,就知她舍不得欺负自己!
顾不上了,真的很爱很爱她,想要喂她满足,得她的柔情与抚慰,多忍一天都是苦刑!
几步走到床边,撩开红帏薄帐,轻揽住女人香…软…的娇…身,把她一抹开襟小衫儿拆解,清隽面庞轧上她胸前,薄唇毫不迟疑地含…上那两颗…莹莹美物……他知道她想自己弄她这里,她想了很多天了,不然今天晚上哪会如此威逼利诱……都怪自己不好,是他对不起她!
一面软薄被褥暗…涌起伏,鸾枝骄…喘…嘘嘘把沈砚青环住:“刚才为什么不碰我,现在又来贪吃?”
微带着鼻音,显然因为被自己冷落而受了委屈。沈砚青把鸾枝一紧,磁哑嗓音饱含自责:“我只是怕我会忍不住……我怕你,不肯要我!”
鸾枝眉头皱起来,不给沈砚青继续软磨厮缠:“我几时说过不要你了……你说,你既没有怀疑我的清白,又不肯动我身子,是不是背着我和那个姓邓的女人做了亏心事?”
心思细腻的女人,果然一点点的味儿都能够被她嗅出,稍微一个不注意便要与她堕入万劫不复。
沈砚青心中苦笑,抵着鸾枝秀致的锁骨,半真半假的勾了勾嘴角:“若是,你会如何?”
又不正面回答。鸾枝恨恨地咬了他一口:“不如何。带走孩子,了情断意,老死不相往来!”
果然如此狠绝……然而那骨肉是他们相爱的结晶,他怎么舍得容她带走?连她也不许走。他在哪,她就必须在哪。
沈砚青默了默,把鸾枝轻揽入怀:“睡吧。记住,这世上我独独爱的就是你,无论如何,必不肯你容抛下我。”
那却由不得你说了算。鸾枝咬着嘴唇不说话。
……
一夜昏昏糊糊到天亮,满院子花开,馨香扑鼻,大清早的老太太就派人过来传唤。
“二爷,邓……那个……她病了。”婆子惴惴惶惶的说。
“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甚么相干?”沈砚青在院中漱口,眉也不抬。
婆子没了办法,只得低头复述:“老太太说,二爷要是不肯过去,她、她就自己过来了……”一边说,一边频频地往厢房门上瞥。
“哼。”沈砚青面色一沉,一道青竹长裳冷飕飕掠过,大步出了门。
鸾枝在窗隙里头看见,便□□画伺候着自己下了床。
曲曲弯弯的青石窄巷,他走那一条,她走这一条,怎么着今天都要挖出他个根底来。
‘吱呀——’一声,一道落漆的半旧红门被拉开,探出来姜姨娘软趴趴的嗔戏:“瞧瞧你这眼窝子青的,赶明儿别那么贪~~”
衣襟半开,手掂红帕,一抬头见到鸾枝,猛吓了一大跳。连忙砰一声把门合起,少顷改端了个痰盂走出来:“瞧瞧这眼窝子青的,一晚上没睡了吧?妾就是妾,撑死了给你个平的,再高的你也攀不上了。外头可等着你腾位置呢,何必伺候得这么不堪,也不怕把里头孩子顶着痛,嗤嗤~”
不给鸾枝让路,嘴里头不阴不阳,只怕不能把最开始那句话的来龙去脉掩饰过去。不想却说了太多,后悔已经来不及。
鸾枝被挡着过不去,心中着急,不由愠恼地皱起眉头:“姨娘在说什么呐?…什么妾不妾、平不平的,谁不堪了?”
姜姨娘不屑地抛了个媚娘:“喲,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没想到被瞒得这样紧呐。如今整个宅子里谁人不晓得?也就奶奶你被蒙在谷里头罢……想知道答案?问你身后这个丫头,她知道。”
屁股一摇一摇的,吃吃笑着走了。
鸾枝心中不安感更甚了,问春画:“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春画被看得心慌,连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奴婢不知道。那姜姨娘一贯嘴上使狠,二奶奶不理她就是。估摸着陈妈已经把粥熬好了,二奶奶先回去喝点吧。”
“哼,连你也瞒我。”鸾枝生气起来,偏往老太太那边赶。路走得急,风儿一般,吓得春画赶紧又随了上去。
——*——*——
北院上房。
老太太凝着眉头:“听说你这几天准备把鸾枝扶正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是。”侧位上沈砚青正襟端坐,如玉面庞上表情甚是冷漠:“扶正本是老太太先前多次嘱咐,故而未曾再做多余商量。老太太近日身体不适,只在家中好生调养便是,其他的事儿砚青自会处理得很好。”
“咳咳咳……”老太太一口长烟顿时呛住。
楼月赶紧过来给她顺着胸口。
老太太抿了半杯茶水,这才敲着桌沿叹气道:“老太太、老太太,好嘛,如今连祖母都不叫了!你自小没娘的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到大,你倒好,娶了女人忘了祖宗……别的我不说,那邓佩雯怎么办?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户小姐,就这样被你白白睡一晚上?什么名分都不给?…你倒是白读那么多年圣贤书,跟那街上逛…窑…子的爷儿学上了!”
沈砚青蹙着眉峰不语,已经十多天没去过布庄了,不是不惦记生意,只是不愿见到那个自己一直视作无…幸搭档的女人。想起来就不堪,不信她竟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偏偏事实却又抹杀不去……太销磨人心智!
“既是老太太设下的圈套,老太太自己去解就是。孙儿早已说过,今生只要鸾枝一个。”沈砚青沉着嗓音。
砰!
老太太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放:“那你也得给她一个名分!你不爱她没关系,你喜欢鸾枝我也不反对,可家里头的产业离不开她邓佩雯南边的工厂、离不开她手里的四成股份!……年前差点就破产了,那是耗费了多大的代价才把难关渡过,不能因为你年轻不懂事,就让你把家里头的生意拖累……旁的我不说,只单你如今身份地位渐长,鸾枝她一个窑…子出身的丫头又怎么配得起你?拿出去那是要掉身价的,丢的是沈家老宅的面子。邓佩雯别的不说,起码是个撑得住门面的。话我已经说到这里,你今天必须给我讲个明白!”
沈砚青眉宇深凝,刷地站起身来:“老太太说的孙儿并不无思考,不过砚青自认不是那种靠女人吃饭之人,昔日既然能在轮椅上把沈家三大产业扭亏为盈,就必然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的撤股而陷入绝境。邓佩雯那边,我自会与她将枝节商议明白。鸾枝的好日子却依旧照定,她于我而言乃是糟糠,我对她的心意也不会因为谁人而改变。那些诋毁的话,砚青不希望再从老太太口中再听第二次。”
低沉的嗓音,压制的怒意,声音虽不大,却分明一股冷煞之气不容人反驳。
“苍天喂~~辛辛苦苦伺候了沈家三代的男人,没有一代靠得住啊~”老太太气得捶胸顿足。
魏五急将将地从外头跑进来:“爷,人约好了,就在城外鬼谷坡。赶快动身则个,好容易才请来的,可别让人久等了!”
瞅着老太太一根发黄的烟斗,沈砚青终究有些不忍心,默了默,沉声道:“祖母若是不曾生出这些事端,孙儿依然还是敬重您。”
一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