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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就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西门傲的嘴角稍稍扯动了两下,似是想笑,那种见到亲人的满意的笑,只是他的面部已经僵硬了,将笑都笑不出来,干枯的手指又指了指,“她,她——”喉咙里迸出两个微弱的字眼。
他手指的方向是欧阳羽彤。
一切都是陌生的,只是此情此景,羽彤也忍不住地陷住悲凉之中,知道西门傲是想唤她,于是盈盈上前。
诩星和芳心大约也知道西门傲叫的是羽彤,赶紧退让到一边,留下位置给她。
羽彤微躬身子,握了那只干枯的手,冰冷浸入心底,骨子里流着的始终是眼前这个大限将至的老者的鲜血,血终是浓于水的,忍不住的喉咙有些哽咽,“父皇,儿臣在。”缓缓唤出一句来。
“好——”西门傲听到此言时,嘴角又扯,这次他是真的笑,笑得僵硬却真切,仿是心愿达成,吁了一口气,无神的双目瞄向站在一边的沈世光,“沈大人,拿来——给她。”
说完短短的几个句仿佛打了一场大仗似的,已是虚汗淋漓。
沈世光会意,已转身从一个太监的手里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捧上来,递到羽彤面前,“公主,接玺吧。”
“玉玺?”羽彤微惊,西门傲当真要把帝位传给她?回头看那已然干枯的面颊,塌陷的眼眶里积着渴望。
“快——接——着——”喉咙里挤出微弱的三个字来。
羽彤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诩星,他微微颔首,示意她接玺,看来这是西门傲最后的心愿,抿了抿唇,抬手接过沈世光手中的锦盒,轻轻地打开,果然是西郎的传国玉玺,晶莹的颜色,威武的龙腾。
而就在此刻,躺在龙榻上已经干如枯柴的身体浑身一个颤抖,嘴角咧起一个明显的笑意,一声重咳,接着两眼一翻白,头歪在一边,手重重地垂下,敲击着床沿一声重响。
“叔叔——”
“皇上——”
凄惨的唤声,哀痛的哭嚎,大臣们、妃子们皆跪地叩拜。诩星和芳心积在眼里的泪水终是忍不住,哗哗落下了。
一代嗜血君主,生命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吗?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到底是何种恶疾夺去了他的性命?
面色枯黑,瘦骨嶙峋,倒是有几分像嗜毒者的症状。难道——
“父——皇——”羽彤本以为自已会很平静,只是始终这副皮囊里流着的是西郎皇室的血,眼前的人始终是生她者。
不自觉地,眼眶湿润,捧着的玉玺沉甸甸的,仿佛再也端不住了。
“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有今天是他咎由自取而已。”当所有人都陷在悲恸当中的时候,寝殿门口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几分阴邪,是他!
羽彤微惊,转身看去,一袭飘逸的长袍,颀长的身材像魅影似的幽然而入,长眉弯弯衬着狭长的凤眸,妖美而满是锐利,性感的薄唇像开在春朝的妖艳红花,点缀着如此精美的面孔,额前依然勒着二龙戏珠的金抹额将他的墨发衬得闪闪发亮。
东方璃居然出现在这里,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入宫之时见到的那个像欧阳依凡的人,不是像,应该就是他,已证明了一切,恐怕西郎皇宫里里外外都已经他的人了。
怪不得沈世光面色生忧,种种难言哽在喉中。
“沈伯父——”诩星的第一反应是对沈世光冷冷地质问,本来他发现宫中有异样是想调头离开的,若不是沈世光的突然出现——
“诩星,以你的才智定是发现宫中有异样,刚才你调头要走,你以为走得掉吗?”沈世光的脸上依然挂着泪痕,凄哀的神情里皆是无奈,的确宫里早已换上东方璃的人,他们一旦入了局,想走根本不可能,“我只是想完成皇上的最后一个心愿,叫他能见到长公主而已。”
说罢,已是老泪纵横。
第五十九章女皇与傀儡(二)
然,飘逸的长影就这般长驱直入,没有任何人的阻拦,所有的西郎大臣,脸上除了哀痛,就是无可奈何。
叫羽彤惊讶的并非东方璃的突然出现,而是跟在他身边的除了秦岭之外,还有一个她熟悉的不能熟悉的人——素白的衣裳,飘飘如仙,清美的脸颊上带着一抹清澈的笑容,眉如月,眸似珠,鼻挺如花,红唇稍启,玉齿微露,高贵之中有几分清纯,依如初见她时的美丽,像惊鸿仙子飘落人间。
她,镇南王府的十二小姐,曾经的辽王侧妃——欧阳明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跟随在他的身旁,一切的答案已经揭晓,她一直都是东方璃的人,嫁到龙城,不过是一条眼线罢了。
羽彤淡淡地瞄了一眼东方璃,如此境地,谁都知道,西郎的郡城已不是郡城了,皇宫内外早已被东方璃控制,果然狡黠如兔,他的才智几乎与南宫云轩不相伯仲,只是他更加不择手段而已,不愧是亲兄弟。
“十二姐姐的出现叫我这个做妹妹的真是惊喜不已啊。”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说给欧阳明珠的,曾经初见面时,她的端庄与美丽留给她的是多么深刻的记忆。谁会曾想到京城第一才女也不过是他东方皇帝的一个棋子呢。
答案虽早已知晓,但还是亲眼所见来得更猛烈冲斥。
“十三妹妹莫要取笑姐姐。”欧阳明珠微微福身,仪态端庄,干净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一丝异样,“在夫家,论资排辈,我这个做姐姐的只是侧室而已。”
“噢,是吗?”羽彤的秀眉一挑,不禁摇头一笑,她的这位姐姐定力十足,如此场合还是稳如泰山一般,不知那颗心对她有多少的憎恨呢。
“东方璃,你到底要做什么?”诩星终是忍不住了,丧亲的痛苦瞬间化成了愤恨,在他那张温柔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怒色,温润的眼眸里翻腾着熊熊火光,“是不是你害死了叔叔?”他一个转身,拔了挂在龙榻上宝剑,直指东方璃。
“西门皇帝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才是。”东方璃说话之时,凤眸里闪过一丝柔意,浅浅地打量了一番羽彤,负手在后踱了两步,再抬眸之时眼里皆是惬意,“这些年来,西郎对东楚、南岳、北漠没有少过掠夺,而且是胜多败少,边境百姓饱受战争之苦。朕一直在想,小小的西郎,人口不多,为何战斗力如何强大?这个问题,朕一直在想,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终于叫朕想通了。在东楚和西郎交界的地方有座山叫冥明山,听说入山者,大都有去无回。为什么呢?因为这座山上长着一种奇花,叫冥明兰花,若是把这种花练制成药丸服下,必定能力强百倍,所向排靡,以一敌百更是不在话下。只是一旦服食,便终于不能断食,否则数月之内便会枯竭而死。”
羽彤的清眸一睁,似是明白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已死去的西门傲,面色干枯,的确是哀竭而死。
难道——
“够了!你——”西门诩星握着长剑的手有几分颤抖了,他应该已经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门世子,不对,该叫你西门大人了。”东方璃不紧不慢地打断了西门诩星的话,“终于有一天叫朕知道了西门皇帝和西郎军队的秘密,所以数月之前,朕派人秘密攻占了冥明山,断了你们的后路。朕还知道,历代西郎皇帝都要经过非人训练,无情无爱,服食冥明兰花以强大自己的实力,不是吗?西门傲早已是行尸走肉,他死或不死都一样而已。”说到此处,他眼里的冷静渐渐被一抹怜惜代替,看向羽彤的时候格外温柔,“你应该感谢我,若不然你就是下一个受害者,西郎国用这种非人方式训练未来继承人和军队本就是有违人道。”
“看来我是应该感谢你呢。”羽彤摇头一声苦笑,对他该是谢,还是恨?如他所说,西郎国用如此非人手段训练军队的确有为人道。
这里早已是国非国,君非君,只是为了掠夺而不择手段。此时,西门诩星握着宝剑的手颤抖的愈发厉害,尤其是那双眸里的涌起的愤怒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这种非人的治国之道。这也是他迟迟不愿接羽彤回西郎的原因。
“哥哥——”芳心突然唤了他一声,握了他手中的宝剑,连连摇头。如此境界,他们已无反抗余地。
西郎的郡地早已被东楚控制,军队没有冥明兰花的供应,怕是早已像西门傲一样枯竭而死,国空人,再已战斗力。
“你攻占冥明山,无非就是想打垮西郎,如今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还想做甚?”羽彤冷冷地瞥了一眼东方璃,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分明还有淡淡的惬喜,若他只是纯粹地想攻下西郎,直接拿下其城,禁其臣子诸候即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一切如旧,等她归来见西门傲最后一面?
“在这里等你啊,等你当上西郎的皇帝。”东方璃微微一耸肩,笑得颇是惬意,“各位大臣们,你们的长公主已是玺印在手,还不快快叩拜新君?
跪地哭丧的大臣们陡然一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位立行坚定的女子,终是再拜,“臣等叩见新主。”包括那沈世光在内,一便跪地。
只有诩星和芳心还愣愣地站着,对东方璃更多的只有仇恨。
“你们俩好像也是西郎的子民,不跪新主吗?”东方璃的凤眸眯得愈紧,冷光扫过诩星和芳心,声音里夹杂着勾人的冷笑。
“你是个坏人,是你害死叔叔的。”芳心两眶的泪水绝堤,哗哗地落下,恨恨地瞪了一眼东方璃,紧接着一个踉跄奔到羽彤身边,拽起她的衣角,“姐姐,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芳儿,不怕。”羽彤握了芳心的小手,抓在掌心里捂得紧紧的,投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将所有的情绪压抑,瞄向东方璃的时候,下额微翘,勾勒出优美的线条,“你想叫我做你的傀儡?”
“朕没有这个意思,傀儡未免太过难听,朕只是想让西门傲的最后一个愿望达成罢了,谁叫你是他的女儿。”东方璃的双肩微耸,嘴角虽然挂着一丝不羁的笑意,但他的眼神却又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执着和怜惜,“为了某些人的安全,朕劝你还是乖乖做上皇位,这里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因你的决定而改变。”
“你——”从小到大没被人这般威胁过,没想到会栽在他的手里,顿时一张嫩白的鹅子脸涨得通红,看他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知道你现在对朕有恨。”东方璃的长眉一挑,淡笑道:“两国交战,定有伤亡,朕对西郎,对你已经很宽容了。”同时扫了一眼跪地的群臣,还有西门诩星和芳心,嘴角的笑意愈深,补上一句,道:“你应该也明白,能叫百姓过上好日子的皇帝才是好皇帝,你看看如今的西郎,没有冥明兰花,就是如此不堪,害了多少人?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说罢,示意给秦岭一个眼神,转身即去。
旁边欧阳明珠迟疑了一下,抬眸望了一眼殿中的镇定女子,本来清纯的明眸里涌起一层血涌,很快又消逝,跟着东方璃的脚步摇袖而去。
擎天殿里静了,静得只有呼吸声还有妃嫔们的哭泣声。
满满一屋子的性命就系在她一人手中,她听东方璃的话,登基为帝,他们才才能活,若是不听,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还有上官婉柔,她最担心的人,如今定是亦在他手中。
若猜得没错,答应的话定是踏上了另一个阴谋的旋涡里,以东方的性格岂会如此善意。
回眸望着榻上陌生的面孔,干枯的脸色随着气息的消散而愈发的恐怖,一回西郎,他就留给她这么一个乱摊子?
天意吗?
“羽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