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菁!”白奕嘶吼一声,弃了剑,足尖点地,以雷霆般猛烈的爆发力,纵身扑过去。
但他毕竟离的远了,这边苏沐已经闪电出手,护着将秦菁拉下马背。
侧身落马的那一瞬,秦菁眼中跟着闪过一丝惊慌的情绪,这一次却没给她机会出声提醒,楚风袖间又是寒光一闪,趁白奕从他身侧擦过的时候又是一枚短箭射出。
微澜的光影一掠而过,这一次——
有毒!
秦菁的神情巨震,瞪大了眼,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白奕在毫无防备之下被那支毒箭刺中了背心。
嗤的一声!
明明是极其细微的声响,在惨烈厮杀的人潮中,秦菁还是觉得石破天惊。
那一声,震得她整个人都有种被响雷击中的恍惚感。
白奕奔在半空的身形略一停滞,还是没有毫不迟疑的纵身落在她跟前,单膝跪地将她扶起来飞快的打量一遍。
“没事吧!”
秦菁机械化的摇头,一把扶住他的肩头要去看他背后的伤势。
身后马蹄声乍起,却是楚风借着众人分神的空当纵马奔了出去。
白奕眉心一蹙,见着秦菁无碍,一个转身自黑电背上取下那套弓弩。
他错身从旁边过去的一瞬,秦菁目光一瞥他背上入肉三分的那支短箭,心里尖锐的一疼,也跟着一个箭步抢过去,夺过他手里弓弩。
“我来!”
白奕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是手到一半又顿住了动作,眼见着她上前一步,搭建、拉弓,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的一气呵成。
破空的锐利嘶鸣声过后,紧跟着是砰的一声重物坠落,激起千年古道上满目的烟尘。
荣光一生的西楚太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之态跌落在尘埃里。
没有惊天动地的壮烈,没有石破天惊的奔雷。
山涧上空有一轮红润的日头化开漫天朝霞破空而出,浓烈似火,昭示着有一个黎明过后更加绚烂的白日来临。
大片金色的阳光,好不吝啬的泼洒下来,浓烈的刺花人眼。
白奕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白,突然身子一晃,落在了秦菁肩上。
“白奕!”秦菁惊慌失措的转身一把揽住他。
“没事!”白奕苍白着脸色,给她一个笑容,“此地不宜久留,先走!”
“嗯!”秦菁点头,探手就去他腰间摸索起来,“如风之前不是给过你清毒的药丸?你带着没有?”
“在马上!”白奕道。
他话音未落,马上已经有暗卫从他的马背上取了褡裢送过来。
秦菁手忙脚乱的在里面乱翻一阵,从一堆小瓷瓶里捡出一个,倒出两丸半透明的青色药丸给他塞到嘴里,一抬手道,“拿水来!”
苏沐递了水囊过去,秦菁喂了白奕两口水让他把药丸咽下去,然后扭头去问苏沐,“宣儿来时乘坐的马车呢?”
“陛下骑马走的,这谷中道路太窄,马车通行不便,车子还留在谷外。”苏沐道,“我送你们过去。”
“不用!”秦菁抬手制止他,“这里你来善后,我们自己过去!”
苏沐担忧的看了白奕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强求,叫人扶了白奕上马,护送着两人出谷。
好在白奕的意识清醒,并没有晕过去的迹象。
两人共乘一骑,秦菁控了马,让他伏在自己背后一路小跑的出了山谷,在谷外换乘秦宣留下的马车,快马加鞭火速折回军营。
刚一上车,秦菁的眼泪瞬间弥漫了眼眶,朦胧一片。
“怎么哭了?”白奕慌了神,急忙探手去给她擦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这也叫好好的?
秦菁想要瞪他,但这个时候却显然是没心情。
“别动,肩上应该是啐了毒了,我先给你拔出来,省的毒素蔓延!”勉强定下心神,秦菁飞快的拿袖子抹了把眼泪。
白奕背上的短箭没有拔出来,无法仰卧。
两人相对而坐,白奕的脸上虽然一直带着丝可以称之为温和的笑意。
秦菁知道他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但是那苍白的脸色和迷蒙的目光之下,她看在眼里的就只剩下心疼。
灵歌被她打发了不在身边,身边也没有别的丫鬟随行,只能自己来。
秦菁扶了白奕趴伏在自己肩上,咬牙撕开他后背的衣服。
因为袖箭的爆发力强大,入肉锐利,倒是没怎么流血,整个箭头隐没在背后的血肉里,周围皮肉翻卷。
明明是中毒,那血色却没有化作暗红或黑,却也隐隐有些不对劲,不如正常人的血色那般鲜亮。
“忍着点!”暂且压下心里的疑惑,秦菁轻声的出言安慰。
“嗯!”白奕懒洋洋的应了声。
秦菁先从一个瓶子里取了药水给他的伤口周围消毒,然后用干净的帕子,倒了金疮药,合着之前给白奕服用过的清毒药丸一并碾碎了,一起洒在帕子上备用。
白奕似乎是没怎么有力气,难得软塌塌的伏在她肩上,安分的不动。
秦菁握着那袖箭尾端的手隐隐的有些发颤,心里却明白,这样的情况之下,一刻都不能拖下去,终于一咬牙,用了最大的力气拽着那箭尾狠狠一抽。
血光飞溅的刹那间,她闭了眼。
白奕闷哼一声,同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溅了秦菁一脸细碎的血沫子。
秦菁抓过左手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堵住他的伤口,急忙的唤他,“白奕?你还好吗?”
白奕没动,秦菁怕他昏死过去,就有些急了。
但是为了怕牵扯到伤口让他的伤势加重,也不敢妄动,声音里瞬间就带了鼻音再唤一遍,“你还醒着吗?”
白奕的身子轻微的动了动,紧跟着提过起来却是先咳了两声,然后才含笑应道,“嗯,我没睡!”
他的声音绵软而虚弱,那么一点刻意混淆进去的笑意漫上来,像是三九寒天温润的水珠滚在心头,柔软温暖的让人心悸。
秦菁鼻子一酸,就又落下泪来。
她抱着他,不敢动,眼里滚下来,滑落他衣衫撕裂的脊背上。
白奕感觉到了,身子一颤,似乎是想要动作,但是一动牵扯到伤口就咝咝的抽了口气,低声诱哄道,“我现在没有力气动,你别哭好不好?”
秦菁回过神来,突然想起那箭上的毒,忙是抹了把泪,道,“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怎么样?这箭上该是啐了毒的,如风留下的药虽然有清毒去淤的功效,但毕竟太笼统了不对症,回头还得让随军大夫给诊一诊,你现在有没有觉出什么症状?”
“是么?”白奕的语气倒是一派闲适,他像是拧眉仔细感觉了一下,然后便是如释重负的轻笑一声,“好像没什么,就是伤口有点疼,大约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毒吧。”
秦菁仔细听着他的话,虽然觉得他这语气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里还是不放心。
楚风以堂堂一国储君之尊,他身上配置的东西,定然不是凡品。
虽然就目前来看,白奕的确像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她就是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简单。
白奕见她不语,就迷迷蒙蒙的又笑了笑,道,“昨天你瞒着我做的事儿,咱们是不是该秋后算账了?你好像——还没给我道歉。”
秦菁心里一软,再度破涕为笑。
见着他伤处的血似乎是已经止住了,就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直了身子,重新找了干净的帕子和布带过来,扯掉他的上衣给他把伤口包扎好。
白奕靠在身后软榻的边沿上,微眯了眼睛看着她皱眉给他处理伤势,唇角那抹笑便越发的明朗起来。
秦菁半跪在地毯上,前前后后把转了好几圈才算是勉强把他的伤口粗略的做了处理,又去榻上拽了薄被给他裹住,要退回旁边坐下的时候,白奕却突然抬手攥住了她的指尖。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发冷,秦菁颤了颤,使劲低垂着眼睛,突然就猝不及防落了一滴泪下来。
白奕怔了怔,随即抬手抚上她鬓边碎发,轻声道,“我跟你说着玩的,你还真要给我道歉不成?”
秦菁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上还沾着些刚刚干涸的血迹——
是白奕的血!
“我是不是太任性,太自大了?”半晌,她开口,语气嘲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其实我不想要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的,我只是——”
“这一次,是我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和你没有关系!”白奕笑笑,指尖缓缓在她腮边细腻的摩挲,“而且你若是不去,想要把他从四十万重兵护卫之下单独引出来,谈何容易?”
明知道他是安慰自己的话,秦菁的心里还是慢慢凝结了一层苦涩。
“不,其实也不是非得把他从西楚军营引出来的,当时还有别的更利落的方法——”秦菁道。
“我明白,我都知道。”白奕轻声打断她的话,语气温润,“那就当你是为了成全了我,是我想亲手来做这件事。”
秦菁终于鼓起勇气重新抬头看他,目光复杂。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手掀开窗帘往后看过去一眼。
“当初二舅舅就是葬身于此,尸身受辱,不得全尸而葬。”秦菁的眼中露出些许苍凉的神色,默然闭上眼,“当初是我用了一具假的尸骨骗了萧羽。”
“都过去了!”白奕宠溺的抬手揉了揉她脑后发丝,就势把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肩头靠着。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马车颠簸着激起大片烟尘,快速消失在旭日的光辉里。
是日,西楚太子薨于两国边境,秦军的埋伏之下。
就在武烈侯叶阳安全线指挥士兵搬山营救的时候,西楚军中风波再起。
通信兵来报,黎明时分,趁着西楚主帅不在军中,群龙无首之际,梁明岳率五千精兵从后方包抄杀入西楚军营,以硫磺之物烧毁大片粮仓。
叶阳安闻讯,带人火速回营堵截,等他的人赶到时,对方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一片火海之后的废墟。
太子战死,主帅受伤,西楚方面粮草短缺,一时间人心动荡,士气大衰。
大秦方面瞅准时机,由梁旭、梁明岳和秦宣帝亲自带兵,兵分三路,对西楚大军形成夹攻之势。
一夜之间,西楚大军溃败连退三十里,退到边城内线防守。
一国储君被杀,军队连连受挫,叶阳安身为主帅,罪责难逃,但是在这个危急关头,他却没有选择留守军中戴罪立功,而是秘密返京,亲自去向楚明帝请罪。
紧跟着数日之后,西楚帝京莫如风从东南道秘密出京遭遇截杀。
叶阳晖在翔阳的私宅也被一群未知身份的歹人连夜闯入,夷为平地。
半月之后,西楚方面开始反攻,增兵二十万,再度全线压境,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力反扑。
秦军方面虽然竭力抵抗,却在对方的强势镇压下节节败退,最后封锁城门,退回祈宁城内防守。
驿馆的主院里,秦菁一筹莫展的守在白奕床边。
那天的事果然不出所料,楚风的袖箭上的确是啐了毒的。
回营之后她马上召集了所有的随军大夫会诊,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白奕的伤势看似无恙,伤口也在一日一日的愈合,但是身体却在日渐虚弱,尤其是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济。
起初的两天他只是说疲乏困顿,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却越发的嗜睡,往往一觉醒来,说两句话,饭都没有吃完就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秦菁知道,一定是楚风那支袖箭上面的玄机,但却束手无策,最后不得已,只能让人快马加鞭奔赴西楚帝京去请莫如风。
按照行程上算,莫如风早两日也应该能够赶到。
莫如风的身体本来也不好,秦菁想来就心乱如麻,正在失神,外面灵歌匆匆的推门进来,面露狂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