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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德沃克微笑着说:“布兰琪虽然是个女人,但在取舍放弃方面,却比任何人都要果断坚决。应该承认,考伯特的确找个了相当厉害的老婆。”
“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刘宇晨脸上已经一扫先前的紧张与忧虑,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与兴奋。医生刚才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目前为止,战局一直维持在隐月城普通士兵对骷髅精锐之间。自己所熟知的几张底牌,一张都没有打出来。
“让他们赢,放他们进入城市。”
兰德沃克双手插进大褂衣兜,在实验室里来回踱着步,淡淡地说:“生物兵器不具备远程攻击能力。我们的优势在于近距离突击。必须示弱,诱使对方攻入城市内部。以放弃几十门旧炮的代价,换来没有对整座城市进行全范围炮火覆盖的结果这样的结果,我们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
“那些飞机怎么办?它们不可能无视地面友军被困。别忘了,全方位轰炸造成的效果,甚至比地面炮火更加猛烈。”
刘宇晨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再次皱起眉头。
“我们还需要坚持一小时零二十六分钟。到了那个时候,事态自然会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认输。或者应该说,必须死足够的人,放弃足够的空间,让最后的输家以为自己已经获胜。”
刘宇晨眉宇间的惶急和愤怒正在渐渐消去。他认真地盯着兰德沃克的眼睛,问:“你确认这一定管用?”
兰德沃克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对齐折叠的纸,递过,平静安宁地说:“你应该相信林翔。”
第三百二十节 替死
铁灰色涂装的流线型战机,带着呼啸而至的引擎轰鸣在厚厚的辐射云层中来回穿行,做出一个个技巧高超的翻滚动作。每隔十分钟左右,总有一架战机脱离编队,从高空俯冲直下,对准地面上被电子装置锁定的目标发射导弹。就在层层叠叠建筑群中爆起一团红色耀目火光的同时,从东面逼近城市的骷髅装甲部队后方,也随之爆发出阵阵如雷般的闷响。
爆炸,滚雷般掠过空气,以锁定目标点位核心,炸开一片红黑混淆的烟雾火焰。瞬间坍塌的房屋,像被猛然抽掉支撑干柱般倾覆,散裂变成无数互不相连的碎片。旋即,又被炸成无数呼啸的砖石沙砾。
阿芙拉似乎不想破坏这座城市,骷髅部队没有发动旧时代战争中常见的全范围炮火覆盖,仅只是以高空瞄具和电子搜索的方法,找出隐藏在城市以及周边地区的所有防御设置,用准确、狠辣的炮火将其彻底摧毁。
应嘉靠在一堵半塌的残墙背后,仰着头,高高隆起的胸脯,以极具诱惑力的幅度剧烈起伏着。密密麻麻的碎石废渣散落在四周,其中混杂有明显能够看清楚的人类断肢和各种武器零件。空气中弥漫着足以令人窒息的浓密尘土,夹杂其中的烟雾使视线变得一片昏暗,丝毫感受不到令人舒适的通畅和愉悦感。死一样的灰,压迫胸口几乎喘不过气的闷,充斥在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灼烫与炽热,似乎都在说明这里不是人类应该存在的世界。
嘴唇很干,燥热的喉咙有种火烧火燎的刺痛摩擦。无力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开裂发痛的唇,应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随之一软,顺着墙壁慢慢滑倒,瘫坐在地。
城主官邸已经被炸成废墟,一个受命前来保护自己的五人小队全部遇难。
散漫无神的目光渐渐汇聚,透过如同阴沉地狱般黑暗的浓密灰烟,汇聚在一只横躺在自己脚边的手上。
它很大,皮肤粗糙,指弯中间的折纹深深内陷,表面落满黑色的火药颗粒与尘土。沿着手腕顺序向上,被碎砖挡住的手臂背面,隐隐能够看到半只狰狞锋利的青灰色龙爪纹身。
只有一只手,没有身体。
尽管脑子里一片混乱,应嘉的思维空间里仍然保留着几分钟前残剩的画面。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两边腮帮上长满浓密黑须的中年城卫军。与另外四名士兵一起,他们带着自己正准备离开官邸。当耳膜被划破空气尖啸声刺得生疼,能够分辨出那是几枚急速接近炮弹的时候,他像旧时代书籍记载当中力大无穷的野蛮人那样将自己横抱,从二楼阳台敞开的小门重重扔出。
整个身体都被炸飞,挂在废墟钢筋上肠子表面,堆积着淡黄色的脂肪和网状毛细血管。附近的砖瓦碎屑中,散布着绵软腥红的烂肉它们应该属于那名中年城卫军,或者是五人小队当中某个自己不知道名字的成员。猛烈炮火摧毁了他们遗留在人世的所有生存基础与相关信息,即便在应嘉脑海当中,也只保留着正在逐渐淡化,无法记清楚本来面目,粗犷、陌生、充满力量感的模糊男性脸庞。
没有眼泪,应嘉甚至感觉不到想要痛哭抽泣的冲动。
从滚滚升腾的烟雾中吸取到维持生命的氧气,揉了揉酸胀疼痛的腰臀,伸出细长纤白,同时也布满黑灰污垢的手,从墙壁与落石夹缝之间,抓起一支原本属于城卫军的AK突击步枪,用力拉开枪膛,飞快检视着这件能够释放死亡以及愤怒的金属器械,曲起膝盖,颤抖着,从废墟间慢慢站起。
应嘉一直觉得很幸福。
她知道世界上存在饥饿与干渴,却从未尝试过与之接触。
她明白荒野间弥漫着炎夏酷暑与冬日严寒,却一直呆在冬暖夏凉的城主官邸。
她耳闻目睹过大暴*当中,被乱民杀害,以及判罪后高高悬挂在木杆顶端随风摇摆的尸体,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伸手可及近在咫尺的死亡。
这一刻,她终于能够理解大脑深处那些被灌输的记忆。
人类历史,不仅仅只拥有文明与和平。还包括血腥残酷的杀戮,你死我活的争斗。甜言蜜语低侬与声嘶力竭的咆哮相互混合,大自然生机盎然苍翠绿色与花瓣鲜艳的背后,永远只有深深埋入泥土,被遗忘,也可能被随时起出的辐射灰暗。
突击步枪很重,应嘉却握得很紧。
价值昂贵的丝袜被割裂开条条裂纹,露出与尼龙材质外观略微有所区别的滑腻皮肤。白色衬衫衣领上的纽扣早已散落,“Y”字形状衣缝间,高高鼓出被xiong罩托起的乳房。她丝毫不想遮掩,也没有羞愧惭人的必要面对随时可能从头顶上落下的死亡,人类早已放弃最基本的生物本能。衣冠严整的死去,凌乱不堪甚至赤身裸体的活着,显然是后者更加重要。
她现在只想杀人,想要扣动扳机,看到子弹呼啸着钻进对手身体血花喷溅的恐怖场景。不是刻意为谁报仇,也没有肆意虐杀的暴力,只是想要以最凶暴残热的方式,释放出淤积在内心深处的狂怒。
她很漂亮,是不折不扣的美女。娇美、弱小、令人忍不住想要搂在怀中呵护。但,谁也无法否认她是人类的事实。
是人,就会笑,会哭,拥有七情六欲。
斜抬枪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弯下腰,在烟幕与灰尘的掩护下,朝枪声最激烈城市东面慢慢移动。
厚凝的铅色天空,与地面四散弥漫的硝烟揉杂混淆,吞噬着每一丝可能透入其中的光线。
市民基本上已被疏散,烟雾与灰暗中矗立着高矮不一的建筑物,看不清楚实际与背景之间分割细密的边线,只有一道道在升腾热焰燎烤下扭曲、摇晃,模糊难辨的暗影。
看不见太阳,迷朦之中无法分辨方向。应嘉只能凭借大脑中的记忆,沿着密布坍塌瓦砾,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破碎街道,摸索着,朝东面方向接战地区靠近。
空气中不断传来强弱不定的爆炸与枪声,其间,混杂有短暂凄厉的尖叫与悲号。
脚步缓缓迈近十字路口的时候,应嘉心中忽然掠过一缕警觉。她本能地猛然伏低身子,隐蔽在一块横贯街面的巨大石柱背后,抬高枪口,指向被烟雾层层笼罩的阴暗尽头。
暗雾之中,静静伫立着一个干瘦的身影。浓烈的硝烟将所有一切严实遮挡,看不清楚面容脸颊,只有那模糊的身影边线随着流动的雾尘在缓缓摇晃。
应嘉把突击步枪卡进石柱表面的凹槽,抿紧嘴唇,长长的黑色睫毛飞快眨动,握紧枪托,将远处正在接近的黑影,慢慢纳入瞄准镜孔中央。
“你不应该在这儿,那里也很危险,它们都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回去,和那些人一起,朝北方走,走啊”
声音沙哑、干涩,仿佛沙漠中长时间缺水的濒死者。
应嘉皱了皱眉,挪动膝盖从地上站起。冷厉如刀的目光死死盯着从烟雾深处接近的黑影,平端的枪口却略微下垂,扣紧扳机的手指也微微有些松动。
她记得这个声音爱与恨,是人类大脑深处永远存在的两种最基本情绪。与之相连的面孔、音调、说话方式也如同深刻在思维核心的烙印,根本不可能抹掉。
“这与你无关”
应嘉想骂,想斥责,想要如同暴怒母狮一样疯狂咆哮。最终却只能勉强张开口,发出几个平淡寡味的音节。
“回去现在,还来得及。”
距离缩短,从雾尘深处走出的黑影越来越清晰。渐渐的,露出威尔希尔那张苍白枯瘦,仿佛没有任何肉质部分填充其中,状如蒙皮骷髅般的脸。
应嘉的双眉紧拧在一起,充斥着愤怒火焰的双眼中,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迷茫。
她根本不喜欢这个像鬼一样的男人。
那种如同幽灵般缠绕在身边,随时躲在暗处窥视的所谓“爱情”,让她感觉脖颈上仿佛缠绕着一条无形毒蛇。喘不过气,随时可能窒息,恐惧而冷颤。
应嘉能够感受到从这个男人身上释放出来的强烈爱慕威尔希尔并没有撒谎,他的确深爱自己。就像旧时代小说里常见的情节,爱上女人的男人,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情。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女主角在一次次误会被辨解澄清之后,恍然大悟,悔恨交加,带着幸福的眼泪与充满愧疚的心,面红耳赤,娇羞无限一头扎进对方宽广厚实的胸怀,激情相拥,忘情相吻。
那终究只是个故事。
现实当中可能存在着类似的影像版本,但应嘉很清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威尔希尔所做的一切丝毫没有让她产生感动心理。恰恰相反,她本能地对这个男人觉得厌恶和畏惧。
“让开”
沉默片刻,应嘉从口中吐出两个狠厉冰冷的字。
威尔希尔大步走上前,目光热切地迎上应嘉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瞳。那片深沉透明,纯净却看不到底的晶莹,喷发着火焰,又如同千年坚冰般令人感到无法忍受的寒意。
“把枪给我。那里很危险。”
说着,威尔希尔分开双腿,尽量伸展身体,牢牢挡在应嘉面前。干枯若骨的双手从左、右两边探伸过来,抓住正指向自己的突击步枪前端。
“松开你的爪子”
应嘉眼中瞳孔骤然收缩,看似柔弱的双臂猛然爆发出强烈至极的力量。她蛮横地横过步枪,侧身退后半步,仿佛像要摆脱某种粘黏在枪身表面的污垢脏物般,抡紧枪体在空中来回乱甩。
她很愤怒威尔希尔的动作,也惊讶对方竟敢会做出这种敢于突然接近自己,过于亲昵的举动。
如果换在以前,应嘉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打爆他的脑袋除了林翔,从未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胆狂放。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开枪。
对于这个男人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已经不象最开始时的坚决而冰冷。实在是很奇怪的变化,应嘉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她只能下意识地握住枪,却没有射出子弹的冲动。
但无论造成这种奇怪心