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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危险,杀手都有一种天生的直觉。
伊拉利亚有些疑惑,她不明白这种感觉的根据究竟源自何处。她相信直觉,也更加相信大脑对现实情况作出的判断彻底发散开来的感知意识,在数百米的探测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进化人或者寄生士的气息。即便是在那块岩石背后,也只是隐隐探测出有两个普通人存在的生命迹象。如果说他们会对自己造成威胁,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寄生士和普通人,就好像暴龙和蚂蚁,根本没有可比性。
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咬了咬牙,伊拉利亚骤然加速,以无规律的变向跑瞬间转换着位置。她的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三秒钟内,已经接连更换了五个不同角度的身形和移动点。随着手指与岩石表面的接触,皮肤瞬间拟换成与之相同的颜色,她反向握紧匕首,像一片没有重量的树叶,飘然闪进岩石背后的掩体。
这是一个利用凹形山岩与砖石混合,在外部移植了部分灌木和苔藓,用各种天然材料伪装而成的火力点。差不多十余平米的空间里,只有一盏老式煤油提灯和几个空荡荡的木条箱子,以及两个似乎是呆在这里守夜的男人。
令伊拉利亚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冲进岩石掩体的刹那间,她分明看见左首边那个坐在板条箱上的男人,居然友好地冲自己笑了笑,握在他手里的AK突击步枪。正指着自己的眉心。
他的身材高大,有种被柔韧与力量中和的线条感。光洁如玉的皮肤,即便是身为女子的伊拉利亚看了也觉得产生出难以遏制的嫉妒。黑色的瞳孔深处有点点光芒在隐约闪动。几乎同时,伊拉利亚感觉到身上似乎有一道冰流涌过,直觉告诉他,似乎这个年轻人已经将她看穿了。
不,这不可能
伊拉利亚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赤裸的皮肤仍然保持着与岩石和地面相同的外观。即便是在近距离观察,也很难看穿这层伪装。如果对方是一名寄生士,那么还多少说得过去。一个普通人,他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伊拉利亚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男人。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猩红的嘴唇薄得象一把刀,赤裸的身体遏制不住地在战栗。她实在不愿意相信眼睛看到的这一切,可是指向眉心乌黑冰冷的枪口,却无情地告诉自己,这就是现实。
“谁派你来的?”他的声音非常柔和,充满无比诱惑的磁性。
伊拉利亚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她略微侧过身体,把握有匕首的右臂靠向身后。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真正实力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动手。
板条箱右边靠着一个身体强壮的中年男子,他似乎是在睡觉。狭窄空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没能惊扰他甜蜜的梦。
“赤身裸体带着把刀。深更半夜跑进别人家的院子。你以为是在玩捉迷藏吗?”林翔把枪口慢慢下移,停留在目标胸前两块锁骨的中央。平静地说:“最后再问你一次谁派你来的?”
伊拉利亚仍然没有作出回答。
她那双蛇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实在是长得太过漂亮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又深沉的气质,让人联想起拥有古老传承的大贵族。就像奇诺少爷。甚至比阿雷桑德罗家族的任何一名男性成员,都更加尊贵,更加显赫,更加令人心悸。
林翔身上没有释放出丝毫进化气息。这意外的发现让伊拉利亚觉得非常惊讶,她甚至认为是否自己灵敏的感知意识出了问题。伴随着内心深处膨胀得越来越厉害的愤怒,她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没有任何预兆地朝着旁边倾斜开来,从匪夷所思的角度朝着林翔狠狠刺出匕首。
一名寄生士。被一个普通人用枪指着脑袋,这本来就是一种侮辱。
林翔没有闪避。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弄般的冷笑。
伊拉利亚猛然醒悟过来,心头忽然泛上一阵强烈的寒意。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突如其来的狂暴气流从旁边轰然袭来。像一枚近距离发射的炮弹,准确命中了伊拉利亚的左腿。只听“嘭”的一声,线条纤细有力的腿象是在内部藏了火药一样,轰然炸开。血肉将数米内的岩石和土壤都染成了一片猩红色。在煤油灯昏黄如豆的火苗映照下,显出一种诡异的亮光。
是那个一直在沉睡的人。他已经从木箱上站了起来,身高起码超过两米,脸上、脖颈、胸臂到处都可以看到条条隆起的肌肉。带着狰狞笑意的脸上,覆盖着纵横交错的伤疤。从他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寄生士气息,足足超过伊拉利亚数倍。
抱住胯下仅剩不到五公分左右的残腿在地上翻滚着,伊拉利亚脸上的冰冷已经被剧烈的惨痛所代替。大量失血导致体内能量迅速流失,皮肤表面的拟化伪装也开始逐渐褪去,露出一片看不见丝毫血色的腻白。
这是一个专门针对自己设下的陷阱。
伊拉利亚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哀嚎,瘫倒在地,只剩下最后喘息的力气,而伴随着每一下喘息,嘴边就会涌出大片的血沫。王彪那一拳的力道极大,不仅当场打碎整条大腿,甚至震伤了她的内脏。
尽管如此,奄奄一息的女杀手依然死死瞪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们的气息?”
林翔的体质异于常人,至于王彪他不过是暂时封闭了所有意识,进入假死状态,把呼吸和心跳弱化到仅能维持深度睡眠的程度。从一个状态和死人无异的目标身上,自然不可能感受到什么气息。
这样做带有很大的冒险性。如果旁人不能适时的将他唤醒,疤脸男会一直沉睡下去。如果不是需要淫*伊拉利亚上钩,林翔也绝对不会使用这种可能致人死命的方法。
“我没有太多的耐心。说吧!谁派你来的?”林翔走上前来,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散乱的碎肉和骨渣,把掉在旁边的匕首重重踢出很远。
伊拉利亚死死咬住牙齿,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仿佛是在嘲笑这种问题太过天真。
“我不会让你死。不管是充当玩具或者变成食物,荒野上的流民都不会拒绝一个不花钱就能得到的女人。虽然,你只有一条腿。”林翔的目光纯净自然,却冷得像冰。
伊拉利亚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死并不可怕,怕的是需要死亡的时候。却偏偏能够活下来。
“是费迪南德公司。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她飞快作出了权衡利弊。奇诺少爷也绝对不会因此而要了自己的命。
“为什么?”
林翔突然变得异常强烈的语气,让伊拉利亚简直无法抗拒。她本能地张开了本想继续闭拢的嘴唇:“因为,这里有水干净的,没有受到污染的水。”
林翔沉默了。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深邃,宁静得无法从中找出任何情绪变化。
过了很久,他慢慢走上前来,斜提着AK步枪,把冰冷乌黑的枪口,再一次对准伊拉利亚的额头。
“不,不!你答应过,不会杀我”伊拉利亚凄厉之极地惨叫着,眼睛里满是刻骨的仇恨和恐惧。
“我撒谎。”林翔的声音很平静,勾起的嘴角有种诡异莫名的魅力。
然后,他扣下了扳机。
太阳隐藏在厚厚的辐射云层背后,暗淡的光线笼罩着茫茫荒野,有种很不舒服的压抑和沉闷。
四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从残破的旧公路上转下,在看似平缓其实地面起伏不平的荒野上颠簸狂飙,朝着隐月镇所在的方向直扑而来。
前一后二三辆车的后厢里,并排坐着数十名身穿棕灰色战斗服的士兵。他们面色冰冷,神情严肃,散发出至少五级以上进化能力的强大气息。
面容威严的奇诺坐在第二辆车的后座上,黑色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阴鸷的目光从深凹的眼窝里透射出来,带着淡淡的疑惑,还有一些拿捏不定的犹豫。
五天前,伊拉利亚就消失了。以奇诺对这个充满疯狂嫉妒心和强烈表现欲望女人的认知程度,她显然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独自潜入了那座依山而建的小镇。
奇诺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藐视自己权威的违逆动为。恰恰相反,他非常欣赏伊拉利亚的狠辣与果决。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测,她会挑在自己某天自己最喜欢的晚餐时间,带回意料之中的好消息。
即便是在旧时代,杀人占地也是很平常的事。只要有足够的权力和够多的金钱,人命,就是铺垫在脚下让自己走得越来越高的工具。
足足五天过去了,伊拉利亚没有出现,也没有传来任何与她有关的消息。
这不是个好兆头正常情况下,极其遵守时间的她,应该在两天前就返回烈焰城。
察觉情况有些不妙的奇诺,立刻带领所有人马出发。
在他的潜意识里,丝毫不觉得伊拉利亚会遭到什么意外。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在应该考虑的范围内。即便是与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交手,拥有拟化异能的伊拉利亚也能在对方占据数量优势的情况下,独自杀光所有人。
这不是虚言恐吓或者幻想。作为阿雷桑德罗家族雇佣的寄生士,每一个人都有切实可信的战绩。
想到这里,奇诺英俊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有什么理由让伊拉利亚推迟了返回的时间。或许,她真的意外失手,被留在那座看似平常的小镇?
只有亲自过去看一看,才能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伊拉利亚出了什么状况,那块甜水之地,都必须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第一百节 谈判
小木屋里的金属桌子上。摆着一套完整的手术器械。
林翔赤裸着身体,把柔韧的胶带绕在肌肉扎实的胳膊上端,勒压出状若根网般的粗大血管。随后,从器械套里拿出一支预先经过消毒的注射器,用空心的锐利针头扎进一条装有鲜红血液的玻璃试管,把里面粘稠的液体全部抽出。对着从窗外透射进来的微弱晨光,久久地凝视着那点从管芯里倒退出来,残挂在银亮针尖上的微小血珠。
这是伊拉利亚的血。
显然,她属于新生代人类中的基因突变者。虽然不知道她的能力究竟是依靠注射病毒产生,还是通过变异获得,但是在林翔看来,这都是一剂足以提高自身实力,并且得到特殊异能的“补药”。
锐利的针头,在柔软的皮肤表面扎出一个浅凹的小坑。随着细长坚硬的金属管身进入内部,深蓝色的半透明血管里,出现了一条插在中央的平直细线。
注射器的活塞推得很慢。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塑料制成的塞子才压到管底。仰靠在椅子上的林翔,黑色的眼眸里也随之闪现出一丝莫名的惊讶。
在光线的照射下,握着注射器的手呈现出朦胧的灰白。骨节凸起周边原本皱缩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平缓、暗淡。指甲与血管的边缘越来越模糊。捏着注射器的手指仿佛被某种怪异的病菌所感染,从与之接触的部分为端点,把这种奇异的颜色迅速蔓延开来。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整只手掌已经变成塑料质地的模拟形体。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块与注射器材质完全相同的异状物。
这实在太奇妙了。
把注射器插进器械套,满面好奇的林翔把手臂轻轻放在了椅子的木制框架上。随着目光的注视,塑料质感的皮肤表面,迅速出现了深褐色的波状木头纹理。它们层层叠叠缠绕着,把手指与木框的接触面连接在一起。手掌从椅子表面抚过,模拟出的纹路与颜色,和接触物本身没有丝毫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