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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笛声已经停止,玉笛离了她粉色的唇瓣。
而船舱外则是前所未有的掌声与欢呼声爆发,叫嚣着再来一曲。或者是赞扬着,天下第一舞姬与第一琴姬的风采依旧。看情形,短时间内是无法平息下来。
而此曲之后,原本准备好歌舞曲目的,有半数以上都自动退出。而后上台的,也绝技不敢以快乐为题,多是一些悲春伤秋的曲目,听来让人犹然郁闷。
本来天气已经让人很烦燥了,再听这样的曲子,直觉就是逼人像路边的树叶一般耷拉。于是,这才第一天,技艺赛后面便已经没有人超越。直到最后一日,盛事明显。
或许有人注意到这场歌舞的音魂所在,又或许没有,也都无从追溯来源。
这刻站在船舱里的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庆幸自豪自己如今身处的位置的。
“小姐,你好厉害!”容欢第一个笑着为容轻羽鼓起掌,递上茶水。
容轻羽淡然的笑笑,递出玉笛,无恨见此赶忙接过,神情激越的捏着笛子。
“东楚司马云泷请见,不知里面的高人可否赏脸?”这时,船舱外传来一阵清雅的女声。一听这报出的门户,船舱里的人都不由得诧异了一下。
司马云泷?容轻羽秀眉微动,没有想到会引来这样一个人。
不知道,她之前送她的礼物,可还合她的意。
少许听不见船内的人回应,司马云泷不禁拧紧眉心,望着旁边不太起眼的船只,猜测着里面的人。
全天下的人几乎都知道,天下第一舞姬和琴姬是受容家庇佑,所以身份地位与一般的伶人不一样。想来,必是容家花了大价钱请了这人帮忙。
想起手头上还没有花出去的几百万两,先是郁气了一会儿,又因为新生的计谋宽慰了几分。
这边船舱内的容轻羽思绪一转,便对容欢打了一个响指,转身便往舱内走去。
北辰流亭诧异的看了一眼容轻羽,却见她已经走至珠帘后,让人不得见齐真容。
“还请王爷与北辰统领移步到后舱!”容欢跟着向北辰流亭与南宫袭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南宫袭襄望了北辰流亭一眼,轻应了声,没有多问任何。
不多时,整个船舱里原本的容家一干众人都消失到了后舱,只余几个小丫鬟站在门边伺候。而船的主人,只在朦胧的水晶帘后得见一个朦胧的轮廓。
司马云泷昂首盈步走进,眸光里的清傲到了这里亦是不减,轻扫了一眼船内,最后才落在正对舱门口的珠帘。
容轻羽感觉到人进来,唇瓣勾起一抹笑意,然后微扬了下手。
“不知司马太傅到访,有何见教?”身边很少说话的夏侯逸这时开口询问。
是个男人?司马云泷不禁惊诧,不过只瞬间又恢复镇定。
“本官方才听得高人的笛声,实是仰慕,所以想来拜会求教一二!”
“哦?”夏侯逸闻言微微有些惊讶的样子,继而又问:“听闻容太傅天下第一才女的盛名,夏某可不敢!而且,雕虫小技,混口饭吃而已!”
船舱后的北辰流亭等人此时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得见两人的对话,听得这里,北辰流亭不禁眸光闪了闪,望了眼某个笑的居心叵测的少女。
已然猜到,估计又有人要惨了!
他可还记得,她原本可不喜欢与人计较的,这会儿要设计司马云泷的样子,让他不禁恻然的转眸望了一眼身边的南宫袭襄。
南宫袭襄突然被北辰流亭看过来,有些不明所以,无辜的眨巴了一下晶亮的眼睛。不禁自问,他刚刚好像什么也没有干吧!
而船舱外某个送上门来的女人这时可是在极力掩饰眼底的喜色,听得夏侯逸一句“混口饭吃”,就猜到这人是个认钱的。
“恕本官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先生今日为魅雪怜曲伴奏,开价多少?”
这么直接!容轻羽听得不禁恻然,这个女人就这么急着上钩。
“司马太傅为何这样问?”夏侯逸有些犹豫的问。
司马云泷闻言想了下,便道:“实不相瞒,本官有意参加这聚贤会的正赛,如今正缺一个如先生这般的高人。所以,诚心请教!”
夏侯逸随即望了身边的容轻羽一眼,容轻羽感受到夏侯逸的眸光,悄悄竖起一根食指。
“一百万两!”夏侯逸随即道。
“什么?”司马云泷听得一阵骇然,惊觉这人是不是看见自己兜里的银票了,这样的天价也敢开的出来!
“其实,本来容大当家开的价格是一百五十万两,不过考虑到长期合作的问题,所以在下就主动给她打了折扣,折扣掉的五十万两,捐献给了容学院那群孩子们!”夏侯逸在心里发誓,他真的没有说谎,他的年薪确实是这么高……
一旁研墨研了半晌的容秋回这时对着夏侯逸竖起大拇指,继而贼笑着铺纸,递了笔给顾清宁,顾清宁会意的接过,开始书写起什么来。
北辰流亭看着眼前默契的几人,眸光不禁深了几分,他清楚的看见,分明这期间容轻羽什么话也没有说过……
此时的珠帘外,司马云泷听得是肉疼万分,原本打算杀价的话到了喉咙就被迫咽了回去。
一百万两啊,想起这一百万两,她始终郁气难平。想她当初意气风发的带着银两去了灾区,想着从今以后受到的百姓爱戴,想着将要和誉名满天下的贤王并驾齐驱,还有还有千古流芳的未来……便暂时忘记了容轻羽带给她的屈辱。
可是,等她抱着美好的梦想到了灾区,发现原来容轻羽早在灾情之前就以容家与皇家的名义赈灾救民,做好了全部准备善后工作,她差点没有气死。
后来的很多天,都是窝在帐篷里病歪歪的度过的。好不容易待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回来,想去还银子,可是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那一百万两银子便一直揣在她的兜里。
今日又正好遇见这样一个高手,便起了另一番心思。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人也许和容轻羽比较亲近。
可她谅容轻羽也不敢在这样的盛会上给自己使绊子,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倒好了,她就让她原本的霉女臭名更臭。
如果这个乐师规规矩矩的给她办事,对她来说可是不小的助力。因为她确实本有一场舞赛,一直找不到合心的乐师,眼前这位的技艺正合她意。
如果她赢了的话,那么,这一百万两银子也算划值当了。等她拿了第一名,求得那一个心愿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这区区一百两银子又算什么呢?
“好,本官便想聘请先生,先生意下如何?”司马云泷最终一咬牙,决定拼了。
“夏某从来不会和银子作对!”夏侯逸道。
司马云泷听得眸光一亮,这是答应了。
正想继续洽谈后面的事宜,这时,从前方的珠帘后,一双大掌推了一张纸出来。立在两边的婢女见了,赶忙上前端起置放在托盘上的纸递到了司马云泷的面前。
“既然司马太傅诚心相请,口说无凭,咱们便契约为证吧!为了保护双方的利益,还请司马太傅签了这合约书!”
司马云泷看见那合约书,微微一诧,倒没有想到这么多。待仔细一看那合约书的内容,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尤其是最后一项:无论输赢,赛后付款!便更安心了几分,于是不疑有他的拿出印章,落章生效。
这时,却听见身后有人掀开帘幔走进来的声音。
司马云泷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当看见门口进来的少女时,微微一诧。
只见走进来的少女正掀开纱帽的一角也向她看来,虽然整个人还被长到曳地的纱帽裹住身形,不过只一张脸,便已经让人挪不开视线。
那少女年约十五、六岁,生的明眸皓齿,一双秋水翦瞳波光清澈,上挑的眼梢勾起一抹天成的妖冶,像极了某人,却又青涩柔媚了很多。眼前的少女分明是一张明艳倾城的脸,却生了一双单纯仿佛不谙世事的眼。
这样的矛盾糅合,居然更是让人惊艳的移不开眼,让见者忍不住就想去将她细心呵护在手心中怜惜,深藏在温室里不被风吹日晒雨淋。
“长公主?”司马云泷惊诧的轻唤来人——天下第一美女。
“司马太傅!”长公主显然也很意外在这里遇见司马云泷,说话间已经在丫鬟的扶助下步进了船舱。
“臣下参加长公主!”司马云泷回过神来,微微向长公主南宫灵悦弯身行礼。
“司马太傅,这里不是皇宫,不必多礼!”南宫灵悦淡淡一笑,笑意让见者只觉心口甘甜。
司马云泷忍不住也跟着漾起亲和的笑意,不禁询问:“长公主为何来了这里?”莫不是听说她在附近?
“本宫方才在附近看比赛,容太傅派人来说,二哥在这船上,所以便唤本宫一同过来喝杯冰饮!”
像是应和南宫灵悦的话,珠帘晃动间,司马云泷最不想看见的那个纤影便这么款步大方的走了出来。
“你——”司马云泷不可置信的望着身后出现的人,才一个你字出口,却在撞见随后被北辰流亭推出的南宫袭襄的眸光时噤声。好一会儿,红唇微张的无法闭合。
只因为,这出现的几人分明是在向她宣告一个事实——她很有可能被容轻羽耍了,而她的心上人还在一旁看着,甚至……有可能是同谋!
这让她一向自持清高的她,情何以堪?
“司马太傅放心好了,答应你的事情,本官一定做到。那么现下司马太傅是愿意留下来喝杯冰饮,还是回去准备赛会上需要的舞曲给本官送来?”容轻羽这时开口,并没有继续刺激司马云泷。
司马云泷眸光微动,却是看了容轻羽身后的南宫袭襄一眼,微垂了眸子道:
“本官身体不适,先向王爷、公主告退了!”说完,也不等人挽留,便以手掩面快步掀帘小跑步奔了出去。
南宫灵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知道自己的老师司马云泷与自己的未来亲皇嫂容轻羽是不对盘的,就是单纯如她,也知道司马云泷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跑出去哭了。
这可不是她记忆里坚强到不可一世的司马云泷……
不禁心生恻隐,看了一眼飘动的纱幔,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容轻羽,又望向南宫袭襄开口:
“司马太傅她……”
“兴许是太高兴容太傅要为她在聚贤会上伴奏,所以高兴的哭去了,长公主无须挂心!”北辰流亭这时凉凉的打断南宫灵悦的话,期间指尖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轻戳了一下南宫袭襄。
南宫袭襄回过神来,刚想应声。
“自古多情空余恨!”却听一声优柔的声音幽幽轻叹。
北辰流亭听得这声轻叹,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去看容轻羽的表情。
却见她面色平静,哪里有句子里的半分哀怨。不禁揣度,她这是在说南宫袭襄对司马云泷,还是在含沙射影的指他对她?
容轻羽听得北辰流亭的话,心里此时是一片幽暗。如果刚才的应答是出自其他人的口,她还可以理解,就当嘲笑听了。
可这话出自北辰流亭的口,不禁就想,在她以前说爱他,而他出口拒绝的时候,背过身,是否也被这样奚落过?而这个奚落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是自己最爱的人……
曾经很多个夜晚,她也有想过。他的那个未婚妻,在她的身上如果嗅到别的女人的香气,看见别的女人带给他的痕迹。
在他们的话题里,她又算什么?
可是她又分明知道,或许这样的绝情,才是不能回应对方感情后最好的作为。
只有完全斩断了对方那些不可能的绮想,或许对方才有可能转身去寻找新的未来。
可是,她的未来呢……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