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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不约而同的想,若是得主若此,即使当初就有容氏党,而他们也当以回容氏党又何妨?这许多年来,也是头一次对这个天下闻名的第一霉女产生了那么一丝敬畏之情。
同时对这个据说刚刚生产,又是丧子之痛双重打击后,还镇定安然的坐着的女子,升起了几分同情。
仿佛,也终于是真正的承认,容轻羽当值容氏一方霸主这个身份。
“新东主,本尊怎的不知,皇上能够私换容氏东主?”南宫月离一听南宫穹宇的话,不去反驳南宫穹宇为容轻羽定的罪,反而是带着质问口气的问及新东主的事情。语气虽然温柔,依旧让人无法忽视字里行间的威慑。
南宫穹宇微微一愣,虽然是身为帝王,可是人家本应该是比他更正统的帝王,所以南宫穹宇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低了南宫月离一等。
被他这一质问,心底难免有些打鼓。
可他毕竟还是一代帝王,所以,忙摇去心底那丝惶惑,反而威严的开口:“容氏这一代如今便只得一个血脉,便是七公主灵岚。若是天尊觉得不妥,稍后再议便是!咱们还是先来谈怎么处置容轻羽吧,刚才她认罪的话,你也听见了,不知天尊可有何意义?”
南宫月离闻言皱眉,望了眼椅子里的容轻羽,开口:“本尊很好奇,皇上口里的证据为何!容氏东主的可是一般人,谋逆罪更是不小,这种事可不能儿戏!”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仿佛天边在慢悠悠漂浮着的云层,看似未动,其实背后的汹涌云潮又有谁知道?
南宫穹宇又怎么听不出南宫月离这话里隐含的威胁,但是事到如今,他谋划了那么久,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收手?
容轻羽的命,他是要定了!
下定决心好,南宫穹宇沉着脸,开口:“将证据带上来!”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看着容轻羽的方向。本想从她的脸上看见一丝的慌乱。
可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居然不见半分着急。那一副不悲不喜不愠不火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如山般从容。
他若知道,其实眼前的少女记忆年纪加起来比他还大,除了惊惧,恐怕也不会奇怪了吧。
容轻羽之前已经用密音传声告诫于风稍安勿躁,还好于风听了她的话,压下冲动和不甘。她然后静听着大殿里的情形,和失态发展,皆未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直到听见另一重铁链摩擦出的声响慢慢靠近的声音,容轻羽的眉心皱褶才起了一丝轻微的变化。
大殿外一对中年男女被铁链锁着,正被带进来。
男的一脸不屈,女的脸色维诺悲愤。情绪上和之前被绑进来的于风差不多,却又显得沉静许多。
南宫月离一看见进来的男女,当即眸色一凝。
而中年男子亦第一眼注意到了挡在容轻羽身边的那一抹银色,下意识的抬起眸去,撞进南宫月离如千山暮雪般辽远冰寒的眸子里,也是微微一怔。下一刻,却勾唇笑道:
“天尊前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南宫月离闻言眸色更寒,怎听不出这人是故意想宣扬自己的身份。
“你是何人?尽和本尊道好!”南宫月离沉声问。就是粗枝大叶的,必然也能够听出他语气里的乌云密布。
正是容氏前任东主,容轻羽所谓的生父。
中年男子年约四十上下,容貌上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就是如今,亦是不惑的好年华。即使此时白色的中衣因为鞭笞而道道血痕,依旧风采卓绝。
而他身边的中年美少妇,和他站在一起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大臣里有人不禁盯着两人看去,隐约几乎可以在这两人面目上找出熟悉的影子,像及谁……
有几位老臣则是一眼就认出了男人,惊讶的脸色苍白,继而长大了嘴巴:
“容,容赢!?”声音出口,却是仿佛看见诈尸般的惊惧。
容氏前任东主容赢跟着转头望向那老大臣,很大方的打着招呼道:“张大人可还记得容某人!”
“是,是容氏老东主!”这老大臣的话,顿时引起众人的惊哗。
居然是死去十八年的容氏老东主,容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容轻羽谋逆吗,怎的牵扯出一场死而复生的荒唐戏码。
而容夫人,那位立在容赢身边,始终低着头,垂着羽睫的妇人同样引起众人的揣度。
眼见事态的发展,南宫月离的眉心,却反而舒展开了。不再去看正被押近的荣英夫妇,转而望向身边的容轻羽。
高位上的南宫穹宇眼底的得色越发的明显,到这时候觉得时机刚刚好,继而转望向依旧安坐在椅子里的容轻羽:“容轻羽,不去拜见一下你的亲生父母吗?”
050章 最终被判的罪。
容赢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随南宫穹宇的眸光落处转去,南宫月离便往旁边挪了半步,容轻羽的形容便入了容赢夫妇的目。
只见容轻羽一身素色的春衫穿在身上,由显得她的脸色苍白无血色,整个人形容憔悴。
容赢的眸光首先落在容轻羽的蒙睛丝带上,本来没有多大变化,但当落在她露出蒙睛丝带的脸颊时,眼底瞬间闪过一抹惊疑的光,身子跟着忍不住一抖。
站在容赢身边的容夫人感觉到了容赢的轻微变化,跟着抬起一直低垂着的眸子。
当看见椅子里的容轻羽时,顿时惊疑的唇瓣张开,红色的瞳孔骤然缩起。
“红色的眼睛,那是——”因为朝上众臣正皆注意着台下容轻羽一家三口的举动,这会儿便一览无遗容夫人的眸色,当即惊异非常。
有人还记得,当年容赢在外跑商一年,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一个女子,那个时候,听见容赢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便已经珠胎暗结几个月。可惜,尚未举办婚礼,容夫人便因意外早产,导致难产而亡。
年轻的容赢爱妻心切,心痛过度,加上积劳成疾,最终与容夫人离世之后,跟着离开了人世。
而唯一继承容赢血脉的容轻羽,便成了继承人,还在襁褓中时便已经是一代东主!前世暂且不提,众人只惊奇,以前无缘得见的容夫人居然是这番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容轻羽像极容夫人的秀鼻以下的唇形等部分,真的难以相信,眼前的两人居然就是死去多年的容氏夫妻。
这难得“重生”回来,却为何又谋反犯上?
在看见容夫人眼睛的时候,有些学识的便已经约摸可以猜出个中缘由。
但凡出现红色瞳孔的女子,若能继承帝位,便可统一天下——这是南临上千年流传下来的传说。
只因为,这天下本是一体,原本这个大陆的主宰者的皇后,便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红色瞳孔。原本那皇后在的时候,为帝位征战天下,四海归一,后来皇后不幸战死,这天下便四分五裂成西锦、北域、东楚、南临。而南临,便是旧国的遗民新建。
千年过去,如今只剩下北域,东楚,南临,但世人似乎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不知是谣言还是神话的故事。
传说,几十年前,南临皇室终于出现了这样的女子。
可惜一早不幸夭折——虽然外界传闻,其实是南临皇族怕这样敏感身份的人会招来杀机,故意为这公主隐姓埋名。
可是几十年过去,却真的再也没有听说过红瞳女在世。
而今这容夫人的出现,不禁让人惊疑——莫不是,当年所有人都猜对了,只是那个公主没有继承皇位,而选择了和外男私奔?!
而这个男人,必然就是容氏前任东主容赢了吧!
如果当年这两人没有死于意外,为何藏匿了这么多年?难道也是和容夫人的真正身份有关系?
而这一刻,更多的人在揣度的,是一条蒙睛丝带后的秘密——究竟,容轻羽是因为瞳孔的颜色而蒙住眼睛装瞎,还是她是真的看不见?
容轻羽听着周遭小声的议论声,和各种窃窃私语声,依旧静静的坐着。完全没有主动上前跟自己那两位父母打招呼的意思!
因为她蒙着眼睛,也是看不见容夫人看着她的此时,眼底浮现的挣扎难懂的神色。
这一刻,南宫穹宇才发觉,容轻羽好像并不是从容不迫。而反而更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赴死,所以便什么也不在乎了!
想到这里,南宫穹宇不禁探究的深看了容轻羽的后脑勺一会儿,静待这一家子之间会有的波动。
这边容赢也是挣扎了半天,最终咬牙,抬起手臂轻拍身边容夫人的肩膀,似是安抚。脸却对着容轻羽的放下,艰涩的开口:“羽儿,是爹娘对不起你,连累了你——不过,你为容氏辛苦了这么久,为父却是不想再看你受苦。而今,贤王自身难保,也是护不了你了。所以,你随爹娘一同去了,或许也是个干净!反正,这东楚天下,也无什可恋!”语气里沉痛的颜色,仿佛是浑然天成发自真情般,做不得半分假。
可是容轻羽听了这话,表情依旧淡淡的,在一旁的一切始作俑者几乎快被容轻羽的淡然磨去所有耐心的时候,容轻羽这才轻启朱唇:
“王爷怎么样了?”
她这一问,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知道她问的是南宫袭襄。
高位上的南宫穹宇眸子里一道暗沉的仿佛痛处光快速闪过,瞬间又淹没,然后静看着下面的容赢,没有说话。
容赢即使没有抬头,却仿佛依旧可以感受到头顶的视线般,接着微沉了眸色开口:“你还是不要知道好了,他——”
容赢说到这里一顿,短暂的停顿后道:“也被咱们连累的厉害了……”
“没有人连累他,这件事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各自腹诽的众大臣突闻此言,惊诧的抬眸望向容轻羽,都以为她这是故意想保南宫袭襄。容氏一门造反,容轻羽之前又为贤王添丁,虽然孩子不在了,可是贤王为了容轻羽拖着刚刚康复不久的身体千里迢迢跑去南疆,可见南宫袭襄对容轻羽的宠爱之深。
因为容夫人,容轻羽的身份又被揭开。那么南宫袭襄为博这美人开怀,助她谋夺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会儿容轻羽却为南宫袭襄撇清关系,究竟是想做最后挣扎,还是真心护着南宫袭襄?
高位上的南宫穹宇也是探究的望着容轻羽,心里不禁揣度,如今她已经如此,而襄儿始终也未出现。难道她没有半分失望责怪?居然还护着他!就没有怀疑过,他有没有也参与到诬陷她的事件中来?
“容轻羽,你这是认罪了?”南宫穹宇沉声问,眼睛紧紧的锁着容轻羽的表情。
容轻羽闻言,不动声色,然后两手撑着两边的椅背,勉强站了起来。一旁的南宫月离见了,赶忙上前扶住她。
那边容夫人与容赢见此,也是一阵紧张,尤其容夫人已经快走一步。却无奈被铁链牵绊住步子,不能前进。
“羽儿!”容夫人忍不住一声轻唤,仿佛是在压抑心底难以自制的母爱般,望着容轻羽的眸子里已然溢满泪光。
容轻羽听得这声唤,身子微微一颤,继而转向南宫穹宇的方向:“想来,无论容轻羽人不认罪,也皆是逃不过一个死字的吧!既是如此,皇上又何故多此一问,难道容轻羽不认罪,便可无事离开了吗?”
南宫穹宇被容轻羽这话一堵,顿时语塞。可是,谁又听不出容轻羽这话里的争辩?
众臣此时一片安静,欲待这最后的一刻到来。
是啊,容轻羽说的没有错……
然后南宫穹宇望了台阶下的容轻羽好一会儿,她也再没有分辩什么,仿佛已经默然准备好,准备承受将要降临的所有罪责——
然后,南宫穹宇向身边的太监总管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