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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跟您作对做了二十余年,这一次也算是马失前蹄,终于可以拔了这颗眼中钉了。”
“呵——”叶阳皇后扔了那支被烛火烤坏的护甲,悠然坐在椅子上垂眸观摩着自己的手指,慢慢道,“你真以为这次是本宫算计到她的吗?”
古嬷嬷怔了怔,狐疑的看着她。
叶阳皇后目光一沉,唇角笑容讽刺,“过去是的二十多年我都没能绊倒她,这一次也是一样,你以为你安排在她宫里的内应她会不知道吗?如果连这么点本事都没有,这么些年,本宫早就让她死无全尸了。”
“娘娘您是说——”古嬷嬷一惊,同时心下一寒,一张堆满褶子的老脸上整个表情都变了,尖锐道,“这——这不能啊——如果明知是我们,她——她为什么——”
“她死不了!”叶阳皇后笃定道,说着目光又不觉的沉了下去,略有所感道,“朝臣们所见的都是老爷子这几年一直纵容着老六在朝中发展,可是老七那里,北疆整个草原和游牧的部落都全部拢在手里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回头只要一把火,就能让他们双方你死我活的呛起来。老七要回北疆备战,以他和卢氏那贱人之间的母子感情,怎么可能不把那贱人一并带走?”
“卢妃人在宫里,陛下如果知道了七皇子的用意,定不会让她跟着出京的。”古嬷嬷不解,斟酌半天忽而眼前一亮,“娘娘是说那卢氏是将计就计,想要假借这一次的所谓重病蒙骗陛下,放她出京?”
“她是根本就不想走。”叶阳皇后不能苟同的冷笑一声,“她跟本宫斗了一辈子,彼此之间没有做出一个了断之前,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走的,你以为她今天为什么会在云霞殿中出现?当初的那趟差事是你跟着常文山一起去办的,难道你就不觉得那贱人今天的症状很眼熟,很需要费点心思去琢磨吗?”
古嬷嬷颤了颤,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腿一软,竟然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娘娘,娘娘您是说当初您给奴婢的那药——”古嬷嬷脸色惨变。
叶阳皇后信不过常文山,当初派出去对莫翟下手的时候就让她跟了去,她冒充厨娘在莫家暗藏了一个月,终于赶在叶阳敏和莫翟大婚之前做成了这件事。
古嬷嬷一脸的不可置信,颤抖道,“娘娘,那您说陛下他——他——”
“你紧张什么?就算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要找的也只会是本宫,还轮不到你的头上去。”叶阳皇后拿眼角的余光鄙弃的扫她一眼。
古嬷嬷急忙道,“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背弃了娘娘,奴婢只是担心,万一因为这件事而激怒了陛下,一旦陛下就此发难,娘娘您谋划的那件事——”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警告,这一次她说话便极小心,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要动手早就动了,咱们的皇上,本宫还不了解他吗?他会绕这么大的圈子去对付常家,就说明你所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叶阳皇后摆摆手,自己走到外殿去把那碗定惊茶端进来,也不管茶汤已经凉了,仰头灌了去,“时候不早了,本宫要睡了,你去外屋守着吧。”
古嬷嬷接过那个空茶碗捧在手里,手指还在忍不住的发抖。
她早就知道叶阳皇后偏激狠辣,无所不用其极,却没有想到在明知道楚明帝已经对她起了戒心和杀心之后,还是不肯死心的坚持和他硬碰硬。
只要一想到这座凤寰宫如今四面楚歌,随时处于楚明帝充满仇视的阴暗目光之下,她就从头到脚忍不住的发抖。
叶阳皇后在床上翻了个身,见她还愣在原地不动,就不耐烦的扫了眼,“还有事?”
“我——”古嬷嬷一个机灵,触及她审视的眸光,急忙掩饰性的开口道,“是,奴婢是想问,三皇子的事还要不要叫人去办。”
“哦——”叶阳皇后长出一口气,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幔帐压下来的大片阴影,眼中颜色一片冰冷,这件事她已经琢磨了整个晚上,却还没有想通那个坏她事的到底是楚明帝还是楚奕。
沉吟半晌,她摆摆手,“老爷子那里肯定要插手了,别往他的刀尖上撞,暂时先缓一缓吧。”
“可是三皇子妃说她手里握着的东西——”古嬷嬷担忧的道。
本来三皇子的家眷要被发配出京叶阳皇后已经不想插手这一家人的事了,偏偏三皇子妃不死心,命人暗中传信过来,说是在三皇子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三皇子的亲笔书信,里面记录了叶阳皇后和他一起计划祈宁一事的经过。
叶阳皇后本来是想安抚她,让她把信函交出来。
但那个蠢女人这一次却是学聪明了,死咬着不松口,非要叶阳皇后先想办法免了他们一家的流放之刑。
叶阳皇后哪里是个肯受她威胁的人?再横竖楚原现在已经被她利用完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了杀手前去灭口,毁尸灭迹。
本来三皇子的家人也已经无甚大用,她却没想到枝节横生,在处理的过程中三皇子妃竟然会被人劫走了。
因为没有亲见,她现在还是不确定那女人口中所谓的信函到底是否确有其事,若是真有的话,那么无论是落在楚明帝或是楚奕的手中,对自己而言都是莫大的威胁。
叶阳皇后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暂且放在一边吧,反正用不了几天,那东西也就没用了,谁拿了都一样。”
“那好,奴婢这便吩咐下去,让他们暂时不要管了。”古嬷嬷小心翼翼道,说完捧着茶碗退了下去。
叶阳皇后仰躺在床上,想着她这半生之间耗尽无数心力谋划的大事,成事之日就在眼前,慢慢的闭上眼。
二更左右,各个王府的马车相继离宫返回各自的府邸。
坐在车上,楚奕才终于按耐不住再次问出心中困惑之事,“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还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融与人斗智斗勇玩了整天,上车之后就睡了。
秦菁把她安置在软榻上,仔细的给她掖好被角,转过身来才是对着楚奕无奈的笑了声,“那位常大小姐,似乎还是对你的太子妃一事耿耿于怀,早前那会儿融丫头在宫里遇到她了。”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两个人都懂。
楚奕眸光一闪,黑暗之中便多了两道森凉的寒气,他按在桌角的右手一压,那一角黄花梨木的精工矮桌就缺了一角。
秦菁叹一口气,抬手去握他的手,以目光示意他别惊醒了楚融。
楚奕忍了忍,再开口的话终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原来也只是想顺着父皇的意思,不要把事情做的太过,现在看来却早应该快刀斩乱麻了。”
话音未落,已经一手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秦菁也知道,只要接触到她和楚融的事,这楚奕很容易就会失控。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眼见着楚奕一步跨出去,直接从行走中的马车上跳了下去。
“殿下!”驾车的车夫和随行在侧的灵歌旋舞等人俱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快停车!”秦菁倒抽一口凉气,急忙跟着跳下车。
而彼时楚奕已经抢了侍卫的马,转身打马就走。
“马给我!”秦菁急忙一把拉过灵歌手里缰绳,匆匆吩咐了一句,“看着郡主。”
话音未落就已经利落的翻上马背往街尾的方向追去。
“哎,公主——”灵歌往前追了两步,但两人都走的极快,很快便是消失在街角隐没了踪影。
“这是怎么了?”旋舞一脸的莫名其妙,皱着眉奏过来,为难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着吗?”
灵歌咬着下唇四下里打量一眼。
自从出了颜璟轩的事情之后,他们再出门的时候就极为小心。
略一思忖,灵歌道,“不了,天太晚了,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嗯!”旋舞明白她的顾虑,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并弃了马,上车守着楚融,一行人仍然照原定计划回府。
这边秦菁策马追着楚奕出了巷子,因为夜深人静,也不好当街喊他,只能咬牙死命的追着他。
楚奕正在气头上,马不停蹄就往皇宫的方向赶。
秦菁知道,他这是要回头去调派御林军,可是这个时候,楚越因为颜璟轩的事情恼羞成怒,本来就正是虎视眈眈等着拿他把柄的时候,一旦在这个时候让他胡来,转眼楚明帝案上弹劾他擅自动用皇家御林军的折子明早就会像雪片一样的飞过去。
眼见着追他不上,秦菁一咬牙,策马往旁边的一条狭窄的小巷里奔去。
也是继楚融被劫持的事件以后,她便让人绘了整个帝京的街道图纸仔细的研究过,周边的地方暂时顾及不上,但靠近皇城这一片中心地带的街巷道路已经了若指掌。
从那条阴暗的小巷里斜穿过去,走了和楚奕平行的一条街,然后在一家叫做福来庭的酒楼门前弃马。
那酒楼旁边和隔壁绸缎庄相连处有一条只供一人徒步穿行的狭窄过道,秦菁提了裙子侧身从那长满青苔的狭窄缝隙里挤过去,喘着气刚刚拍掉袖子上面沾染的蛛网灰尘,楚奕已经策马从街角拐过来。
秦菁慢悠悠的晃过去,二话不说往当街一站。
楚奕远远的看见她,先是皱眉,然后便是收住马缰,在她面前五丈开外的地方止了步子,不住的踟蹰。
秦菁也不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大街当中。
楚奕坐在马上,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妥协,翻身下马朝她迎过来,见她沾了满身满脸的灰尘就伸手去给她擦,“没怎么样吧?”
“大晚上的,你闹什么?”秦菁由着他拿了袖子给她擦脸,没好气的微微扬起脸来看他,“我之前不跟你说,就是怕你这样,现在不仅是楚越和叶阳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一个常家,不过强弩之末你等着看就是,何必为了他们罔顾大局,授人以柄?”
“谁说我是为了他们?他们还不配!”楚奕沉着脸,倒是没发脾气,仔细的给秦菁擦干净脸上的污渍,漆黑如墨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幽冷而深邃的光芒,“我只是不能容他们——”
“你是因为融丫头,是因为我!”秦菁接过他的话茬,叹一口气,双手捧起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融丫头,那你就认真的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常芷馨那样的人,根本连个跳梁小丑的分量都不够,你跟她置什么气?”
“秦菁,我做的事,不分家国天下,只要涉及到你和融丫头,那就是我的家国天下,我不容许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你们,哪怕是想想都不行。”楚奕回望她的目光,眼中怒意分毫也不见消散。
“我知道,我都知道。”秦菁心里一暖,上前去抱了抱他,轻声的安慰,“今天该做的咱们都已经做了,现在由你出面给他们过堂定罪和等到明天由楚临去办,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是这样,又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先回去,把融丫头一个人扔在马车上,我不放心。”
想起上回楚融被劫的事,楚奕也是心有余悸,再容不得多想,就一把拉了她,两人共乘一骑打马而去。
彼时,灵歌和旋舞已经护卫着马车早一步到家。
而同时,更早一步的,是八皇子楚临。
灵歌抱着睡的迷迷糊糊的楚融从车上下来,一看门柱旁边把玩着马鞭悠然倚靠在那里的楚临,不觉愣了下,“八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咦?我的宝贝侄女睡了啊。”楚临直起身子,笑嘻嘻的迎上来,先是亲热的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